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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嘭——绚烂的烟花腾空炸开,如朵朵盛开的红莲,耀眼夺目地笼罩着整个天空。时陌如被按下暂停键,一动不动地杵在那里,大脑一片空白,他感觉自己像要被谢锦程揉进骨子里,紧紧贴着的胸膛炽热无比。烟火将谢锦程的脸照得格外深情,时陌看着他的温柔缱绻,恍然忘了挣扎。
他清楚自己不喜欢男人,他也知道自己在这时候该做什么——破口大骂,或者直接给谢锦程一记拳头,可奇怪的是,他竟然不觉得反感,甚至很享受谢锦程的温柔对待。
与霸道的个性不同,谢锦程的吻生涩而温柔,仿佛在亲吻珍视的宝物,在他唇瓣轻轻摩挲。他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谢锦程却大胆地伸出舌尖,舔.舐他的唇,火热的气息烧得他呼吸都快停止,他不得不张口呼吸,突然,霸道的舌撬开了他的唇,长驱直入,攻城略地,让他口腔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谢锦程的味道。
近在咫尺的谢锦程享受地闭着眼,长而卷曲的睫毛上凝着冰霜,好像筛子一样,只要轻轻一颤,就会抖落漂亮的冰珠。而烟火在高调地绽完最后一簇花团后,也结束了,天空回归黑暗,夜笼罩大地。没有人注视他,也没人看见他,他沉浸在温柔的怀抱和吻里,放纵自己掩饰的脆弱,悄无声息地落下眼泪。
捧着他脸的大掌不知有意无意,总能在泪珠滑落脸颊时变换捧着的动作,恰好替他擦去眼泪。
他突然丧失了放纵情感的兴趣,甚至还觉得这样有点滑稽,他懊恼地推开谢锦程,骂骂咧咧:“你干什么?”
谢锦程的目光好似沉淀了浓墨重彩,深情得让时陌心口一跳:“如你所见,吻你。”
“你、你什么意思?”时陌心乱如麻,支支吾吾地躲闪谢锦程的目光。
谢锦程突然握住时陌的手,按到自己心口:“这里属于你,这里,”他又按到时陌心口,宣示主权,“也要全归我所有。”
时陌目瞪口呆,好半天才消化掉谢锦程霸气威武的告白:“你、你,我……我只喜欢女人。”
“嗯。”
就这点反应?时陌注意谢锦程的表情,波澜不惊,这也太淡定了吧,他吞口唾沫,战战兢兢地道:“我的意思是,我不会喜欢你。”
“呵,”谢锦程捏着他的下巴,“你刚才很享受。”他理所当然地认为时陌是在闹别扭,也没想到时陌是异性恋,毕竟在不久前他还见到时陌出入gay吧。
“那是意外,我……”时陌心慌意乱,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接受谢锦程的吻,他目光闪烁不定,“我有女朋友了。”
谢锦程抱紧时陌的腰:“撒谎不是好习惯。”
时陌别扭地挣扎,却反而被箍得更紧,察觉到两人呼吸更近,他不敢动了:“我是认真的,我真的有女朋友。”
如果是以前,谢锦程会为这句话而难过,但仔细一想,他就明了。“时陌,穷光蛋不会有女朋友。”
时陌顿时被堵得说不出话来。真是一针见血,没有钱谈什么女朋友。
“总而言之,我不可能喜欢上男人的。”
谢锦程嘴角挑起一抹坏笑,他抓起时陌的手,轻轻吻时陌的指尖:“我很高兴你说不喜欢上男人,相反,我很喜欢。”
时陌一愣,半天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立刻慌张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是异性恋,异性恋你懂吗?就是只喜欢女……嗷,你干嘛咬我!”
谢锦程松开时陌被咬红的手指,暧昧地舔了舔:“时陌,你是什么性取向,都跟我无关。”
说得好像有道理……不对,时陌抽回手揉了揉:“既然跟你没关系,那我们就做回好朋友,你别再胡思乱想。”
“不可能。”谢锦程突然把时陌抗起来挂在肩头,在时陌抗议的叫声中,慢慢走下楼,“无论你喜欢女人还是男人,你都只能属于我。”
时陌被谢锦程拎回家,丢在床上,他跳起来抗议道:“我们做朋友行不行?你喜欢我什么,我改还不行吗?”
谢锦程解开纽扣,慢条斯理地脱皱巴巴的衬衫:“我喜欢你比我穷。”
时陌一噎,这他妈的还真改不了。
“我那么穷,养不起你。”时陌傲娇道。
“没事,”谢锦程把衬衫丢床上,赤.裸着上身,从裤袋里掏出鼓鼓的皮质钱包,打磨得光亮的表皮闪瞎了时陌的眼,“我不穷。”
“……我没工作。”时陌咬牙切齿。
“我有。”
“我不喜欢男人。”
“我喜欢。”谢锦程打开衣柜找衣服。
“我是抠脚大汉,我最喜欢夏天的时候抠汗脚,然后用沾满泥垢的手挖鼻屎,再把鼻屎吃……”时陌突然编不下去了,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谢锦程忍俊不禁,把一套全新的睡袍丢到他头上:“说完了?去洗澡。”
“你的尺寸太大,”时陌一顿,看到谢锦程暧昧又发亮的眼神,顿时意识到自己说了令人误会的话,“我是说衣服尺寸太大,衣服、衣服,不是说什么地方,笑什么笑,不许笑!你衣服太大,我穿不了……呃……”低头一看,睡袍并不算大,比划一下就知道,尺码刚刚合适他穿,他疑惑地挠挠头,“你怎么有这种尺码的睡袍?”
“为你准备的。”
“帮我准备干嘛?”时陌突然想到什么,抱紧睡袍戒备地盯着谢锦程。
“家里没有你的衣服,还怎么称之为家?”谢锦程拉时陌走进洗手间,递给他崭新的毛巾,在他发顶落了一个轻柔的吻,“欢迎回家。”
霎那,心旌动摇,波澜起伏。就在昨夜他失去了家,而今天就听到有人说,欢迎回家……
时陌眼里一酸,他突然推开谢锦程,关上门,背靠着门滑落在地,无法控制地失声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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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时陌在一阵食物的香味中醒来。眨眨眼,熟悉的天花板、床铺,还有味道……他猛地坐起来东张西望,他怎么会在床上?他记得他被谢锦程带去了洗手间,然后……好像睡着了。
他立刻掀开被子,还好,没有发生什么,偌大的床上也只有他一人,旁边的床位床单平整,没有人睡过的痕迹。
他大松口气,意识到谢锦程的情感后,他无法再淡定地跟谢锦程同床了。
他下床走出去,只见谢锦程坐在厅内,还穿着昨天的衬衫,袖口卷起,双手搭在大腿上,注视着地上的大袋子,在他面前的桌上摆着一台烧坏的笔记本电脑和几本有烧过痕迹的册子。
“我的宝贝!”时陌激动地扑上去,桌上放着的正是他的笔记本电脑和账本,昨晚万念俱灰,他都没仔细查看他的物品,账本放在抽屉里,万幸没烧烂,还看得到部分字迹,但露天放的笔记本电脑就不太乐观了。
“硬盘应该没坏,我可以找人帮你修复。其他物品你自己检查,还能使用的都在这里了。”谢锦程从裤袋掏出一样东西丢给时陌,“你家钥匙。”
时陌目瞪口呆,半晌才反应过来:“这些是你去我家拿的?”
“不然呢?”谢锦程疲惫地靠在沙发上,一手搭在靠背上,一手按揉眉心,“你以为这些东西凭空而降?”
“我以为它们舍不得我,主动投怀送抱。”时陌一顿,看到谢锦程眼底下淡淡的黑眼圈,他低声嘟囔,“我又没叫你去,你去干什么,你这是私闯民宅。”
谢锦程双眼一眯,突然揽住时陌的腰,迫使他倒入自己怀里,他捏着时陌下巴一字一顿道:“这就是你对帮你洗澡,还彻夜帮你整理家产的恩人的态度?”
时陌立刻跳起来:“你帮我洗澡?你有没有做什么?你……呃,好吧,”面对谢锦程黑了一截的脸,他主动认错,“我意思是,谢谢你的帮助,其实这些我都能自己做。”
谢锦程不屑地道:“指望一个睡得跟死猪一样的人做?”
“睡着又怎么了,我身心疲惫要睡觉不行吗?”时陌其实心里感动得很,但嘴上就是不服气,“谁知道你私闯民宅是不是想偷我家值钱的宝贝。”
“值钱的宝贝?”谢锦程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低声笑起来,他加紧怀抱,蓦然吻住怀里那张口是心非的嘴,“不用偷,他已经在我怀里了。”
时陌挣扎着抗议:“不准再动手动脚,我的身体金贵得很,乱摸乱亲要付钱的!你再这样,我们连朋友都不做了!”
“正好,不做朋友,做情人。”谢锦程亲了亲时陌的脸颊,提醒道,“你似乎忘了,你还欠我一千万。”
时陌拍开谢锦程的脸,支支吾吾:“我、我会想办法还的。”
“这样,”谢锦程精打细算,“给我抱、摸和亲,一次减免一元债务,吻一次减免两元,直到债务还清为止。”
时陌想也不想就拒绝:“我才不会为了还债而牺牲清白。”
“呵,没有工作、声誉和金钱,你拿什么还债?”
“……”一针见血。
十分钟后,在谢锦程放宽条件,改为抱、亲、摸一分钟减免两块,吻一分钟减免五块后,时陌败倒在金钱的诱.惑下,僵直着身体,给谢锦程搂腰。
反、反正他是男人,被摸一下不会吃亏,大爷他慷慨,赏谢锦程抱十分钟。
在时陌享用完谢锦程准备的早餐面后,谢锦程支着二郎腿,疲惫地用手撑着额头,倚靠着沙发看时陌整理东西。他知道时陌还没有完全接受他,他不会逼得太急,肢体接触偶尔为之就好,太频繁容易让时陌反感。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谢锦程把账本丢给他。
时陌把账本放到桌上,头也不抬地继续捡东西,显然早已想好了出路:“先借你十万还钱,再去网上公布李家的录音录像,然后找房租,找工作,最后走上人生巅峰,迎娶白富美……嗷,你干嘛拍我头,”他不满地抬头,“造反啊!”
谢锦程危险地眯着眼:“迎娶白富美?”
时陌吞了口唾沫:“那就被白富美迎娶。”
“可惜,”谢锦程亲了他脸颊一口,“你只能被高富帅迎娶。你刚说的,除了第一和第二点外,我都不同意。”
时陌拍开谢锦程的手:“我的事干嘛要征得你同意,我同意就行。”
“这就是你家,不用租房。”谢锦程看时陌要辩解,就道,“你不愿承认,就当租我家住,我不收你房租,伙食费我报销,只要你每天有空时给我煮饭做菜做家务就行。”
“那跟保姆有什么区别,我不要,”时陌昂首挺胸,“我是要站在事业顶端的男人。再说,这是你家,万一你父母回来住怎么办?那岂不是尴尬死。”
“父母?”谢锦程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冷冷地笑了起来,“这个笑话不好笑,时陌。”
“呃,怎么了?”时陌看出事情不对劲,“我是不是说错话了,对不起啊,我不知道。”
“弟弟出生后,父母再没将我当成儿子,”谢锦程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幽幽地望向窗外——邻家的夫妇正带着五岁的孩子在院里玩耍,一家三口欢声笑语,脸上写满了幸福——这是他惯常的动作,当他渴望父母亲情时,都会站在这个位置、这个角度凝望邻家的欢乐,幻想自己是邻家的孩子,在父母的怀抱里幸福地笑,“骂我、使唤我,已经成为他们跟我的相处模式,他们眼里,没有我的存在。”
冷风顺着窗缝钻入,刺骨的寒意让房内沁满了悲凉。于是,他滔滔不绝地讲起了过去,讲起了他被父母放弃的日子,讲起了他的渴望与无助,讲起了他买下这套房的无奈。
“这个家总是冷清得很。”没有父母,没有亲人,就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寂.寞时自言自语,听听回声解闷。
时陌一直以为,向谢锦程那样的人,一定会是亲人寄予厚望,将来继承家业的天之骄子,没想到竟是这样的可怜人。
纵使时陌一向牙尖嘴利,也突然丧失了言语的能力,他不知能说什么,安慰、劝慰?这都是些空话,他在父慈母爱的环境长大,没有经历过这种皲裂的亲情,始终无法感同身受地安慰。
他走到谢锦程面前,张开双臂,一副大义凛然、慷慨就义的模样:“来吧,给你个爱的抱抱。记得抱一分钟抵消两块钱,准许你抵消二十块钱。”在谢锦程靠过来后,他眼疾手快地捂住谢锦程的唇,“不准接吻!”
“我本来不打算接吻,既然你求之不得,”谢锦程抓着他的手腕抵在窗上,将他禁锢自己怀里,深深地吻下去,“我只能牺牲一下了。”
在时陌抗议挣扎无效后,谢锦程深情并茂、连哄带骗地诱.惑,时陌权衡了利弊,别扭地同意以承包家务的形式租谢锦程的家住。
谢锦程递给时陌一杯刚泡的咖啡:“我很高兴你愿意跟我同居。”
“噗——”时陌一口咖啡喷了出来,“咳咳咳,我这是合租、合租,不是同居!”
“一样。”谢锦程笑看他嘴角的水渍,“需要我给你……”
“不需要!”时陌以为谢锦程要帮他擦或者舔水渍,恶寒地拒绝了。
“既然你不需要纸巾,就自己用手擦。”谢锦程故意把纸巾收起来,气得时陌扑上去扯了一张,随意把嘴巴擦了干净。
“好了,说正事。”谢锦程拍拍时陌的脑袋,收起玩味的笑容,“欠款、声誉,还有家的事情都已解决,接下来就到工作了。你有什么打算?”
“改行呗,还能怎么办?”时陌摇头,“我不适合做律师,也做不好,干嘛还留在这一行受委屈。”
谢锦程道:“没想到你是胆小鬼。”
“谁是胆小鬼了,”时陌傲娇道,“我这是大丈夫能屈能伸。”
“如果你甘心一辈子被人瞧不起,那我认错你了。”
“不甘心!”时陌被触了逆鳞,突然大声道,“我怎么可能甘心,但是我能怎么办,”他黯然地低下头,“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改变。”
谢锦程摸了摸时陌的头,目光远放,如展望未来,如探索希望:“时陌,接下来的话我只说一次,你认认真真地思考是对还是错,考虑是利还弊,三天后给我你的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