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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生个女儿当七爷养
不知哪一年开始,大宗国坊间的墙壁上被朱墨写上了各式各样的宣传标语。
比如:
少生孩子多种树。
优生优育只生一胎。
要想致富,先修路;要想发家,多养猪。
生儿生女都一样!
……等等之类的。
其中“生儿生女都一样”,被大宗国百姓嗤之以鼻。
笑话!自古以来男尊女卑,嫁出去的女儿有如泼出去的水,怎么算都是个赔钱货,怎能一样?
后来,“生儿生女都一样”的宣传标语被加上了一句……
生儿生女都一样,生个女儿当七爷养!
大宗国百姓恍然大悟,五体投地,大呼:“信七爷得永生!”
一时间“七爷风潮”席卷而来,大宗国女子空前绝后的霸气外漏!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七爷是谁?这话说起来可就源远流长了……
有一人,不论朝堂之上的重臣,还是江湖之中的豪杰,人人皆尊称一声——七爷!
此人姓秦,名肖,字守七,为镇北公秦琅生的第七子。
秦守七之父秦琅生本就是一个传奇。秦琅生原为一方草寇,后成江北一霸,再后来竟被封为镇北公。
七年前,北狄入侵边境,烧杀抢掠,连续攻破琼、交、屿三州,大宗大军损兵四万只余一万,继而被逼入行山,行山地势繁复险要,难守亦难攻,大军陷入两难之境。就在此时,秦琅生带手下千余人前来助阵,以熟悉山势之优势助大宗大军守住行山突出重围,一举夺回屿州,立下大功。
圣上得捷报大喜,封秦琅生平狄将军,加派三万大军,命其助大将军祝之和夺回琼、交二州。秦琅生能从草寇成为一方霸主也是个有勇有谋之人,他只用月余又助大军夺回交州,圣上再封镇北将军。
秦琅生一路勇猛直前夺回琼州,又破均州失地,杀敌万人,掳敌四千,斩北狄将首,其长子秦守一、其三子秦守三、其五子秦守五皆为国捐躯。
当今圣上本就是个不拘一格、善用人才的帝王,并不恼其曾为草寇,北狄平定以后,封秦琅生镇北公驻守江北,赏赐千金,赐府邸,赐丹书铁卷,一时间秦家荣宠至极。
攻破均州之时,秦守七仅二八年华,助父斩北狄名将塔尔,只因当时秦琅生威名大震,相较之下,秦守七只是声噪一时,并未被人口口相传,并且圣上封其镇狄将军之时,秦琅生替子拒赏,秦守七便就此埋没。
但是数年后,大宗国悄声无息之间出现了一个“威震镖局”。据传言,此镖局的主人不仅与朝廷关系密切,更与江湖各路豪杰相交好,因此威震镖局崛起之速度让人叹为观止,可谓是顷刻间就成了无人可以相提并论的天下第一镖局!
不仅如此,四年前,圣上兴起民营学府之时,威震镖局第一个响应号召,开起了“威震学府”授人武艺。如今,无论是皇宫内卫还是豪门护院,多半出自威震学府,威震学子遍布天下。
若说民营学府的目的,这又是一段传奇。
大宗国自二十多年前恒帝继位以来,奇事不断。先是恒帝广纳天下奇才,不限性别、不限年岁、不限出身,凡有志者、有才能者皆可上京一试,若被恒帝看中即可入朝为官,从此一步登天。
犹记得那一年,上京极为热闹,各处能人异士奔赴皇城,不少人从此摇身一变从草芥变为朝廷重臣,变为大宗百姓口口相传的奇人。
虽然大宗国内政因此事引起极大的动荡,险些朝纲大乱,但恒帝不愧为旷世奇帝,仅用两年时间使动荡平息,朝纲重回正轨,使大宗国迎来了新的时代。
而后陆陆续续的改变,最为震撼的就是废除科举制度。
科举制度废除后,恒帝开创了九年制自主教育。
全国各处铺设九年制学府,学生自主入学,不分性别、年龄,九年制教育过后,可入朝廷分设的多个高等学府,高等学府实施“宽进严出”的政策,学生自主选择专业,结业后能力优异者可入朝廷为官,也可在朝廷资助下自主创业。与此同时,朝廷鼓励商贾承办以培训专业型人才为主的民营高等学府。
但是敢于第一个吃螃蟹的商贾自是不多,若不是威震镖局开了先河,此时的民营学府恐怕不会如现在一般一派升平。
彼时,人人都想一探威震镖局主子的真身;之后,终不负众望,被人爆出,原来威震镖局的主子就是那传奇人物镇北公的第七子——秦守七!
这个消息够劲爆吗?
早已被旷世奇帝恒帝雷得里焦外嫩的大宗国百姓表示不够劲爆!
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能猜出,威震镖局若不是有朝廷的人做靠山,怎能以如此破空之势迅速崛起,这个根本就不算新闻嘛!
于是,近日巨大天雷乍起,举国哗然,即使是拥有一颗剽悍小心脏的大宗国百姓也表示——我被雷到了!
什么?
秦守七,七爷其实是个娘儿们!
此雷一出,大宗国大老爷们的心都颤了,大宗国待字闺中的小姑娘梦都碎了。
还是大宗国年长的老者够淡定,一捋花白长须叹了一声:“大宗国这是要变天了啊!”
您老真相了!
其实自多年以前,恒帝就下了一道圣旨:“大宗国女子从此可与男子平起平坐。”
但男尊女卑的观念岂是一张圣旨就可以颠覆的,更不是帝王施压就可以解决的,强制扭转那些由男尊女卑形成的成规,只可能适得其反,造成天下大乱!
因此,恒帝下旨以后虽未见成效,但是也没有大肆施压强制改变,煞有几分任其自流的感觉。
七爷的横空出世,才让众人惊觉这个世道真的变了!
因此才出现了“生儿生女都一样,生个女儿当七爷养!”这句话,更是形成了“信七爷得永生!”这个口号……
京城的街头巷尾热议七爷,相关七爷的小道消息不胫而走,其中热门指数最高的是……
某大街,吆喝买卖的小哥一声尖叫,那声音比平时吆喝买卖都高了几个度:“什么!七爷要比武招亲啦!”
于是消息就如回音墙一般扩散开来,到处都是——
七爷要比武招亲啦!
七爷要比武招亲啦!啦!
七爷要比武招亲啦!啦!啦!
※◎※※◎※※◎※
碧水环绕间,就是秦府修葺最为精美的碧云阁,此时里面劈里啪啦磅当作响,守在阁外的下人们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匡!”
又是一声玉器摔碎的声音,紧接着一声带着痛惜之情的吼叫从紧闭的门内传来:“爹!那可是八百两银子的清水芙蓉玉雕啊!这大宗国都难找出第二个!”
那叫声之大都能引起混响的效果了,足以证明此人此时确实痛惜得肉疼!
只是话音刚落,就见雕刻精美的木门又随着“砰”的一声巨响轰然倒塌,碎得七零八落,升腾起一团白尘。
那团白尘之中,一玄色身影伴着尖叫破尘而出,身姿矫健,转瞬间就过了阁前足有三十尺长的石桥。
随之,一名身高体壮的中年男子一身锦袍,手持……手持鞋拔子?!出现在门前。
那刚毅粗犷的面容此时怒发冲冠,其吼声中气十足:“小兔崽子!别说那个什么清水芙蓉,就你这碧云阁我也能砸了!那种大逆不道的话你也说得出来?你就是想气死老子!你今年要是不把自己嫁出去,老子就打死你这个孽障!”
此人正是秦守七之父,传说中虎虎生威的传奇人物镇北公——秦琅生是也。
那个被称为小兔崽子的玄衣人就是当今街头巷尾最为热议的七爷本人——秦守七。
秦守七攀至树上,回身哀怨喊道:“爹!我都说了让您老等一等,您怎么就这么急呢?我不是不想嫁,只是此时嫁人时机未到啊!”
秦老爷三步两步走到树下,狠踹一脚,震得树上的秦守七抖了三抖。
“呸!小兔崽子,什么时机没到!你这七、八年来哄老子的次数还少吗!前些年让你嫁人,你说你在江北名声太臭,没有男人敢娶你,老子就准你去了兴城,结果你去兴城干了些什么?开了个镖局不说,还到处称兄道弟和闲七杂八的男人鬼混在一起,把你这丢人的性子搞得人尽皆知!老子差点被你气死!前年老子没办法了,大老远的进京求圣上替你指门婚事,你还敢联合那个二皇子摆了老子一道!搞什么自由恋爱?!如今呢!你那自由恋爱呢!连个屁的影子都没给老子看到!老子再信你就是王八养的!”
秦守七见父亲气势汹汹,不掀她一层皮绝不罢休的样子,她又往上爬了一点,欲哭无泪道:“爹!您气急了也别骂自己啊!我嫁!我嫁还不成吗!”
秦老爷一扠腰,继续唾沫横飞,比先前的气势更烈,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成!那你得给我做出个样子来!这比武招亲一定要办!老子就不信天下之大找不出个男人治你这个小兔崽子!”
秦守七闻言轻笑一声:“爹,要我说,我名声在那,您办比武招亲也没用,恐怕没有男人敢来。有哪个男人愿意娶一个上过战场又混过江湖,号称比爷儿们还爷儿们的女人?”
秦老爷一听更急了,一抬手,鞋拔子准确无误的敲在秦守七的脑袋上。秦琅生草寇出身蛮劲十足,那一出手的力道可想而知,秦守七当即痛得哀号一声。
“你还敢说!打死你这个王八羔子!说你像个爷儿们,你还真把自己当爷儿们了!虽说你娘去得早,你上面有六个哥哥,我无奈之下只能把你当儿子养,可后来你大嫂进门,我让你跟着她学规矩,你就开始三天两头的往外面跑,成天到晚像个野小子,越来越不像样子!后来还敢偷偷上战场!你现在是不是忘了你三哥是为了什么而死的?你以为你杀了那个塔尔就是为他报仇了?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生了你这个不听话的王八羔子!”
秦守七听到这话,眉心一紧。三哥的死一直是她心头之痛,若不是自己当初任意妄为,三哥也不会因此枉送性命。
当年不过二八年华的她,并没有高超的武艺,只是空有一身蛮力,可她偏偏是个不安生的性子,偷偷随父亲、兄长上了战场,战场之上三哥发现了她,但又无可奈何,只能在她身边掩护以护她周全。
那时,北狄名将塔尔偏偏和她三哥纠缠不休,三哥既要护她又要自守极为吃力,后来塔尔渐渐看出苗头,转而攻她——她成了三哥的弱点,三哥措手不及被他人射了一剑,当场摔下了马。
秦守七当时就红了眼睛,进攻的招式愈加急功近利,塔尔也渐渐发现秦守七不过是个空有蛮力的莽将,本不想恋战,只欲几招取她性命……
倒在血泊中的三哥即使徘徊在生死边缘,也不忘那血亲的妹妹,当即大喝一声:“小七!”
秦守七顿时醒了神。塔尔此人本就自负,知道秦守七不过如此,便也一时轻敌,使的招术露出破绽,秦守七见机一剑刺入塔尔的喉咙,当场取其性命!
只可惜,三哥因失血过多而亡,即使大罗神仙也无回天之力。
如今,若不是秦老爷气急,是不会说出来的。
秦守七喃喃张口唤了一声:“爹……”但却又不知该继续说些什么。
看着在树下说了几句话就有些气喘的父亲,秦守七心中一紧,父亲已年迈,体质大不如当初,前面还剩的三个兄长都已成家立业,唯有她这个七女儿还毫无着落,是父亲心中的一个结。
她知道父亲因为从小把她当男儿养而造成了现在这个性子悔不当初,但她从来不觉得自己的性子不好,嫁不嫁人都无所谓,只是父亲一直在责怪自己。
男儿顶天立地战死沙场虽死犹荣,三个兄长的死也并未让父亲痛心疾首。而她这个最小的,也是唯一的女儿,父亲却当心头肉来疼,虽然经常对她小打小骂,但从未下狠手,而她也知道父亲这样是为了她好。
是他的纵容养出了她现在的性子,他悔不当初却无能为力,无计可施唯有责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