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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伯,侄儿这一去,又有很长时间不能见您,还望您多多保重!”齐修远站在城门口,对着齐博俭深深行礼。
齐博俭看着已经坐上马车的秦氏夫妇和齐修述兄妹,忍不住发出一声长叹,“若非你们伯娘有了身孕,大伯也想跟着去灵水镇看看——看它是否像你所说的那样风景宜人,是个长久居住的好地方。”
齐修远脸上露出一个愉快的微笑,“等伯娘生产后,您有得是时间去灵水镇做客,到时候,侄儿夫妇必定会扫榻以待,以候您的大驾光临!不过,”齐修远话锋一转,“您可别忘了把伯娘和我的小兄弟一起带来,我和贞娘都很好奇小兄弟会长得像谁呢。”
“小家伙都还在他阿娘的肚子里,你怎么就知道是个小兄弟了?”齐博俭被侄子仿若天经地义般的语气逗乐,忍俊不禁地莞尔一笑,“不过大伯借你吉言,希望这孩子真的能如你所说的那样是个男娃。”还有什么比对一个膝下犹空的人说他马上就要后继有人更让他感到欢喜和幸福呢。
“大伯您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去吧,”齐修远一本正经地摆出一副算命先生的架势。“在侄儿看来,伯娘不但会生男娃,那男娃在五岁的时候还肯定会觉醒元核呢!”
“……修远啊,你这话可就过了,太过了……”齐博俭被侄子的大包大揽弄得失笑不已,“你伯娘这么大年纪还辛苦的给大伯孕育子嗣,大伯心中只有感激,哪里还舍得给她增添不必要的压力和负担?不管你伯娘这回生的是男是女,大伯心里都爱、都喜欢,至于孩子五岁的检测仪式上能不能检测出元核,大伯也不强求,毕竟这本来就是看老天爷的眼色行事,大伯没有元核,这些年不也这么过来了吗?”
“您看得开!”齐修远佩服地冲着自己大伯拱拱手。
“不是大伯看得开,而是大伯不得不看开啊,”齐博俭叹了口气,抬眼望了望这城门口出出进进的人群,“别忘了你刚才对大伯许下的承诺,等你伯娘生了,大伯就辞了这宗祠的职位去灵水镇投奔你——等到了你家门口,你可千万别说认不得大伯是谁啊。”
齐修远哭笑不得,连说不敢。
“修远啊,你也别怪大伯听了你的话就顺杆子往上爬,实在是大伯受够了府城的一切,要不是顾念着你祖父还在这里,大伯早就带着你伯娘去不认识我们的地方过普通人的生活了。”
元武大陆强者为尊,天生无法修炼的齐博俭哪怕作为百川府齐家的长子嫡孙也照样会被人看不起,要不是齐家老祖到底心疼儿子,伸手帮扶了一把,齐博俭根本就没办法在齐家立足。
“小侄的陋居能被大伯看上是小侄的福气,只要您和伯娘愿意过去,小侄就定然不会让两位失望。”齐修远很是诚恳的表态。
事实上他也巴不得在灵水镇能够多几户亲人走动,经过这段时间的来往,齐修远已经大致摸清楚自家大伯的性格,知道他是个有能力又值得自己交托后背的人,为了往后的日子能够让妻儿过得更舒适惬意,他迫切的希望能够把大伯也拉到自己的战船上,和自己一起为未来的生活而努力奋斗。
侄子眼睛里的诚恳和欢迎被齐博俭尽收眼底,齐博俭定定看齐修远半晌,嘴角一笑道:“大伯一直以来就知道你是个有抱负的人,虽然不清楚你为什么选了灵水镇那样一个偏僻的地方做封地,不过大伯相信你也有你的道理,既如此……等你伯娘平安生产后,大伯就会带着你伯娘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灵水镇去,希望到时候,你能让大伯觉得……大伯的决定是正确的。”
没想到齐博俭这么快就听出他言下之意的齐修远心头大喜,连忙再次许诺道:“定不敢让大伯和伯娘失望!”
和自家大伯在城门口道别后,齐修远一行调转马头往清波县的方向而去。
由于是头一回出远门的缘故,齐修述和齐练雯兄妹两个异常激动,时不时地就会拽着车窗外兄长的袖子问他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而策马随行在马车旁边的齐修远总能满足他们。秦父和秦母看着自家女婿游刃有余的模样,心里不由得老怀大慰,只觉得能把女儿嫁给这样一个修为高深又耐心体贴的女婿还真是他们老俩口捡到宝了。
不过新鲜感这种情绪真的很难留存,转眼,兄妹两个就开始对外面那千篇一律的稻田和村落不感兴趣了。他们转而凑到秦父身边,兴致勃勃地听他讲一些修者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故事。
秦母看着女儿的小叔子和小姑子被老顽童一样的丈夫蛊惑的如痴如醉、心驰神往的模样,就忍不住扑哧一乐。
齐修远听着马车里的笑闹声,心里也暖洋洋的想起了远在灵水镇的妻儿……也不知道他们眼下在做些什么;也不知道在发现他把他们的父母(阿公阿婆)带回来的时候,会有多欢喜多感谢他。
越想,齐修远就越觉得归心似箭!
就在这时,官道左侧的一缕杀气陡然被他捕捉!
“有人偷袭——”齐修远瞳孔骤缩,条件反射地脱口而出,“大家小心!”
拱卫在马车周遭的护卫不约而同从腰间刀鞘里抽出自己的武器。听到女婿示警的秦父也心神一凛,手中黄光猛然一闪,整个人腾跃而起,马车的车顶也由此被他顶出一个破洞。
说来迟那时快,齐修远前一刻才向身边人示警,后一刻已经有十数最低也是橙阶修为的蒙面黑衣人将马车附近围了个满满当当。转眼间就有数个护卫被黑衣人斩落马下,生死不知!
“在下百川齐家齐修远,不知在下和诸位有何仇怨,”齐修远的身躯缓缓脱离马背,虚空而立地俯视着下方的黑衣人,“诸位要拦住在下的去路,与在下为难?”
为首的一个黑衣人刻意用粗嘎难听的嗓音对齐修远说道:“我们与你无冤无仇,之所以要找你麻烦也是受人之托!你要识相的话,就乖乖横刀自刎,我们还能留你一个全尸!”黑衣人一面说一面同样脚下一点,直蹿虚空,他脚上那隐现的绿色光晕已经充分体现了他的修为——居然和齐修远的不相上下!
“真是夸得好大的海口,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几位想要我齐修远的命,那就自己来拿吧!”齐修远冷笑一声,不知何时握在手中的长剑上已经没有片刻犹豫地朝着黑衣人直刺而去!
“二哥!”眼瞅着自家二哥和那黑衣首领打起来齐修述心急如焚,忙不迭地就要冲到外面去帮忙,秦母赶紧一把按住他的肩膀,语无伦次地劝阻道:“别!千万别出去!你现在出去只会给你兄长添乱!”
被秦母这样一提醒的齐修述神情顿时一僵,齐练雯也怕得满脸是泪地凑上来劝他,“三哥,你就是出去又能做什么呢,还是老老实实待在马车里吧,二哥很强的,他很快就会打败坏人带我们去灵水镇见二嫂的!”
齐修述惨笑一声,“还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难道我就只能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二哥和秦伯父在外面为了保护我们而拼命吗?”
“修者之间的战斗,凡人冲上去就是找死,”秦母的语气很是坚定,“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照顾好自己,不要给他们增添负担!”一面说还一面抬头去看即便身上已经挂彩但还是把马车护得牢牢的丈夫和女婿,“道君保佑……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齐修远的修为比起那黑衣首领要高出一线,黑衣首领很快就被齐修远逼得节节败退,不过对方明显不讲究什么公平精神,见一个人拿不下齐修远就立马干脆利落地朝着身后一挥手,很快就有三个黄阶巅峰的黑衣人摆脱了与他们纠缠的护卫朝着齐修远围攻过来。
齐修远自然也不会愚蠢的说他们卑鄙,而是直接往口里塞了好几颗才在府城买了没多久的补元丹!
补元丹是修者随身必备的丹药中的一种,对快速补充元力有奇效,说不定哪天就救了自己一命。
服下补元丹后,齐修远已有几分下降的攻势从又转为凌厉,这些年来一直就没有放松过自己的齐修远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和宁愿自损三百也要杀敌三千的魄力硬生生夯住了黑衣首领等人的围攻!
做梦都没想到齐修远竟然会如此顽强的黑衣首领眉心一锁,电光火石下骤然转身往马车所在的方向疾扑而去!既然没办法拿下正主那么抓他看重的人过来逼他自裁也是一种不错的手段!
黑衣人身形一动,齐修远就看出了他的打算,这时已经可以确定这些人是为他而来的齐修远抬手一剑斩落了其中一名围攻他的橙阶黑衣人,又逼开其他两名,然后扬声对不远处把马车护得密不透风的秦父喊道:“岳父大人,他们都是冲着我来的——您先带着岳母他们离开!齐家护卫,听我命令,别再缠斗,以最快的速度带着我岳父他们离开!”
面部因为染血而显得异常狰狞的秦父听到这话,顿时勃然大怒:“我和你岳母都不是贪生怕死之人!怎么可能抛下你独自离去!”直接一脚将一个攀上马车的黑衣人狠狠踹落,秦父继续道:“若你有个三长两短,我和夫人怎么跟贞娘交代?!”
知道自己不说清楚秦父绝不可能带着秦母他们逃生的齐修远眼中闪过一丝无奈,手中剑光频闪,几个踏步已经落到了马车厢上与秦父并肩而立,“岳父,等你们离开后我自然有把握逃生——相信岳父也注意到这些人的修为都没我高,我——”
“蚁多还能咬死象呢!少给我花言巧语,”秦父半点都不为所动,“老夫是绝不可能丢下你一个人面对危险的!”
秦母也在马车厢里喊道:“修远啊,你岳父说的对,你可千万别仗着一时意气做傻事啊!你得想想贞娘!想想贞娘肚子里的孩子啊!”
齐修远听了自己岳父母的话,心里是既感动又无奈,“还请岳父和岳母信小婿一回!小婿既然敢这样打算,自然就有全身而退的自信!”又对被秦母紧紧搂在怀里的弟妹说:“好好听你们秦伯母的话,别担心,二哥没过多久就能追上你们!”
“修远!你要去哪里?!”秦氏夫妇急急问道!
“你们要杀的人是我齐修远!尽找些老弱妇孺的麻烦,算什么英雄好汉!”齐修远脚尖一点,已经如龙卷风一样风驰电掣般地往远处疾刮而去!
“追!”没想到齐修远会不按牌理出牌的来这一招的黑衣首领脸色一变,没有任何犹豫地腾空而起,往齐修远离开的方向急追而去!
他们接到的王令,至始至终都只是要齐修远一个人的脑袋,没必要再节外生枝的将刃口掉转向其他人来损耗自己的实力!
随着黑衣首领的一声令下,与齐修远的那些护卫斗得如火如荼的黑衣人很快脱身而出,以最快的速度追寻自己首领而去!
“老爷!”秦母鬓发凌乱神情慌张地从马车里滚爬出来,一把抓住从车厢顶上方跳下来的丈夫的胳膊!
“懿娘!修远是咱们的女婿又于我有恩,我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被人追杀!”秦父将妻子冰凉的手指从自己的胳膊上掰下来,“我必须前去帮忙,这儿,就交给你了!”边说边抬头看向余下尚存的护卫们:“刚才你们家主所说的话你们也都听见了,现在,我以你们家主岳父的身份命令你们,赶紧包扎,以最快的速度护卫着我夫人和你们家主的弟妹们即刻离开!”
不但没办法保护家主反倒要家主引开敌人的齐家护卫们此刻正无地自容的厉害,听秦父这样一说,自然满口答应,迭声发誓一定会用自己的生命保护两位小主子和秦夫人!
“不!我不走!就算要死我也要和二哥死在一起!”从马车里紧跟着钻出来的齐修述反应异常激烈!齐练雯也哭得双眼通红,“我也不走,我和三哥一样要在这里等二哥!!”
“胡闹!”知道事不宜迟的秦父哪里还有心思和两个小的纠缠,直接两个手刀就把他们敲昏了,“夫人,修述两兄妹就交给你了!这是修远临走前的吩咐,你可一定要照顾好他们!不管我和修远有没有回来,你都要把他们送到灵水镇,送到他们嫂子身边去!”
“老爷!你去吧!你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秦母胡乱擦了两把泪在丈夫的帮忙下把两个小的又重新塞回车厢,自己也回头坐了进去。
秦父也弯身倾了半个身子进去,只见他小心避过身后护卫们的耳目,将一块用黄玉精雕细琢而成的卡片塞到老妻手里,“这是为夫在升仙船上的身份证明,前面不远的地方就有一个小县城,你们先在那儿停留两天,如果那些黑衣人没有追上来的话就还是照老安排走官道,要是……要是那些黑衣人还是追上来了,你们就想方设法的登上升仙船!”
“老爷?那升仙船不是只有修者才能够上去吗?”秦母哑着嗓子,惶恐不安地紧攥着那黄玉牌说。
“放心,升仙船有义务庇护修者的亲人,只要你在大厅出示这块玉牌,他们就会让你和修述兄妹上去的!等到了船上,那些黑衣人就拿你们没办法了!至于外面的那些护卫,”秦父在老妻六神无主的目光中,咬牙道:“食君之禄,分君之忧,你们就别管了……”
“……老爷!”眼泪夺眶而出的秦母用汗湿的手将那块玉牌藏入自己贴身的亵衣口袋里,嘴唇哆嗦的点着头,“老爷,你也要好好保重啊……我和贞娘不能没有你啊!”
秦父鼻子一酸,用力抱了老妻一下,又很是认真地敲打了一番外面的护卫,这才以拼了老命的速度往自己女婿刚才离开的方向狂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