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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凌江城一片雪白的景象,位于众山之巅的大通殿反而一片春意怏然,隐藏于层层云雾之中,偶尔露出金碧辉煌的屋檐,更显神秘色彩。
大通殿圣宫:
褚天歌一袭红色锦袍,手持金粉绘图的折扇,仰面躺在宫殿的瓦面之上,闭着眼帘假寐,神情甚是惬意。
可,起伏不定的胸膛暴露了他内心的焦急:“周五,今儿可是初九了?”
周五一愣,转头看着褚天歌的表情犹如看一个白痴:“爷,今儿初七!”他英明神武的爷哪去了?对于这种每天都会问上无数次的弱智问题,居然还会每次都出错?
都说陷入爱情里的人是傻子,看,前有赵七,后有主子爷,他们的智商已被情商击败,倒退数千年了!
褚天歌眉头一蹙,猛的睁开了双眼,刘海下若隐若现的朱红印记隐隐发光。
“师尊出关了!”他能感觉到天池水中碧血莲的动荡。
“真的?”周五喜出望外,掌门提前出关,那不是好事儿吗!
“可是,她也来了!”褚天歌坐起身,手肘撑着半曲起的膝盖上,如玉的手指不停揉着眉心,北辰熠太没节操了,答应他的事怎么能食言呢!
周五实在不知道该庆幸那女人也不是完全没良心不在乎爷的生死,还是该恼怒她来拖爷后退了?!
“该来的迟早都会来,再说,爷本来就是要找师尊的!”褚天歌脸上恢复了一贯来风轻云淡的笑容,理了理没有褶皱的衣服,眉头是越蹙越紧,翻开衣摆看了看,嗯,有点潮湿!然后瞬间消失在原地,回房换衣服去了。
“爷,您能不装高尚吗?”明明说好,初九花开就去把花偷走的!
当然,从天池里偷圣物,危险不是一般的大,可现在掌门出关了,那危险就——翻了两番!
褚天歌换过干净的衣服后,神情平淡,脚步却比以往加快了许多,往掌门住所而去。
谁知半路上,就遇见了一个死敌。
“哟,这不是大圣主吗?平日里难得一见的贵人居然让我遇见了,倍感荣幸,荣幸之至啊!”来人一身青衫,两鬓斑白的头发垂在胸前,一张标准的国字脸略显刚正,可惜的是,那双三角眼破坏了美感,这五官拼凑在一起,说不出的滑稽。可那双连一根睫毛都扒不出来的眼睛里,却闪着掩饰不了的精光。
本来相当正气的脸型,在此刻看来,却是阴险至极。
“本宫也没想到,闫堂主也能在圣宫行走自如了,简直就是意外的惊喜。”褚天歌停下脚步,刷的一声,收好了宝贝扇子,同是皮笑肉不笑的回道。
“你!”闫火十分清楚云逐(在大通殿褚天歌的身份)眼高于顶谁都瞧不起的性格,所以他恼怒,两人不对盘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了,所以,也没必要虚假的寒掺。
“本宫如何?”褚天歌嘴角上扬的弧度越来越大,状若无意的转动着指间的戒指。
闫火一口气憋在了胸口,表情堪比吞了吃屎的苍蝇。可他是圣宫的圣主,是掌门唯一亲传弟子,最得掌门厚爱。说句直接的,谁当圣主,谁就是下一任的大通殿掌门人!
“哈哈哈,圣主面前,我小小的一届青门门主,怎敢造次,只是听闻圣主回殿有些时日,便过来拜访拜访。”闫火立刻换上了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完美狗腿笑,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盒打开:“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还望圣主大人莫要嫌弃才是。”
当然,其中几分真假,当事人知道就可以了。
简单的一句话,看似在示弱,实际却把他升职成了门主的身份摆了出来,他堂堂门主,是可以往圣宫走上一走的!可,褚天歌绝不会是因为他是门主就另眼相看的主。
褚天歌也不提他现在什么身份,接过盒子仔细看了看:“如此,本宫就在此谢过了。”将盒子交给身后的周五后,褚天歌勾唇一笑,铃兰草,正是他所需要的东西,不收白不收。
“既然圣主喜欢,我也就宽心了,您忙,我还有事,先告辞了!”闫火看来看去也没发现褚天歌有什么异常,只好先撤退,来日方长,总能抓住他的把柄的。说完,便点头哈腰的转身往来时的路走去。
呵呵,有意思,一向高傲自居的闫火升了官,不但没有争锋相对,而且还带着巴结讨好的意思,是谁给他这个大老粗支招了?
就在闫火下了千层梯过一半的时候,褚天歌两步上前:“闫门主请留步!”他追上去,却没有下阶梯,而是站在了最高层。
闫火转过身抬头仰视着褚天歌,这画面多有一副仰望王者的意境,不知觉的矮了不止一点点,所以闫火的面色不太好,用尽全力的抱拳一揖:“圣主有何吩咐?”
褚天歌依旧淡然的摇着扇子,摆了摆手,周五会意,足尖一点,在闫火上两层台阶站定,闫火见此,怒火一簇簇的往上蹭,对付圣主他没办法,可一届下人也敢取笑占他便宜?
正欲发火出气时,周五一言不发,手伸向背后。闫火本能的摆出了对战的姿势,双眼一眯警惕的看着周五,对着褚天歌质疑:“圣主这是何意?”大有一副质疑的口气。
褚天歌轻笑,传入闫火耳朵里更显得刺耳。
周五的手缓缓伸出,闫火手腕一转袖中暗器蓄势待发。
谁知,他没有听见划破长空的偷袭,也没有所谓幻想中的你死我活,而是一个华丽丽的锦袋递到了他面前。
闫火不解的看向褚天歌,后者点头示意:“打开看看。”褚天歌的声音有点不太好意思,而且表情略显娇羞。
闫火纠结啊,看着锦袋有点不知所措。听闻圣主二十有七,至今不曾娶妻,也没听说他对哪个女人有意思。刚刚自己送了份厚礼给他,他不会以为那是定情信物,然后突然发现他对自己有那么一点点占有的意思,也突发奇想的要回送自己一份信物吧?!
褚天歌心里是越笑越开心,在闫火眼中更像是发春的前兆,他心里一阵发怵,准备转身就跑:“圣主的东西,属下不敢看!”
“不行!你必须看!”褚天歌冷声说道,他辛辛苦苦收藏了几个月的东西,怎么能没有回收相应的赔偿就飞走了?
闫火咽了咽口水,背对着褚天歌的他只觉得无数支冷箭正穿过他的五脏六腑。就在他打算施展轻功逃之夭夭的时候,周五已经快他一步,来到他面前,一双手伸到了他眼睛底下。
打碎了的东西?什么玩意儿?!闫火不解的回头看向褚天歌:“这是……”什么意思?
“周五。”褚天歌唤了声周五,他懒得浪费口水。
周五会意的点头,开始了噼里啪啦的生意经:“这是千年翡翠玻璃种棋盘,还有爷惯用的冷暖黑白玉棋子,共花费了五年时间,上千人力制作而成,先不说倾城之价的棋盘,单是每一颗棋子就值上万两黄金……名匠制作,做工一流,千百年只此一套……”
闫火更是疑惑了,说的再好不也是废品吗:“可它已经面目全非了……”破东西已经不值钱了!
“可它是我家爷的宝贝,因为碎了,爷已经九九八十一天没有下过棋了,技术更是一退千里,不知输了多少银两,连暗卫都只剩周五一人了,爷根本就养不起……”
然后就拿出来送他,打算以此作为勾引?闫火惊讶,然后连连摆手:“钱,总是会有的。贫穷,迟早都会过去的,让你继续努力三百年吧!”
谁知周五一改悲伤之意,朝着闫火伸出了另外一只手,十分淡定以及坚定的说了俩字:“——赔钱!”尾音无限拖长……
“关我屁事!”闫火总算从自作多情的意识当中解救出来,变得满头黑线,暗中决定改日好好看看郎中,这种幻想症得治!
“可这宝贝是你的属下毁坏的,她已经死了,不找你赔找谁赔!”周五说的理所当然,眼神犀利的可以杀人,对于想赖账的人,他一向很反感。
“勒索!关我毛线事!”闫火打算离这个疯子远点,一抬头却看见褚天歌手中泛金光的东西,细长的针在他指尖转动,顶端似莲花一般,绽放,闭合……
“当初在云中城,那个叫什么轻雾的,莽撞的搜本宫屋子,打坏了不少东西,在场的人都是可以证明的。”褚天歌把玩着暗器,表情甚是无辜。
闫火想赖账,但他也得赖得掉啊!接受着褚天歌百分之四百的威胁之意,最终,三角眼瞪不过邪魅的凤眼,不一会就败下阵来。
“行,我赔,等我回去便差人送过来!”闫火咬牙切齿的说完,一甩袖就要离开,又被周五给拦了下来:“特么还有完没完了!”
周五默默的指了指地上不知何时多出来的一堆破烂东西:“这些紫檀木的桌椅,汉白玉的地板,千年雪狼的毛笔,前朝皇家画师的水墨真迹,还有五百年的大乌龟……”
这是赖上他了呀!闫火默默抬头望天,摸了一把辛酸泪,老大,这笔钱,得你出啊!最后实在是欲哭无泪装不出可怜了,他只好咬牙狠心:“我都赔!”说完便一阵风般的消失不见了。
周五看着风一般消失的女汉子,哦不,是闫火,心里那个舒坦啊,又是一大笔钱入账,他怎么不仰头大笑三声?可奇怪的是,他没听见笑声,反而传开了主子爷的传音入室:“周五,把东西收好了,爷留着还能二次利用!”
周五猛的回头,阶梯尽头哪里还有主子的身影!他只好默默的收拾一堆废渣,等待传说中第二次进账。可他万万没想到,二次利用不仅没进账,反而让他从此一穷二白,再也不能守着金银珠宝度过余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