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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酒店见到周家麟,还是自那次酒会以后第一次见他。
我当时正在酒店门口接待客人,周家麟从车上下来。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正装,戴着着枣红色的领结,虽然打扮的干净利索,但面色有些憔悴,神情也黯然。
看惯了周家麟穿浅色的衣服,头一次见他穿的这样沉闷不知道是因为我的错觉还是怎么,总觉得他周身的气场都变得低沉起来。
他抬头看见我穿着裙子站在大堂里,脚步微微迟钝了一下,看我的眼神一片阴霾之色。
我与他对视了数秒,觉得有些尴尬,便匆匆移开了视线,脸转向别处,看着门外熙熙攘攘的车来人往。
他缓步走到我身前,亦是直直的目视着前方,微微停了瞬间,便又抬起脚大步走了过去。
那一瞬的擦肩,仿佛是电影里会出现的慢镜头,我们彼此的心跳一下一下变得迟缓,眼神僵硬,时间似乎也一分一秒的慢了下来,终于,彼此视线交错,一转眼的功夫,便成了两个不同世界里的人。
我未来得及恍惚,便又忙着招待客人,间隙,服务生送过来一件宽大的呢子外套说:“江小姐,大堂的温度有点低,有位先生交代我们给您准备一件外套。”
正觉得冷飕飕的,这衣服未免来的也太雪中送炭。
我接过衣服问:“哪位先生?”
他摇摇头说:“不好意思,客人没有交代我。”
我见他不愿透露,也不再为难,披上外套在大堂里又站了一会儿,直至时间差不多了,这才去了宴会厅。
宴会厅里新人还没有出场,司仪正在调试设备,我看到夏程风就坐在不远处,便走过去坐到了他旁边的位置。
“嗨!”
我轻声和他打招呼,笑着问:“最近在忙什么,好像许久都没见到你?”
他扭头看到是我,神态竟隐隐有些慌乱,微微缓了缓,这才恢复如常。
开口道:“也没忙什么。”
我见他脸笑起来都有些僵硬,不禁觉得奇怪。
“上次你说要帮我查的那个程清远,他父母住哪儿找到了吗?”
听到我问起这个问题,夏程风眉头微微皱了皱,眼神有些躲闪起来。
“那个,还没来得及查。”
“怎么回事啊,这么不够意思,我的事儿你就上点心呗!”我抗议道。
他没有回答,只是定定的看着我,眼神中的神色有些复杂,像是不认识我一般。
我低头打量了自己一番,想是穿了新裙子的缘故,便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说:“喂,看什么,第一天认识我啊?”
他这才回过神来,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问:“你刚刚说什么?”
“让你帮我查程清远的父母在哪,你今天是怎么了?”我疑惑道。
他忙摆摆手解释说“没什么,刚刚在想别的事情。”
我撇了撇嘴,表示不满,扭过头专心看仪式,不再理他。
不过隐隐的,似乎还是能感觉的夏程风在一旁紧紧盯着我看,像是在看我,又像是透过我在看别的什么。
“江暖,你真的从来都没见过你父亲吗?”
夏程风突然开口问我。
我虽然好奇他突然问这个,但还是不以为然的点点头说:“是啊,从来都没见过,甚至连姓甚名谁我都不知道。”
“你妈不肯告诉你关于你爸的事情,想必应该是十分恨他的吧?”
“我不清楚,想必有多恨就有多爱吧,必然是他负了他的,不管有没有死,都负了我妈一辈子,我妈有资格恨他。”
夏程风踌躇了片刻,重新开口问道:“在你的想象中,你觉得他会是一个怎样的人?”
关于我父亲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我从小就想象过无数次。
是像母亲一样沉静温和,还是像班主任那样严肃慈爱;
是像同学父亲那样宠溺,还是像买早餐的叔叔那样温暖;
可即便是想了那么多,似乎也从来没有想出过一点头绪。
或许他永远就是一个最特别的存在吧,不同与任何一个人。
我有些无奈的笑了笑说:“以前想的比较多,现在就没有怎么想了,但我觉得,既然我妈愿意为他倾其一世,他自然也不会是一个普通的人吧。”
夏程风不说话,只是抿着嘴看我。
我半开玩笑的补充道:“见过周家麟的父亲之后我才知道,那样一个温文儒雅又有风度的男子,我妈都会弃而不要,我爸想必是比他还要优秀的人,起码应该是很帅的才行。”
他听了不禁莞尔,又问我道:“你会怨怪他吗,如果有一天你见到他,会做什么?”
“怪是肯定怪的,但是原不原谅就要看我能不能理解他了,如果有机会还能再见到他,我想带他去江南看看我妈,当一个芳华正茂的女人在岁月的遗落下已然变成了一方小小的墓穴,我想看看,他作何感想。”
夏程风深邃的眼眸看着我,眼底尽是一片隐忍之色。
此时江阳和周家麟出场,观众席想起一片热烈的掌声将我们的视线拉回到台上。
江阳穿着一件白色的拖地长裙,身线玲珑,肤色白皙,手腕处跟脖颈间的钻石首饰在灯光下闪着璀璨的光芒。名媛淑女的气质浑然天成。
她画着端庄明媚的妆容,本身就有些艳丽的五官更显得明艳动人,亭亭玉立的站在彩色花环之间,笑靥如花,光彩照人。
与其说江阳今天的美是因为打扮,倒不如说是因为心情。
幸福的女人最美,能跟周家麟这样比肩站在一起,完成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仪式,她无疑是幸福的。
周家麟在她的反衬下,虽没出什么差错,但情绪终究是差了些。
一个人的笑脸可以伪装,但是眼神却总是出卖自己。
他眼底里的那份惆怅和黯然,是再明亮的灯光都没有办法点亮的。
我看着他像是木偶一样机械的按部就班配合司仪完成这个仪式,心里竟有些心疼起他来。
第一次见他时,他面露嘲讽,嘴角上扬,轻浮狷狂却又不露声色的关切。
第二次见他时,他高谈阔论,冷嘲热讽,嚣张跋扈却又出手解围。
第三次见他时,他仗义的替我加班,陪着我吃泡面还跟我讲了一个意有所指的童话故事。
第四次见面时,他在雨中将我揽入怀里,怒气冲冲的质问我为什么想不起找他。
......
我想起他曾经看着我,认真说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感情必须清楚明白的那些话。
曾经他那样坚定执着甚至有些任性的样子,与今时今日这个略微颓废而且了无生趣的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人从心底里隐隐的觉得刺痛起来。
无论境遇还是人心,最终都不得不在时光的雕琢下变得面目全非。
江阳替周家麟带上订婚戒指那一瞬间,我甚至看到她的眼底深处变得比钻石还要晶莹起来。
这一刻或许她等了许久,盼了许久,或许仍旧不尽如人意,但是能有这样的结果,对她来说,似乎就已经无比满足。
女人所在意的幸福本身就十分微小,而这些微小的幸福感,最终也都不过是来源与这个男人。
周家麟拿起戒指,他托起江阳手指的那一刻微微顿了一下,而也就只是这短暂的一瞬间,便轻而易举的颠覆了之前的所有。
“等一下。”
戒指还在周家麟的手里,一个清脆的女生便中断了这里的一切。
我循声向宴会厅的门口看去,见戴菲穿着厚重的羽绒服,带着黑色棒球帽神情冷寂的出现在门外。
我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忙站起身来走到场地中间去拦住她。
“戴菲,你怎么来了?”
我低声问她,声音里满是警示。
她站住脚,抬头看我,脸色被长长的帽檐盖住,只觉得一片暗沉之色。
她伸手将支票递了过来,语气果决道:“钱我不要了,我只要周家麟对我负责。”
“你胡说什么呢?”我走近她低声道:“等仪式结束再说好吗,我先带你离开这里。”
说完,我拉起她的胳膊便要往外走。
她却定定的站在原地,一副昂首挺胸的姿态站在布置精美的场地里。
一向注重打扮的戴菲,此时确实全然不顾形象,格格不入的站在这个梦幻一样的场景中,用自己的方式捍卫着自己的态度。
她甩甩胳膊弹开了我拉她的手,将支票抬起到我眼前的位置,缓缓松手放开。
支票缓缓的在我眼前飘落,整个宴会厅安静的似乎能听到支票落在地上的声音。
她嘴角微微扬了扬,眼神冷寂道:“不是我信不过你,只是这件事情我根本没得选。”
说完,戴菲转身沿着乳白色的地毯一步一步向台上走去,我站在后面看她,只觉得她的背影在整个礼堂里显得格外孤单。
她走到周家麟和江阳中间,默不作声的看了看他们。
此时周家麟的手里还拿着即将要戴在江阳手上的戒指。
江阳脸上的神情已经不复从前,她低沉着声音问:“你到底想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