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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水中出来时,宝玉只觉得浑身乏力。
徒斐将他抱到一旁的锦榻上,水溶端来一盏清茶,走到宝玉身边,扶着他慢慢喝了下去。
宝玉喝了口水,轻轻咳嗽了一声,说道:“你们能去书房忙公务了吗……”
声音带了一分嘶哑,可见刚刚喊得有多么厉害了。
听着宝玉的话语,徒斐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你先穿好衣服,睡一会儿,我和水溶晌午应该能忙完!”
宝玉无力的将衣衫穿好,挥挥手,催促他们赶紧出去。他翻了个身,便沉沉睡了过去。
午膳备好后宝玉方才被水溶叫醒。他没好气的横了那两人一眼。
水溶好脾气的笑笑,徒斐则是一路扶着宝玉到了花厅。
花厅里温暖如春,用过了清淡的午膳,水溶和徒斐下起了围棋。
宝玉舒舒服服的坐在一边的锦榻上,腰上围着锦被,手里端着茶盏,一边品茗,一边观看两人下棋。
徒斐在文采上虽然稍逊水溶,但是棋艺却极为不凡。二人你来我往,厮杀得甚是激烈。
在北静王府里舒服得很,晚上水溶便派人知会了宝玉的随从一声,宝玉要留在北静王府中谈诗论词。
知道晚上不用回去,宝玉便将厚重的衣衫都脱了,只留下里衣,闲适的呆在被子里。
本来挺旖1旎的一晚,谁知还没到子时,便接到了宫里的传信,上皇的贵太妃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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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日子荣国府这边既要准备过年的年礼,又要筹备宝玉的婚事,可谓是忙得不可开交。谁知宫里突然传来消息,贵太妃薨了。
贵太妃是上皇宫里面品级最高的妃子,只是年老无宠,便没有多少人记得。
可是如今太妃一死,该有的哀荣必须得有。
这下子,荣国府中的各项事宜只能先放下来了。从贾母,到邢夫人,王夫人,凤姐儿,都得每日入朝随祭。
东府里报了尤氏产育,不愁没人管家。荣国府这边却不怎么好办。
没奈何之下,贾母一声令下,便又将管家的事儿交给了李纨和探春。
她们两人有了上次管家的经验,倒是不怕出什么大错儿。
此后一连二十多天,贾母等人都是天不亮便起来,按品大妆去拜祭贵太妃,至未正方回。
邢夫人,王夫人还好,只是困倦些,却没什么大碍。
贾母年纪大了,加上天气寒冷,就算是日日参汤喝着,也渐渐有些支撑不住了。
探春这次管家,格外的细心。她想着在府里时多学着点,将来到了夫家也不会手足无措。
李纨对身外之事并不怎么理会,探春既然愿意多管,她也就只是在旁边瞧着,并不多言。
这一日探春拉着李纨到惜春房里坐坐。
惜春年纪虽小,却有些暮气沉沉。每日里除了刺绣作画,竟是连门都不愿出。
惜春看到李纨和探春进门,放下了手中的针线。
她今儿个穿了一件淡紫色镶边褂子,下面是一条同色团花宝瓶纹样棉绫裙。整个人看上去异常俏丽,只是眉宇间有些清冷,不如探春爽朗。
探春看了一眼惜春的绣品,笑着说道:“大嫂子,你瞧瞧,惜春绣的这只小狗多好玩,那么大的肚皮,真是太有趣了。”
李纨走上前来,细细端详了一番,道:“看着虽然与普通的狗不怎么像,但还真是挺招人疼的”
惜春吩咐下人将东西收拾好,又送上了一壶清茶,这才说道:“大嫂子和三姐姐过来,可是有事儿?”
探春闻着缕缕茶香,笑道:“好几日没有看到你了,我和嫂子过来瞧瞧。“
惜春淡淡的说道:“我不过是嫌天儿冷,不愿意出去罢了。再说,二哥哥过了年就要成亲了,我想绣些东西送给他做礼物。”
探春瞧着丫头们收起来的绣品,说道:“四妹妹,你绣的那只狗儿太可人了,二哥肯定喜欢。”
惜春喝了口茶,说道:“那本来就是二哥哥画出来的,我不过是照着样子绣出来罢了。”顿了顿,她又道:“只是宫里面的太妃死了,不知道二哥哥的婚事能不能如期举行。”
探春摇头道:“应该不会影响到婚事儿吧。虽然死的是位贵太妃,但名声再好听,毕竟也只是上皇的妾氏。朝阳公主可是当初的皇后所出,没道理正宫娘娘的女儿要因为一个妃子去世,守什么孝吧……”
旁边的李纨忙扯了扯她的衣服,生怕她说出什么其它话语。
惜春左右一瞧,便将身边的几个丫头都赶了出去。
李纨这才说道:“探丫头,你就是嘴巴太快了。皇家的事儿咱们少说几句,谁知道那句话会犯忌讳?”
惜春在一旁笑道:“大嫂子,现在这里只有咱们三个,想说什么就说呗。我觉得三姐姐说得也不错。贵太妃身份再尊贵,那也只是上皇的妃子,公主不可能因为她去世了就延迟婚期吧。”
李纨想想还真是这个道理,遂笑道:“应该是这么个理儿。只是上意未明,老太太和太太已经将所有准备事宜都押后了。”
探春又喝了口茶水,说道:“停下来也好,万一真要延期,咱们巴巴的准备着岂不是白浪费了银两?如今家里的主事人都不在,就咱们姑嫂两个,能维持住日常秩序就不错了。真让咱们操持,也没有头绪啊。”
探春,李纨都觉得贵太妃身份虽然贵重,但到底不是上皇的正妻,葬礼不会太过隆重。
可让人觉得奇怪的是,在太妃薨逝后,不仅贾母等有诰命之人皆入朝随班按爵守制,今上更是敕谕天下:凡有爵之家,一年内不得筵宴音乐,庶民皆三月不得婚嫁。
有爵之家一年不得筵宴音乐,更遑论嫁娶了。宝玉的婚事自然也就需要延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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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溶和徒斐都忙着太妃薨逝之事,宝玉则细细思索着皇上下的这道旨意,只觉得其中大有文章。
一位上皇的贵妃,而且既无子嗣,又无恩宠,为何要这般隆重的安葬?这其中又有着怎样的玄妙呢?
宝玉只觉得皇上的每一步行动都蕴含深意,这回说不定又有着什么后招。
果然,贵太妃刚刚下葬不久,宫里便传来消息:宁郡王在国丧期间行为不检,惹怒上皇,被罚闭门思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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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春宫中,甄太妃哭的眼睛红肿,往日里保养的甚为娇嫩的脸庞,这会儿也显得有些蜡黄。
她盯着跪在地上的一干奴才,颤抖着声音说道:“给我查,给我严查,那个贱婢是怎么进入宁郡王宫里的?是谁,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给她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