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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白玉堂和展昭的暗器刚发出去,丁月华就身形一动,腰间巨阙横档在众人身前,几声“叮叮”脆响之后,几枚银针便噼里啪啦地掉到地上,在月光的映射下,还闪耀着幽蓝的荧光——若非其他人俱是警醒非常,这明显淬了毒的暗器怕是就要招呼到他们身上了。
叶姝岚皱眉,立刻拔出腰间重剑,二话不说蹑云逐月过去。
到了墙角才发现暗影里正半跪着个人,气喘嘘嘘的样子像是体力不支。听到脚步声后,那人立刻警惕地抬头——一张脸倒是生的不错,漂亮的桃花眼微微上挑,薄唇挺鼻,端的是公子如玉。只是此时脸色惨白得几乎看不到血色,桃花眼下面更是青黑得厉害,不见半分应有的神采,像是受了什么重伤又或者是几天未曾休息。这人此时衣衫不整,露出半片白皙胸膛,上面隐隐约约瞧得见星星点点的红痕,头发也有些散乱,鬓边的蝴蝶发簪摇摇欲坠。
看到这么张脸,叶姝岚险些以为自己追错了人,只是目光下移,便看到除了他身前的袖箭和墨玉飞蝗石,手边还有一把一模一样的银针散落在地……叶姝岚一抿唇,软软的脸颊难得漾着明显的怒气——藏剑山庄推崇君子如风,最最看不起的便是这等专爱偷袭的奸佞小人!叶姝岚想着,毫不客气地把泰阿重重地砸在那人头上:“竟然敢玩偷袭,看小姐我不拍死你!”
那人下意识地抬手一挡,腕骨发出一声脆响,到底还是卸去了三分力,被重剑重重敲了一记后只是有些眩晕,倒是没昏。
叶姝岚紧跟着又敲了好几,等到白玉堂三人过来的时候,那人基本已经晕得七荤八素摊在地上了。
丁月华瞧了一眼对方凌乱的衣裳便移开了视线,白玉堂也看了一眼,便立刻伸手捂住叶姝岚的眼睛,展昭一边上前随手握住泰阿,阻止叶姝岚不断敲敲敲的动作,一边随意地打量了对方一眼,表情有些迟疑:“等等这个人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叶姝岚也不跟他较劲儿了——万一是熟人开玩笑呢,被捂着眼“看”向展昭:“在哪里见过?”
“我想想……”展昭说着就开始仰头寻思。
丁月华也不再避讳了,抬眼看了看那人,然后拽了拽展昭的袖子:“昭哥……你看他头上的蝴蝶发簪!”
一经丁月华提醒,展昭也反应过来了,一拍手:“对,就是花蝴蝶花冲!”
展昭说完,又跟众人对视一眼,都有些奇怪——这花冲、怎么会在这里?
不过他们在这里想也想不出来,展昭索性放了一枚响箭,很快就有一小队捕快快步跑过来,恭敬地拱手:“展护卫,在下风龙捕头之命前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展昭侧过身子,把身后之人让出来:“你们过来认认,这是不是花冲?”
其中一人只扫了一眼,就立刻咬牙切齿道:“正是花冲那淫贼!”
——要不是花冲已经被揍得几乎人事不知,他恐怕就要上去再揍两下了。
“既然是花冲,就劳烦各位兄弟带回府衙,明日展某自去审讯。”
“是。”几个捕快手脚麻利地给花冲带上手铐脚镣,匆匆忙忙把人带走。
事情处理完了,几人这才继续往山庄赶去。
到了山庄,叶扬尚未歇下,简单了解了一番事情经过后,众人又一起用了一顿美味可口的宵夜,这才各自回屋休息。
因为前一天晚上折腾了半宿,第二天早上叶姝岚起来的有点晚。当洗完脸,正在院子里对着水盆整理头发时,便听到有人走进院子的声音,一扭头,可不正是白玉堂?
叶姝岚嘴里咬着金黄色的发带一端,拽着另一端往右边马尾上一圈圈地缠着,口齿不清地问他:“粗找饭惹么……”
“等你一起。”白玉堂说着就走过来了,将缠的差不多的发带接过来,又把叶姝岚嘴里的一端抽出来。
只是绑个双马尾叶姝岚熟练的很,所以很少让其他下人伺候,不过此时有人主动送上门来帮她扎,她也不会拒绝,略略站好,方便白玉堂的动作。
白玉堂的手指很漂亮,透过面前银盆里清澈的水面,可以清楚地看到对方手指上下翻飞的动作,瞧着十分灵巧。
把两段绳子在头发上都缠的差不多了之后,白玉堂灵活地打了个漂亮的蝴蝶,不过瞅着这蝴蝶结,他略微蹙了蹙眉头眉头,转而解开,重新又打了个扣。
等白玉堂弄好了,叶姝岚注意到发带长长地垂下来,不由伸手摸了摸,嘴角一抽:“堂堂,你这样系,我晚上要解不开啦!”
——白玉堂系是个死扣……
“晚上我给你解。”白玉堂淡淡地说着,随后拿起井沿上的另一条发带,迅速缠好,再次打了个死扣,最后补充道:“蝴蝶结太丑。”
叶姝岚立刻想到花冲头上的那个粗糙的蝴蝶发簪,是有点像蝴蝶结,如果自己的头发上绑上这么个蝴蝶结,那还真是有点恶心——这么一想,就算是个死扣也好得多。
扎好了头发,两人便一起去前院吃早饭。
丁月华早就吃完了,正在饭厅跟叶扬说着什么,叶姝岚先问了早安,然后四处打量了一眼:“喵喵呢?”
“昭哥去知府府衙了。”丁月华说完,歪头仔细看了看叶姝岚的发带,笑道:“叶子你这发带怎么系了个死扣?你晚上能解开吗?”
“堂堂给我系的!”叶姝岚坐到桌前准备吃饭,“他说晚上帮我解。”
“哦——”点点头,丁月华故意拖长了音,促狭道:“晚上帮你解啊——是去你屋还是去五哥的屋子,或者其实你俩现在住在一起?”
叶扬也面露诧异之色,无意识地清了清嗓子,却更添了几分暧昧之意。
叶姝岚被这话惊了一跳,若非考虑到坐在旁边的是白玉堂,嘴里的这口粥怕是就要喷出来了。不过没喷出来也糟了大罪,不停地咳咳咳,白玉堂无言地瞅了丁月华一眼,然后帮叶姝岚拍背。
被白玉堂冷冰冰的眼神一瞧,丁月华立刻乖乖低头喝茶——咳,她方才什么都没说。
不过——五哥晚上帮叶子解发扣什么的,这真的没有居心不良么?
不太顺利地吃完早饭,叶姝岚不自觉地摸了摸有点不太舒服的脖子,举手提议:“我们去杭州知府那里瞧瞧喵喵审犯人吧!”
“可是,昭哥好像不想我们去……”丁月华也有些意动,所以有些为难。
叶姝岚仰头瞧白玉堂。
白玉堂果断点头:“我带你们去。”
又是三个人一起。
杭州知府距离藏剑山庄不远,三人轻功又都不赖,不过两刻钟,便到了目的地。
因为昨晚的事情,府衙里头的守门的捕快倒是认得他们,很爽快地放人进去了,一进去,就见展昭正站在院子里发呆,不晓得有没有审完花蝴蝶,他脸上的表情……怎么说呢,很有点哭笑不得的意思。
叶姝岚蹑手蹑脚走过去,正要拍肩膀吓人,立刻被展昭握住手腕,一扭头,连忙松开,无奈道:“怎么是你?你们又都来了……”
丁月华低头踩石子,白玉堂径直过去,抓起叶姝岚的手腕看了看,确定无碍后还是小声嘱咐道:“以后离这猫远点。”
“白五爷醋性还挺大。”展昭抱着胳膊撇嘴,随后问道:“你们又来做什么?”
“花冲你已经审完了吗?他怎么会在那里啊?”
丁月华也好奇地看过来。
“花冲啊……”展昭无奈地捏了捏鼻梁,“这也算是恶人自有恶人磨了……”
花冲喜爱的女子要么是他人的妻子,要么是独居的寡妇,还有的是出家的尼姑。不过从他来了杭州之后,杭州家家户户都严防死守,尤其是有男人的家里,很是不好得手,所以他很快就把目标定在寡妇和尼姑身上。大宋的民风还是很开放的,守寡的妇女不多,仅有的几个也都是烈性子,可就算以死相逼,在迷药的面前也什么都不管用,所以好几个寡妇受辱后便自缢而亡,侥幸逃过的也纷纷出走外乡避祸。最后花冲就把目标定在郊外的几家尼姑庵。之前天竺寺旁边的尼姑庵有尼姑投水自尽,就是因为被花冲侮辱。当然还有不少被玷污后为了名声忍气吞声的,所以花冲到底光顾过多少庵子实在没法查清楚,一直到他进了城南的慧海妙莲庵……
展昭说到这里,有些尴尬地住了口。
“慧、慧海什么庵的怎么了?喵喵你别说一半就停下来啊!”
对上三双充满期待的眼神,展昭揉揉太阳穴,只能继续讲:“南郊去年年底的时候新起了个茶社,叫玉兰坊,就在慧海妙莲庵附近。据说布置得十分雅致,现在又正是赏玩的好时节,不少书生公子哥儿都经常去……但奇怪的是,有两三个公子出了门之后就再也不曾回来。据陪同的书童说在茶社里一直是跟在公子身边的,就是出了茶社之后曾经离开过一小会儿,等回来,人就不见了——哦,对了,巧得很,这几家的小童离开的时候都曾下过雨……”
“莫非是那玉兰坊有什么玄机?”丁月华果然比较正直,很快就顺着这个思路想了下去。
展昭没说话,却看了看另外两人——白玉堂神色不太对,就连叶姝岚都吃惊地张大嘴巴。展昭一挑眉,看叶姝岚:“你知道怎么回事?”
丁月华也看向她,叶姝岚晃晃头,小声道:“根据喵喵你的提示,说不准就是那些公子哥儿跑去庵子里躲雨,被庵里的女尼扣住不放呗。”
“扣住他们做什么?”丁月华还是不懂。
“尼姑们扣住年轻的小伙子,还能做什么……”叶姝岚一撇头——所谓的佛门净地,有的可并不是那么干净的。
展昭点头:“花冲去妙莲庵本以为又要劝说威逼,甚至备好了迷药,结果却是一拍即合……不过花冲本就是安不下来的性子,快活日子过了几天便厌烦了,要走的时候却被那群不肯放他离开的姑子下了迷药,拘在了庵里。那天夜里他刚逃出来没多久,一回招贤馆就见众人都被抓了……像他那般心思狭隘阴险狡诈之人必定十分痛恨引起这一切的人,所以就在路边埋伏。他本是个挺厉害的角色,若非纵欲过度身子被掏空了,只怕我们四人当天真会有人受伤。”
丁月华这才彻底明白过来:“果然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这时有个衙役跑了过来:“小人参见公主殿下驸马爷展护卫展夫人,知府大人听闻几位光临府衙,令小人邀几位前去一叙。”
当初藏剑山庄扩建的时候杭州知府没少帮忙,虽然在霸王庄之事上处理得不太好,但为官也算不失圆滑,见见也无妨。几人对视一眼,一齐跟着衙役往前走。
杭州自来富庶非常,这一点从知府院落的安排摆设就能略窥一斑,四人一边走着,一边打量着四周的风景。府中的院子很大,一边挖了个很深的湖,虽然因为初春,湖面并没什么可看的,但是湖岸上的假山堆叠得格外出彩,斧削刀刻,形如真山。叶姝岚不由多打量了两眼——咦?那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