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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天空划了一个口子,一抹血红挂在天边,街道上随处可见残肢断臂的“人”。手臂无力的摇荡,腐肉黏连着残肢,摇摇晃晃随时要掉到地上。他们幽灵般漫无目的的在这个城市游荡,时不时张开血肉模糊的嘴,发出单音节的嘶吼。
街角大门紧闭的药店里,宋悠然压抑着呼吸,背紧贴着角落发凉的瓷砖,手里紧紧地攥着从原身家里拿出来的菜刀。这看起来钝重的菜刀,在早上出门逃生时齐刀砍断楼梯内一个丧尸的头,并从腐臭的断头里找到了一颗白色晶核。
在她旁边,冰冷冷地面上躺着穿着白色类似护士服的丧尸,一动不动,头歪到一边,太阳穴镶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径,军用92式手qiang。货架上空无一物,显然药店被军队清理过了。
想到这里,宋悠然看了一眼被撞击的微微凸起的闸门,指腹轻轻摩挲裤袋里的棱体晶核。她在心中盘算着:吃晶核会不会激发异能、会不会晕倒,成功活下去几率等等的答案根本无从可知;但是不吃晶核,保持清醒等待救援的存活几率几乎为零。
宋悠然是时间海的雇员,一直负责玛丽苏方面的任务。总部的时光机器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卡壳,明明专职执行玛丽苏文的宋悠然被传到了这个末日,把她这只小羊扔进了狼群里。
这个身体居然跟自己的身体一模一样,都不知道这次自己是不是魂穿。所以真正令宋悠然担心的是,死掉的话不知道能不能回到总部,毕竟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个措手不及意外。
宋悠然来到这个世界整整一周,等到屋内食物快要吃光了,还是没有被传送回去,也错过了军队的救援。现在被困在药店的她,也就只能默默地在心里鬼哭狼嚎:系统萌萌,快来救人家。不然就只能见到一只丧尸了昂。
然而没有得到系统君的半点回应,恐惧与孤独都会把人逼疯,而宋悠然同时面临着两者的挑战。说来应该是在傻白甜玛丽苏世界舒坦太久,宋悠然整个人都变得十分单(智)纯(障)的。竟然在遇到这种生死攸关的大事居然没有想到两全的对策,生生把自己逼入死局。
撞门的声音消失,宋悠然心跳一下子提到嗓子眼,空气安静到令人窒息,对宋悠然来说:此时有声胜无声。她好想大喊一声:跟我一起high起来。给自己壮胆。然而现实是她不敢,这么做的话说不定下一秒丧尸先生小姐们更“热情”撞门而入,“亲吻”她的脖子。
“咣”一声巨响,铁门被拉起,生生的卡在中间,光一下充盈了整个药店。一个板寸头男生飞快探头扫视了一眼,然后又缩了回去。
宋悠然赶紧撒着脚丫子从角落里跑到门边,弯下身子像个鼬鼠一样钻了出去,大声喊:“请求救援。”她刚钻出来,一把冷冷的长剑架在她的脖子旁,吓得她所有毛孔里的毛一根根直楞楞竖起。
手握长剑的板寸男看到宋悠然的那一刻,眼中闪过捕抓不到的异样,随即回复冰冷肃清。一时之间的呆愣,让他忘了放下手中长剑。
宋悠然看着架在脖子上的长剑,笑嘻嘻的说:“我是人,不是丧尸,叫宋悠然,身上没有伤口,你们看啊看啊。”她慢慢撩起衣袖,光滑细致,一点伤痕都没有。
站在一旁的长刘海男生,一把搂住板寸男的肩膀,嬉笑着说:“阿前,你见过会说话的丧尸吗?这样用剑对着女孩子,是要找不到女朋友的。”
一时之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也没有人试图打破这份沉默。板寸男毫无温度的看了她一眼,绷着脸收回长剑,转身走向一旁笨重的房车。长刘海也转身走上房车,惊魂未定的宋悠然跟着走了上去。
椅子还没有坐热,长刘海兴致勃勃的拉着她,挨个把队里的人介绍个遍。长刘海林东杰火系一阶、胖子胡虎冰系一阶,胡子赵兵土系一阶,板寸男程前雷系二阶。这次他们出来搜集食物和药品,药品没了,倒是顺便救了宋悠然。
说到这里,林东杰一把抓起宋悠然的手,桃花眼眯成一缝,“悠然,你说我们是不是很有缘。”
宋悠然看着眼前这占便宜的臭小子,努力压抑内心的狂暴,不留痕迹的抽回手,“呵呵,是啊,我跟你们真的很有缘。”
林东杰看到宋悠然有点抗拒自己的接触,内心是崩溃的,难得有一个不是丧尸不是已婚不是出来卖的美女,居然被嫌弃了,呜呜。所以说有桃花眼未必就有桃花缘。
这厢,林东杰内心咬着小手帕嘤嘤的。那头,宋悠然已经在咬着手指盘算着,什么时候吃晶核会比较安全。毕竟这些人都只是陌生人,人心隔肚皮,还是谨慎为好。
辗转一番,到了城北的一个超市,去搜找末日中最为重要的食物。因为冰系对丧尸的攻击最弱,所以留下了宋悠然和胖子看车,其他人去清理现场。
宋悠然看那个胖子看起来和和气气的,也没想会有多大的危险,兀自沉浸于思考,费劲思考着怎样才能联系到总部。这单纯(蠢)的孩子前一秒还想到人心隔肚皮,转眼又开始作死。
她还没有想出一个看起来有一丁点可行的办法,一下子就被掀倒在黑色皮椅上,一个臃肿的身子随之覆盖上来。他一只手把她细小的双手紧紧箍住、不得动弹。另一只手手忙脚乱的撕扯她的黑色长裤,口鼻呼出的热气一口一口喷在她的脸上。
她就连双脚也被紧紧地压制,犹如案板上去了鳞的鱼任人宰割,只能绝望大声呼叫:“救命救命。”哪怕是出现一个丧尸也好啊,可是门就是安安静静一动不动的闭着。
那个胖子露出猥琐的笑容,眯起略浮肿的眼睛,低下头想去舔那白皙光滑的脸:“你叫的越大声我就越兴奋。”
宋悠然用力的用头去撞他渐渐靠下的头,动作像是每一秒都被放慢了,“嘭”一声。碰撞的冲击力,迫使她头向后仰,眼前闪起一颗颗金星。
寒光一闪,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胡虎的头就滚到地上,血喷的宋悠然满脸都是。宋悠然惊慌失措地一下子推开胡虎的身躯,双手发抖,闭眼大叫:“啊啊啊”。
车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程前笔直地站在门边,脸色黑的难看。手中的长剑握在身侧,一滴滴淌着血,从剑尖滑落,活脱脱的玉面修罗。
十几分钟前,林东杰发现程前不声不响的往回走,纳闷跟着往回走,结果就看到了胡虎身首异处的这一幕。吓得他瞪大了眼,下意识的就揪起比他高半个头的程前的衣领,愤怒嘶吼:“你怎么无缘无故杀人?”
林东杰吼完这句,一下子噎住声音。对啊,程前一贯做事冷静有分寸,从不滥杀无辜。空气中弥漫着的令人窒息的血腥味,沉沉的压在每个人心头。
程前薄唇煞白,冷笑道:“既然他还是管不住他的下半身,我帮他一劳永逸。”他的声音磁性略带沙哑,听得宋悠然脊骨直发麻。
林东杰突然就想起:之前他们也救过一个女生,也是在差不多这样的情况,结果就是被胖子蹂.躏致死。
可是啊,男生的兄弟情,往往包括了盲目的相互包庇。当时胡虎痛哭鼻涕抱着队长林东杰发誓:他绝对不会再犯浑。林东杰当下就原谅他了;程前一如既往的冷冰冰的,什么都没有表示;赵兵有些生气,可是看到另外两个人什么都没有表示,也不好说什么。
那件事就此揭过。这十几天他们也救过几个女生,也没见胡虎动手动脚,以为他真的改过了,没想到今天又做这种破事。
林东杰很是头疼,作为队长脸上无光就算了,关键是死一个异能者可是大罪啊,无奈的松开揪着程前衣领的手,商量道:“那该怎么办?说虎子意外身亡,还是遇上舔食者?这样的话要弄出几个撕咬的痕迹吧。”
程前抚平被揪的发皱的衣领,淡淡的说:“直接向基地禀报,兄弟一场,至少得把胡虎的尸体完完整整的还给他的家人。”
林东杰脑中一万头草泥马奔腾呼啸而过,这个时候倒是想起是兄弟了?一旁的宋悠听程前的话,大概猜到胡虎以前也迫害过其他女生,静静走到程前左侧,低声对程前说:“谢谢。”
程前侧过头,看着她带着斑驳的血迹的鹅蛋脸,心猛地一跳,然后就不停的“突突”,像是要跳出胸腔。他不自觉的皱了皱眉,第一次看到她也有这种奇怪的感觉,更奇怪的是他对这种感觉不反感。
他刚才去到超市门口的时候,脑海中就冒出胡虎之前做过的事,还有那个女孩凄惨的死状。大脑压抑着往回走的冲动,双腿不听使唤背道而行。当他看到胡虎臃肿像肥猪的身体压在她身上,滔天怒火一下子在胸中熊熊燃烧,手起剑落。
空气一下子就安静,宋悠然凝视他深锁的眉头,误以为他是后悔救了自己,低头轻声:“对不起,这事我来承担吧。我就说是你把剑留在了车上……”
他冷冷看了宋悠然一眼。“我的剑从不会随意放在车上,而且如果你要顶罪的话,请问你是有两条命吗?”
一同回来的赵兵,忍不住担忧插话,“你平时都很冷静的啊,怎么这次就这么冲动?”虽然赵兵平时就很不喜欢胡虎,巴不得他死,可是杀了异能者的刑罚是很重的,他并不希望程前出事。
程前没有答话,修长的手指灵活挽起袖子,把胡虎带着余温尸体拉到一边放好。他回过头,神色平静地跟林东杰说:“我们先回去解决这事再说吧。”
林东杰无奈的点了点头,没办法了,遇到这茬子事,打怪的心情都没有了。
一路上,宋悠然有些惴惴不安,这次可能摊上大事了,还连累了一个无辜的人。汗水把洒满血的灰色长袖黏在背上,唉,系统君联系不上就算了,商城还无法打开,有积分也开不了金手指,她心中愈发压抑。
车上一路静默,很快就到了基地门口。进去,隔着浑浊浓黄的人工河还有一重门,两重门间空地大概有百余米,空地上几条整整齐齐的长队。
林东杰把车开到印着“采资队检查室”,四个人加一具尸体都用蓝色试剂和人工仔仔细细的检查过,才放了进去。
“吱,”车与黑蓝色的水泥地板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把宋悠然好不容易平静了一丢丢的心情,又扰的一阵心烦意乱。车停在一栋大楼底下的停车场,灯光昏暗,脚轻轻的往地上一放,响起幽幽的回声。
由远而近的鸣笛声打破了车内的平静,一辆警车在不远处停下。在简短的讯问后,他们全被有礼貌的请回了警局。
一场折磨人心的问话,警察洪亮声音反反复复说着同一句,“你可以再仔细的描述一下当时的场景吗?”宋悠然不停地回想起那个被人压在身上的场景,耳朵嗡嗡响,头上出了细密的汗水,脸色苍白的有点惨淡,只能无意识的描述。
从警讯室出来的时候,程前一脸云淡风轻坐在长椅上,看到宋悠然脸色不自然地发白。他右手不自觉握拳,手指微微陷入肉里,溢出一丝腥红。宋悠然看到程前,愧疚一下涌到心头,无情把她淹没。
程前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难得没有那么冰冷,安慰她道:“我会没事的,而且这不是你的错。”
宋悠然内心无声呐喊:也不是你的错。
可是她终究没有说出口,她知道说出来只会让双方都更加难受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