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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哼了哼,懒洋洋道:“那么大个麻烦,谁要去看。也只有你们巨子才会心甘情愿招惹上她。”
“既然如此,又何必千里迢迢赶来。”荀至珩转身看着来人,“你不是向来号称,虽拔一毛可救天下,而吾不为也。”
“诶,我现在依旧是这句话。不过我虽然不喜欢管闲事,却喜欢看热闹。黎国就快热闹起来了。”那人拢着袖子感慨道。
荀夫子冷哼:“齐国如今才叫热闹。太子恪只怕如今才知后悔,怎么你不去齐国看热闹?”
“齐国那边没意思。太子恪那个草包,都不够公子顷白亲自动手的。若不是——”那人说着顿住了,不悦道,“你们墨门的人果真狡诈,还想套我的话。不说了,睡觉去了。”
荀夫子看着那人懒怠的身影,摇了摇头。黎国看来是真要出事了,否则这家伙怎么会出现。他简直是五国知名的神兽,去哪儿哪儿出事。
屋子里,萧羽彦浑然不觉外面有人经过。她一觉睡到天亮,揉了揉肚子,觉得有些饿了。
荀至珩正面色苍白躺在一旁,若不是胸膛还在欺负。萧羽彦一定怀疑,他脸色如此苍白,是要死了。只是这个人很奇怪,从她认识他起,他便是这虚弱的模样。眼见着一口气就要没了,但愣是坚强地活了这么久。
如今想来,云洛写的那些东西,虽然害得他肾亏。但由于她一本书写得极慢,荀至珩只能一直等着她写完,如此才凭着顽强的毅力活了下来。可见师父常说的祸福相依,确实是有道理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肾亏的人睡得都特别香。萧羽彦起身去院子里打了点井水洗了把脸,又从荣娘处寻觅了些早点。她特别爱吃民间的窝窝头,比宫中精致的糕点要香许多。
荣娘看着抱着窝窝头啃得不亦乐乎的萧羽彦,不由得摇了摇头。看来也是个苦孩子出身。墨门向来体恤劳苦大众,哪怕是跟在巨子身边的也理所应当是这样的人。
萧羽彦啃完了窝窝头,有些意犹未尽。不过她起床的时候已经迟了,如今是日上三竿。谢应宗不日就要接受大理寺的审理,在此之前找不到宋晏,谢应宗必死无疑。
忽然,萧羽彦想到了一个她一直忽略的问题。这三名被谢应宗斩杀的官员之中,不是有一个是误杀么。这个人是谁,什么来头?
她一面想着,一面出了金楼,走到了大街上。路过王都的府衙,萧羽彦忽然瞥见远处一人骑着高头大马横冲直撞而来。
她赶忙让到了一旁,周围也是一阵鸡飞狗跳,叫骂声不绝于耳。那骑着高头大马的人,目不斜视路过她的身旁。萧羽彦心头一惊,这不是萧天佑么?
好在他目中无人,骑着马就过去了。萧羽彦继续向前走去,那个官员的档案应该在司徒府有备份,她可以去那里调查一下。
刚走了没几步,身后马蹄声又想起。一阵风呼啸而过,萧羽彦还没来得及躲闪。忽然一只长鞭就绕在了她身上,整个人腾空而起落在了马背上。
萧天佑露出了油腻的笑容,口中叫道:“小美人,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这是不是说明,你我有缘?”
萧羽彦忍着恶心瞪了他一眼,却又想起自己当初掳走穆顷白的事情。当时他那么咬牙切齿,是不是对她也是这样的感觉?
只是光天化日强抢民女,黎国的金吾卫也不出来管一管。可见黎国治安之差,待她亲政,一定要好好整饬。
萧天佑策马扬鞭,一路疾驰也不管会不会撞到百姓,径直带着萧羽彦回到了侯府之中。
他拉扯着她的手腕,一路穿过走廊走向了后院。萧羽彦踉跄着跟在他身后,原本想要待得四下无人之时再教训他。忽然,萧羽彦瞥见不远处一名男子匆匆而过。
那人身形十分眼熟,好像......好像.......宋晏?!只是他穿着仆人肮脏的破衣烂衫,看起来
并不起眼。莫非宋晏这是来调查谢应宗的案子?
可是他来锦乡侯府做什么?这个案子跟锦乡侯有什么关系?
可她总不能现在去找他,还是姑且静观其变。萧羽彦无心查看锦乡侯府内部的景致,跟着萧天佑一路来到了一处小楼。
“小美人儿,若你是从了我,我把这小楼送你,如何?”
萧羽彦心不在焉道:“不要。”
“小妖精,口是心非。说不要就是要的意思咯——”
话音未落,萧羽彦已经一熊掌糊在了他脸上:“什么人教的你这套歪理逻辑。听好了,我说不要就是不要!”
萧天佑挨了这么一下,顿时懵了。萧羽彦又横眉怒目,气势咄咄逼人。一时间,他只能泪眼汪汪地点了点头。
“那......那要不要进屋坐一坐?”萧天佑小心翼翼问道。
萧羽彦一甩衣袖:“好吧,赏你这个面子。”说完负手走在前方。萧天佑越看她的背影,越觉得有些眼熟。好像是在哪里见过。
不过这小美人真是泼辣,一巴掌打得他脸火辣辣的。可是他就喜欢这样的小辣椒,她越不理他,越是凶。他越是想要得到她。
萧羽彦不知道堂哥的这些个猥琐心思,只是谨慎地不喝这里的水。
萧天佑进了门,顺脚关上了门。笑嘻嘻地走近了萧羽彦,拉起他的手道:“还不知道小美人高芳名。”
“言玉霄。”萧羽彦报出了自己行走江湖的名号。
“好名字。小玉儿。”萧天佑蹭了过来。
萧羽彦的眉毛抖了抖,强忍着快要糊到萧天佑脸上的巴掌。这毕竟是她堂哥,虽然猥琐了一些,毕竟也是一家人。打坏了就不好跟母后交代了。
“小玉儿,叫的这么顺嘴。以前的别的姑娘是不是也这样殷勤”萧羽彦挡住了他,微嗔道。
萧天佑嘿嘿笑了起来:“以前那些都不算数。以后小美人你才是唯一的,让小爷瞧瞧你的长
相。”说着伸手要摘萧羽彦的面纱。
萧羽彦躲闪了过去,正要抬脚踹他要害。萧天佑忽然眼疾手快地摘掉了她的面纱,然后得意地去看她。但是看到那张脸的一瞬间,萧天佑僵住了。
他退后了一步,面上露出了惊愕的神情。萧羽彦心下一慌,他......他不会是认出她来了吧?
“你怎么了?”萧羽彦小心翼翼地问道
萧天佑失魂落魄道,“你......你稍待。我去取杯酒来与你共饮。”说罢忙不迭地跑了。
萧羽彦心道不妙。萧天佑是个藏不住事的人,他这样,明摆着是找他爹和搬救兵去了。韩云牧说的不错,她今日就是死在锦乡侯府也不算冤枉。
她起身推门想要出去,却发现门被反锁了。萧羽彦又试了试窗户,似乎都被锁的死死的。外面隐约可以看到人影。
这是把她囚禁起来的意思么?!倘若有人再放一把火,这后果不堪设想!
萧羽彦四下打量了一番,终于跑向了二楼。她站在二楼往下看,飞檐遮挡住了一些视线。这个高度跳下去,必定会受伤。可是不跳,一会儿锦乡侯来了,他这心狠手辣的可不比萧天佑。
犹豫了半晌,萧羽彦回头看到了屋子里的纱帐。便冲进屋子里飞快扯了下来,撕成好几条,搓成了一个长条,然后系在了手臂上,绕了一圈又一圈。
她站在阑干上,看着远处一堆府兵身影临近。为首的正是锦乡侯,萧天佑正小跑着跟在他那个身形肥硕的爹身旁。锦乡侯虽然肥胖,但是走起路来脚底生风,像是一只弹跳的红烧狮子头。
而不远处,一道褴褛的身影正隔着围墙遥遥看了过来。萧羽彦顾不得多想了,再等片刻,她就命在旦夕了!
她一咬牙,攥紧了绳索从二楼荡了下去。吸取了上次的教训,萧羽彦并没有留那么长的绳索,就在绳索离地面最近的一刹那。她手一松,落在了地面上。
脚下一崴,顿时钻心地疼痛。萧羽彦起了一身冷汗,守在小楼外的侍卫立刻气势汹汹冲了过来。萧羽彦咬着牙,忍着疼沿着来路跑去。
几乎快到院门口的时候,前方锦乡侯便带着府兵堵截了上来。萧羽彦一个趔趄扑倒在地。
锦乡侯赶来,居高临下看着她。萧天佑指着她叫道:“爹,你看她,像不像萧羽彦?!”锦乡侯看着她,嘴角牵起了一丝冷笑。
萧羽彦撑起身子,冷冷地瞪着两人:“你们既然知道了寡人的身份,还敢直呼寡人的姓名。可还知君臣有别?!”
锦乡侯眼中露出一丝杀意,嗤笑道:“寡人?我怎么不知道国君大驾到来?我们黎国的国君在王城里待得好好的。何况他也不是一个女人!”
萧羽彦的心凉了半截。锦乡侯拉着萧天佑退后了一步,高声道:“有女刺客企图行刺本侯爷,来人,将她就地□□——”
一群长矛和□□顿时对准了萧羽彦。她怒目瞪着四周涌上来的府兵,喝道:“你们想弑君?!”
“杀了这个疯女人——”锦乡侯冰冷的声音传入耳中。
府兵们涌了上来,冰冷的锋利的刀子向她袭来。萧羽彦心下一片荒凉,慢慢闭上了眼睛。她今日,就要死在这里了.......
父皇母后交付她的江山,她并没有好好守住。还是被这个小人夺了去。
就在冰冷的刀锋即将划破她衣衫的刹那,忽然平地卷起一阵大风。尖锐的叫声从头顶上空传来。
萧羽彦睁开眼,抬头看着上方。一只巨大的木鸟在头顶上空盘旋,翅膀张开,这天比如。无数暗器从羽翼倾泻而下。如同一场灿烂的焰火,反射着耀眼的光。所到之处,绽开多多血花。
周围的府兵应声倒地。她看到木鸟上方,一名身着白衣,带着白玉面具的男子,仿若谪仙。他的身后映着蓝天白云,长发随风而起。
从白玉面具后,她能看到他的眼眸。那一双她朝思暮想,却未能入梦的眼眸。又或者,现在就是她的一场梦。
可是她看到他向她伸出了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