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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跑回来了?”柳初妍戳他下巴,扯了扯冒出的胡茬,见他咧着嘴喊疼,竟是真的,不是做梦,扑哧一笑。
“你不高兴?”薛傲瞪眼。
“我当然高兴,只是跟做梦似的,不敢当真。”柳初妍说着说着,眼圈就开始泛红,“我回回梦里都梦见你,可是一觉醒来,你就不见了。”
美人娇滴滴地抱怨着,□一声比一声俏,薛傲神情登时软化,继续用下巴蹭她的脸颊:“楚楚,叫你担心了……”
柳初妍一听,却不高兴了,捏了他的耳朵愤愤道:“你个混球,不告而别,还好意思回来!”
“楚楚,楚楚……”才温情脉脉一瞬而已,这丫头又闹起来了,不过确实是薛傲的错,急忙抱住纤腰,意欲稳住她,“楚楚,我是偷跑回来过年的,你对我好点罢?”
“流寇都打完了吗?”
“没。”薛傲莫名地有一点心虚。
“那你还跑回来?”柳初妍立时挑眉瞪眼。
“有秦严秦肃在呢。”薛傲一挤眼,“那边有他们就够了,你别担心。”
“你这个主帅越发没个好样儿了,竟然抛弃部下,管自己回来了。还过年呢。”柳初妍却不放过他,他此举若为京中知晓,那可是大罪,越发担心。
薛傲敢私自跑回来,自有他的考量,但他不敢告诉柳初妍,只好捧了她的脸就咬她撅着的唇:“楚楚,别怕,就只剩几个小毛贼了,秦严他们能应付。等明日,他们也能回来了。”
明日就能回来,那应当无事,柳初妍还有点不该相信:“真的?”
“真的。”
“那便好。”那便好,她就可以无后顾之忧地跟他算账了。
“薛傲!”
“嗯?”楚楚又叫他大名了,薛傲登时心惊肉跳,这是秋后算账的模样啊。
果然,柳初妍扬了眉尾,哼哼道:“薛傲,你为何不告而别!”
“我怕你哭。”
“有什么好哭的,你又不是回不来。”
“明明你都担心得食不下咽,就差以泪洗面了,还跟我嘴硬。”薛傲明明是拆穿她,却撒娇似的抱着她的腰直晃。
柳初妍给他扔了个白眼,就按住了他的手臂:“那你为何连个信都不给我留?即便是离开金陵,都不给我报个平安,就不怕我被你吓死?”
“你不是去问傅允了?”
“你,从他人口中得知,跟你自己告诉我的一样吗?”柳初妍越发气愤,这人偏是气死人不偿命的语气,真想海扁他一顿。
“楚楚别气,我不是不想告诉你,是不敢告诉你。具体的,你也从傅允那儿问来了,还需我说吗?”
“要!”柳初妍答得毫不犹豫,当初从周傅允口中得知时,差点没把她吓死。还好有韩淑静安抚她,可她还是担心。偏偏在刘颂贤面前,她还得装镇定,绝不能叫她看出半点异样来。
如今,她也不知道将军府到底是站在哪一边,因为刘颂贤表面上看像是支持忠王的,可她私底下对忠王府又颇多不满。毕竟忠王妃是鞑靼人,若叫鞑靼人做了未来皇后,那可不是件好事。可是信王年纪小,性子比较浮,也未必是明君。还有韩若愚与韩若谷,这两兄弟似乎已经达成了某种共识,但是两个人的做戏本事都比先前强了百倍,便是最亲近的人都看不出来。她曾回小韩府,悄悄问过韩老夫人,可她只叫她安心看着,别多话。去了杭州,也只管祭祖收租,别多事,别招惹是非。
而周傅允告知她的,只是薛傲允许他说的那部分,远不够她了解当前局势。
薛傲见她神情不虞,暗叹一口气道:“楚楚,京中有人要暗算我。我虽是领命到浙江打流寇,却是一路躲避暗杀才到了浙江境内。那伙人似乎有点怕当前的浙江知府,所以追到浙江边界就撤了回去,我才安然无恙到了宁波。”
“是忠王要杀你?”
“不出意外的话,就是他。”
“惠王之死,也是他的阴谋吧?”
“没错。他这是在铲除异己,铲除威胁。”
“而且黎家其实不是恩昌侯府,更不是九千岁的人,而是忠王的棋子。”
“黎光栋竟是忠王的人?”
“没错。楚楚,你很聪明。但是出了这个门,千万得守口如瓶。”
“我晓得,我只怕你什么事都瞒着我,出了什么事,我都来不及哭。”柳初妍虽讶异于黎光栋的事情,却也不愿深究,徒惹薛傲不快。
“楚楚别怕,我不会有事的。”
“我听说今上已经躺在床上不能动了,九千岁本想扶持惠王,却不料惠王死了。可他是不会支持信王的,因为信王根本不听他摆布。那他会站到忠王那边吗?”
“这些都未可知。但是楚楚,我只告诉你一件事。”>
“何事?”
“我不欲立从龙之功。”
“什么?”
“都说伴君如伴虎,无论是忠王还是信王,或许将来会成为明君,但绝不是善待臣子的君王。为保家业,为保父母妻儿,我也不会这么做。”
“你的意思是,你不帮信王了?”
“你还记得我上回被绑架的事罢?”
“记得,是信王做的?”柳初妍大惊失色,不禁捂住了自己的嘴。信王才十五岁而已,却有这样的心机,连自己的师父都要害,难怪薛傲不愿辅助他。
“是,其实此次到浙江打流寇,是我与刘将军商量好的。我避到浙江,不与忠王正面对峙,也不为信王做事,彻底撇清。待京中安定下来,我再回去,就娶妻生子,做个‘无用’的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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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义母不让我和关雎回去,也是怕我们被波及到是吧?”
“没错。剿杀流寇是必须做的事情,但是我得拖时间,所以将军就把关雎送了过来。”
“你们有什么打算?”
“等明日,我们就把关雎和墨儿送到杭州郊区一户农家藏起来,说被流寇捉了。我便能留在浙江,拖上一两个月。到那时,京中早已尘埃落定,与我无关了。”
“你真不想立功?”
“不想,我只想要你。”
“呸,流氓,又不正经。你还得告诉我,刘将军为何这样帮你?如若你在金陵,可是她一大助力呢,为何将你撇清?”
“这个说来话长。”
“长话短说。”
“长话短说,就是她愧对我爹,所以什么事都由着我。”
“为何愧对你爹?”
“因为她年轻时,就想扶持忠王上位。那个时候,忠王还未娶妻,她也婚嫁,二人两情相悦,甚至私下里有了个女儿。”
“忠王和我义母有个女儿?”
“是,是他们在外行军时有的,知道的人不多。因为将军怀胎的那十个月,宣称自己落入敌军手中,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不过知道内情的人也都不会说,即使是先皇,都未责怪,本想给他们赐婚。可是伊若公主不答应,她身份又特殊,先皇也拿她没办法,只好作罢。”
“那他们谋逆的事呢?”
“谋逆的事情为你爹爹所知晓,我外公也知道。他们二人虽然官位不大,却在朝中朝外有着极大的影响力。我爹也知道此事,就劝他们收手,而后将他们的女儿偷出来,远远地送走了。刘颂贤心中记挂着女儿,无心谋反,可是忠王只顾着他的权他的势,根本没把女儿当回事。两个人就此闹翻,几乎决裂。后来,二人虽还说话,却一直不对付。”
“她女儿应该与我一个年纪。”
“没错。绑架你的事情也是个乌龙,是我娘的错。”
“又关你母亲何事?”
“因为那时候他们的女儿是以远房外甥女的名义养在我娘名下的,孩子不见了,我娘分外着急,就雇了人往浙江方向找。没想到,那群黑衣人内部出了纰漏,我娘的指令又模糊,就绑错了人。”
“可是绑架你的黑衣人,和绑架我的,是同一伙儿,这如何解释?”>
“此事更简单,由于黑衣人接了两个人的命令。刘将军意欲捉了我威胁我爹,甚至对我动了杀机。而且我又不听话,私自离家出走,便招惹了杀身之祸。可是我这个人狡猾,又跟着我外祖父学过些兵法,知道怎么避开他们,所以他们一路从金陵追到杭州,也没能拿住我。只是没想到,我最后遇上了你,结果还是差点被捉住了。”
“那黎光栋要害我全家,也是忠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