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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娴醒来只觉得小腹还在隐隐作痛,在昏睡过去之前,承娴就已经知道自己没了孩子,只是太过虚弱根本没有力气醒来去理论什么,这会儿从朦胧中,醒来看到胤禛面色凝重,有些苍白憔悴,关切的守在自己的身边,承娴很少见到胤禛如此的情形,可以说,几乎没见到过,而此时的承娴,心中百感交集,如今不仅仅是身体的疼痛,心中也有说不出的痛觉,就好像有人拿着小刀,一刀一刀的划在上面,虽不至死,可却是百般折磨。
胤禛抬眼看到承娴醒了,有些激动
“承娴,你醒了!”胤禛紧皱的眉头终于有了一丝舒展,本以为承娴会歇斯底里的吵闹,可承娴却是出人意料的平静,身体未恢复,有些虚弱的问胤禛:
“胤禛,是不是,我们的孩子又没有保住?”说完最后一个字承娴的眼圈红了,满满的都是泪水在眼中打转,却使劲忍着不让他往下流
“对不起,承娴!”胤禛温柔的把承娴拥进自己的怀里,轻抚着她的背……
承娴什么也没说,只是任由胤禛,拥着她,抱着他,也许只有这样,两人静静的相拥,彼此感受到彼此的温度与心跳,才能让两人的疼痛有都有一丝缓解!
久久的沉默令胤禛有些拿捏不住,语气心疼的对承娴说“别太伤心,太医说,你养好身体,不会有事,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也许是命中注定的吧!”承娴说这话的时候,有气无力,眼神有些呆滞,神情中透满了哀伤,睁着眼睛,似被雾气蒙住,泪珠子一滴一滴的往下滚,胤禛见承娴不闹不喊反而愈加心疼,收紧了手臂把承娴紧紧的抱在怀中,让承娴的头靠在自己温暖的胸怀,手则轻柔的梳理着承娴那如缎子般散落的黑发,语气柔和的在承娴的耳边轻语
“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想哭就哭出来吧,你打我,骂我都可以!”
承娴依旧不说话,只是任由胤禛抱着,头机械的靠在胤禛的胸前,听着胤禛的心脏一下一下的跳动。不一会儿的功夫,胤禛胸前的衣襟已经湿了一大片,渗到了身体上,也流进了心脏里。
胤禛越发的心疼,忍耐着酸楚的、针扎着的疼痛,如岩浆一样灼烫着整个胸腔,再次收紧了抱着承娴的手臂,紧紧的把承娴拥在自己的怀里,温暖着承娴冰冷的有些颤抖的娇躯,就这样沉默着,声音寂静的有些可怕,静的连承娴眼泪滚落的声音都能听到……
不多时依娜进来了,手中端着一个红漆盘,上面一个密色瓷碗,里面盛着刚刚煎好的药汁,走到胤禛的面前,恭敬的说
“四爷,格格的药煎好了!”
“给我吧!”
胤禛端了过来,放在嘴边吹了吹,把承娴圈在怀中,舀了一勺递到承娴的嘴边
“来,把药喝了!”承娴垂下眼睑,把脸别向一边,胤禛知道承娴不想喝药,
“乖,你把药喝下去,身体才能好起来,你得好起来,调理好了身子,才能再有孩子,你我的路还很长,不能为此,你连自己的身子也不顾了?我们说好要一路相守,相扶相伴,不论风雨都一路走下去的!来,把药喝了好吗?”胤禛好言相劝,只希望哄着承娴把药喝了,快点好起来。可承娴只是惨淡的笑了笑,那笑容凄美但尽是苍白,她慢慢的挣脱了胤禛的怀抱,依娜也在一旁哭的梨花带雨,看到承娴想动,便上前扶着承娴,软语劝道
“格格,您就听四爷的把药喝了吧!格格!您这样既是折磨您自己,又是折磨四爷啊!”
承娴摇摇头,根本没听进去依娜的话,侧身躺了下来,把脸冲着里面,由于无声的哭泣,让承娴的身子有些颤抖,胤禛又把药递给依娜端着,自己则轻轻的拉了一下被子,给承娴盖好,耐心的安慰着承娴
“我知道,你心痛,三个孩子的痛,都是我的错,我都没有保护好你,没有保护好我们的孩子!是我让你伤心!你要怎么惩罚我都可以,但你不要折磨你自己,好不好,虽然太医说你的身子无大碍,但是却亏了气血,你得把药喝了,才能恢复气血好起来!承娴……”胤禛磨破了嘴皮子,承娴也不肯喝药,甚至一句话也不说,只是默然的留着无声的泪水,尽管承娴背着胤禛,不让胤禛看到自己流泪,可是胤禛能够感觉到,承娴的每一滴泪都如刺般深深的扎进了胤禛的血肉中,除了疼痛,还是疼痛,没有其他!胤禛实在无法,竟然接过来依娜手里的药一仰脖把药尽数倒进了自己的口中,依娜一惊
“四爷,您怎么把药喝了!这,这是格格的药呀!”
“我与格格心血相连,我喝等于她喝了!”说着把空碗放到了依娜端着的红漆盘里
“可是,四爷!是药三分毒啊!!您……”
“好了,下去吧!”胤禛打断了依娜,这小丫鬟也不敢再多说话,只得福身捧着盘子退了出去!
胤禛轻轻的坐到床边,为承娴掩好被子,什么也不说,因为他相信,承娴什么都清楚,只是心中有节要慢慢的开解,此时的承娴需要的就是安静,所以胤禛只是坐在床边的紫檀木高束腰交叉椅子上,静静的守着她。
一连几日,承娴都不肯吃药,连饭也吃的很少,只是喝几口小米粥,其他的都只是摇摇头便又一言不发的躺下了!
一日两剂的药,无一例外都被胤禛喝了下去,如此伤身的事情,难道深爱胤禛的承娴心中不痛吗?痛!怎么会不痛?也正是因为痛,所以这一次胤禛再次端起药碗要喝下去的时候,心疼了几日的承娴终于肯开口了
“别!这是我的药,还是我来喝吧!”
胤禛起初愣了一下不敢相信,之后便是欣喜,开心承娴终于肯喝药了,胤禛一勺一勺的喂承娴把药喝了,又递来水给承娴漱口,又递上承娴爱吃的樱桃,去除口里的苦味,承娴握住胤禛的手贴在脸上,滚烫的泪珠子便打在了胤禛的手背上,胤禛心下激动,把承娴揽在怀里,承娴忽然动容,抱着胤禛的胳膊,隔着衣服狠狠的咬了下去,然而疼痛的胤禛并没有动一动,因为手臂的疼痛远远抵不上心的疼痛,心的疼痛也因承娴今日的举动被渐渐的麻痹减轻,胤禛的心中明白,承娴是因为心痛,难过,感伤,遗憾,五味杂陈,各种感觉夹杂在一起,如果这样能减轻承娴心中的痛,那么就算这条手臂让承娴咬掉也在所不辞……
许久,承娴才松开嘴,突然放声嚎啕大哭,挣扎开胤禛的怀抱,转身面向胤禛,抓着他的衣襟,歇斯底里的冲胤禛喊叫
“我怎么这么没用!胤禛我怎么这么没用!”承娴并没有责怪胤禛什么,而是一味的怪自己,在自责
“不是你的错,都是我的错!”听到承娴的自责,胤禛心中的愧疚又增加的一万分,心疼承娴,惋惜还没来得及见见阳光的孩
“我好没用,三个孩子我一个也没有留住!一个也没有留住,胤禛!!!我知道你想要一个属于你和我的孩子,不管男女,我也想,我也想要,可是我一个也没有留住!”承娴的哭喊声音越来越低,那声音柔弱的让人扼腕叹息,啧啧心痛!
“承娴,不是你没用,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为什么你不相信我,为什么你总是怀疑我的心!”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为什么,为什么!”
“承娴……你打我,骂我都可以,别作践你自己!”胤禛的心像是被千千万万根针细细密密的扎透,疼的他喘息不过……
“三个孩子我一个也没有留住,守在我身边的也只有你,我又怎么舍得再打你骂你,我恨我自己没用!胤禛,抱紧我……抱紧我……”
胤禛依言,紧紧的抱住承娴,给她安慰,给她温暖!
承娴哭累了,伏在胤禛的怀中睡着了,听着承娴均匀的呼吸声,胤禛感到一丝心安,承娴终于肯和自己歇斯底里的闹了,这样,闹过了,承娴的心才会减轻一丝痛楚,此时此刻,没有比承娴的内心更痛苦了,连胤禛也在怀疑,难道真是天意吗?为什么总剥夺承娴做母亲自己做父亲的机会?为什么要这样?
也许人生就是这样不完美,和相爱的人甜蜜相守始终如一,却难以圆那个儿女绕膝的梦,难道佟佳氏的女人都是儿女缘薄吗?太祖努尔哈赤的元妃佟佳氏,早早的撇下褚英代善两个孩子去了,而承娴的姑姑孝懿皇后只有一个女儿还不到一岁就夭折了,孝懿皇后的姑姑孝康章皇后只有玄烨这个孩子而自己却早早的仙逝了,与自己的儿子天人永隔,承娴的另一个姑姑悫惠贵妃一辈子无儿无女,难道承娴也要一辈子无儿无女吗?承娴本不信命运,但是接连失去三个孩子,承娴越来越相信,天的安排,难怪自己与胤禛如此相爱却无缘史册,一个家庭就像一个几何图形,夫妻两个人就是两条相交线,很容易被拉开,要稳定,只有三角形来箍住,使得夫妻二人难以拆散,另一条边就是孩子,承娴也一直再想,也许日后会因为没有孩子而与胤禛分开来,也许,因为其他原因而与胤禛分开,所以自己在历史上无踪无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