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chapter43.

夏诺多吉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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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西源倒在了草地里,两颗子弹的威力让他瞬间失去了意识。

    他们开始在他身上找东西,翻遍了全身,连糖盒子都拆开看了,还是一无所获。

    陆西源的血把半个肩头都染红了,他们将他连同宋家其余的人一起丢进海子里。

    纯净的湖水很快就变成淡淡的红色。

    今天的傍晚似乎比以往来得要慢,祝南浔看了看时间,晚上六点,他们已经在无人区穿行了五个小时。

    没有外面的消息,他们只能单枪匹马的往前冲,祝南浔始终盯着前方的路,期待着能出现陆西源的身影。

    三辆越野车出现的时候,徐师傅率先掉了头,他对祝南浔说:“这不是车队的车,我们得躲。”

    祝南浔皱了皱眉头:“恐怕前有狼后有虎,我们先绕一段,放些□□,然后我去跟他们谈。”

    得有逃跑的迹象,后面的戏才会真实。

    徐师傅往西边开了一段,绕到了一座沙丘后边。

    太阳在下山,风沙慢慢地开始起舞,温度适宜,祝南浔却出了一脊背的汗。

    不知道陆西源是否也遇到了这帮人。

    这个位置已经靠近无人区的中心了,而他们也只剩下最后一个海子没有去找。

    他要么躲了起来,要么已经和他们正面交锋。

    三辆车的夹击,他们是逃不掉的,被困在两座沙丘之间时,祝南浔摸了摸那块印章和绢帛,做好了心理准备。

    领头的人下了车,祝南浔一眼便看见他脖子上血。

    这是陆西源挟持他的时候留下来的,星仔表哥的血。

    祝南浔觉得心悬在了喉咙里,无法呼吸。

    “东西交出来,不然你们就跟他们一样。”这人说着,举着手机给祝南浔和徐师傅看。

    照片是被染红的海子,里面躺着陆西源和其他几个男人。

    湖水不深,他们都浮在水面上,血水触目惊心。

    祝南浔呆呆地看着照片,脑袋嗡嗡地响。上面的人里面好像是有陆西源的,但她不想相信自己的眼睛。

    徐师傅急了,他红着眼,一把甩开这个人的胳膊:“你们竟敢杀人?”

    手机掉在了地上,这人拿出枪对着徐师傅:“东西交出来!”

    此时的祝南浔似乎没有什么可畏惧的了,她挡在徐师傅前面:“尽管开枪,杀了我,祝家的东西你们也拿不到。来吧。”

    她勾了勾嘴角,冷笑出声,她眼睛的寒光让这人不知所措。

    “八年前你和你哥哥就该被烧死了,能活到今天是你们走运,现在恐怕你没这么好的运气了。”这人说着,扣动了扳机。

    祝南浔仍然毫无惧色,她淡定地说:“你们要找的东西,多半藏在祝家的地盘,我死了,东西便跟着被毁掉,你问问你上面的人,问他肯不肯要我死。”

    这人听了,拿枪的手开始颤抖,他犹豫着,然后示意其他人扣住了徐师傅,他把枪口再次对准了徐师傅:“这个人的命换你的命,想救他,拿东西换。”

    祝南浔见状急忙往徐师傅跟前走了几步,徐师傅的头被枪口死死地抵着。

    “没有了司机,你在这无人区也只有等死的份儿,你自己想想吧。”这人继续威胁。

    “放了他!”

    片刻之后,祝南浔说。

    印章和绢帛一起交给了这帮人,这帮人倒不蠢,还带了个懂行的人鉴定了半天才把徐师傅放了。

    “印章怎么打开?”那人问。

    祝南浔冷笑:“我只知道另一半在印章里,怎么打开……让你上面的人慢慢研究吧。”

    “祝小姐,路还长,咱们好好玩。哦,对了,陆西源就挨了两个枪子而已,还不一定死了,你要是能找到他,说不定还有点希望。不过啊,天马上就要黑了,我估计你是没这个本事了,恐怕——他要暴尸在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了。”

    任其自生自灭比直接打死更加狠毒。孤立无援的情况下,这是一个让活人都绝望的地方。

    何况他身中两枪。

    “滚——”

    祝南浔忍着喉咙里的颤抖,对这个人吼出这个字。

    她把这个人的嘴脸记在了心里。

    来日方长,善恶终有报。

    咸水湖的水对伤口来说绝对是一种刺激,陆西源被疼醒时天已经暗了下来。

    他睁开眼睛看了看头顶上的夜空,用最后的力气撑着身体游到了岸边。

    空气里充斥着咸腥味,他想起宋家的几个人都中了枪。于是他大声喊:“还有人活着吗?”

    无人回应后,他无力地倒在了草丛里。

    他想把他们一个个找到拉回到岸上,可是他已经没有力气了。

    那帮人终于要走了,可他们又怎会轻易放过祝南浔。

    上车之前,领头的那个人的枪口对准了祝南浔,徐师傅刚想护着她,就听见两声枪响。

    但这两颗子弹没有打中祝南浔,而是分别打中了两个车胎。

    那人笑着上了车,三辆越野车朝着东边扬长而去。

    徐师傅大声地骂着,祝南浔瘫坐在地上,死死地盯着被打坏的车胎,这一刻,才是真的绝望。

    他们没法再用车了,这无疑让最后的希望都幻灭。

    这个地方距离最后一个海子还有两三个小时的车程,但如果徒步,最起码也要七八个小时。

    而天黑,路更不好走。

    陆西源生死未卜,他们心急如焚。

    “徐大哥,你脚程快,你往外面走,有了信号,就可以打急救电话。这帮人拿了东西就不会再纠缠了,你路上说不定还能遇到车队的车。我记得车后备箱里有个医药箱,我去找陆西源,他肯定没死……他肯定没死……”

    祝南浔说到后面像是自己安慰自己,她说完就去后备箱里找医药箱。

    徐师傅无可奈何,也只能按她说的做。所幸这姑娘没慌。

    他拿了指南针和手电筒放进医药箱里,嘱咐祝南浔:“别急,姑娘,路上当心点。海子就在北边,找到小陆,你们原地休息,保存体力,我会尽快带人回来。”

    祝南浔点点头:“徐大哥,拜托你了啊。”

    徐师傅听到这句话,眼圈突然红了,他拍了拍祝南浔的肩膀:“快去找小陆吧。”

    两人分头而走,头顶着暗下来的天,背对着这辆黄色的越野车,奋力地走在寸步难行的沙地里。

    第一颗子弹是擦着肩胛骨过去的,所以肩头只是被子弹划伤,并没有伤到筋骨。

    而手臂上这颗,却死死地盯在外侧的肌肉里,血一直在流。

    陆西源捂着伤口走到沙丘边上,靠在沙子上,紧紧地按着伤口。

    确定子弹没有伤到骨头后,他决定把手臂里这颗子弹挖出来。

    不然,这只胳膊很有可能就废了。

    借着月光,他慢慢地褪去身上的衣服,伤口在湖水的浸泡下,边缘都已经泛白。

    他手指刚碰上伤口,就疼得撕心裂肺,于是他咬着衣服,快速地往伤口里探。

    摸到这颗子弹所在的位置后,他已经出了一脑门的汗。

    他不禁庆幸身体里还有水分可以流失。虽然喝了一肚子的咸水,但如果不是他们把他扔进水里,恐怕他也早就因为脱水而昏迷不醒了。

    现在气温下降,也比先前好受多了。

    做好了心理准备后,他再次咬紧了衣服,两根手指探进子弹所在的位置,生生地挖开了一大片烂肉。

    隔着衣服,沙漠都能听见他的发泄般的叫声。

    他狠了心,直接把这颗子弹抠了出来。

    血流不止,他把衣服缠在伤口上,又把上半身埋进沙子里,用压力减慢血液流通,这似乎是他能想到的唯一的止血办法。

    躺了一会儿,他仍疼得不行,只好强迫自己睡着。

    这里是一个背风坡,风沙没那么大。他微微眯着眼睛看天上的星星,慢慢地,星星都连成了一片。

    他好像做了一个梦,梦到了祝南浔。

    她正倔强地走在沙地里,她在找他。

    于是,他等着。

    就凭着这个给自己希望。

    最重要的是,她安然无恙。

    在他身上找不到东西,他们肯定会去找她,希望她像之前那样聪明,能化解危机,能自保。

    更希望她会相信,他还活着。

    风很热烈,把沙子都吹在祝南浔的脸上,她戴着风巾,却只能半睁开眼。

    她看着月亮,直直往北边走,翻越了一座又一座沙丘。

    腿很快就酸了,鞋里灌满了沙,她脱了鞋走,可黑暗中,看不清脚下的路,脚掌总能不小心踩在沙棘上。

    但她顾不上那么多了,用尽所有的力气往前走。

    走久了,医药箱越来越沉,每到下坡的地方,她干脆把医药箱直接往沙丘下面扔,然后下了沙丘再去找,节省力气。

    很多个上坡,她都是手脚并用的,很多个下坡,她几乎都是滚下去的。

    被沙棘刺多了,倒也习惯了,不觉得痛了。

    她握着指南针,争取不多走任何一点冤路。

    徐师傅经验丰富,凌晨三点的时候,他找到了手机信号。

    报了警打了120又通知了车队后,他才回给祝南泽一个电话。

    祝南泽接到电话,站在老宅的院子里,急切跟屋子里同样没睡的尤惜说:“找到了,找到了……”

    尤惜从凳子上站起来问他:“安全吗?什么时候能出沙漠?”

    祝南泽表情凝重:“阿浔没事,可是陆西源……挨了两枪,阿浔一个人在找他,他们还在无人区里。”

    尤惜垂着头:“当年叔叔就是挨了一枪后废了一条腿。”

    祝南泽一拳捶在门框上:“我会一点点要他们偿还!”

    “无人区……位置能确定的话,警察和医生最快明天下午才能赶到,好在川哥会急救,可是他说车队的车都被他们打坏了,现在还在抢修……”

    尤惜心急如焚,声音都是抖的。

    两人说话的声音,惊醒了在房间里休息的琪琪格,她从屋子里走出来,揉了揉眼睛说:“我梦见阿布和姑姑了。”

    祝南泽看着琪琪格的小脸蛋,慢慢地平复着心情,他对尤惜说:“窃听器和跟踪器查的差不多了,都是由应该是宋家的人购买的,那个人利用着宋家的势力为他做事,可惜朱赟不会是他的替罪羊,阿浔答应分他一成生意,他始终不曾出面来谈,恐怕他另有打算……明天一早,我就把证据交给警方,顺着朱赟查,不怕查不到那个人。”

    尤惜点了点头,又问:“那这份记录怎么处理?”

    祝南泽说:“假的给了他们,真的这一份……我想把爷爷的那几个学生叫过来,大家一起商量。”

    “不,他们回来之前,记录不能给任何人看到,南泽,现在除了我们自己,谁都不能相信。”

    天微微亮的时候,祝南浔看见了海子。

    镜子的一样的湖水在离她大概一公里的地方闪着微光,她倒在沙丘里,看着这片海子,精疲力尽。

    一整晚,十个小时艰难徒步,她坚持走到了这里。

    腿脚早已经麻木了,还好她带着食物和水,帮助她到了目的地。

    她不敢吃多了,还要留一些给陆西源,特别是水,她背着它们翻山越岭,是要给他解渴,更要给他清洗伤口。

    在她的信念里,他不可能就这样死了。

    她笃信。

    那天在后院的水池里,她已经把自己交付给了他,他开玩笑说他要对她负责。

    她说只要他活着。

    活着才能对她负责,她相信他会做到。

    夜里醒来的几次,都是被痛醒的。血止住了,但衣服和肉黏在一块,根本不敢扯开看。

    后半夜的时候因为伤口感染,陆西源开始发烧,烧得迷迷糊糊,痛醒了又能很快睡着。

    他已经感受不到饥饿了,失血加上体力耗尽,他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但他不敢一直睡,意识里提醒自己只能休息,但要保持清醒。

    听到祝南浔的声音的传过来的时候,他睁开眼睛,看到太阳正在缓缓升起。

    又一个天亮了。

    这一次,应该是真的亮了。

    祝南浔发现陆西源,是因为他身上的血,她跌跌撞撞的滚下沙丘,从沙地里把他的身体撑起来。

    “陆西源,你怎么样了?”

    感受他呼吸的时候,祝南浔(接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