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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一声震耳欲聋的惨嚎响彻了整个濮阳城。飞跃过城池的鸟儿,差点被震的从天上掉下来,摔死在地上。
典韦整张脸都扭曲了,看着水杉的表情阴晴不定。单手下捏着那单薄的肩膀下去的力道更重,站在不远处的郭嘉都能听见骨头摩擦的咯吱声。而水杉却毫不在意,仿佛捏着的不是他的肩膀似得,还关心的问道:“你怎么了?”
“殿下。”为了不在外人面前失礼,典韦咬牙忍着,双手颤巍巍的握住水杉单薄的肩膀,终于还是没忍住,极限的大喊道:“您踩我脚了QAQ!!!!”
“啊?”水杉闻声低头,呵呵一笑说:“怪不得我退了一步,觉得脚下怎么软乎乎的,原来踩着你了。哈,不好意思啊。”水杉丝毫没有歉意的还碾了一下才下去。
郭嘉光看着就觉得疼得要命。典韦脚上那穿的可是布鞋,俗称的老头鞋。哪能比得上殿下脚上那双增高鞋。因为皇族不求走路快,还要凸显高大的形象,鞋底设计的厚度可不一般。一脚下去的效果可想而知。轻者疼上一会,重者……断指头。
这样的报复手段太小儿科了,但胜在有用。
典韦抱着脚蹦跶了好一会,心里还给水杉开脱。殿下一定不是故意的。还欣慰的想:殿下看着瘦小劲大,一脚下来可疼死人了!那小身板里竟然藏着这么大劲!将来不可限量。
水杉出手,昏迷一个曹操,脚伤一个典韦。
等跟许诸一起安顿好了昏迷的人的荀彧回来的时候,就看到瘦弱的郭嘉扶着壮实的糙汉典韦。这画面怎么看怎么奇怪。他离开后发生了什么吗?荀彧又扭头,去看笑得眼睛只剩一条缝的殿下。秒懂!
虽然觉得恶来略可怜,但谁让他刚才追着吕布打来着,痛快过后,这一点小小的惩罚对他来说应该不算什么的,呵呵。荀彧决定不去告诉实诚的恶来,他为什么脚伤。
“殿下,曹大人已经安排好了,殿下也累了一天,早点歇息吧。”荀彧虽然也累,但他的身体跟郭嘉比起来,好太多了。许诸和典韦又不太擅长文书工作,所以在没有人来交接工作前,他再累也得扛着。
“文若兄说的对,殿下身子弱,还是快些去歇息吧。”刚夺回濮阳城,郭嘉也有很多事情需要忙,比如说:代替昏迷的主公安抚民众,归还他们被掠夺的钱财,还要让农民重新耕种被踩坏了的庄稼。虽然这些事情告诉许诸和典韦,让他们去就行了,但不亲自到场看着的话,他总是有些不放心。
目前无力反抗这些安排的水杉,只得点点头回自己的院子,他很清楚,呆在曹操这里,跟呆在吕布那里是不会有太大的区别。反正都是,院子周边十二个时辰有士兵守着,只是这一次没有领头的武将了。
水杉走后,典韦也得走了,他还得代替受了点伤的许诸,把城的守备安排好,“如此,恶来也不打扰两位大人了。”说完,扭身就往士兵暂时休息的地方走去,走时,腿脚还有些不利索。
看来殿下那一脚不轻啊。郭嘉与荀彧相视一笑,各自去忙自己分内的事情了。
因为之前早就预料到吕布来袭,所以荀彧把重要的信件、工作都从自己住的宅子移出,藏在了太守书房。现在吕布走了,可终于能将早早放进书房暗室的东西搬出来了。只不过,被吕布忽视了仔细搜索的书房那里,早早的,就有个人坐在那儿等着。
刚迈腿进屋,荀彧就看到了他藏在暗室的那口箱子,不仅被搬出来,还已经打开放在了有阳光的地方晒着。因为一直放在潮湿的暗室里八天,纸张的还好一些,粗糙的木刻竹简已经长毛,看不清字了。
瞬间,荀彧就懂了是谁替他做了这些,看向屋内人的表情都有些不喜。
“荀大人。”貂蝉毫不在意,见等的人终于来了,起身对进门的人盈盈一拜。
荀彧只点了一下头,他与貂蝉私下里很少有交际,她突然到访,到让人觉得有些意外。也没去管她,走到箱子前蹲下,检查箱内东西是否完好。该有的东西都与他放进去前一模一样。只是长毛的竹简上,有被擦过的痕迹。
是谁做的这些?荀彧自然知道,除了在这里等着他,又帮他把东西拿出来晒的人外,还能有谁?
“不知貂夫人找吾有什么事?”荀彧总算是转身正视了站在一边的女子。
貂蝉也知道自己的身份,这样突然的到访不太好。但她不放心,心里总惴惴不安,害怕曹操像是吕布那样对待殿下。本来,来的时候她就带着一丝会被善待的侥幸,现在听对方叫自己貂夫人,只觉得心中被捅了一刀,一滴滴的血坠落在地上,对面的人却还一如往常那样,警告她看清自己的身份。
想到这里,貂蝉不仅露出一抹冷笑道:“貂夫人已死,站在这里的只有貂蝉。”
“没错。”像是在对自己说一样,貂蝉垂目叙述道:“吕布的夫人已经在濮阳城攻下时自刎了。”
“现在站在这里的只有貂蝉,以后也只有貂蝉。”什么吕布的夫人,王允的女儿,董卓的妾,舞姬,这些荣华富贵她可以统统不要。她可以过食不果腹的日子,可以跟他浪迹天涯,以天为被地为床她也不在意,只求眼前的人能停下来等等她。
——你走的太快了,我快跟不上了。
一直都在等待,不管前方有怎样的坎,只要一想到是为了眼前人都能迈过去。为了这样的一个人,甘愿滚落进泥泞中摸爬滚打。每日每夜不停的思念,忍耐着白天所要面对的人永远不会是他。好不容易能再见面,都不让自己来看看他吗?——荀文若,为什么你要在给予我希望的同时,让我面对这如此绝望的局面。
貂蝉的眼中蓄满了泪水,但却不愿意落下一滴。
“我不信,你不懂。”
一个是曹操重要的舞姬,一个是曹操重要的谋士。
“何必呢。”荀彧垂目,伸手擦过貂蝉的眼角,泪水,顺着他的指尖滑落下来,它们恋恋不舍的粘在他的指尖上,带着一点点的温热。
貂蝉闭上眼,将手覆盖在荀彧的手上,享受着,这短暂的温柔。哪怕这幸福后的下一秒又是一个绝望也不怕。只要……他眼里还能看到我的付出,看到我为他所做的一切。
“傻瓜。”荀彧苦笑着,也不知道这句话是在说貂蝉,还是在说他自己。
英雄难过美人关,他现在与吕布比起来又有什么两样。每次看到她露出那种要哭出来的表情,总是狠不下心去拒绝,明明知道这种关系只会让他们的处境艰难,却……还是做出来了。他常说奉孝衣冠楚楚,却总在外沾花惹草,自己不也一样一副衣冠楚楚的样子,内里却禽兽不如。
荀彧自嘲的笑笑,背对着门,将人拉进怀里,以防止外面来人她被发现。
他不介意她跟多少男人纠缠不清,也不介意她的身份。以前父亲给定的婚,也在他最落魄的时候,被他有意退掉了。现在,他们所能做的只有等待,等待殿下长成,等到他能手握大权,到那个时候,他们所付出的一切就都值得了。
貂蝉趴在荀彧胸前小声询问道:“文若,殿下的事情,你要怎么安排?”她今天来,本来的目的也是询问殿下,结果说着说着,就跑题到了他们两个人身上。
“自然是向主公进言,让殿下入学。”
“曹主公会同意吗?他与吕布一样将殿下关在院子里……,会同意你的提议吗?”貂蝉不是谋士,虽然跟在荀彧身边学了不少,但还学的不到家,这种时候自然会觉得曹操不会答应。
荀彧笑了一下,解释说:“殿下现在的什么都忘记了,若是不重新学习的话,曹大人是没办法拥立殿下上位的。只要殿下一日维持这般天真的样子,曹大人想要完成的事情就不会顺利,不仅是小沛的那位会阻挠,连小沛后,下邳(虾皮)的那位也会出来蹦跶的。”
“吕布就罢了,刘备也跟着闹腾?吕布还能用个,殿下护卫什么的,刘备用什么?”貂蝉疑惑,她一直在后院,对外界的消息并不灵通,这种时候就要靠荀彧来解释了。
荀彧只要一想到刘备会打出来的旗号就想笑,“自然是皇叔。”
“刘备是殿下的皇叔吗?”貂蝉总感觉有哪里不对。殿下跟献帝是同辈?好像又不是那么回事。刘备这一搀和,貂蝉也闹不明白这辈分怎么排了,该死!她真希望文若能分她个脑子用!
“哈哈。”荀彧直接笑了,“自然不能是那样的。”他一想到自己的身份是殿下的老师,而殿下又是某位的长辈,就觉得以后见到刘备一定是一件非常快乐的事情。他跟着殿下也涨了一辈哟。
“殿下可是刘备的皇叔。”
“啊!”貂蝉惊呼,眼睛瞪的大大的,脑子里迅速过了一遍刘备见殿下的画面,“噗嗤……噗哈哈哈哈哈!三十好几的人,跟一个不到二十的摆长辈礼,刘备估计得呕死。”
“好了,笑那么大声也不怕被外人听见。”纵容惯了貂蝉的荀彧只是摇摇头,给她拍拍后背,顺顺气。
“嗯呢~。”一时间还忍不下去这一阵笑的貂蝉,用手绢挡了挡嘴角。
两人恢复了平日里的态度,各自将书房的东西擦得擦,抄录的抄录,直到傍晚,传令士兵来报,道:“主公醒了!召见荀大人与貂蝉姑娘。”
荀彧放下手中书,整理了一下有些脏的衣服,对同样有些灰头土脸的人说:“走吧。”
“嗯。”貂蝉用手绢擦了擦脸,跟上了荀彧的步子,出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