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 我把她弄丢了

简音习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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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王子微闭双目,“我不是那么是非不分的人,而且你觉得你真的可以顺利回到中原吗?就算你顺利离开了王城,过不了多久,照样还是得死。”

    “所以,六王子的意思是……?”离落不解。

    “你先在这里住下吧,关于这些事情我会帮你查清楚的,当然还包括你的那位夫君。”其实他是觉得离落真的挺可怜的,虽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她到了这里,但是失去记忆、容颜尽毁,这个女人的命运太过坎坷,现在二王子跟二王子妃一心想要她的命,让他觉得有些于心不忍。

    离落抬眸看向懒懒躺在软椅上的六王子,满心的疑惑,他太奇怪了,以前他每次见了自己都没有好脸色,冷嘲暗讽的,现在怎么忽然要帮自己了?“若是我住在六王子这里,只怕难免会碰见二王子跟二王子妃,到时候……”

    六王子舒服地靠在软椅上,语气慵懒,“为什么这么怕碰见他们?做错事的是他们,不是你,也是他们对你做了亏心事,该心虚的是他们。”

    离落轻笑,“六王子说的很有道理,可离落不是六王子,什么事情都可以随心所欲,如果我不避着他们,他们就会要了我的命。”

    “你放心,既然我说了让你留下来,就定会保住你这条命,你大可以正大光明地站在他们面前。”六王子陡然睁开眼睛,眼神里光芒凌厉,却是一瞬间又熄灭下去,“其实我也很有兴趣知道半年以前究竟发什么了什么事情。”六王子的语气有些玩味。

    “我还是不明白六王子为什么要帮我?”离落清澈的眼睛清冷地看着软椅上的六王子。

    “我说你这个女人有毛病是不是?本殿下帮你,还非得给你一个理由是不是?你就当我是闲着没事干,吃饱了撑得行不行?”六王子有些炸毛,这女人的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啊。

    离落认真思索了一下,抬眸道:“行。”

    “什么行?行什么?”六王子语气不善。

    “殿下不是让我把你当做吃饱了撑得吗?我说行啊。”离落理所当然的语气当真有气死人的本领,六王子几欲暴走,离落心中暗笑,却是岔开了话题,“六王子殿下是怎么知道我的行踪的?”她一直以为这几天自己藏得很好,应该没有人能找到的。

    六王子得意一笑,“你不是很聪明吗?那你自己猜啊。”说完之后便是转身离去。

    离落向来是有些随遇而安的,既然事情已经成了这样,自己也暂且留在这里吧,她知道六王子虽然平常嘴坏了一些,但是却是个良善的人,他说会帮自己,就一定会帮自己,自己也要趁着这两天想想以后究竟该怎么办。

    六王子离开后没多久,一脸惊疑的倩儿就被人带了过来,在看到离落的时候总算是安下心来,她还以为六王子是来抓离落姐姐回去的。

    离落跟倩儿就暂时在六王子府落脚,当天下午,六王子就告知离落,他已经让二王子妃当着王后的面答应他把离落和倩儿都送给了自己,还颇为得意道:“你都没看到二王子妃当时的脸,敢怒不敢言。”

    “我以为殿下跟二王子的关系很好。”离落轻声道。

    “是不错,可是在这件事上我并不认同他。”离落没有做错任何事,二哥他竟然对离落狠下杀手,这等草菅人命的事情,他实在是不能袖手旁观。

    离落倒了一杯茶递到六王子的面前,“殿下是个正直的人。”

    六王子伸手接过,嘴角扯出笑意,“怎么样?以前看错我了吧,我跟你说,不是我自夸,我自认为我是这王宫里最干净的一个了。”其实上次离落说的那些话,他很认同,父王的行为的确是引起了民愤,那些小女孩儿死得何其无辜,可是父王一向自大骄横,向来听不见别人的劝谏。四哥他整日里沉溺于美色,四王子府里也有不少的女人是被强行掳来的,甚至有些是有夫之妇,只因被四哥看上了,就强行掳到了四王子府,其行为跟父王无异,现在二哥他也……现在想想,自己也是够浑的,明知道他们这些行为是可耻的,自己却只在一旁看着,无动于衷,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次为什么要帮离落,只是觉得如果不帮她的话,自己会一辈子歉疚的。

    六王子看着手中的茶杯愣了一下,淡淡出声,“其实,我觉得你上次说的话挺对的,失了人心,这羌卢国也就完了。”

    离落没有说话,她想,也许六王子说的是对的,他真的是这羌卢国王室里最干净的一个。

    “殿下,二王子来了,此刻正在书房等着,说是有要事要跟殿下商谈。”门外传来侍卫通报的声音。

    六王子轻哼一声,把手里的茶杯放在旁边的桌上,“看起来二哥他是不想让我喝这口茶啊。”言罢之后便是起身离开。

    太阳像是个火球挂在天上,大地已是被烤得炙热,每踏一步都能感受到那灼热的气息,步过长长的回廊,六王子休闲地进入书房,看起来颇有些怡然自得。

    但是等在书房里的二王子表情就不那么悠闲了,看到六王子进来,眉头深皱道:“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单独谈。”六王子会意,示意那些守卫都先下去。

    六王子怡然地坐在椅子上,“有什么话,二哥,就尽管说吧。”

    “为什么要这样做?那个黑衣人也是你杀的对不对?”二王子紧紧盯着六王子的眼睛,语气里有着愤怒。

    六王子也是收起脸上的笑意,“是,没错,那个黑衣人是我杀的,你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做,我还要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你明明知道在这件事里最无辜,受到伤害最大的就是离落,可是你在干什么?你为了保全自己竟然要杀了她,你连一个人起码的良知都没有了吗?”他的语气里满是质问,字字铿锵。

    “所以你现在在干什么?你想要打垮我,然后自己坐上王位吗?”二王子不得不这样猜测,因为一直以来,六王子跟离落的关系并不太好,他每次见了离落都没有好脸色,更少不了冷嘲热讽一番,可是现在为什么要帮着离落来对付自己,除了想要那个王位,他想不出别的可能来。

    六王子王子冷笑一声,“原来在你看来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王位?好,不管你怎么想,这件事我是管定了,你最好让二王子妃当着父王母后的面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说清楚,并且把离落送回临夏国,不然的话,我会亲自把这一切都昭告天下的,到时候不止是二王子妃,甚至是你都要背上骂名,或许还不止是骂名那么简单,如果临夏国那边追究起来的话,你的下场只怕是更惨。”

    二王子脸色一变,“你也知道临夏国那边不好惹,你有没有想过,临夏国现在的皇上跟他的父皇可不一样,他父皇在世的时候,对我们羌卢国一向采取的怀柔政策,同意把他们的郡主嫁给我,也就是某种意义上的一种盟约。但是自从临夏国现在的皇上即位以后,一直就对我们羌卢国虎视眈眈,如果这件事被捅了出去,一定会成为临夏国出兵羌卢国的借口,到时候,两国兵刃相接,你以为我们胜的几率有多大?”

    二王子的话音落下,书房里一片寂静,外面的蝉鸣之声不绝于耳,吵得六王子的心里异常烦躁,他不得不承认二哥的话都在理,虽然自己一直不怎么关心政事,但是关于临夏国的新皇他还是知道一些的,那是一个有野心的皇上,如果临夏国真的因为这件事而对羌卢国起兵的话,到时候,西域的其他小国一定会借此机会,联合起来,一举攻下羌卢,覆国亦是很有可能的事情,六王子的表情变得深沉起来。

    “所以,把离落交给我吧,这件事就当做没有发生过,以后我们都不要再提起了。”二王子见六王子有所动摇,于是看准时机开口。

    六王子垂眸沉思了片刻之后抬起头来,语气已经没有了刚刚的激动和理直气壮,“我可以不把这件事说出去,但是离落的性命我一定要保住,虽然我不知道整件事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二王子妃为什么把离落带到这里来做她的侍女,但是离落她是无辜的,不能因为我们的私欲而让她枉送性命。”就算不能帮她找回以前的身份,不能还她一个公道,自己最起码要保住她的这条命,如果离落就这样死了,自己都替她觉得冤。

    二王子恼怒地看着六王子,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你以前不是很讨厌离落的吗?现在为什么要这么帮着她?甚至是不惜拿羌卢国的命运做赌注,你不是不知道万一要是被临夏国的人知道了,我们就麻烦了……”

    六王子打算二王子的话,“不管你怎么说,离落绝对不能死,你也不要想着向上次一样派人暗杀她,我会让几个侍卫寸步不离地守着她的,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我会把她送到一处安静的、别人都找不到的地方去,没有人会发现的。”

    “你……”二王子眉头紧锁地看着他,总觉得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六王子跟以前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最终,二王子仍是妥协了,只要他把离落送走,自己就放她一条生路,他不妥协也没有办法,六王子的态度很坚决,他就是要保住离落的性命。

    二王子离开以后,六王子颓然地坐在椅子上,看来自己终究还是想得不够周全,竟然忽略了对羌卢国虎视眈眈的临夏国,二哥他说得很有道理,自己不能冒这个险,也罢,就把离落给送走吧,她那样一个看起来淡漠的女子也许安静地过完这一生对她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而呆在六王子府的离落也没有闲着,她在离开酒肆之前,让丽莎帮她找了几本有关于羌卢国还有临夏国风土人情的书,毕竟自己有记忆的这半年,一直只在二王子府住着,偶尔进宫,还有去丽莎那里,王城的其他地方自己都没去过,更别说是离开羌卢回到临夏国了,所以自己要从这些书上熟悉一下才行。

    但是有人却偏偏不让她好好看书,二王子前脚刚走,四王子便带着司徒若雪一起来了,说是听说二王子妃将离落送给了六王子,特意来看看她,毕竟她跟自己的故人这么相似。

    六王子有意想要打听离落过去的事情,而且想着,明天就会送离落离开王城了,最后让她见一面也没有关系,而且他知道离落也一定想要从司徒若雪的口中知道些什么,便命人去请了离落过来。

    再次见到这个貌若天仙的女子,离落是有些戒备的,从她的表现来看,她以前并不是自己的朋友,她明显已经确定自己就是她口中说的那个人,如果自己是她的朋友的话,自己的朋友变成现在这样,她绝对不是这样的表现,她在跟自己装模作样。

    离落进来之后,恭敬的行礼,态度一如既往的漠然。

    司徒若雪一双明眸看向离落,“听说你被送到了这六王子府,我是特意来看你的。早知道这样的话,我就抢先一步把你要走了,可惜当时二王子妃说什么都没答应。”

    离落语气清疏,“姑娘抬爱了。”

    司徒若雪转而看向六王子,“我可以单独跟离落姑娘聊聊吗?”

    六王子静默了片刻之后,点头应允,司徒若雪满脸笑意地跟离落一起离开,两人走到一处阴凉的大树下,司徒若雪临水而立,这让她想起了红莲湖,那般美丽的景色,自己此生只怕是再也看不到了,还有那个绝情的男人,司徒若雪心口猛地一扯,撕心裂肺的痛,他就那么漠然地任由那些侍卫把自己送到那苦寒之地,不管不问,当真是心狠,如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该有多好,如果自己没有爱上归海承禹而弃了归海詹的话,自己现在就绝不会是这般模样。而这其中也有苏慕凡的‘功劳’,她记得那个时候秦斓蝶曾经在无意中说过,当时是苏慕凡给归海承禹出主意,教他怎么接近自己的,如果当初自己顺理成章地嫁给归海詹,自己便不会让父兄把归海詹意图谋反的证据交给归海承禹,而父兄也不会因为谋反的事情而下狱,自己仍旧是那个受尽万千宠爱的将军之女,待到归海詹成为皇上,自己便是母仪天下的皇后,而不是现在这般曲意讨好一个色鬼的不堪模样。

    司徒若雪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离出来,转身看向离落,语气轻柔道:“其实我已经认出来你了,你就是我以前的那位朋友。”

    离落的眼睛里有一闪而逝的诧异,她怎么突然跟自己说实话了?

    “你应该很不解,我为什么现在才跟你说吧?其实,你忘掉以前,像现在这样活着更好,最起码可以不用记得那些伤心往事。”司徒若雪一脸的惋惜。

    “伤心往事?”离落反问。

    司徒若雪叹了一口气,用同情的眼神看着离落道:“我跟你第一次见面也是在有水的地方,是在齐蓝国红莲湖边,当时你跟你的夫君一起来齐蓝国治病,你的夫君是临夏国的一位王爷,他叫殷容疏。本来你们夫妻二人还是挺恩爱的,他对你也很好,只不过……后来出现了一个女子,她……”司徒若雪为难地看了苏慕凡一眼,像是不忍心伤害她一般,“后来,你的夫君就喜欢上了那个女子,逐渐冷落了你,后来他想纳那个女子为妃,你一直没有同意,你们还以为因为这件事大吵了几次,你的夫君他……甚至说要休掉你。后来的事情,我就不太清楚了,因为你们一起回到了临夏国。不过我猜你现在这般模样,应该是跟你的夫君有关,那个女人已经完全把他给迷住了,什么话都进去,我想他应该是嫌你阻碍了他娶那个女子过门,才想出这么阴狠的办法。所以,你在这里呆着未尝不好,你若是回去了,只怕他还是不会放过你的。”

    离落就那样笔直地站着,静静地听着司徒若雪的话,表情无波,不悲不喜、不哀不怒,仿佛司徒若雪说的这件事跟她完全无关似的,司徒若雪心里不禁打鼓,她究竟听没听进去自己说的话啊?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事情。”离落蒙着面纱,司徒若雪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那双眼睛里毫无波澜,司徒若雪不知道她究竟相不相信自己说的。

    “其实,你变成现在这样,我也很心痛,但是你也知道我不过是四王子的一个姬妾,帮不了你太多,上次你也看到了,本来我是打算向二王子妃讨了你在身边,我也好照顾你,可是二王子妃死活都不答应,却没想到竟然把你送给了六王子,真是……”司徒若雪轻叹了一口气,满是遗憾的模样。

    “司徒姑娘不必如此介怀,我在六王子这里挺好的。”

    “那就好,如果你有什么麻烦就告诉我,我会帮你的。”司徒若雪柔声道,满是善良温柔的模样。

    随后两人又是随意聊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司徒若雪觉得无聊也就离开了,离落看着司徒若雪娉婷的背影,心中却是暗自猜测,她突然跟自己说这些干什么?而且看起来简直太刻意了,她今天来六王子府好像就是为了跟自己说,自己的夫君对自己多么不好,甚至暗示自己毁容、失忆、被带到西域的事情跟自己的夫君有关,刻意让自己以为自己的夫君是一个薄情寡义、见异思迁、心肠狠辣的人,离落猜不透她为什么要跟自己说这些,让自己难过?阻止自己回中原?

    离落转过身看向那一池碧水,她越来越糊涂了,自己的以前究竟是什么样的?自己的夫君呢?难道真的像司徒若雪说的那样?自己究竟能相信谁?为什么好像所有人都在跟自己说谎?

    傍晚的时候,六王子来到了离落的房间,语气有些犹豫,“明天……”只说了两个字便是皱着眉头说不下去了。

    “六王子殿下有什么话不妨直说。”离落从未见过六王子如此纠结犹豫的样子,心中猜测着该是跟自己的事情有关。

    “明天我会让人送你们去一处安静的地方,在那里你们可以自由地生活,并且我保证,不会有人去打扰你们。”六王子看着离落郑重道。

    “自由?如果我说我想回中原呢?”离落语气中带着些微的讽刺,六王子有些尴尬,他也知道自己有些不厚道,明明早上才答应过她要帮她找出事实的真相的,可是现在自己却出尔反尔。

    六王子尴尬不语,离落静默了片刻,“好吧,明天一早我会跟倩儿一起离开的,就按你们想得做吧。”离落心里很清楚,一定是二王子说了什么话改变了他的想法,不过,他没有把自己交给二王子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他做出这样的决定也是在情理之中。

    “其实,这样的结果对你来说,或许是最好的。”这是六王子离开房间之前跟离落说的一句话,今天自己派去随身保护离落的侍卫已经把司徒若雪跟她说的话都跟自己回报了,如果司徒若雪说的是真的话,那离落的夫君也太无耻了,见异思迁,甚至为了娶别的女人伤害自己的妻子,简直就是败类,离落不回去中原也好,依她的性子,安静平稳地过完这一生对她来说是最好的。

    六王子离开以后,离落靠在床上,如瀑的青丝从肩头滑落,在烛光下泛着光泽,离落看着空荡的房间心中陡然觉得太寂寞了,以前跟倩儿住在一个房间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自己一个人住在这房间里,总是觉得有些冷寂。

    离落起身走出房间,隔壁已经熄了蜡烛,想必倩儿已经睡下了,离落正欲转身回房,却无意间瞥见了天上璀璨的星河,墨色的天空里,那轮明月兀自撒着清辉,而璀璨的繁星则是点缀了整个夜色,离落在门前的石阶上坐下,双手环住自己的膝盖,抬头看向那满天的星河,自己以前从来没有发觉原来夜晚也可以这么迷人。离落嘴角扯起笑意,是啊,以前的自己怎么会发现这些呢?每次自己被二王子妃恩准回房休息的时候都已经很晚了,那时的自己困得只想沾枕就睡,那还有心思注意这夜色美不美,现在想想,没有了二王子妃的时刻使唤,自己好像变得越发地懒了。

    以前的自己是不是也看过这么美丽的夜空呢?那时的自己也是一个人吗?离落抬手取下自己的面纱,仰起头、微闭着眼睛感受月光的清辉,没有毁容的自己是什么样子的呢?离落心中陡然觉得凄苦,眼泪毫无预兆地就落了下来,跌碎在她的衣裙上,月光下,离落半边完好的侧脸犹自挂着泪痕,那隐在暗处的男子心中倍觉愧疚,也是心生怜惜。

    次日,离落起床比平时晚了很多,她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眼睛红肿的自己暗自懊恼,这是自己有记忆以来第一次哭,也不知道怎么的,这一哭竟是停不下来了,她也不记得自己昨晚究竟哭了多久,后来进了房间倒头就睡了,今日起来才觉得果真是不能哭的,眼睛这样明显,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自己哭过了,离落心中后悔不已,但是后悔也没用了,今天自己不得不出门。

    果然离落一出现,倩儿便是惊讶道:“离落姐姐,你哭过了?”在她的眼里,离落姐姐一向都很坚强的,不管怎么苦、怎么类,还是二王子妃怎么刁难她,她从来都没有哭过,自己曾经一度觉得离落姐姐是不会哭的,这怎么……?

    离落清笑着摇头,“我没事,是不是六王子派人来送我们走了?”

    倩儿点头,“马车已经在门外候着了,不过,我们要去哪里啊?”

    “六王子说,是一个安静的地方,倩儿,其实……如果安静地过完这一辈子是不是更好?”不去找自己的过往,也不再询问这件事的始末。

    “姐姐不打算回中原去了吗?”

    离落摇头,“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

    倩儿微微一笑,“姐姐去哪儿,我就去哪儿,这辈子我就跟定姐姐了。”

    “傻丫头,你以后还要嫁人呢,什么跟定我?”离落轻笑着摇头。

    倩儿收起了脸上的笑意,“我从没想过嫁人,看到那么多一起从临夏国来的姐妹被当做物品被转送来转送去,我想我这辈子都不会嫁人了,那些男人无非就是把我们女人当做可以随时丢弃、送人的物品。”

    离落轻抚倩儿的手背,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她惊觉自己心里竟也是这样认为的,最后只是轻声道:“我们走吧。”

    马车停在六王子府的后门,离落想,实际上,六王子待自己已算是不薄,自己心里还是很感谢他的,毕竟他保住了自己的这条命,还给自己安排了一个好的去处,让自己安然无忧地过好后半生,其实他,真的是这王室里最干净、良善的那一个。

    离落跟倩儿坐上马车之后,那赶马车的侍卫却还不出发,离落轻声问道:“怎么还不走?”

    你听得那侍卫道:“王子还没有出来。”

    离落疑惑,难道他还要亲自来为自己跟倩儿送行?片刻之后,六王子终于从府里走了出来,而且还是牵着一匹马。

    “行了,出发吧。”说着便是翻身上马,策马前行。

    驾着马车的侍卫连忙跟上,离落心中暗道他跟着一起去干什么?

    有六王子的保驾护航,他们顺利地出了王城,离落掀开车窗的布帘看着外面的景色,自从有记忆以来,自己还从来没有出过王城,原来王城之外就是这个样子,离落觉得有些新奇,不由地开口问道:“临夏国也是这个样子的吗?”

    倩儿一愣,眼神有些迷茫,“临夏国跟这里很不同。”具体怎么和不同法自己也说不上来,也许只因为自己从小在那里长大吧,她总觉得羌卢国是比不上临夏国的。

    到了晌午时分,他们找了一间客栈坐下来休息顺便吃点东西,由于出门在外有诸多不便,他们四人便一起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离落跟那个侍卫都是神色平静,可是倩儿就有些不自在了,她从未跟主子同桌用过膳食,现在这样实在是太别扭。

    六王子看着倩儿轻笑道:“我有这么可怕吗?你看着我连饭都吃不下去了?”

    倩儿神色惶恐地连忙摆手,“不是这样的,奴婢……”

    “既然不是这样,那就好好吃饭,不然,别人看了你这个表情会以为我是什么杀人不眨眼的狂魔呢。”六王子刻意调侃道。

    离落夹了菜到倩儿的碗里,轻声道:“多吃点儿,反正有人掏银子。”

    离落的话音刚落,四周陡然变得安静起来,离落环顾四周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那从楼上缓步而下的男子身上,那男子身形修长,怀里抱着一团白色的东西,有点像是狐狸。离落坐的位置,只看得到他的侧脸,单是这侧脸已经完美到令人屏息,他的轮廓不同于西域人,显得更加地温润清和,他低头看着那只狐狸的眼睛里似乎隐藏着别样的情绪,看起来有些让人心疼。

    就在这时,那男子抱着的狐狸陡然跳下了他的怀里,以飞快的速度扑到离落的怀里,离落手中的竹筷坠地,她是真的被吓到了,只能愣愣地看着蹲在自己腿上、仰头凝视自己的那只雪白的狐狸。

    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前来西域寻找苏慕凡的殷容疏,殷容疏也是被小狐狸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寻着小狐狸的身影看去,只见它正蹲在一个蒙着面纱的女子的腿上,正直直地盯着那个女子看,殷容疏疑惑,这小狐狸从来不让外人碰的,自从凡儿她……失踪以后,它也只让自己一个人碰,今天这是突然怎么了?

    殷容疏从容的走下楼梯,只见那女子轻纱遮面让人窥不见容貌,脑袋微微低垂看着小狐狸,旁边还坐着三个人,两个男子,一个女子,其中的那个男子……看起来有些不简单啊。

    殷容疏缓步走到他们桌旁,对着离落道:“不好意思……”一句话还没有说完,殷容疏便是愣住,因为那女子抬起头来看着他,那双眼睛简直跟凡儿的一模一样,殷容疏只能直直地看着那双眼睛不知该作何反应。

    “你……还好吗?”离落轻声问道,别人这样直视着自己,她会觉得不自在,不过,她看得出这个男子的眼睛里并没有恶意,但是他为什么要这么看着自己?

    殷容疏被离落的声音唤回神智,某种闪过沉思,不止是眼睛像,就连声音都一模一样,殷容疏看了一眼蹲在离落的腿上的小狐狸道:“看来姑娘跟这只狐狸真是有缘,它可从来不让别人碰的,以前它只让我的妻子抱它,就连我都不能碰它一下,后来我的妻子……出了事情,它才允许我碰它,看来它很喜欢你。”殷容疏仔细观察着离落的眼睛,心中暗自惊觉,实在是太像了,声音、眼睛、再看看赖在这女子怀里的小狐狸,殷容疏心中陡然出现一个大胆的想法。

    离落看了一眼仍自看着自己的小狐狸,它的眼睛太有灵气了,她抬手把它抱了起来准备递给殷容疏,可是哪知道这小狐狸死死地咬着离落的衣袖不肯放手。

    殷容疏温润而笑,“看来这小狐狸是真的很喜欢你,”说完之后转而看向六王子,“正好在下也还没有用午膳,这里也找不到空桌子了,不知各位可否介意让在下跟各位同桌而食?”

    自从殷容疏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六王子就一直在打量他,一个中原男子出现在西域本就惹人注目,再加上是一个容貌、气质皆是如此出色的男子,更是引人侧目了,这种时期羌卢国出现一个中原男子,让六王子不得不心有警惕。

    “请。”六王子示意殷容疏坐下。

    殷容疏温然道谢,随即在六王子的身边坐下,“你们二位是中原人?在西域,倒是少见中原人,不知道你们是中原哪里人,说不定,我们还是来自于同一个地方。”殷容疏暗自打探。

    离落的纤手轻抚着小狐狸的身子,轻声道:“临夏国,大概是吧。”

    殷容疏眸色暗沉,追问道:“‘大概是’是什么意思?”

    离落抬头看着殷容疏的眼睛,正欲开口却是被六王子打断,“行了,我们吃饱了,该走了,这位公子你慢慢吃吧,告辞。”说着便是站起了身,他总觉得这个男子看离落的眼神充满了探究,他似乎在故意打探离落的身份。

    既然六王子都起身了,离落自然也是要跟着走,可是那小狐狸始终不松口,让人无计可施,六王子微恼,掏出随身携带的匕首,一下砍掉离落被咬着的一块儿衣袖,本以为就此能够脱身了,他们显然低估了小狐狸的速度,这时迟那时快,小狐狸又是咬上了离落的裙摆,六王子又欲砍下,却被殷容疏轻笑着制止,“你再这么砍下去,这位姑娘的衣服就不像样子了,这样吧,就让这只小狐狸先跟着你们一起走好了,你们告诉我你们的住处,等我办完事之后,再去接这小家伙回来。”

    六王子显然不想让殷容疏跟离落有过多的接触,自然不会告诉殷容疏离落要去的地方,殷容疏也不勉强,清雅一笑,“那就没办法了,我就只能把这只小狐狸送给这位姑娘了,不知这位姑娘可否愿意照顾这只小狐狸?”

    离落轻点头,应了一声,现在还由得自己说愿意不愿意吗?这小家伙明显就是赖上自己了,说实话,自己还挺喜欢这只充满灵性的小狐狸的。

    殷容疏轻柔地抚摸着小狐狸毛茸茸的脑袋,眼睛里满是眷恋,声音温柔得不像话,“这只小狐狸是我妻子很喜欢的,希望这位姑娘你能好好照顾它。”

    “你的妻子她怎么了?”也许面前的男子眼神里太过深情,离落不禁问出声,话问出口却又觉得不妥,好像有打探别人的意思。

    “我把她给弄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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