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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妃的眼神一下子就变了。
盛瑶看在眼中,眉尖不着痕迹的一皱,又很快舒展开。
给江晴晚新泡的茶被端上来,茶具据说还是明徽帝亲自挑的,光滑洁白的瓷面上点缀着朵朵细小的粉色花瓣,好像初春的桃花。
她看着江晴晚低头喝茶,耳边一缕发丝垂下。
“娘娘说的江南……可是云梦郡?”江晴晚问。
江南江南,指的地方其实颇大,有三个郡都能被勉勉强强囊括其中。江晴晚几乎是摒住呼吸,她从前在水面跳舞时都没这样小心翼翼。
……在倚香楼内的池子里,水面下钉了木桩,可钉的不牢,踩上去时桩子总晃来晃去……在上面甩着水袖,朝一旁楼里看过来的恩客笑一笑,看上去是千娇百媚,可全身每一寸皮肉都得绷得紧紧的,生怕摔入水里。
“云梦郡?”盛瑶偏了偏头,面上的神情像是在笑,“对。当时陛下尚是太子,留在长乐监国,我与父兄一起随驾,但实际上也是终日与一群女眷一起,坐坐船听听歌……南方的风光果真与北边不同,连歌女舞女都显得柔媚许多。”
“是吗……”江晴晚好像是失望,又抿抿唇,问盛瑶,“娘娘知道青镇吗?”
盛瑶沉思片刻:“是云梦郡下面的地方吗?当时的行程都是旁人规划的,我也没大注意。”
太医风尘仆仆的赶回时,江晴晚已经在和盛瑶告别。
荣妃的心情仿佛有点低落,谢绝了皇后再用点点心的邀请,上了轿子。
盛瑶也没再挽留她,只说,荣妃妹妹无比要好好保重身体,以后未必没有机会给陛下添一个小皇子……这样的场面话。
江晴晚看着眼前巧笑嫣然的皇后,轻轻“嗯”了声。
一直到江晴晚的轿子走远,盛瑶才收回若有所思的眸光。凤栖宫里永远不缺瓜果,她咬破一颗青提,甜甜的汁水溅在口中。
“不会吧……居然这么巧?”
荣妃回到芳华宫当夜,明徽帝理所当然地来看她。
经历了白日在皇后身边忽上忽下的心情,江晴晚再面对皇帝时,意外地觉得特别疲惫。明徽帝依旧很体贴,说只是用一顿善,不会扰她修养……可晚膳用完后,江晴晚依然是靠在明徽帝怀中,听他讲话。
送走皇帝时,江晴晚站在芳华宫门口,一转身,眼前是明亮到夺目的宫殿。这么多蜡烛,在宫外,大约够普通人家烧一年。
她收敛了心思,收敛了表情。在天子面前扮出他喜欢的样子很累没错,更累的却是,哪怕明徽帝走了,她依然不能太出格。
肃仁帝南巡的路线不难找出,在第二天,江晴晚就拿到一张地图。
她只需要撒娇般地和明徽帝讲一句,在找个能说得过去的理由就好。
在图上看了又看,待终于确认南巡之路与青镇之间唯一的关联就是都与江河有关后,江晴晚怀着五味杂陈的心情,再次回想起当初小姐姐的模样。
还好,还好……如果她继续误会下去,可能连心里小姐姐的样子,都会被扭成皇后的脸了。
至于面对皇后时,那种莫名奇妙的悸动。
还是忘了吧。
荣妃落胎一事的调查陷入僵局,偌大的皇宫恰似寂静的湖水,不说幕后之人,连寻常妃嫔都开始蛰伏不出。
一方面是为了少出现在皇帝眼前,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天气真的是越来越热。正午的太阳晒得地面滚烫,在外面露个脸都一身汗,还是待在自己宫中舒爽。
在这样的环境下,明徽帝愈发不放心,做出一个决定:带婉儿出宫去住。
“去甘露宫避暑?”
七月一日,明徽帝按惯例宿在凤栖宫。
甘露宫位于长乐城以北,是早在前朝就有的帝王行宫。聂家得天下后,甘露宫随皇城一起被保留下来,用作皇家避暑之处。
话是这样讲,可明徽帝继位至今,除了每年春猎与前一年的南巡之外,似乎一直都未踏出过长乐城。
此刻突兀地提出要去甘露宫避暑,盛瑶听在耳中,不得不将其与前段时间发生的事联系在一起。
皇帝似乎是真的很不放心他那荣妃。
除此之外,那害荣妃的人,手法也真是高明。
“对,”天子颔首,“这原本是惯例,不过朕前些年一直没去,竟将甘露宫荒置在那里。”
他说的一本正经,盛瑶便跟着正经下去,公事公办地问:“那陛下是打算带那几个妹妹一同前去?甘露宫多年不用,里面的宫人恐怕手脚不大麻利吧,这回是不是得宫中多去些人?再有就是,还有几日,就是七夕佳节,陛下是在宫中过了再走,还是与妹妹们在甘露宫一同庆祝?”
几个问题砸下来,明徽帝略感烦躁:“后日启程,只带荣妃一人。至于其他事项,就皇后你来拿主意吧。”
盛瑶沉吟片刻:“这样啊。”皇帝果然只想与江晴晚二人做牛郎织女。
她自己对此倒是不甚在意,不过外面的士子怎么想,可就不好说了。
因甘露宫与长乐城之间的距离说不上远,皇帝出行要准备的东西便少很多,实在要用大不了快马来取。
饶是这样,明徽帝仅给了两日时间,依然忙得盛瑶眼前一黑。器物搬运有内务府,可人员调动总要她点头,再加上对甘露宫的现状不甚了解……
送走皇帝与荣妃是当日清晨,各妃嫔回宫后接到的第一条消息就是:皇后说了,一直到皇帝回来,每日早上都不用去凤栖宫谈话。
盛瑶则好好睡了一觉,到醒时,已经要用午膳。
二皇子三岁,离搬出凤栖宫的时间还早。母子俩一同用膳,二皇子面前摆了一个白玉制的小碗,一对象牙小箸,盛瑶将菜给他夹到碗中,看儿子乖巧地吃下,心中一片平和。
可平和的心境似乎就是用来被打破的。
有小太监悄声进到殿里,俯在静言耳边说了些什么。静言踌躇一下,走到盛瑶身侧,看着笑盈盈的皇后,低声道:“娘娘,有元贵妃身边的人来了。”
盛瑶的动作一顿。
“静思,好好伺候殿下用膳。”她侧过头,朝自己的另一个贴身宫女吩咐了句,随后压低了声音问静言,“元贵妃怎么了?”
静言手中的帕子被扯得紧了些,迟疑道:“话传了几遍,奴婢也不大确定原本是不是这个意思。好像是说,元贵妃……不行了。”
“不行了?”
元贵妃宁淮,兵部尚书之女,真正身娇体弱,居临华宫。
盛瑶已经记不清,她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病的。上次见元贵妃,似乎也是很长时间之前的事情了……
临华宫与凤栖宫之间的距离不算远,盛瑶到时,太医还留在宫内。
荣妃落胎后,诸太医一直颇为战战兢兢。进太医院就是这样,富贵触手可得,可危险也随之大了许多。诊出喜脉固然皆大欢喜,然则若是碰到前些日子那样的情况,只能自吞苦果。
在此之前,为元贵妃诊脉一直是被各太医推来拖去的事。但到现在,有不少太医都觉得,总归元贵妃的身子也就那样了,她也不算得宠。来临华宫看诊虽说没有赏钱,但也没有性命之忧,算一个不错的选择。
除了太医之外,临华宫内还有一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人。
苏婕妤宁苏。
盛瑶只看了她一眼,就想起来,宁苏与宁淮说起来还是姐妹,同父异母,一嫡一庶,年龄差了六岁,如今共事一夫,都不算得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