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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定下之后,于第二天清晨开始,孙权与兰翊二人去同刘表交涉,而孙策则带着兰笙与黄忠等人向北去同袁术和谈。
咚咚地一阵通报鼓声在一座城楼上响起,接着便见到袁术立在了城门上,却有些怀疑,不敢开门,只站在城楼上道:“孙策,虽然我有意招降于你,但我又凭什么知道这是真是假?”
他前不久才吃过亏,现在还十分谨慎与小心,生怕有诈……
“公路将军,策此次前来并非是为了投降,而是带着十分的诚意来与你合作。”
城楼下,孙策握紧了拳头,将眼里的厌恶之情压下,尽量语气平静地同对方说话。
就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袁术在上面对着自己人笑得
前俯后仰。
“哈哈……笑死我了!孙策,虽然我对你父亲的死表示万分的同情,但还是请你认清事实。”他挑了挑眉,咬着合作两个字,语气中含了万分奚落之意,嘲讽一笑道:“败军之将,本犹如丧家之犬,况且你连你父亲给你江东基业都丢失了,你还拿什么与我合作。”
语气一凛,他望着孙策道:“我时间可宝贵得很,请先回去醒醒瞌睡,想清楚了再来,别成天的白日作梦。”
换作是往常,孙策听到他这样一说,早就顾不得一切直接冲上去,要这惹人厌恶的老匹夫好看,但一想到孙权的安危,他狠狠的咽下口中之气,大声回敬道:“是不是白日做梦,请公路将军看过后再谈。再说托将军的福,我孙策手中握着万担粮食,足以与你和刘表死磕十天半个月,只是那袁绍狼子野心,一旦让他得到了江东,便才是真正坐实了盟主之位,到时候身为副盟主的你,还不是一样要向他俯首称臣。”
袁绍对于袁术来说,就如同随时搁在心底的倒刺一样,因而被孙策这么一说,正宛若戳中了他的要害一般,只令他恨得牙根痒痒,直接当场发作道:“那个贱婢生的杂种,他不过狐假虎威,巧借我袁氏的名头而已!他有什么?一切还不是靠我在后方给他提供钱财招兵买马,不然他拿什么来逞威风。”
袁术想到自己才是嫡长子,袁家将来的当家人,可那从来不被他放在眼里的袁绍,他竟敢将那原本唾手可得的盟主之位抢去。
他在上面,一想到袁绍不过拥有一个小小的渤海郡,但如果真让他假借盟主之名,打下了江东,那岂不就真正有了安身立命的本钱。
越想越气,越想越怒,他又气又急之下,直恨不得立马拔剑去与袁绍决斗,因而再望着眼前的孙策,他倒是难得地端正了态度道:“有什么要合作的,请先派使者递上条文来,待我看过之后,再作详谈。”
见袁术刚才像个小丑一样在城楼上跳脚,甚至风度全无的破口大骂,孙策十分不削与他说话,只压下声来,对着身边的兰笙说道:“袁术那老匹夫心动了,接下来就有劳兰笙了。”
点了点头,兰笙想历史上每每遇到谈判,派遣的都是文人,尤其是兵临城下的时候,这样没有武力的使者才是最令人放心的,因而顺从地便下了马,然后步行着向城门走去。
见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袁术起先也没太在意,只命人将城门开了一小道缝隙,刚好够兰笙进来,接着便又立马关紧。
从侧边的楼梯上去,待兰笙真正出现在袁术面前,袁术这才注意到这原来这还是一个眼熟的人,因而语气有些怪怪的说道:“原来是昔日袁绍帐下弹琴的兰笙公子,你这是打算为孙策办事了?”
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袁术原本是不太在意一个无足轻重的琴师,但一想到他要去江东,那也算背弃了袁绍,因而心里略微有些舒畅,便对他和颜悦色起来。
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兰笙作为琴师的身份,可以借风雅之名,在合路诸侯之处通行无阻,但却绝不可随意与任何一方势力
沾染上关系,因而她只是微微一笑道:“在下本不过是一闲人,原本想去见见江东美景,却没想到战火的硝烟已经快要弥漫到那里。”
兰笙作足了感伤忧民的文人姿态,并不像谋士那样,一上来就
就直奔主题,口若悬河,反而是聊些完全不相干的东西,给人的感觉尤其不专业,偏偏袁术就对她这样的人最不带防备。
并没有将她当成孙策的说客,袁术看兰笙就像是个一时不慎沾惹了尘埃的方外之人,因此心态颇为平和道:“有我袁某在,兰笙定然能一尝所愿,不过眼下可能要多等上三两个月了。”
听着袁术话里话外都已经表示出了必要阻止袁绍的决心,兰笙就越发淡然、与世无争道:“江东之景何时去看都不迟,只是池某可怜那百姓,盼他们不要再遭遇洛阳之灾。”说到这里,她将手上的文书递给了袁术道:“这是孙将军让在下递来的,请公路将军过目。”
她说完就安静了下来,再等对方看完之后也并未表达只言片语,因而袁术只好主动发问道:“孙策他欲借我之势帮他夺回江东,而他不仅会归还我万担粮草,还会带头打前阵,与我北上,共同抵抗袁绍?”
微微一笑,兰笙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道:“孙将军信里是这样写的么?那应该就是了吧!”
对于他这样完全不称职的样,袁术这才觉得有些麻烦,只感叹一了句道:“在江东之危还未解决之前,兰笙公子还是不要乱跑,就留在我袁氏的属地好了。”
袁术这样说,其实已经表态了。他是一个无利不起早,且又言而无信之人,心里想着反正抵抗袁绍大军在前,帮孙策挽回江东在后,因而便觉得有利可图,不如先假意承接下来,让孙策像他的父亲一样,给他办事,但到了最后倒底会不会让他得回江东,那就要看心情了。
主意打定,他掩饰不住笑意,只当孙策有求于他,便放心大胆起来,直接对着城门外的孙策道:“伯符贤侄,我与你父亲是多年合作的旧友,如今你有难处,我这个做伯父的人岂能袖手旁观。”
转过身来,他命人打开城门,然后亲自准备下楼迎接道:“贤侄快快有请!”
望着他那小人得志的嘴脸,孙策背过脸去同黄盖呸了一声,鄙视道:“他也配!”
“呵呵!”黄盖十分满意他今天冷静的表现,因而摸着胡子笑了笑,然后开心祝贺道:“主公,事情成了,我们快些进城去吧!”
接下来,袁术设宴款待了一把孙策以及他的将士,然后待一切都协商妥当,并立下字据,孙策这才将所有的人马财产带过来。
终于解决了心里一大患,袁术不仅占据了荆州一隅,还不用再担心后方,因而心里一开怀,便故作人情起来道:“怎么不见文台兄的尸首,他戎马一生,与我交情匪浅,合该去给他上柱香,祭拜一番。”
望着他那张虚伪的脸,孙策只觉是猫哭耗子,假慈悲,因而心里不是滋味,眉头皱了几次,最后冷冷道:“不必了!我父亲的尸体已经让我弟弟带回江东厚葬。”
闻言,袁术大惊,只口不择言道:“什么?孙坚的尸体已经被你派人送回江东去了,这不可能?明明昨天还……”
说到这里,他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连忙收口,转而关切的望着孙策,有些嗔怪道:“贤侄,我知道你有难处,但身为人子,当以孝义为先,你怎么能随意找个地方将自己的父亲埋了?”
越发恼恨袁术假惺惺端着长辈姿态、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样子,孙策憋了一肚子火,终于忍不要发作,这时分属于他和袁术的兵马同时来报。
“报主公,小公子已经同兰翊姑娘说服刘表,二人乘着船着,已经行驶在了荆州的水道上。”小兵眉色飞扬,颇为自豪地说道:“小公子才九岁,就能为父亲单独面对诸侯刘表,其孝心可嘉啊!”
听到这样难得的喜讯,孙策一扫刚才的阴霾,狠狠剁了一下脚,直觉分外扬眉吐气道:“权儿不愧是我江东子弟,好样的!”
孙权以九岁稚龄携一女子直面杀父仇人,并且以孝心感动对方,博得同情,最终不仅放他回江东,还一路派人保护他,这举动不仅震惊周围的袁术等人,更是令孙军的士气大震,全都举着兵器大呼:“江东无弱者,稚子乃可兵!”
一时响声动天,传得方圆几百里都能听见,而袁术的面色则是几经变换。先是不由大惊失色,生怕孙策的人回去,将江东之乱平复,紧接着听是一小儿与一柔弱的女子,不由放下心来,最后听着孙军上下一心,声势滔天的呼声,再加上那句“江东无弱者,稚子乃可兵”,只扰得神思恍惚,隐约生出江东军是无人能敌的感觉来。
“九岁稚龄便有如此胆色与孝心,其节可敬可叹呐!”袁术纵使再小心眼,但面对孙权这样一个孩子,也不由为之动容一赞道:“养儿如此,夫复何求?”
如今正是战乱纷纷,道德沦丧之时,孙权一举,不仅是对江东军的鼓舞,更是如同星星之火一样,点燃了生活在暗无天日中的百姓的希望,令他们有了继续坚持下去的心。
很快孙权感敌葬父的传闻便犹如麻雀带了翅膀一样,从荆州南阳等地传得举国人尽皆知,并还有文人作诗称赞道:“君不见路埋荒骨,魂归他乡者,岂不闻江东孙郎孝心诚?”
此作者完全把路无遗骸这件事与孙权绑在了一起,认为这全是他的功劳。
如此歌功颂德,无人不赞一句“生子当如若仲谋”,就连远在长安的大臣都纷纷出自真心的上奏朝廷,并请示董卓,要亲发天子诏书,对孙权表扬一番。
董卓自从大败之后逃回了洛阳,不仅变本加厉,残暴异常,而且一直想要废皇自立,因而孙权的事,正好被司徒王允拿来作文章,令董卓听了之后,见着与孙权差不多年纪的汉献帝,不由动了恻隐之心道:“这天子是咱一路给扶持上来的,王允你是说他会像孙权那小儿对他父亲一样,来孝敬我么?”
本来废天子这件事虽然有谋臣李儒极力促成,但朝廷上下皆反,因而董卓就有了熄火的心,如今孙权这事,也正好给了他一个台阶下,因而便拍手道:“成!那孙权是该表彰,而我待天子,便犹如父亲一般,那以后便称为天子尚父。”
“这……”王允心里觉得这董卓着实可恨,不仅霍乱宮帷,如今更是想先当起太上皇来,然后待人心日久,再罢免了天子,使得一切顺理成章。
想到这里,王允心头痛恨难当,但为了天子安危,不得不当着朝廷众人的面,充当表率赞叹道:“尚父文成武德,与天子必然成就一段周文王与姜子牙那样的贤良的佳话。”
“嗯!”董卓满脸的胡子都飞扬起来一般,非常愉悦的拍了拍了王允的肩膀,对着众臣不吝夸讲道:“你们这帮龟孙子看到了吧,说话就要像王允这般,让咱家……不,是上尚父开心。”
“哈哈……”伴随着董卓的猖狂之声下了朝之后,王允面对众人异样的目光,只觉得身心俱疲,回到家里以后,便将自己关到自己的卧室,将先帝的画像从暗层里挂出来,然后痛心难当的跪着悉数了董卓的十大罪状。
“臣有负皇恩,上不能挽救天子于危险之中,下不能解救黎民于水火,今有董卓败坏朝纲,自称天子尚父,王允不仅不能手刃贼人,还磕头附贼,因而致使天子受辱,群臣蒙羞。老臣愧活于世,然而天子年幼,而冀州的袁绍原本有望迎回天子,但最终亦不过是浪得虚名,反而不如一稚龄小儿。”泣不成声,王允最终伏地痛哭失声道:“呜呼哀哉!难道我大汉四百年基业就真的无法挽回了么?”
原本还带着期盼,可是自从袁绍与众诸侯到了洛阳之后,便迟迟不肯再进,如今充当先锋的孙坚死了,这正好成为诸侯内乱的□□,而王允也真正的陷入了绝望。
抱着消沉等死了心坐了一夜,王允开始不吃不喝,打算绝食自杀,这使得整个司徒府上都人心慌慌,担忧不已。
“这可怎么办才好?大人不吃不喝,气坏的是自己的身子,又不能拿董卓那可恶的老贼怎么样。”下人纷纷在下面低语,这时一妙龄女子经过,忙呵斥道:“你们怎敢在此乱嚼舌根,小心给府上惹来大祸,还不退下。”
“是的!貂蝉小姐,小的们再也不敢了!”小人们见到貂蝉直低下头,不敢乱看,默默地散了下去,而手里拿着原封不动的食盒,貂蝉却担忧不已,并暗自为王允难过。
“义父他收养于我,若无他,貂蝉不知今日还在何处吃苦受难!”她唉声低叹了口气,想着最近司徒府上愁云惨淡的样子,一汪仿若秋水一般清澈的眼睛不由染上了凝重之色,如同柳叶一样好看的眉毛也不由轻轻蹙了起来。
就这样一直到很晚上,她想着王允老迈的身体,不由愈发忧心,最后终是放心不下,提着温热的食盒等在门外,只等王允自己想通,好一招手,便又人及时送上热饭。
只可惜王允一心赴死,一直不愿吃饭,貂蝉便独自坐在门前边的池塘边上,然后对月忧伤不已道:“义父他是个有气节的人,天天屈身侍奉董卓,心里一直郁郁不乐,妾身为他的义女,却不能开导他,况且只要那董卓一日不除,义父便永远高兴不起来。”
紧接着她又长长的叹了口气,望着池水里面倒映的月亮,不禁异想天开道:“若妾身是个男儿就好了,那样就能为义父除贼,了却心头大患了!”
貂蝉不过是一时想想,却没想到刚想出门安排身后世的王允正好听了这句话,不由灵思一动,然后道:“貂蝉,将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给我听!”
“义父,你终于肯出来吃饭啦!”貂蝉以为是自己的孝心感动了他,便接着说好听的话哄他开心道:“妾是说,那董卓恶贯满盈,人人得而诛之,即使是妾身这样的女子,也恨不得除之为快。”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王允一看月色下貂蝉恍若天人、迷乱人心的容颜,当即计上心来,喜形于色道:“我大汉有救了!”
“来!来!貂蝉,跟我来!”王允十分亲切地拉着貂蝉的手,令她受宠若惊,连忙提着食盒,欢喜于色道:“义父你终于肯吃饭了呀!”
貂蝉不知等待着她的是什么,脸上还带着天真烂漫的笑容,王允见了心里不复刚才的愉快,反而无比沉重地摇了摇头,然后迎着貂蝉疑惑的眼神,将其拉到内室,并让她站在天子画像前,跪下一拜道:“貂蝉呐,王允无能,只能将挽救大汉的重人交到你这样的一个弱女子手上了?”
闻言,貂蝉不明白自己能有什么用处,但王允待她素来厚道,她便感激于心,眼见他不再愁容满面,她心想他一定是想到什么好的法子了,便也想还了他的恩情,连忙丢下饭盒,去拉他道:“妾怎敢受义父亲如此大礼。”
她想着满朝文武都拿那恶贼没有办法,王允却这样郑重地托付给她,当即义不容辞,有了舍身赴义的觉悟道:“但有妾用处,貂蝉万死不辞!”
王允闻言一震,竟然从来不知自己所养的女儿有这样气节,当即又再三磕头拜了几拜,然后抬起头来感叹道:“今有孙权小儿感敌葬父,今有貂蝉弱女巾帼不让须眉,这足以羞煞天下英勇豪杰。”
再度立起身来,王允又对着貂蝉问道:“纵使我让你屈身辗转于董卓与吕布之间,并借此离间他二人的关系,你也愿意么?”
貂蝉身为女子,还未有倾心之人,然而,便要将清白委托给董卓那样可以当爷爷的人,即使再有决心,听了王允的话,也不由心惊肉跳,面色闪过一丝犹豫。
“王允此行有违君子正道,貂蝉你大可不听,待为父给你找个稳妥的人给嫁了吧!”王允刚才一时脑热,此时想起自己竟然逼一个满怀孝敬之心的女子,行如此污秽不堪之事,面上又不免有些羞愧。
几经思量,貂蝉却眸光一定,反而释然一笑道:“若毁妾一人之清白,便能杀死人人得而诛之的恶贼,换得天下太平,貂蝉万死不辞。”
“这…”王允苦于实在没有办法,因而见貂蝉有些从容赴死的决心,便觉得大事有望,当即郑重交托道:“王允一家的性命乃至整个大汉就交付于你的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