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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第二日,香芷旋去请安的时候,听说了大老爷气冲冲的回、灰溜溜的走那一桩事。
是袭胧送她出门时细细说的,末了与有荣焉的道:“我怎么都没想到,娘这次行事会那么利落解气,哎呀,真是……”找不出更贴切的言语来形容心绪。
“大老爷要给我们立规矩,母亲大抵是为这个才生气的。”香芷旋笑着凝了袭胧一眼,“想来还是担心你又为此气闷。”她和钱友梅、蔚氏倒是无妨,都不是会受气的性情。
袭胧漾出明媚的笑容,“嗯,这些我知道的。”
“去陪着母亲用饭吧。”香芷旋捏了捏袭胧的手。
袭胧笑着点头,踩着小鹿一般轻快的步子,回到室内,在饭桌前坐下。
宁氏盛了一碗罐煨山鸡丝燕窝,递到袭胧手边,“把这个吃了,特地让小厨房给你跟你四嫂做的。一大早就给你四嫂送过去了。”孝期的日子久了,府里的膳食慢慢恢复如常,不再是清一色的素菜,只是比之往年节俭一些。
“好啊。”袭胧乖顺地吃了几口,道,“娘,我以后就在家陪着您了,哪儿都不去。”
宁氏抬起头来,眼中闪过惊喜。正值孝期,女儿本就是哪儿也不能去,但是她知道,女儿说的不是这个,是以后都要承欢膝下的意思。
袭胧对母亲眨了眨眼,又道:“您昨日发火,也是怕他给我气受吧?四嫂方才跟我说的,我想了想,可不就是嘛。一般的人,是气不着四嫂的。”
宁氏笑起来,点了点头,“是啊,你四嫂说的没错。昨日一听大老爷说要晚间折腾你们过来,我心里已气极了。这好不容易留你在家高高兴兴地住着,他又要捣乱,我实在是忍不了了。”
“您就放心吧。”袭胧端着碗筷坐到母亲近前,“以前我不懂事,现在可不一样了,就算不能帮您,起码能陪着您。”又问,“您和四哥怎么从来都没提过让他去守孝的事呢?”
“没必要。”宁氏笑着解释,“他那个人,还是放在近前好一些,要是不在眼前了,咱们何时一个不留神,他兴许就钻了空子又生事。在这府里,他有个风吹草动的,你四哥当下就能知道。”
袭胧认真地思索片刻,慢慢点头,“四哥没找个事由把三哥赶出去,也是一样的道理。”
“对。”宁氏抚了抚女儿的鬓角,“就让他们赋闲在家,这样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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袭朗没有任何波澜的做了京卫指挥使。
半个月后,圣旨到了袭府,封袭朗之妻香氏为三品诰命夫人。
原本封诰这件事是不可能这么快的,需得袭朗递折子到礼部,礼部再交由皇上批示。但是如今太子帮皇上处理政务,与皇上说了说,从速将这件事办了。
消息传到了香家,老太太丝毫喜悦也无。大太太料理完广州那边的事,刚敢到京城就听说了这件事,与老太太反应相同。
大老爷和香若松父子两个倒是由衷的高兴,看得出,这是皇上、太子刻意给袭朗一份体面。
香大奶奶则是想着,香芷旋嫁得这般受天家器重的夫君,实在是好福气。
香若松回到房里,跟妻子商量:“你得了空去银楼转转,添置两套头面,一套羊脂玉的,另外一套合你的意就行。”
“你这是——”
“阿芷得了诰命,要不是在孝期,我就让你把她接回来庆贺一番了。不能庆贺,那就给她添置物件儿哄哄她,羊脂玉的头面给她,另外一套你留着就好。”香若松看着妻子,“说起来,你可有日子没添置首饰了。”
香大奶奶漾出了笑容,“你有这份心就行了,我又不是没得戴。”
她和香若松一直是很拧巴的过日子,他里里外外的忙碌折腾,她循着心思做她的老好人。但这样并没影响到夫妻情分。他在外逢场作戏的时候不少,好在骨子里倒是洁身自好,从不乱来。成婚至今,房里也只有她一个枕边妻。
香若松却笑道:“放心,眼下我手头没那么拮据了,只是不能让祖母知道而已。罗老板到底是因我因祸得福了,他眼下撒着欢儿的赚钱,总会给我点儿好处。”
香大奶奶点一点头,“那就好啊。”他跟她是有什么说什么,不会装大方,更不会哭穷。
“我去看看蔷哥儿。”香若松给妻子放下一张银票,起身去看儿子。
蔷哥儿五岁了。去年因着北方越来越冷的缘故,夫妻俩没让儿子跟着奔波,便把孩子暂时留在了广州,眼下孩子跟着大太太一起过来了。
香大奶奶把银票收起来,盘算着去哪家银楼选头面。这时候,大太太过来了。
大太太身姿高挑,风姿绰约,只是自来吝啬笑容,显得特别严肃刻板。当年她嫁给大老爷的时候,其父是两广总督,算得下嫁。大老爷这些年一直念着当年那份恩情,对她敬重有加。
香大奶奶一看到婆婆,第一反应总是觉得自己又要挨骂了,这次也不例外,恭恭敬敬行礼,规规矩矩地站着。
大太太落座之后,吩咐她:“你得空去趟袭府。”
香大奶奶恭声称是,静待下文。
大太太继续道:“阿芷封诰,日子自然是越来越好过,可我这日子却是越来越拮据,眼下已到了拆了东墙补西墙的地步。你去跟她借几千两银子。”
香大奶奶沉默着,没说话。
“怎么?”大太太挑眉,眼神凌厉。
香大奶奶鼓起勇气,道:“我……不去。阿芷不会同意的,说了也是平白生出不快。我不能去说这种事。”
“你再说一遍?”
香大奶奶咬了咬牙,索性把香若松拉下水,“大爷交待我了,不能跟阿芷提及钱财,要是有这种心思,就不能登袭家的门。”他娘要跟阿芷借钱,他则想着哄阿芷高兴,反对这类事是必然的。
大太太冷笑,“行啊,眼下只听若松的话,就不用听我的话了。我有你这样的儿媳妇,也是几世修来的福气。”说完反话,开始训斥起来。
香大奶奶表明态度之后,不再说话,老老实实地挨训。
大太太训斥归训斥,知道这个儿媳妇一旦说出不同意的话来,那就是打死都不肯听从吩咐的,也没法子,冷着脸站起身来,“收拾一番,随我去袭府。”
香大奶奶暗自叹息一声,低声称是。老太太跟大太太一样,好事想不到她,坏事却一定要拽上她。
婆媳两个到了袭府垂花门,含笑迎上来,恭声道:“夫人正在花厅示下,老夫人去了西府看望二老夫人,是以,夫人吩咐奴婢请您二位先到花厅喝杯茶。”
大太太听着这样的称谓,心里真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那个丫头如今已是名门夫人、一府主母了。
宁氏这样的婆婆倒也真是拿得起放得下,儿媳前脚封诰,后脚就把持家的权利交了出来。
在花厅等了一盏茶的工夫,香芷旋款步入门来。今日她穿了玉白绸上衫,藏青色裙子,随着行走时隐时现的鞋尖是白色的。一把乌黑的青丝绾着随云髻,只用银簪固定住,再无别的头饰。
她在闺阁的时候最爱打扮自己,也会打扮,四季常穿的都是色彩娇嫩的衣裙。
这样的装扮,大太太倒是头一次看到,就见那丫头的容颜似是更加标致了,脸颊白里透红,唇色红润,日子过得好不好,一看便知。
香芷旋含着似有似无的笑,上前行礼,“要大太太久等,实在是罪过。”
只唤大太太,却不唤伯母,其实有点儿不伦不类的,她知道,是故意的。随后才绽放出柔美的笑容,与香大奶奶见礼,“大嫂近来好么?”
香大奶奶回以亲亲热热的笑,“好,挺好的。”
落座之后,香芷旋不问大太太是何时到的京城,不为没有上门请安去赔礼,只与香大奶奶有一搭无一搭地说话。自然也是有意为之。
论起来,她对大太太的反感、厌恶,不比老太太少一分一毫。
婆婆不善待孙女,大太太这个做儿媳的只是冷眼旁观或是从中帮衬,更可恨。
气氛看起来很融洽,只是大太太总是插不上话,便是冷了脸,那两个人也只当没看见。
过了一阵子,蔷薇进门来,略显焦虑地通禀:“夫人,有管事要见您,有急事,您快去看看吧。”
香大奶奶忙起身道:“那你就快去吧。我们……”她瞥了大太太一眼,仗着胆子道,“也该回去了。”
香芷旋歉然道:“这几日实在是忙,与人说说话的工夫都没有。大嫂要是得空,明日下午过来吧,到时候我没什么事。”
香大奶奶自是点头,“行啊,我一定来。”
大太太心里尴尬万分,窝火至极,可总不能当着袭府下人的面失了气度礼仪,也就站起身来,挺直脊背,走出门去。
香大奶奶忙随着走出门去。
香芷旋让含笑、蔷薇送客,自己转身去了正房的花厅。
大太太过来,必然没有好事,她懒得听,更懒得周旋,故意不给大太太开口的机会。自然,下次要是大太太独自登门,就不得不听,要换个应付的方式。
今日是她首次独自处理家务,之前都有婆婆在一旁看着。那婆媳两个过来的时候,她正在听几个管事妈妈回事,心里其实是有点儿不痛快。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自己当即给出决定之后,一个个的都用怀疑的眼神看她,总是踌躇着问她:“夫人真的决定了?”
她一头雾水,无奈地笑。难道她还敢拿家事开玩笑?
真是不明白,这些人怎么会是这个态度。难道是她说话的语气、态度不对,才让人以为她或许会改主意?
可以前在清风阁,从袭朗到含笑这些下人,没一个这样的。后来她要去待客,便对那几个人说,你们看着办吧。
回到花厅,见得了吩咐的几个人还杵在那儿,要回事的人继续等着。
让她们看着办,她们就继续等……这是唱哪出呢?
这当然不是婆婆的意思,而是这些人在大宅门里久了,学会了看人下菜碟。这主母不好当,她们要是看准她是个拎不清的,日后便能放心大胆地动手脚捞油水了。
她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心里有了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