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跪着

晚晴归舟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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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晚裴珩什么都没干,让月芍侍候他洗澡后,抱着她在他的卧室大床上躺着。

    裴珩也不跟月芍说这事,只是玩着她的小手,腰肉,耳朵,心里想着事。月芍也不多问,就是腰间痒痒肉被碰的受不了才闪躲着不叫摸。

    直至深更半夜二人才沉沉睡去。

    月芍次日从香莲口里知道这事的后续,方姑娘身体“不适”卧床,估计最近这一阵子不会出门。裴二太太送了一整套的绿翡头面给李妙琼安抚她。

    看起来裴二太太暗惩方玉蓉了,不过月芍觉着裴二太太显然还是偏心方玉蓉的,她这么做大概是为了堵住李妙琼的嘴,不叫她嚷嚷出去坏了方玉蓉的名声。

    但是这么一来,前一阵子偃旗息鼓低调做人的李妙琼气焰又嚣张起来,李妙琼一来精神,竟发现许多日子不见月芍出没,细问起来才知道她如今在外书房,怒的摔破了好几个杯子。

    香莲担忧的警告月芍:“你可千万小心,四奶奶如今正愁寻不到人出气,你要落她手里,怕不脱一层皮下来。”

    月芍心里早有准备对上李妙琼,当然她还是会怕,可是她知道在后院里做人姬妾的吃一些苦头难免,只要这苦头吃的有回报就值得,她反倒笑着安抚香莲,“你别担心我,我没事。倒是你,上次去芙蓉面前露话,不知道她事后会不会寻思到你身上,最近你别来外书房,等过阵子风头过了,我们再联系。”

    她虽然满心要报仇,但是真心不想将香莲给搭了进去。

    月芍前脚才送走香莲,心不知道怎么的开始一阵一阵急跳,她喝了杯水躺下来歇息,就这会儿内院里来了一个小丫头在寒松轩外头喊她。

    “月姐姐,四奶奶传你去上房。”

    永寿跑进来,他虽然年纪小但也听多了后院里正妻整治妾侍婢女的手段,不由担心的跳脚,“怎么办,四爷又不在。”他转了圈想出一个瞎主意来,“要不姐姐你去哪里躲一躲,等四爷回来再去见四奶奶。”

    永寿跟月芍最近处的多,月芍跟大姐姐似的照顾他,他自然心里偏着月芍,尤其上书房来横眉冷的李妙琼在他心里跟母老虎差不多,就更怕柔弱的小姐姐受欺负。

    小丫头见里头没人回,走到门口冲里头又喊了一句:“月姐姐,四奶奶等着你呢。”

    月芍回了一句,“你等下,我马上好。”她对永寿说,“我先去一趟。”

    她跟小丫头从游廊入夹道,脚步匆匆赶到秋茗居。到了上房,低眉敛目的跪下来磕头请安,“四奶奶大安。”

    李妙琼素手芊芊,长长的指甲涂了血红的凤仙汁,兰花指微翘,优雅从容的吃着燕窝羹,全无昨夜里泼妇的形状。

    这一仗大获全胜不说,她自觉自己是受害者,前些时日她找马仙姑那一茬错事不用说已经揭过,裴珩接下来陪多少小心都是该的。

    所以收拾一个自己院子里出去的小贱人不在话下。

    不过王妈妈早上的话言犹在耳,“……如今姑爷正愧疚,我们该正经琢磨怎么叫姑爷弥补你。将那小贱种子打杀了图一时痛快只会惹怒姑爷,伤夫妻情分。”

    李妙琼当时愠怒反问,“就这样放过她,我咽不下这口气不说,只怕院子里一个个都有样学样。”

    王妈妈冷笑,“放过她,小姐肯我都不肯,以前咱们看走了眼把个贱种子放院里,给她机会攀高枝,可咱们得让她知道,任她怎么爬上枝头也不过是个姨娘,见着小姐还得乖乖的侍候着。今儿个我们不拿她狐媚子的事打骂她,就叫她来侍候您,便是姑爷知道也没话说。”

    说着低低的在李妙琼耳边说了怎么辖制人的恶毒法子,李妙琼听得连连点头。

    因此这会儿月芍下跪请安,李妙琼不急着质问,也不准备质问,只是不叫她起身,自己在采灵和香蝶的侍候下,慢吞吞将一小盏燕窝用了两刻钟,又悠悠然漱口擦手。

    月芍跪的腿脚发疼,发麻,发酸,咬牙死死撑着。

    李妙琼懒洋洋的躺在榻上,道:“这腿最近酸的很,月芍,你过来给我揉揉。”

    月芍抬头看,只见采灵面无表情,香蝶面带冷眼旁边的讥笑,眼帘一垂恭敬的应:“是。”她起身来,走到榻边要在小绣墩上坐下。

    王妈妈将绣墩搬到一侧,道:“我老人家坐着打络子。”

    月芍看看榻上的李妙琼,又悄悄塌沿,她以前也帮李妙琼揉过脚腿,主子开心会亲近的让坐在榻上,便是不开心一般会让坐在小绣墩上……

    李妙琼淡淡看着她,美目闪过一丝嘲讽,“怎么,做了四爷的房里人,以前丫头的活计都忘光了?”

    月芍忙摇头,“不是……”

    香蝶皮笑肉不笑,道:“月芍,你就跪在塌脚上给小姐按摩,不高不低正好。”

    月芍咬着牙,李妙琼依靠着引枕,气定神闲的等待,她很满意的看着小丫头跪下来。

    一屋子躺的躺,坐的坐,站的站,月芍一个人跪着给李妙琼轻轻的揉按。

    这边采灵,香蝶两个丫头跟李妙琼说着闲话,讲了些昨日去曹家的新奇事。

    “曹家竟然养了一整个戏班子,昨日里听的戏曲‘贤二姐教夫’就是他们自己排的,别处可听不到。”

    “别说戏曲,他们家就是吃的也特稀罕,那点心那汤水我们家厨子可做不出来。”

    ……

    中间采白进来数次,不是来传几个管事的话就是带着几个管家媳妇进来回话,诸如西厢的窗棂碧纱旧了,换下来是用纸糊还是纱糊,或是说秋茗居打破了一些公中的用具,四奶奶准备记哪边的账上,还有外头银楼里送来新炸好的金镯子,等着结账。

    李妙琼都懒洋洋的跟几个媳妇解释,说:“身上不爽利,就不起来了。”

    那几个媳妇不过扫一眼那跪着的小丫头,都心知肚明,脸上赔笑,“四奶奶不舒服尽管歪着,我们不过两句话而已。”

    这般一下午过去,算算裴珩日常回来的时间,李妙琼才和颜悦色的对月芍道:“你侍候的很好,昨日里曹家逛园子逛得疲,叫你这么一按,松快许多。”

    月芍的身体已经疲惫不堪,跪着的膝盖几乎失去知觉,又饿又累又渴,还要承受这满屋子里看笑话的目光。听到这一句话,身体一软,只怕没有倒下。

    她声音略略沙哑,“谢奶奶夸。”

    李妙琼微微笑着坐起身,伸手将月芍下巴一抬,问她:“今儿个叫你侍候我,委屈你了?”

    怎么可能不愤怒和委屈,月芍死死握着拳,越过李妙琼的眼睛看向后方,木然道:“不委屈。”

    李妙琼手指用力,坚硬的指甲紧紧戳进月芍细嫩的皮肤,“不委屈,不委屈摆出这张脸来?给谁看,是要给四爷看,叫四爷知道我亏待你了?”

    月芍疼的眼泪冒了上来,“我没有。”

    李妙琼冷笑,“没有,当着我的面都敢露出这样一副哭啼啼的可怜样子,莫不是平日里就用这一套来哄骗四爷,叫四爷跟我离心。”

    王妈妈在旁跟着呵斥吓唬,“今个儿奶奶叫你侍候是瞧得起你,你要是在四爷面前多说一句,我明儿个就让牙婆来家把你卖了。”

    月芍流着泪道:“我不敢。”

    李妙琼满意的笑,这才松手,但指甲已经在月芍的下巴留下了深深的痕迹,她拍拍月芍的脸,道:“今天回去吧,明个儿你再来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