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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夏是跟皇帝一起的,毕竟被她解决了洪水大事,朝廷最近又别无其他事情需要烦心,皇帝又想知道岑夏问这些究竟意欲何为,便一起跟来了。
她们来的时候,二皇子和三皇子正准备把朱祐樘推到池子里。
如今不是冬天,却也已经入了秋,池子里的水自然凉得利害,就是大人掉下去不灌个三五碗姜汤也得感冒,更何况朱祐樘一个孩子。且放过这些不论,就凭岑夏的护夫性子,哪瞧得了这个,当即就更炸了。
从听闻朱祐樘是在冷宫长大的,到现在,这把点从星星点儿大,终于燃成了燎原之火。
“住手!”
皇帝也是一惊,瞧见这场面赶紧制止。
然而就连他的声音,也不及岑夏的动作快。‘住手’二字传到跟着二皇子和三皇子的那些小太监耳里时,岑夏已经一脚一个将两人全踹进了水里。紧接着,一把就将朱祐樘拉离了池水边儿。
众人一愣,一时都没反应过来,皇帝这个住手,是让二皇子和三皇子莫要推大皇子,还是让岑夏住手。
好一阵,这才人扬马翻的乱了起来。
“二皇子,二皇子……”
“三皇子,不好了,三皇子落水了,快救人啊!”
然而这些人还没开始张啰,岑夏就一脚一个全踢水里了,又看向围在外围的一圈儿,“你们中,还有人想下去救么?”
活脱脱的就是,谁敢救人,老子就让你下去淹一淹。
虽然看着粉雕玉琢的十分可爱,但岑夏凶起来那眼神也是狠辣的很。毕竟是见过血的杀过人的,又正值爆怒,眼风一扫,竟唬得几个小太监不自觉的后退,连要说的话都哆哆嗦嗦,说不出来。
还是皇帝反应过来,道:“再不救人就死了。”
“切。”岑夏半步不让,“说的好像他们推祐樘下去,会马上救上来似的。”
“大胆,那贱种的命能跟皇子比么?”当即,有个太监便道。看样子是皇帝开口,让他们觉得有了底气,此时张口就斥,想要捞功。
但岑夏是谁,岑夏看也没看他,直接随手一甩,袖子一卷就将人拉了过来,然后丢到水里,“莫说我家祐樘也是皇子,便是不是,也比他们的命金贵多了。”目光扫过,倚然一副,谁敢多说,直接去死的模样。
她这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倒也真将人吓得不敢妄动,只能巴巴的瞧向皇帝。
皇帝也气恼。
虽然是自己儿子欺负人在先,且他也算是小小的了解一些岑夏的性子,这姑娘是个吃不得亏的。但……毕竟是自己儿子,还是皇子,再加上众目睽睽的,岑夏如此,也着实是不给他面子。
但他却也不能抹下面子来硬的。
一来岑夏武功高强,说不得御前侍卫制不得她,就算是能制住,他这个皇帝少不得也会有危险。这些暂且不论,一打起来可就没个轻重,自己池子里的两个儿子,可就真的要没命了。
于是再恼,也只能好商好量的道:“他们二人不过是两个孩子,不懂事……”
“我们那里有句话,叫‘他还是个孩子,所以千万别放过他’。”岑夏道:“像这种连兄长都敢害的熊孩子,不给点教训,日后怕是能上天。”
皇帝只得又甩出一件事情,“他的身份并非皇子。”
岑夏:“……啥?”
皇帝见她一脸不信,于是将当年往事一一说明。听完了,岑夏嗤笑一声,“就这种跳梁小丑似的把戏,你也信?”朱祐樘会不是皇子?这货都出生在蒙古当了王子了,还能变成遗落在外的皇子,出生在皇宫能是私通来的,你信?
“我家祐樘可是天生的皇帝命,若他不是你们朱家的皇子,那少不得,你们这一朝也快完了。”
改朝换代嘛,岑夏跟着朱祐樘也干过两回了,熟得很。
岑夏说得轻巧,在场的人却无一不白了脸色,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朱祐樘在她再要开口前拉住了她,轻声道:“再泡下去,人就真的死了。”
“就你心善。”岑夏说的话虽像是在埋怨,但语气却轻柔得很,同刚刚嚣张跋扈的样子完全不同。一挥手又大声道:“救人吧,既然提前捞了,那我就不负责救治了,死活全凭天意了。”
皇帝:“……”
旁人不知岑夏所谓的救治,他哪能不知。这丫头在产房干的事情,最后可是审得一五一十。少不得,可能还会些医术,有多大能耐不说,但能在这会儿说出口,却是极有把握将人吊回一条小命。
再看现在二皇子和三皇子的模样,皇帝心中一叹,只盼着能救回来吧!
至于岑夏之前所言,吓死了一堆的人,却不包括他。一个王朝的兴落,若是由一个人一句话就定了,那才真是笑话。他还算是个大度的皇帝,也还有理智尚在,并不会在这种时候,因为一句话就要定岑夏的罪。
然后再打起来……
tmd忍了那么久,前面儿子快没命了都沉下来了,没道理因为一句话爆起来。
就这样,皇帝被这样步步攻破,一退再退,导致了现在这般局面。看在旁人眼里,就是不知道哪里来了个小姑娘,前几天刚搅弄了一场风雨,让后宫两大巨头出了事。这一回,又害了二皇子和三皇子,偏生皇帝似乎还宠得很,这都没发火。
他们哪知道,皇帝也瘪屈啊!
二皇子和三皇子很快被人救了上来,太医那边也已经赶到,岑夏扫了一眼,没兴趣看熊孩子。
到这会儿,她倒是有功夫打量朱祐樘了。
还是那般的面容。
仗着这个,岑夏一眼就从三个被太监围着的孩子中认出了他。进而第一时间冲了过来,将人救下。到这会儿,她还拉着人家的手,小孩儿也没害羞,就那么定定的瞧着她,目光中尽是温柔。
等等……
岑夏察觉出不妥,越发仔细看,越看越觉得这朱祐樘跟前几世她瞧见的不同。
前几世时,岑夏遇到对方时,大多都还是孩童时期。小时候的朱祐樘也聪明,但目光却到底会少些沉稳,没有那经过时间沉淀出来的睿智。而且,每次这家伙第一眼瞧见她,目光都该是亮晶晶的,这沉稳温柔是什么鬼?
莫不是吃了太多的苦……就说皇宫难混,瞧把她的祐樘都逼成什么样子了。
早熟!
岑夏暗暗咬牙,恨不能再回去踹上二皇子和三皇子几脚。
奈何她的手被察觉到她动作的朱祐樘反手拉住,握得紧紧的。岑夏也只得把火撒到跟她们一起离开的皇帝身上,“你这个父皇,当得是真心不合格。”
皇帝:“……”
他感觉这一辈子都没被人这么骂过,且这火还发作不得。若之前岑夏说得都是真的,这大皇子当真是他亲生,那他的确亏待了这孩子多年。
且再看朱祐樘,一身粗布麻衫干干净净,目光沉稳得竟不似个孩童。再一对比自己另外两个儿子,平日里瞧着还有些长进,颇为懂事,现在再看……那真的是一个爹生的么,他怀疑的完全没错啊!
我说皇帝万岁爷啊,您对自己的基因就这么没信心?
岑夏这边刚刚离开,那边后宫就炸开了。二皇子三皇子的事情不传出,旁的宫内不管是何反应,皇后和淑妃是一个炸了一个晕了。炸了的那个简直不管禁足令还在身,硬是想要往外闯,当然,后来被拦住了。
至于晕了的那个,岑夏冷哼一声,“一国之母,就这么点儿心理深受能力?”
“皇子毕竟是她的心头肉,她这样……”皇帝话才说到一半,就见岑夏正一脸看白痴的看着他。
等他停下来,才说:“我是想说,她这装得也太假了。”
皇帝:“……”
“你呀,还是太蠢,后宫这些女人的招式,半点儿也不懂。”岑夏一脸过来人的看着她,“我虽然没收拾过不长眼的嫔妃,但见多了这种事儿,还有的是人为了讨好人,专门挑这些故事来讲呢。”
皇帝:“……”你才这么小,哪懂的这么多,天天不睡光学了?
此时,岑夏已经跟着朱祐樘到了他冷宫所居的地方。
这一看,岑姑娘好不容易压下的火气险些又给掀起来。这是人住的地方么,荒凉,破败……她斜眼扫了皇帝一眼,“真没想到,皇宫里还有这种地方呢?”
皇帝:“……”
话说之前明明岑夏对他挺客气的,怎么自从知道朱祐樘住在冷宫,就变了个人似的。
岑夏是实在压不住火,要不是朱祐樘拉着她,早就又一次的爆起了。好在推门而入后,没有再受一泼刺激。屋内倒是干净整洁,当然,华丽是指望不上了,好歹被褥看着还算厚实,房内也不潮湿。
岑夏正瞧着,便见朱祐樘已经松开他,走到床边蹲下,从床底取出一个长盒。
他将长盒放在桌上,示意岑夏打开。
岑夏掀开盒子,发现里面是一些画卷,随手拿起一卷刚展开一个边,她便知道这是朱祐樘画的。再一看,这画的正是林诗音。岑夏若有所动,再看其他的,小龙女,黄蓉,薛冰,苏蓉蓉,正是她每一世的模样。
落在最后的是一副字,也是朱祐樘亲笔所写,乃是:
未曾相逢先一笑,初会便已许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