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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咖啡厅里,李恪然狼吞虎咽的吃着桌子上的东西,晏殊青不动神色的看着他,始终没有说话。
坐在他怀里的卷卷含着手指好奇的看着眼前这个怪叔叔,结果被李恪然冰冷的目光一扫,害怕的一下子缩回爸爸的脖子里,小声问道,“爸爸……这个叔叔是谁,看起来好凶……”
晏殊青抚了抚他毛茸茸的脑袋,平淡的说,“他是爸爸以前的同学。”
“同学”两个字让李恪然停住了手里的餐叉,不是初恋,不是熟人,甚至都不是朋友,只是……“同学”
“砰”一声,李恪然把手里的叉子一摔,看都不看晏殊青一眼,径直就往外走。
“原来你已经这么习惯被人施舍了么。”
晏殊青没有拦他,只是平静的开口,一双墨色的眼睛盯着眼前的李恪然,觉得他陌生的近乎可怕。
眼前的李恪然再也不是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军校好学生,也没有了他向来引以为傲的清秀样貌和乖巧脾气,整个人变得苍老狼狈又尖酸刻薄,毫不掩饰他曾经深深隐藏在眼中的自私和算计。
这样的李恪然,或许才是真正的他,以前认识的那个只是他精心伪装用来骗人的假象,可就是这样的“假象”却足足让晏殊青自欺欺人了很多年。
李恪然听到这话,倏地一下转过头,死死瞪着晏殊青,“我没求你着你施舍,这些都是你自愿的!”
晏殊青很淡的笑了一下,“你有权选择拒绝,可你没有,是你自己跟着我来了这里,还点了一桌子的东西,现在吃完了我买的东西还要倒打一耙,李恪然你真是跟以前一样,一点都没变。”
“晏殊青你他妈少在这里假惺惺!我不需要你施舍!”
李恪然歇斯底里的又吼又叫,幸亏晏殊青明智的把他带到了包间,否则还不知道要引来多少人围观。
“你现在可是苍剑的英雄,大名鼎鼎的军部少校,所有人都追着你捧着你,你是不是就忘了自己做了多少亏心事!说到底你就是个表子,如果不是爬上靳恒的床,哪有今天的你!你把我害成这个样子,给我点补偿是理所应当,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对你感恩戴德,我看见你这张脸就想吐!”
提到往事,李恪然死死攥着拳头,狠狠地瞪着晏殊青,恨不得撕碎他的脸。
这么多年过去了,岁月却没有在晏殊青脸上留下丁点痕迹,他穿着简单的灰色开身毛衣和牛仔裤,仍然是当初刚从军校毕业时的模样,可比他小两岁的李恪然,黑黄的皮肤上已经有了皱纹,浑浊的眼睛配上潦草的头发,简直像个四十多的中年人。
看着他发疯的模样,晏殊青神色不改,心里没有半点波澜。
若是以前,单凭“李恪然”三个字就足够牵动他的心弦,可现在即便面对他无端的指责和谩骂,他也一无所感,只觉得这个男人既可笑又可悲。
“我想你真的误会了,我今天拦住你请你吃东西,不是施舍你,也不是看你笑话,因为就算换成是条流浪狗我也一样会这么做,对象跟是不是你都没有关系,你在我心里没那么重要。”
一句话让李恪然面色陡然惨白,僵在原地忘记了动弹。
这时,晏殊青抱着怀里被大吼大叫吓得一直不敢抬头的小家伙站了起来,很淡的冲他笑了一下说,“钱我已经付过了,如果没吃饱你可以再点一些或者直接打包带走,钱记在我账上,时间不早,我得回家了。”
“恪然,有缘再遇吧。”
说完这话,他拿起围巾往外走去,站在原地微微发抖的李恪然却在这时一把攥住了他的胳膊。
晏殊青看了他一眼,神色依旧坦然,眸子中没有半点不耐,也没有半点曾经的爱恋,这样的目光刺伤了李恪然,他张了张嘴,哑声叫了一句,“殊青哥……”
这是时隔多年后,他第一次叫出这个称呼,但晏殊青却微微的拧了下眉,不动神色的甩开了他的手。
“还有什么事么?”
这会儿李恪然再也没了方才嚣张跋扈的样子,瑟缩一下,眼泪掉了下来,“……殊青哥,你别介意我刚才的话,我只是一时情绪失控这才……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其实我是真的很怕见到你,我现在变成这个样子,哪还有脸再见你啊!”
他的眼泪一滴滴的砸下来,晕开了脸上的脏污,看起来十分可怜,恍惚间仍然是那个乖巧可人的小学弟,让人忍不住对他宽容几分。
可晏殊青却很清楚,刚才那些谩骂根本就是他的心里话,但这些都无所谓了,毕竟他并不在乎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如何看待自己。
淡淡的翘起嘴角,他礼貌的回以微笑,“不必道歉,我没放在心上。”
说完这话他继续向前走,李恪然忍不住啜泣起来,“殊青哥,我们这么久没见,难道只能说这些了么?你现在高高在上,而我就是个流浪的乞丐,以后我们或许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乞丐”两个字让晏殊青停下了脚步,李恪然破涕为笑,赶忙抬手擦了擦眼泪。
“殊青哥,我再也不胡乱说话了,我们就只是随便聊聊行吗,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
晏殊青回过头来,却没有重新回到座位,只是靠在旁边一张高脚椅上,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似乎不想谈论太多自己的事情。
他站在一片光影之中,头顶氤氲的光芒洒下来,在他高挺的鼻梁上笼上一道暗影,衬得他更加身姿挺拔,英俊惑人,右脸那道碗大的疤早已消失不见,他端起杯子喝了口柠檬水,举手投足,清俊得犹如一根挺拔的翠竹。
李恪然默默地看着他,心里一片锥痛和怨恨。
一直以来,他对晏殊青的感情都很复杂,既有看不起又有舍不得,而更多的是压抑在心中从没对人说过的疯狂嫉妒。
同样是寒酸出身,晏殊青却永远那么出类拔萃,成绩好人缘好,似乎是注定的天之骄子,可他机关算尽却始终是碌碌无为,所以他利用他、伤害他,甚至不惜下chun药拆散他和靳恒……
可到头来,他还是一无所有,晏殊青却已经站在了金字塔尖上。
曾经,这个男人是属于自己的,只要对他露出点笑容,这个英俊优秀的男人就能为他赴汤蹈火,可他从没有因此感动,甚至背地里无数次骂他蠢货,但是当他走到山穷水尽的时候,还愿意拉他一把的却只有晏殊青……
他为什么没有好好珍惜过他?
如果在他没有变异之前,自己就能紧紧的套牢他,再也不削尖了脑袋高攀豪门,自己是不是不会落到现在这个下场?
懊悔和痛苦一次次袭来,他深吸一口气,苦笑一声,“你看我问的这蠢问题……你和靳大哥在一起怎么会不好,而我……”
后面的话他没有再说出来,晏殊青蹙着眉头看着他,忍不住问出了一直在心里徘徊的问题,“你到底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的?”
提到这个,李恪然浑身一僵,半响之后流着眼泪哑声说,“……你也看到了,这几年我过得一点也不好,当初我做了太多对不起你和靳大哥的事情,最后落到这个下场都是我的报应……如果我不是心术不正给靳大哥下chun药被他发现,可能也不会被他丢到红灯区,然后……”
说到这里他呜咽起来,两个肩膀瑟瑟发抖,“……那时候靳大哥在气头上,安排了好多人修理我,我一个服从者哪有力气对付这么多执剑者,最后也只能任命,被他们玩烂了还被打断一条腿……殊青哥我当初其实没有完全对你说假话,我是对靳大哥别有心思,可心里真的有个喜欢的女孩。”
“她看到我被人糟蹋了……也不愿再理我,后来也不知怎么被军校知道了这件事,就把我开除了……我也想过自杀,可我怕死,只能这么苟且的活着……”
说到最后,他几近哽咽,看着晏殊青扯了扯嘴角,“殊青哥……你大概从来都不知道我有多嫉妒你,靳大哥把你保护的这么好,你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不怪你,其实我也想开了,这些都是我的报应,我不该怨到你身上……”
听完这些,晏殊青很久都没说话,整个屋子一片死寂,只有李恪然断断续续的抽噎声。
良久之后,晏殊青轻声开口,“你说靳恒找人强x了你?”
李恪然摇了摇头,脸上一片惨白,似乎不想再谈论下去,“……反正已经这样了,殊青哥你就当大人大量别再揭我伤疤了。”
这话等于是默认,晏殊青的目光变得一片阴厉,指尖紧紧地攥在一起,吓得旁边的卷卷忍不住抽噎起来,抓着他的衣角,“……爸爸,我们去找恒恒吧……卷卷不想在这里。”
晏殊青摸了摸他的脑袋,笑了一下,“等爸爸说完这几句话,别害怕,一会儿爸爸让靳恒给你买奶黄包。”
“殊青哥……你没生气吧?”
听到他如此自然地说出“靳恒”两个字,李恪然不安的轻声叫了一句,却换来晏殊青轻轻一笑,“李恪然,你可真可怜。”
一句话让李恪然僵在原地,晏殊青抬起头,眸子里已经没有半分温度,“你到现在都不忘挑拨离间,是不是觉得我请你吃了顿饭,就是对你余情未了?”
“你有一句话说的很对,这就是你的报应,我本来还想给你留点最后的颜面,不过你既然把靳恒扯进来,往我心头肉上捅刀子,那我就实话告诉你,你怎么变成的瘸子又是怎么离开的军校,我一清二楚。”
一句话让李恪然身形一晃,差点跌在地上,“……你怎么会……”
“要我一件一件的说出来么?”晏殊青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你很聪明,知道真假混着说,可惜你把靳恒想得太在乎你,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找人强x你?呵,他只会嫌弃弄脏了自己的手。”
“那一晚你压根没有被人强x,只是喝了chun药,惦记起还有个女同学可以利用,所以趁着药性想对人家欲行不轨,结果被人家的军官爸爸发现,直接打断了你一条腿,还告到军校,你这才会被开除。”
李恪然脸上最后一抹血色褪尽,死死咬着嘴唇,“……你当时不是被绑架了么?”
这话等于是默认了,晏殊青讽刺一笑,“靳恒做事从来滴水不漏,你以为他会放心直接把你这种货色仍红灯区么?被人盯上了都不自知,现在还想算计我和靳恒,你要把这份本事用在找工作上,也不会落到这个下场。”
“刚才看到你厚颜无耻的跑到别人店里行乞,我还诧异你一个二十多岁的大男人,不工作跑到路上当乞丐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这才念在同学一场的份上,赏你顿饭吃,不过现在看来也没这个必要了。”
说完这话,他再也没有停留一秒钟,直接抱着卷卷走出了包间。
李恪然僵在原地几秒钟,接着一瘸一拐的追上来,此时已经满脸泪水,全身颤抖的沙哑道,“……殊青哥,我说这么多只是因为我后悔了,我一直没看清自己其实喜欢你,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重新开始,求求你……我真的后悔了……”
“李恪然,别让我再更恶心你了。”
说完这话,晏殊青的终端突然响了起来,看到号码,他直接放到了耳边,终端里响起靳恒不高兴的声音,“我都到家了,你怎么还没到,说好回家给我发信息呢,你又抱着儿子去哪儿野了?”
听到靳恒的声音,晏殊青的心请瞬间转晴,“我抱卷卷出来逛逛,顺便买点安=全=套。”
靳恒被堵了一下,过了半天才硬邦邦的低声说,“……谁说要避孕了,买什么买,都退了都退了!”
转移话题成功,晏殊青低笑一声,这时卷卷迫不及待的凑上来喊,“恒恒,奶黄包包……爸爸让你买给我哒。”
“听到了,儿子说了要吃奶黄包,你去家门口便利店买点吧,对了我想吃酸辣粉,帮我一起买一碗。”
“酸男辣女,我觉得龙凤胎近了。”
“去你的。”
晏殊青笑着骂他一句,直接挂了终端,这时李恪然还站在原地,通红的眼眶砸下一滴眼泪,上前还想苦苦挽留的时候,晏殊青已经转身走出了咖啡厅,从始至终再也没有给他一个多余的眼神。
望着晏殊青挺拔修长的背影逐渐消失在人海之中,李恪然慢慢蹲在地上,再也顾不上周围人的眼光,痛苦的流下了眼泪。
谎话说了太多,以至于说真话的时候,也没有人会相信他了,就像他失去了这辈子曾经最喜欢他的人,就永远没法再回头了。
*****
一个月后,为了庆祝沧澜山战役的胜利,军部即将举行盛大的典礼,晏殊青和靳恒作为指挥官,自然被邀请在列。
晏殊青向来不喜欢凑这种热闹,对这种活动也没什么太多研究,每次去了都是为了大吃一顿,所以自然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可靳恒作为靳家大少爷,从小接受贵族教育,对这种场合本来就讲究颇多,再加上这家伙本身就是个挑剔狂,接到消息之后竟然比晏殊青这个总指挥官还要紧张,甚至在典礼前半个月就开始着手准备。
晏殊青非常不理解他们这些有钱人的脑回路,一次盯着靳恒对着两颗袖扣研究了一个小时之后,实在忍不住问他,“不就是两颗袖扣么,长得都差不多,选哪一个不行啊?”
谁想到换来靳恒一记白眼,“你懂什么,袖扣是男士礼服的点睛之处,举手投足都彰显着身份,如果缎面黑西装配上一个翡翠袖扣,那真是人间灾难,我拒绝跟这种土包子说话。”
“黑衣服配绿扣子我觉得挺好看的啊……”
“……”靳恒冷哼一声,懒得再搭理他,拿着终端直接在晏殊青身上比划。
“我没大少爷您这么多讲究,到时候就穿军装去,你给我量什么尺寸啊。”
“你第一次当总指挥官,还打了胜仗,穿个破破烂烂的军装谁认的出来你是我老婆,我靳恒的老婆必须艳压全场。”
晏殊青哭笑不得翻了个白眼,“第一,我是你男人,不是你老婆,第二,我军装一点也不破,你别乱花钱。”
靳恒瘫着脸,毋庸置疑的说,“反正已经买了,你不穿也得穿。”
说着他打了个响指,三个家务机器人托着好几沓摞得比它们还高的衣服走了过来,晏殊青随便一扫至少有五六件,这还不算各种花色的领带、袖扣、腰带和领带夹……
晏殊青微微吸了一口凉气,“这些……多少钱?”
“不加配件的话大概十万吧。”靳恒随口一说,神色从容的像在说一毛钱。
十万!?
晏殊青有点晕眩,默默地把睡衣脱下来,非常积极主动的换上了礼服,这可是十万呢,不穿肉疼。
靳恒默默地看着他,心里美滋滋的,觉得自己没有告诉妻子这些其实花了一百多万实在是特别的机智,他真是个勤俭持家爱妻疼儿的好丈夫。
一星期后,庆祝典礼如期举行。
晏殊青在靳恒准备的好几套礼服里,选了一件样子最简单的白色西装,搭配玛瑙袖口,站在镜子前面,整理着同色的领带,今天他把原本额前零碎的头发全都梳了上去,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和一双墨黑色的眼睛,显得低调又斯文,犹如书香世家里走出来的大公子,温润端方。
靳恒站在他背后,透过镜子只看了一眼,就怎么都无法挪开眼睛。
这是他在心中细心珍藏了十几年的男人,明明闭上眼睛都能一丝不差的描绘出他的样貌,可这一秒还是让他怦然心动,一时间他心中再次生出些恐慌,他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晏殊青的好,又怕别人知道了他的好,把他从自己身边抢走。
他时常陷入这样的怪圈,所以常常跟自己生闷气,这时晏殊青抬起头来,看到他愣怔的目光,忍不住笑着拍他一下,“干嘛,看我看呆了?”
靳恒回过神来,耳朵微微发红,硬邦邦道,“你少自恋。”
“那这一身好不好看?”晏殊青很少穿西装,这会儿心里有点忐忑。
“不好看,你穿军装吧。”靳恒从镜子里看着晏殊青窄细的腰肢,喉结滚动了一下,彻底的反悔了。
“那可不行,十万块钱呢。”
晏殊青一把拍掉靳恒扯衣服的手,微微仰头系脖子上最后一颗扣子。
盯着露在外面的一截修长脖颈,靳恒眯了眯眼睛,毫不犹豫的凑上去咬了一口,接着顺势把晏殊青推到旁边的镜子上,精准的堵住了他的嘴巴。
晏殊青先是一愣,对上他深邃幽深的目光又忍不住笑了起来,揽住他的脖子跟着迎了上去。
两个人靠在一起交换了热烈一吻,吻到最后都有些气喘吁吁,明明还有一个小时典礼就要开始了,他们却还都有些难分难舍。
嘴唇分开时拉出一跳暧昧的银丝,靳恒再次凑上去用嘴唇摩挲着晏殊青的唇瓣,两人鼻尖相抵,呼吸缠绕,这时晏殊青轻声开口,“这个月底就是你的生日了吧?”
两个人的嘴唇若有似无的黏连在一起,说话的时候还会摩擦到对方,靳恒“嗯”了一声,专注的又舌尖舔着晏殊青的贴着牙齿的那块唇肉。
“想好要什么生日礼物了吗?”
“你算不算?”靳恒往前一顶,一只手从背后揉到了晏殊青的屁股,嘴角的笑意都染上了几分邪恶。
晏殊青低笑起来,咬了他鼻尖一口,意味深长的说,“那就如你所愿。”
靳恒正想追问,房门咔嚓一声打开,卷卷像个大团子似的跑进来,看到爸爸和恒恒抱在一起,赶忙抬起小肉爪捂住了眼睛,傻乎乎的转身就往外走,结果一头撞在了沙发上,把自己摔了个屁=股蹲儿。
小家伙摔着了也不哭,继续羞涩的捂着眼睛,嘴里还不忘念叨,“爸爸好帅,又便宜恒恒啦!”
“小兔崽子你明天的零食不想要了!”
被打断了好事靳恒上前就要把打小家伙的屁股,卷卷像只傻兔子似的到处逃窜,嘴里还嘟哝着“恒恒傻蛋”“爸爸救命”。
晏殊青被逗的不行,弯腰把他捞起来,“小胖子,你到底跑进来干嘛的?”
“唔……对呀,卷卷跑进来干嘛呀?”
小家伙一下子被问蒙了,坐在爸爸怀里思考了很久也没想起来,扑上去直接亲了亲晏殊青,“卷卷想不起来啦,可能是爸爸太帅,卷卷才要来亲亲。”
晏殊青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凑上去狠狠地亲了小家伙一口。
“小马屁精。”靳恒撇撇嘴,露出一脸不满的神色,但看父子俩的神色却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活动开始的时间快到了,两个人不再耽搁,坐着飞行器直接去了庆典现场。
到了地方,两人还没等下飞机,就被外面的闪光灯晃瞎了眼睛,现场的气氛远比两人想象的要盛大的多,无数记者扛着长=枪=短=炮蹲守在红毯两侧,数不清的粉丝和群众簇拥在旁边,嘴里疯狂的叫着各个军官的名字,其中最响亮的就是晏殊青和靳恒。
不知是谁透露了两人的行踪,这会儿飞行器刚一落地,大批媒体记者瞬间蜂拥而至,将两人团团包围。
“晏少校,请问你对这次沧澜山战役的胜利有何感想?”
“作为执剑者变异成服从者的第一人,您觉得这一转变对您的事业和生活有什么影响?”
“晏少校您和靳上校首次携手亮相,请问是以战友身份还是恋人身份?”
……
无数问题如潮水般扑面而来,晏殊青始终微笑应对,只在听到最后一个问题时停下了脚步,他看了一眼身边的靳恒,嘴角控制不住的翘了起来,就在靳恒准备替他回答的时候,他却突然笑着开口,“我们在大家心中是什么身份,这一次我们就是以什么身份而来。”
说完这话他转身就走,留下一个似是而非的回答和满场一头雾水的记者。
进了宴会大厅之后,典礼已经临近开始,偌大的宴会厅里坐无缺席,皇帝和各位军部高层早已到场,无数曾经并肩作战的同伴都在现场,有沧澜山巅抛头颅洒热血的兄弟们,也有猎鹰战队一起熬过艰难万险的战友们,当然还有军部那些数不清的熟悉面孔,看到他们两个人心中百感交集,而这些只兄弟们在看到他们的时候一起热情的挥手,将现场的气氛推向了高-chao
两人落座之后,庆典终于开始,而这时靳恒还对红毯上的事情念念不忘,没好气的追问,“你刚才为什么不对媒体说我们是恋人?”
晏殊青偷偷在袖子里攥住他的指尖,勾了勾他的掌心,笑而不答。
靳恒的脸瞬间就黑了,没好气的冷哼一声,当即甩开晏殊青的手,结果被他紧紧地攥着一下子没甩开,于是只能特别不情愿的任他继续牵着。
皇帝讲完话后,现场开始了热闹的歌舞表演,这场庆祝典礼邀请了全帝国所有媒体到场,所以全星际在同一时间都会看到这场直播。
作为一次即将被写入史册的胜利,庆祝活动自然办的格外隆重,现场的气氛被一次次的推向高-chao。
当皇帝做完最后的陈词,晏殊青以为庆典到此为止的时候,皇帝的话锋却突然一转,“……百年前,历经古地球的末世之灾,苍剑一族颠沛流离来到现在的母星家园,为了继续生存,也为了繁衍生息,我们的祖先不断进化,于是我们苍剑一族除了雄性和雌性以外,多了一个特殊的人种——服从者”
“身为雄性的服从者不仅肩负着整个种族繁衍生息的重任,还要承受来自整个社会的偏见和歧视,他们是我们的同伴,却无法像执剑者那样得到尊重,他们是我们的家人,却无法像雌性那样得到保护,上百年来,这种偏见持续存在,愈演愈烈,以至于我们已经忘了,服从者并不是这个社会的弱势群体。”
“是这场来之不易的胜利让我们想了起来,是晏少校的无私付出证明了服从者的价值和能力,胜利固然需要庆祝,英雄却更应被尊重和认可!”
说完这话,皇帝打开了一个红色的盒子,拿出一枚耀眼的上校徽章,目光落在台下的晏殊青身上,笑着说,“所以现在有请我们新任的军部上校——晏殊青先生,上台受勋。”
话音刚落,整个宴会厅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从没有一个服从者可以坐到上校军衔,晏殊青是有史以来的第一个。
似乎所有人都知道有授勋这个环节,只有晏殊青自己被蒙在鼓里,他愣怔的坐在原地,一时失去了反应,直到被一群人笑着推上去才傻愣愣的一步步走上台。
耀眼的灯光投过来,他站在万千星光之中,这时皇帝将上校勋章挂在他的肩头,冲他行了个军礼,“晏上校,愿汝穷尽毕生,为苍剑为人民效力。”
晏殊青回以军礼,眼眶一阵阵发热,脑袋也跟着晕眩,一开口声音却无比坚毅,“我愿誓死效忠,鞠躬尽瘁!”
这一刻,全星际的目光都落在了这个小小的主席台,现场再次掀起热烈的掌声,这一刻,这个舞台,这个时代,属于晏殊青。
麦克风传来微微的杂音,晏殊青深吸一口气,轻声笑了一下,“……抱歉,我现在有点回不过神,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如果前言不搭后语,大家领会精神……”
一句话让所有人全都笑了起来,紧张的气氛瞬间缓解,靳恒在台下冲他轻轻的笑着,他攥了攥胸口的上校徽章轻声说,“变成服从者的那一天,我问过自己,晏殊青,你还愿意当一个马革裹尸奋勇杀敌的前线兵么,我告诉自己我愿意,不论发生了什么,我都会咬牙坚持,这是我的梦想,也是我毕生的愿望。可那时因为服从者的身份,有那么多质疑的人,甚至连我自己都开始动摇,是不是我真的不行。所以抱着一种执念,我去了猎鹰战队,毁了亚希基地,上了沧澜战场……一路走来,生生死死,索性身边总有人不离不弃。”
“谢谢帮过我的每一个人,谢谢沧澜山的好兄弟,谢谢猎鹰战队的大家伙儿,当然还有谢谢我的丈夫,靳恒。”
最后两个字落地,全场瞬间一静,这是晏殊青第一次公开谈到靳恒,还是用“丈夫”这个字眼。
“有个傻瓜,知道我变成了服从者,在我快被整个社会抛弃的时候告诉我,我还要你,这个傻瓜,傻到明知道猎鹰战队的考核九死一生,还自愿跟我一起冒险,沧澜山上我们被敌军伏击,他背着我翻了一整个山头,自己几乎快要冻死却从没想过扔下我,最后甚至差点为我付出生命。”
“我不知道爱情是什么,但我庆幸自己遇上了他,这个月底就是他的生日了,我本想庆典结束回家给他个惊喜,但现在似乎不用了。”
说着晏殊青从口袋里拿出一枚戒指,盯着台下那双幽深似墨的眼睛,笑着说,“我们俩结婚结的仓促,我连定情信物都没买,好不容易攒够了老婆本,索性一起拿了出来,靳恒先生,现在我想把自己的后半生当做生日礼物送给你,不知道你接不接受?”
短暂的宁静后,整个会场和场外看直播的所有人都疯了,欢呼声、叫好声差点掀翻屋顶,连皇帝都笑得合不拢嘴,站起来跟着一起鼓掌。
靳恒在万千目光和星光中,望着台上的晏殊青,像是与他隔了千山万水,他浑浑噩噩又迫不及待的走上台,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似乎已经跨过滚滚红尘。
上前一步攥住晏殊青的手,他终于明白晏殊青为什么面对记者时对于两人的关系避而不答,因为他早就想好要用配偶的身份昭告天下。
晏殊青想把戒指给他,却一下子被他拉入了怀抱。
现场的欢呼声连成一片,却没有两颗心跳动的声音震耳欲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