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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洛宝珠抬眸看他,觉得他与自己的斐儿竟有几分相似,一样的白净,一样的秀美。
“你怎的到这儿来了,可是在找什么?”离殇注意到她最初的神情。
“我的猫跑到这边来了,找它呢,你可见着一只雪白的猫?”洛宝珠想起来自己在找乖乖呢。
“没有”离殇答,他还想再问什么,游廊那边却传来巧奴的呼喊声,大概是看他出来太久了所以出来寻他了撄。
“你快回去吧”洛宝珠也听到了,冲他一笑,“我也走了”
“等等”离殇听她说要走,不知自己在想些什么,竟一把抓住了洛宝珠的手腕。
“还有事?”洛宝珠有些疑惑的晃了晃手腕。
离殇讪讪的松开手,却不知是哪来的勇气,说道“我明日就要回北炀,你可愿意和我一起回去?偿”
他的蓝色眼睛清澈明亮,像澄澄的海水里浸润的两颗宝石,熠熠生辉,流露出的真诚让人无法拒绝。
洛宝珠定定的看着他,有瞬间的恍然,北炀啊!
可她很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声音,坚定冷然,“谢谢你的好意,我祝你一路顺风”
巧奴脚步声愈来愈近,离殇却顾不上这些,他像着魔一般将手握得更紧了,急急的道“你考虑一下,在北炀你不会像这样,如果可以,今晚,我会在这里等你!”
洛宝珠觉得莫名的感动,可她并不想多生事端,情急之下冲他应了声好,离殇这才松了手。
得了解脱的洛宝珠往来时的路上隐去。
巧奴寻过来时见自家主子面色潮红,呆呆的看着一个方向,连喊了两声才将离殇唤回神来。
“殿下,您在看什么?”
“哦,没什么”离殇又看一眼那墙角的鲜花,只觉得艳俗无比。
“外头这样冷,我们回去吧”
“好”
一路上,离殇都有些心不在焉,他向来内敛,第一次在人前这般表现,他觉得自己对那洛宝珠,似乎不仅仅是单纯的朋友般的关心,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喜欢。
这种感觉就像是他的心里对那洛宝珠自来熟一般,很轻易就接纳了她。
他自认不是以貌取人的人,却明明白白被那人一颦一笑所吸引,这才是第二次见面,他就仿佛魂不守舍般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大概或许,是因为那心头血的缘故吧。
离殇想,晚上,她会不会来呢?如果她来了,自己明日又要如何将她带回北炀?带回了北炀将要如何跟父皇解释?直接娶为正妃还是先上报父皇?
正妃?
离殇蓦然被自己的想法彻底惊醒,这才发觉已经到了宫门。
他整了整衣襟,调整了表情,尽量看起来比较正常,这才推门进去。
巧奴一直默不作声的跟在主子身后,满眼的担忧。
宴会正酣,离殇却如坐针毡,内心忐忑,竟如情窦初开的少年,一颗心思全都系在方才的洛宝珠身上。
就连夏微凉向他问话都似乎未闻。
“殿下,离妃娘娘问您话呢?”巧奴在他身后小心提醒。
夏微凉只当他是在外面吹了冷风一时没缓过神,端庄的笑着,“本宫记得弟弟最爱听伶人唱曲儿,今儿也本宫特意安排了,弟弟且等着欣赏欣赏”
离殇回了神,起身斟酒自罚一杯,“谢娘娘!”
夏微凉看一眼身边的白露,白露自将旨意传达下去。
鼓乐、舞女都退至一边。
却良久不见唱曲之人出现。
夜瑾宣向夏微凉递过询问的眼神,夏微凉却微微一笑,喊一声,“周公公,你去看看这唱曲之人怎的还未进来?”
周公公退出去,很快又进了来,“回皇上,回离妃娘娘,洛、洛姑娘人不知跑哪里去了,奴才们正在找”
洛姑娘?
夜瑾宣漆黑如潭的眸盯着夏微凉。
夏微凉却避开他的眼睛,娇媚的笑着替他夹了一颗小果子递过去,“皇上,有一回臣妾听到洛宝珠唱歌,唱得比这宫中的乐师可动听百倍,臣妾的弟弟正好喜欢听这类歌,臣妾就做主让她来表演表演了”
夜瑾宣的眉眼有些冷,也不说话,也不张嘴,唇角却勾了一抹笑。
夏微凉心里掠过一丝惊慌,却用面上的媚笑很好的掩饰过去,“只是唱上一曲儿,又不会影响到她为皇上看那……皇上,我们的孩子也想听,就让她唱吧好不好?”
“离妃都安排好了,朕怎会说不好呢”夜瑾宣又是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夏微凉抿了抿唇,“谢皇上”
她敏感的注意到,皇上方才喊自己离妃,以前哪次不是喊微微、或者微凉,宫人们还以为那是皇上对自己的爱称呢,现在却也不知是人前避讳还是因为今天的事儿不开心,竟如此生疏的喊离妃,即使自己提到孩子,也只是很应付的笑了笑。
夏微凉越发觉得洛宝珠是个祸害,不可留了。
下方的离殇当然也听到了“洛姑娘”这几个字,心里一紧,洛宝珠?
在他们北炀,唱曲儿跳舞这些都是下等的歌姬舞姬才会做的,皇姐如今竟然让她公然唱歌,可见她在这宫中的地位如何了。
皇姐的性子阴狠又果决,想来是将她当做了眼中钉肉中刺了。
离殇突然有些心疼,他沉默的看着宫门。
“吱呀”一声,宫门被慢慢推开。
进来一个人,正是方才的洛宝珠,却换了一身衣裳,惊若天人。
淡蓝色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天青色的翠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肤若凝脂气若幽兰,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眸若春水清波流盼,唇若樱桃不点而朱。
所有的人皆屏息而看,夏微凉却绞着帕子差点拧成麻花。
洛宝珠独自站在殿中,目光上扬却有一丝说不出的伤感,所有人都知道她在看谁,却无人敢喝一声,“大胆!”
她的眸色寂寂,长而卷翘的睫毛随即安静的垂下,樱花般柔嫩的唇轻启,没有任何铺垫,优柔婉转的歌声便蜿蜒在这殿中每一个角落。
“是谁说一生命犯桃花
谁为你算的那一卦
那道伤疤,谁的旧伤疤
还能不动声色饮茶
踏碎这一场盛世烟花
血染江上的画
怎敌你眉间一点朱砂
覆了天下也罢
始终不过一场繁华
……”
这歌声哀伤到了极致,绝望而凄美,有感性的宫人已悄然抹着眼睛,而洛宝珠却只静静的站着,宛若水中莲,濯濯其华,出尘绝美。
她轻轻的唱,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唯有悲伤的歌声声声不息,让每一个人的思绪都随着那一句句仿佛泣血的歌音辗转婉流,无处安置。
夜瑾宣静静的看着她,漆黑的眸中暗流涌动,心中有什么东西倏然裂开,又有什么东西赫然阖上,如一江奔流不息的水,向着某个方向奔流不息,就像命运的年轮,一旦开启,即使过程再如何曲折,最终,都会归于原点,然后,物是人非。
当歌声停止,所有人还沉浸其中,神情痴醉,恍觉绕梁不绝。
夏微凉捏着绣帕捂着小嘴轻咳一声,转向夜瑾宣,“皇上,臣妾的眼光可好,就知道她必然唱得好”
夜瑾宣却只看着台下之人,“这词曲是谁人所做?”
洛宝珠抬头看他,想起多年前那满树的桃花之下,他同样问,这是何人所做。
“唐寅”
洛宝珠如是答。
“歌名?”
“倾尽天下”
“人在何处?词曲精妙无双,可请入宫中拜为首席乐师”夜瑾宣问。
“皇上为何不夸我唱得好?”洛宝珠向前两步,盈盈的反问。
“你唱得很好!”
夜瑾宣的心里有一种奇异的感觉,方才的歌声竟唱得他心生不安,思绪不宁,心中有莫名的情绪在翻涌,歌曲无疑俱是上佳,可他听着,却总觉得过于苍凉,身有所感似,就仿佛是很久很久以前他就听过。
于是他追问这谱曲之人,“唐寅何在?”
“臣女洛宝珠,字唐寅”洛宝珠信口说为唐寅所做,可又说不出这唐寅何在,干脆就自称唐寅了,总不能说这是河图所做,河图在哪儿,在二十一世纪吧。
“是你?”夜瑾宣看她的眼神便愈发奇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