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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南国,建晋17年。冬至。
作为四大国度中最南边的地方,这个国家依旧遭受寒潮的影响。
大雪落了六天六夜,家家户户的百姓甚少出门,选在窝在家里面取暖祛寒。
而城中央天子皇权脚下的皇宫内,屋檐顶和空旷的四处也是积雪一片。宫人打扫的速度永远赶不上下雪的速度。
临近黄昏的下午时分,天色乌蒙蒙的。
几个宫人点起了拱廊的灯芯,火光逐渐亮起。闲暇之余聊起了闲话——
“听说了吗,琴操大人昨日走了,怪可怜的,一个马车一个马夫外加一个侍女,就这么孤零零的走了……”
“陛下能开恩就不错了,毕竟呀她喜欢的是那位……”
“是啊,如今麒南国内谁人不知我们和瞿东国关系紧张,枢密院枢密使大人已经在关外和他们僵持了好久,这打起来是早晚的事……”
“唉,估计琴操大人往后的日子不好过了……”
叹息中的年轻宫人一歪首,竟意外看见了不远处伫立的那抹身影。
“啊……御史中丞大人!”听闻她这一嗓子,身边几个女宫吓得齐齐跪下,眼睛下垂盯着地面。
那裹着白披风的身影自不远处踏雪而至,身后跟着几名点灯的女官。
为首的女官呵斥:“区区几个低等女宫,怎能在背地里议论上位者,要不要让司刑的嚒嚒们掌你们嘴,好让你们长长教训!”
“饶命啊,大人饶命啊,女官姐姐饶命啊……”几名宫女脸色煞白,不住往地上叩头。
娇嫩的脸瓜子,一圈全是十来岁的小姑娘。眼瞧着小姑娘们颤颤抖抖的小模样,那身披白袍的女子轻抬手,身边最近的女官低眉顺耳:“大人?”
“罢了,都是些小姑娘,随她们吧,在宫中多呆几年或许性子就有所收敛了。”
“是。”女官回头板脸,“大人饶恕你们的无礼,还不快快退开,别挡了路!”
“谢谢大人!”宫女们立即跪倒在路两边。头颅低低,视线里一双绒毛皮子的鞋靴踏至,经过的地方留下一个深深浅浅的印子。
宫女们不敢抬首直视贵人的容颜,然而心中却充满无限的憧憬孺慕之情。
——只因面前这位贵人是‘七权七秀’中七权之一,当今麒南国执掌御史台的首席御史中丞。
出身高贵,容貌一绝。凡是见过这位的人都对其容颜和气质难以忘怀。
明明是绝美的面孔,却经常保持不言苟笑的模样。清冷的气息足以吓退众多追求者。
又闻这位年纪轻轻文武双全,少时就有上战场抵御外敌的过往。
更令众女将女宫们心慕不已。
雪白的身影远去,几人中资历最长的女宫幽幽叹口气,“其实,御史中丞大人以前不是这样的……”也曾如普通少女一般爱笑爱闹,与其他的‘七权七秀’关系十分融洽,后来晋升御史台最高长官,主掌监察、弹劾、肃正纲纪、朝中律法后,就变得整个人成熟庄重起来了。
加之近几年朝廷与邻国关系势同水火,边关局势紧张。这些上位者的公侯将相肩上负担的就更重了。
偏偏……
女宫摇头。
她们方才所议论的琴操大人就是一个例外。
琴操为‘七权七秀’中七秀之首的琴圣。麒南国之最。
却不知为何与瞿东国的太傅之子相恋了,两国关系分外紧张,因此两人的一举一动皆受到该国的关注和言论,或是受不住舆论和太傅府的压力,太傅之子崔子桥辜负了琴操的情意。后者在经历不相信到失望乃至绝望的几次打击下伤心回到麒南国,避而不见人。
本来后续挺好的,毕竟得不到大众祝福的爱恋本就举步维艰。事情转机发生在半个月前,瞿东国那边传来消息——太傅之子出征与瀚北国的战事,阵间受到重伤一直昏迷不醒。
听闻这个消息琴操立即求到女帝陛下那里,请求让她远途探之。
女帝陛下大怒,直斥她为了负于她的男人背弃国家大义。
不死心的琴操遂在寝宫外跪了五天,绝食八天。病榻中仍不愿意进食。
她的固执与坚持一方面令民间部分女眷为这份情感动,另一方面则被那些爱国将领人士所不齿。只因两国之间战争一触即发,这时候琴操的行为无异于叛国。
最后女帝失望道如果她愿意摒除国籍和身份,不再为麒南国人,断得一干二净之后就让她净身而去,并直言今后麒南国将永不接纳她。
如愿以偿的琴操当场跪地谢恩。
往地上重重叩了几个响头,在侍女的搀扶下她眼中含泪望着皇城的方向,久久站立。
人走的时候零单只影,身旁只有最亲近的侍女陪同。在这般寒冷的天气赶路,就算能抵达那最远边的北方、抵受得住气候的问题,可身处那样的大战争环境中,谁能保证活得下去并如愿寻觅得到情郎?
终是一声叹息罢了。
绒毛般的雪花静静而落。
回廊下走远了的御史中丞大人停住脚步,绝美的侧脸遥望着天际乌云背后的阴翳。
“大人?”
素手摊开,雪花在掌心消融。
静静凝视着掌间,顷刻她唇间轻启:“不过是花自飘零水自流,各安天命……”
如今边关战事告急,两国矛盾一触即发。
她们身上肩负的,既是骄傲也是荣耀。
转身不再留恋,裙摆曳起,吹散一地霜花。
那时,她们终将在奈何桥畔相见。
……
少年懒洋洋躺在沙发,眼瞧着电视机里的广告,表情特拽。
突然广告放完,后进了一段音乐背景。他朝厨房那边喊道:“轮到你那节目播放了,快出来。”
将水果全部切好放进玻璃盆里,倒入各种口味的沙拉酱混杂着。少女洗了洗手端盆子从厨房出来。“开始了没?”
“刚放片头呢。”少年自觉让了点位置,她顺道坐下。
客厅内布置温馨,不因空间小而显得狭窄。
小套间90平方米,三房一厅。为了方便白馥和弟弟联络感情而特意租的,加之总觉得住在白家那个大房子里不大舒心。位置就在北影附近,白蹊他们学校离这儿也近。
在征得梅艺琳和长辈们同意后,他们就在这儿住了一个星期。
有了两个大男生的助力,房子很快就整理完毕,风格全部按照他们自个儿的想法来。
白玘是医学生,在学校的时间呆的比较多,家里面多半是白馥和白蹊两人在。
“嘿,开始了……你还挺上镜的嘛。”白蹊嘿嘿一笑。
电视上播放着一个时尚访谈节目,节目主持人拥有多年资历,观众缘很好。而今期的嘉宾是白馥。
因上次糖果广告和白馥色口红在时尚界卷起的风波,白馥得到这个节目的邀请不足为奇。
她支着下巴认真留意屏幕中的自己,画面上的女孩笑容甜美,俏皮中带着一丝狡黠。
素裸对镜的脸蛋白润精致,双颊微微焦柔感,连主持人也忍不住夸她皮肤好。
只见被赞的少女眼珠灵动一转,双肩微耸:“看来我要给我的化妆师加薪水了,不然我怕她被人挖走咋办?”恰如其来的幽默感令对面的主持人和下面的现场观众们会心一笑。
“噢,白馥,我喜欢你的性格。”主持人康姐笑道。这话倒不假,谁让少女的眼神太过灵动呢。
符合年纪的天真与俏皮,知道如何将自己的哪一面更好地呈现到广大观众面前。这样的新人,何愁不红。
康雅岩抛出的橄榄枝,她接了。
按照台本的大致流程,康姐陆续以邻家姐姐的态度询问了她几个问题,后者一一风趣解答。
“白馥,我知道杂志上那款‘白馥色’风靡时尚界后,想必有许多粉丝都咨询过你到底是什么牌子的色号吧?”她捂着心口,“噢,你知道的,刚才我一直无视现场导演的眼色,其实我最想问的就是这个问题啊……”
现场观众席下面传来一阵笑声。
“你们别笑,我知道你们也很想知道的……白馥你看,她们多心口不一……”康姐夸张翻白眼。
白馥笑着,视线投视在下边——一个个求知欲强盛的眼神。
“好吧,其实我当时涂的是mc家新推出的11号色号……”
“等等,”康姐连忙叫停,“导演,给我拿个小本子过来,我要把型号抄写下来。”调侃的话语又引得场下笑声四起。
“ok,电视机前留意我们节目的小姑娘要小黑板记下来哦,大热的白馥色解密就在我们这期……”她吐槽,“我感觉我们这期收视率得涨了……”
节目氛围欢乐而逗趣。
不愧为多年主持经验的金牌主持人,懂得控制住一整期节目的节奏和笑点。
电视机外观看的白馥认真记下要点。
“说真的,你那个什么‘白馥色’挺火红的。”白蹊少年一边往嘴里塞火龙果块,一边道:“我们学校的女生十个有八个都模仿你的唇色,就是没有你涂的好看。”校园内一大片的砖红色嘴唇,饶是再好看也觉得视觉麻痹。
这时,门关那边锁声响,清隽少年推门而入,看见他两人坐在客厅也不觉奇怪。
“阿玘,你回来啦。”她站起身,“来,吃水果。”
“不用了……”硬是被这个名义上的姐姐按在沙发,自家亲弟弟则看好戏。
白玘少年有点无奈,这样子的场景上映不止一次了。对于这般耐心而善意的白馥,他是有些无措的。除了白蹊外,其实他与亲生母亲梅艺琳也算不上亲近。
“你饿吗,我去给你煮碗面?”白馥温声问。
“我也要。”她睨了眼插嘴的白蹊,“吃了晚饭又吃水果,你的肚子是橡胶做的吗?”
“不管,白玘有的我也要。”
……总觉得好像撒娇争宠的小孩子呢……
她摇摇头走向厨房,“叉烧面行吗,冰箱里有些配料……”
“要加辣。”白蹊少年傲娇要求。
她回头,“不行呦,白玘不能吃辣。”
“……其实,一点点无所谓。”
灯光下,清隽少年敛容微侧,看上去有点微别扭的模样。
白馥一愣,与白蹊相视一眼。笑道:“好的。”
两碗热烫烫的叉烧面摆上桌面,两边少年一清冷一桀骜,相似的面容不一样的个性。
辣文里邪魅狂狷的男配什么的,根本与她家弟弟不搭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