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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竹先吴陵、张木一行到家,丁二爷把情况简略地和阿竹一说,阿竹心里有了大概,便钻去厨房找刘婶子了。
“四十七,四十八,四十九,五十……咦,怎地不见了?”小茂林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院子,她的毽子呢?
王嬷嬷不在,下午的礼仪课便也不用上了,小茂林便和糖糕、千层一起在院子里提起了毽子,其他的小姑娘有的窝在屋内练字,有的跑去灶台上看着刘婶子做糕点去了。
“糖油,你看看后面!”千层对着茂林眨了眨眼。
小姑娘愣愣地转过来,便见着一个人影钻进了厨房,那身莲青色的衣裳,有些眼熟,男士的,“哎呀,是阿竹回来了吧!”
“你怎么连声哥哥都不叫啊!我告诉师叔,看她不揍你!”已经循着香味进了厨房的阿竹,听见这小丫头喊他阿竹,立即从厨房里退了出来,对着小茂林恐吓道。
“阿竹,你不知道有句话叫‘男儿要穷样,女儿要富养’吗?我娘才不会像丁婶婶揍你一样来揍我呢!”见阿竹眉毛都快气的竖了起来,干脆比了个鬼脸“噜噜噜,你能奈我何!”
看着对面扒着眼睛,小手指勾着嘴角的小丫头,阿竹,竟有了一种无力感,为嘛这个小师妹这般跳脱!还是去找吃的吧!刚才看到灶台上好像堆得是糖油蝴蝶卷糕,那白生生的面团子,一看就酥软可口,想着上次香甜的口感,阿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小茂林便看着阿竹师兄竟然走了,走了,(⊙o⊙)…呃,师兄竟然这般就无视她了。“师兄一点都不好玩,我们接着踢毽子吧!咦,毽子呢!”
张木和吴陵一行到下午申时才到家,一个孕妇,一个病人,车夫受了叮嘱,一再放慢速度,一路上走的又是管道,张木和郑老太太都没觉得怎么颠簸,正是四月桃花开,杨树、榆树飘飞絮的季节,春光灿烂,满目青翠,郑老太太许久没有出城了,乍见到城外这般风光,心里也开阔了许多。
看着自家小重孙手上抓着的桃花枝,不由笑道:“这小兔崽子,这般小就爱桃花,以后长大了可别小姑娘掺杂不清才好哦!”
莫氏自进了郑家门,为人妇以后,也是头一次出城门,见着外头花红柳绿,儿子丈夫都陪在身边,心里也松快了许多,见祖母有心情说笑,便也逗趣道:“哎呦,祖母,到时你还不得为这小子的事操心,我啊,就希望他以后娶一个合心意的媳妇就行了,那许多的姑娘,也不是好消受的不是。”
莫氏说着,便斜睨了一眼,坐在对面的相公,没想到郑庆衍竟会意一般,还对她点了点头。
喜的莫氏手上的帕子都快扭出糖丝出来了。
郑老太太装作不经意似地咳了一声,便见孙媳妇脸上红的又滴水出来了一样。又瞧着对面外孙媳妇微微凸起的肚子,心里不由叹道:“这一趟确是该出来的,见着这些小两口,心里郁燥的事竟都忘了泰半。”
吴陵握着张木的手,一时手痒,竟忍不住轻轻地在她的手心里划了起来,一横一竖,张木忍不住微微皱眉,看着对面的外祖母,没好意思乱动,拇指按住手心,不给吴陵继续划。
吴陵微微转头,张木能觉着耳畔有些微痒,“一生一世”,像是从风里吹过来的,一生一世。
转眼,吴陵便伸手拿起踏几上的水壶和茶杯,给外祖母和媳妇都倒了一杯。
张木端着茶杯,水里隐约印着小胖墩手上的桃花枝,淡淡粉粉的,一杯清漾漾的茶水,张木竟嗅出了酒的窖香,脸颊微熏。
“阿陵,你也喝一口吧!”张木抿了一口,便递给了吴陵,一起喝了这春日里的桃花酒吧!
此时的台州城里,已经被软禁了五天的二房,终于迎来了郑家未来的家主,郑恒元。
“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娘生病了,反而把我们关起来了,娘还健在呢,你便这般对我!”郑恒生看着一身深灰色锦衣的大哥,脸上整理的清清爽爽的,倒有去拜见师长的喜庆模样,心里不由暗自嘀咕,“难道娘好过来了!”
郑恒生看着眼前胡子拉碴,衣服邹巴巴的弟弟,沉默了半晌,才问了一句:“老二,你是怎么下得去手的?”那是娘啊,生养了他们的娘啊!
郑恒生瞳孔猛地一缩,低着头咕哝道:“大哥,你别和我说这些听不懂的话,你就说吧,你什么时候让我们去见娘?”
见大哥脸上竟泛了一些悲色上来,心下一惊,“难道娘……?”媳妇不是说,不过半月,是不会出事的吗!
“娘已经出了城门,老二,之前燕窝的事,我并没有多和你计较,阿陵毕竟十三年不曾和我们相处过,你们一房不待见他,我也不好多说,可是,娘呢!爹去世之前,你我二人可是发过誓的,要好好孝敬娘终老!”郑恒元没想到,他还能对着弟弟说这么一番长的话,一股悲意从心底泛起,凉飕飕的,在这四月穿暖花开的日子里,让他竟觉得手脚有些僵硬。
“哥,我不知道你说什么,娘到底怎么了?她去了哪里?”郑恒生此刻已经耐不住性子了,大哥知道了,娘不在,他怎么办!大哥不会放过他的!
“我已经让人将城郊的一处庄子收拾了出来,你若愿意,以后你们二房便在城郊生活,不要再踏进郑府半步,如果你们不愿意,便从郑家族谱上除名吧!”郑恒元看着眼前和他差不多大的男人,面上闪过惊恐、愤怒、懊悔!
只是一切都迟了。
他不会再给他机会了!
郑庆暖躲在暖阁里,听着爹爹和大伯在外头争执,心里一阵惊悚,大伯的意思是,爹爹给祖母下了毒,为了逼吴陵过来娶她!现在他们一家要去城郊的庄子上,城郊有什么?那个印象里只有四五间小茅屋?
想到到处是鸡鸭粪便的土疙瘩!郑庆暖对着屋内的痰盂猛一阵呕酸水。
不,她还有孩子,孩子还有父亲,既然吴陵不娶她,她便嫁给孩子的生父好了,她相信那个男人是能够翻身的,有一天他会将吴陵,郑家,狠狠地踩在脚底下!
郑恒元走出二房院落的时候,觉着天已经有些微暗了,后头似乎还能听见二弟砸东西的声音,“唰唰唰”的,如果可以,他也想将一切推到重来,二弟还是那个跟在他后头要找娘哭诉爹爹揍他的小男孩,一只蟋蟀,一根糖葫芦,便能哄笑的男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