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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首映礼就这么风平浪静地过去了,顾宴清在化妆间卸妆之时,门外的阿秋挡住了想要进去的边景明。
阿秋斜看着他,皮笑肉不笑:“你这人怎么回事?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女化妆间,你看不到?”
边景明扯了扯嘴唇:“又不是女更衣室,怎么,别人进得,我就进不得?”
“你还想进女更衣室?”
阿秋睁大了眼睛,啧了三声,义愤填膺:“早就看出你小子不对劲了!一直纠缠着我家女神,不是个好人模样!现在我女神和我川哥过得好好的,你这人就不要随意插足了吧?学学我,该放弃就得放弃,这才是真男人应该有的风度!”
他这么说着,蓦然生起一股子豪迈的情绪来,顿时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光辉了起来。
一旁边景明趁着他在自我陶醉,手一推,两脚一迈就进去了。
因着时间问题,化妆间里只有阿婧、顾宴清和江斜川三人在,江斜川坐在一侧,正同顾宴清说些什么,两者皆是笑意盈盈。只是,这种轻松地氛围,在他进来之后,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阿婧正给顾宴清卸下了眼妆,看到他进来,顿了一顿。而江斜川侧脸看他,气定神闲。
边景明不看江斜川,他缓步走过去,坐在另一侧,定定地注视着顾宴清,声音轻柔:“卿卿,你知道我的心意。以前的事情就此揭过,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说到动情处,他情不自禁地伸手,想去拉她,被不动声色躲过,江斜川也冷下脸:“边先生,请您自重。”
边景明置若罔闻,他又恢复了那一副温润如玉的君子形象,声音很轻,像是怕惊醒了一场梦一般:“卿卿,自从我再见你之时,我就明白,你是——”
“边先生,”顾宴清冷声打断了他的话,斜视着他:“我并不知道我做了什么,才让你有此误会。”
边景明一怔。
顾宴清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故人已逝,还望边先生节哀。但我,并不是您口口声声的那位‘卿卿’,我是顾宴清,并非边先生的故友。”
边景明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卿卿的死讯。
不管多少人重复在他耳边提起,他不信,他一点儿也不会相信。
即使他眼睁睁地看到卿卿从楼上跳了下去。
那一天如同一个噩梦,而他,从始至终都陷在那场巨大的噩梦里。
似乎有风从他的衣服里灌了进去,一股冷飕飕的气,在他五脏六腑中四处游离。
他站在高台上,卿卿就站在栏杆外面,她的手扶着栏杆,风把她的头发吹的扬起来。近乎滑稽的凌乱,张牙舞爪似一只巨大的蜘蛛,但他却笑不出来。
卿卿的脸与眼前顾宴清的脸重叠起来。
虽然气质不同,但五官是那样的相似。两个人长得如此相像,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
就像,同一个人一样。
卿卿就以这样的表情看着他,然后松开了手,整个人都仰了下去。
同电影中定格的慢镜头不同,现实生活中,一个大活人掉下去,也不过几秒的时间。他疯了的一般跑过去,楼层那么高,高到他只能看见下方一片小小的阴影。
边景明跌跌撞撞地站起来,期间碰倒了椅子,“嘭”一声巨响,他恍若罔闻,只望着顾宴清,声音有了一丝颤抖:“我不相信,我不信你不是她。”
随着年岁的增长,边景明愈来愈产生了各种荒谬的想法。
期间拍摄了各类光怪陆离的电影,或许是入戏太深,也或许是潜意识在作祟,他越来越觉得,其实卿卿并没有死。
那一次,只是她欺骗他而设下的一场骗局。
卿卿一定活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等待着他去寻找——一般言情小说里,不都是这么写的么?
直到顾宴清的出现,边景明的想法再一次发生了改变。
第一次见顾宴清,是在《故秋》中。
她穿着蓝衣黑裙,推开化妆间的门,巧笑盼兮。
那是活生生的卿卿啊!
边景明失魂落魄地回了家,立马开始动手搜寻关于顾宴清的所有资料,包括她以前的照片。
敏锐地发现了,她五官上悄悄发生的变化。
再三确认了顾宴清这个人真实存在之后,边景明脑袋里浮现出一个更加离谱的想法。
莫非她是借着车祸作伪装,特意做了微整,目的就是将自己的相貌改变的接近卿卿,然后故意接近自己?
有那么一瞬间,边景明想到,若是她真的有意假扮卿卿来陪伴自己,那也是好的。
当时顾宴清事业也逢低谷,他毫不吝啬地施以援手。
这样的交换,也是值得。哪怕只是恋着一个卿卿的旧影,哪怕她是假的。
这样的暗示久了,潜移默化,边景明也开始恍惚起来。
似乎卿卿从未死去,她只是换了个身份和名字,依然好好地活在这个世上。
只是没料到她后来竟攀上了杨律的高枝,直接就将他弃在一旁;现在,事业稳定了,就又想和江斜川玩暧昧了吗?
想及此,边景明回悟过来一般,看向顾宴清的目光里,那股狂热渐渐消退。他握了一握拳,什么也没说,大踏步离开。
他刚刚走出去,听得有一女唤了一声:“景明。”
夹着阿秋惊讶的声音:“沈凌?”
继而,一个穿着礼服,眉目精致的女人提着裙摆闯了进来,她身上带着一股子不容人质疑的气场,脚下一丝停顿也无,直直地向顾宴清走来。
顾宴清坐在椅子上,目不斜视地盯着镜子;阿婧垂眼,将化妆水倒在了化妆棉上,轻轻擦拭着她的嘴唇。
一旁江斜川也安安静静地,把顾宴清头上盘发用的东西一一取下,重新为她梳了一遍。
沈凌顿住了脚步。
顾宴清此番表现,似乎她才是这间化妆间里的女王,受人供奉。
被自己脑海中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沈凌整了整心绪,声音冷冷:“顾宴清,我实在不懂你在想什么?”
顾宴清嗤笑一声:“我在想什么,与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
沈凌声音骤然拔高:“你知不知道,你这种玩弄别人感情的做法,是很可耻的!”
顾宴清按了按额角太阳穴,终于看了沈凌一眼,淡淡地扫过,声音也是淡淡的:“我行的正坐得端,不知何时又玩弄别人感情了?”
沈凌恨恨道:“我生平最恨你这种装无辜的人,巧舌如簧,做了什么错事都能花言巧语地掩盖过去。你那好友说的再天花乱坠的,我也不相信。你以为我是瞎了眼睛的?你那张脸,很明显就是动过刀子的,还要来否认吗?你以为你整成柳卿的样子,就真的成了景明心里的那个人了?冒充货就是冒充货,再怎么着也不会变成真的!你费尽心力地接近他,用不到了又一脚踢开,这不是玩弄感情,是什么?你说啊!”
说到后来,她清绪激动,几乎难以自抑:“你这样,让他更加难——”
“依你这个道理,我长成这个样子还是要怪我自己了?”顾宴清冷笑:“我说过没整过容,信不信随你。还有边景明,我从始至终未对他有过什么想法。你眼里如宝的人,别人并不一定稀罕。你这么喜欢他,怎么不去说?冲我发脾气,有什么意思。”
沈凌被她的话噎住,一张脸涨的通红,憋了半天,也只说出了句:“顾宴清,你太过分了!”
说罢,她一跺脚,转身便走了。
顾宴清:==
你这突如其来的小女儿娇态是怎么回事?本来准备好的说词,一下子都憋住了。
说好的高贵冷艳的沈天后呢?
结束了忙碌的一天,回到公寓时,顾宴清瘫在了沙发上,感觉整个人就是个废人了。
江斜川默不作声,给她揉了揉肩膀,捏捏腿,顺便拍了拍小屁股,感觉弹力甚佳。
一切收拾妥当,看了看钟表,时针晃晃悠悠指到了八点半。
顾宴清瘫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可怜兮兮地说:“它好像想吃东西。”
在江斜川面前,她总能迅速化身为娇俏小女人,耍呆卖萌也愈来愈拿手。
江斜川也很配合地附耳上去,听了片刻后,认真道:“我听到它说,想吃桂花糯米藕和绿豆百合粥。”
顾宴清补充一句:“还有京酱肉丝。”
江斜川的效率高到令人发指,在顾宴清瘫在沙发上看完了一集半《银他妈》的时候,这边菜已经热腾腾地端上了桌。
无论在什么时候,顾宴清都掌握着对家里一切东西的操作权,包括管家江斜川。
对于她在吃饭期间,看这么个热(搞)血(笑)的动漫,江斜川并无任何异议。
在这个时候,先进文化就表示出了它伟大的力量。
尽管顾宴清对日出之国的语言文化一窍不通,单单是看着字幕的画面,她也看得乐不可支。
当著名的“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喷气式阿姆斯特朗炮”出场的时候,向来礼仪规整的顾家大小姐,实在忍不住,喷饭了。==
而且很糗地把饭弄到了自己的身上,江斜川的袖子也未能幸免。
江斜川看了看餐桌,再看了看顾宴清,叹了口气,把筷子撂下。
顾不得顾宴清的目瞪口呆,他一手握拐杖,一手拉着她,就往浴室里走。
这顿饭,不吃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