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阴影(一)

阴雨夏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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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四的预感没有错,当刀尖接触到阿布腰际时,简直就像刺中金刚,一种坚硬无比的感觉由刀尖上震撼而来,还发出“铿锵铿锵”的金属相击声,随之,弯刀被弹开,只划破了阿布的衣服。杜四顿感错愕,而阿布的匕首眼看就要划到杜四的手腕,来不及多想,杜四左手触电一般缩了回去,弯刀即刻落到了自己的左脚背上。

    原来阿布与薛满在竹林生死相搏时留下的那些黑色的鳞片此时发挥了神奇的作用,使得阿布免遭厄运。阿布悻悻自己在关键时刻想起了这一招。的确,那鳞片触感虽然冰冷如铁,但它的硬度却是不逊于钢,且将附有风刃的弯刀生生震偏了轨道,没有伤到阿布分毫。阿布为没能借此出其不意伤到杜四,而感到可惜。

    老谋深算的杜四瞬间悟到了厉害,立刻收回右手的弯刀,抬起右脚就往阿布的胯上蹬去。

    鳞片抵挡了弯刀的刺入,但是柔软的腰部却无法阻挡弯刀上的劲气的冲击,刚猛的力道顿时让阿布一口气提不上来,身体也失去了平衡。

    眼看着阿布无力抵抗那突如其来的一脚,躲在暗处的尤娜终于戟指怒目一个抬手,三道冰锥带着旋转笔直射向杜四,分别取太阳穴、右脚踝和右腰,而自己则抽出腰间的长剑,从藏身的屋顶跃下,剑尖直指杜四的喉咙,一股冰冷的气息弥漫在尤娜四周。

    尤娜的气势让杜四心中一寒,知道劲敌来到,不敢托大,收回右脚,后退半步,挥刀斩落袭向太阳穴和腰际的冰锥。尤娜含恨而发。冰锥中蕴含的寒气颇盛,即使是瞬间被挡,也依然侵蚀到杜四的刀身。迫使刀身蒙上了一层晶莹的冰片。

    杜四面如土色,忽闪逃走的念头。但还没来得及行动,尤娜的长剑已至,剑尖颤动,在空气中画出三朵剑花,而长剑上飘散出来的雾气将剑花妆点得犹如梦中一般,有一种要留住对方的神力,这种力只有面对剑尖的人才感觉得到。这气氛是多么让人汗毛直立。

    杜四脚尖一点,身体向后倒掠,同时双手画圆,将双刀刀身紧贴。向上一挥,两把弯刀如同剪刀一般,中间的交叉点不断上移,想要夹住尤娜的剑身。杜四的变招也是出于无奈,因为这三朵剑花实在难辨真假。找不到剑尖所指就无法抵御,索性利用双刀的夹击,暂阻剑身前进,以便阻止对方的攻击。

    尤娜看穿诡计,哪能让对手打响这个如意算盘。跟着脚尖点地,身子跃起,半空中收回长剑,身体前倾,右手长剑自左向右横扫,斩向杜四的腰间。杜四脚尖又是一点,双脚向上抬起,呈一字型伸展开,同时双刀改向前伸,双刀依然如剪刀状不变,直取尤娜的脖子,看来是要剪下尤娜的头颅。

    这招凶险异常,一个不好就会身首异处。尤娜眼中闪过一丝杀机,身体向左翻转,挥出的长剑改平削为上挑,同时左手已经凝结出一枚冰冷的菱形冰弹,手指一弹,冰弹在尤娜身体的遮掩下,迅速袭向杜四的心脏。

    长剑撞上厚厚的刀背,将双刀加速向前推,冰片经过摩擦被震碎脱落,在尤娜的头顶上纷飞。一股冰冷的气息飞速而来,杜四已经来不及抽回双刀格挡,只能运劲于胸,硬接这突如其来的袭击。

    冰弹撞上充满劲气的胸膛,并没有如尤娜所愿直接刺进胸肌,而是被震得粉碎,不过冰弹上附着的冰冻效果还是让杜四的身体一僵,想再重新刺出长剑已是不及,等长剑回转,估计杜四已经恢复正常,于是尤娜果断地抬起左脚,往杜四的胸口印去。

    此时的杜四胸口一阵寒冷,有一种窒息的错觉,眼看着尤娜的左脚就要逼近,身体又不能动弹,无奈之下,只能将劲气再次运转于胸,硬接这一击。

    “嘭”尤娜一脚,印在了杜四的胸膛,发出如击皮革的声响,但是只有杜四才知道,其中的劲力如同汹涌的长河瞬间涌入身体,那沉重的感觉无法形容,内脏开始翻腾,身体倒飞出去。此时的杜四脑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赶快离开。

    佯装报信去的小七早在暗地里与尤娜商量,两人一左一右跟在阿布的身旁成掎角之势,必要时替阿布拖延时间,另外一个人再做偷袭。

    阿布与杜四交手前,小七已经悄无声息地来到了附近的民房里,亲眼目睹阿布与杜四交手的全过程,于是打消了生擒活捉杜四的念头。小七想,这样的一个对手,如果不趁机取了性命,只能养虎为患,正当他要给阿布一些暗示时,惊险的一幕出现,吓得小七差点就冲了出去。幸亏尤娜及时出现,这才让小七打消念头。

    令小七吃惊的是,尤娜在剑法上的造诣竟然如此高强,这已经可以登入剑术高手的行列。欣喜之下更留意杜四的反应,在生死关头竟能这般果断,心中升腾一股凉意。

    杜四在身体倒飞的过程中,逐渐恢复灵活,趁机用眼角环视四周,寻找逃走的路径。“轰”的一声,杜四的身体撞上了一间民房的墙壁上,巨大的冲力震得墙壁突然龟裂。因为之前将劲力都用来抵御尤娜的一脚,背部没有保护,一股甜腥涌上喉头,却被强忍着咽了下去。

    杜四处事不惊,反应生成,在撞墙之后的一秒就已经蓄力于双脚,企图往右边的小巷跃去,就在这一刹那,左后背一痛,仿佛有锐利物穿透了背后的厚墙,刺进了肋骨和心脏,全身的力量仿佛瞬间全部消逝无存,双脚猛然一软。瘫坐在地上。

    不过杜四的脑子,依然在飞转,依然在盘算。周围的一切声响仿佛都消失了。只留下心脏跳动的声音,周围的空气突然变得稀薄。心跳声逐渐减弱。杜四低头一看,一只染血的手正从自己的胸肌拔出,手背上鼓胀的血管似乎清晰可见,一股血气冲上咽喉,终于忍不住从口中喷薄而出。杜四抬起无力的左手,指着逐渐逼近眼前的阿布,什么也所不出来。渐渐地他的瞳孔不断涣散。

    此刻的阿布,怒目圆睁,脑中忽然闪过王超失血过多的样子,耳畔仿佛有个声音不停地回响:杀了他!于是。不受控制的左手挥出匕首,将杜四的头颅咔嚓斩落。做完这一切,阿布才回过神来,看着地上滚动的头颅,脸色苍白。不安的心境涌起不尽的思绪。

    另一边的尤娜则丢下长剑,跑到阿布身边,一把撩起阿布的上衣,眼前出现了那一片黝黑仿佛发亮的鳞片,尤娜原本担心的脸变得惊恐。再看阿布的时候,情绪变得有些复杂。尤娜咬着牙,开口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阿布知道尤娜想问什么,但是此时的他心中一阵凌乱,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于是只能愣在原地,呆呆的看着杜四无神却睁大的双眼。

    杜四的尸体从小七的手上滑落,若不是小七看准时机发出致命的一击,估计杜四已经逃之夭夭,不知所踪。小七甩了甩手上的鲜血,从已经迸裂的墙体走出来,看到两人目光呆滞却又一动不动,以为两人在闹别扭,劝道:“有什么事回去再说,刚才我们的动静太大,也许有人被惊动,我们得赶紧离开,否则有被发现的危险。尤娜你照顾阿布,我来收尸。”

    说完小七从杜四躲避的民宅中找出那件斗篷,将杜四的头包好,背着尸体跃入黑暗中。阿布回过神来,看向周围,附近果然有一些民宅已经亮起了烛火,赶忙捡起尤娜的长剑,拉着尤娜的手,跟在小七的身后朝前走去。

    三人不敢返回悦来楼,直奔之前呆的破庙。小七将尸体存放在一个地下溶洞里,之前他在检查是否有人跟着鲁能过来的时候,无意发现的隐蔽地方,那里温度低,利于存放尸体。

    留在破庙的阿布两人表情各异,尤娜低头在思索什么,表情严肃。阿布则还在回忆刚才砍落杜四头颅的那一幕,感觉那一刻,自己简直无法自控,心中甚是不安,忍不住开口道:“娜娜,我觉得刚才自己情绪失控,事做过了头,但是又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尤娜思绪被打乱,刚想询问阿布腰上的鳞片,忽然意识到阿布刚才说的话,脸色变得异常奇怪,夹杂着担心和害怕地问道:“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你能告诉我刚才你的不妥是如何发生的,还有你自己的想法。如果可以,最好将你腰上的鳞片是怎么来的也一并告知我,我认为它们之间必定有关联。”

    如何跟踪言盛到竹林落水这一段阿布已经原原本本地说过了,只是隐瞒了入水后发生的事情,因为这鳞片来得太过诡异,阿布自己都有些害怕,所以就没有跟任何人说起,如今已经避无可避,只好坦言相告,另外尤娜本身是从封印之城来的家人,比一般人更值得信任。

    说到鳞片,不得不说身体里那些奇怪的力量,于是开始从学院里擅自冥想开始,慢慢说到黑球的形成。阿布自说自话,一直没有注意尤娜的神色,当阿布第一次说到胸口位置那个如同包裹着黑色岩浆的物体,尤娜的脸色就变得越来越黑,等到黑色气雾包裹住白色和绿色气体的时候,尤娜忍不住站了起来,看着阿布的眼神透露出难以掩饰的悲伤。

    最后说到了鳞片的形成,尤娜听得身体一凉,只觉得双脚乏力,终于站不住了,跌坐会铺满干草的地上,这时阿布才注意到尤娜的神色,脸色发白,还满头的汗水,担心道:“娜娜你没事吧,是不是刚才受了伤?”

    尤娜没有回答阿布的问题,而是来到阿布身前,半蹲着抓住阿布的手臂。阿布可以看到尤娜闪烁的瞳孔,还有双手上传来的颤抖,阿布突然感觉到了一些不寻常,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但也跟着紧张起来。

    尤娜注视阿布片刻,声音有些沙哑的问道:“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希望你能认真的回答,不要有所隐瞒。”

    阿布摸不着头脑又有些不知所措,为了缓解情绪,笑着露出两边的虎牙道:“娜娜,不要这么神秘兮兮的,我认真回答就是了,你问吧。”

    尤娜放缓声音,尽量用合适的词问道:“阿布,你最近……有没有突然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或者自己原本不想做但是身体却不由自主的去做了的时候?”

    阿布还是没有明白尤娜的意思,挠了挠头道:“这个,我有时候会觉得,之前做过的事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的话,我一定会做得更好。你问的是这个吗?”

    尤娜摇了摇头,实在不知道用什么措辞才能在不伤害阿布的情况下问出自己想要的答案,最后没有办法了,只能直白一点,小声问道:“我问的不是你认为的那样,我直说好了,你……有没有感觉有时候自己被什么东西控制了,去做了一些你不喜欢的事。”

    阿布回忆片刻,想不起来有这样的情景,刚想摇头,忽然脑中闪过杜四人头落地的画面,在那之前阿布耳中的确听到过一个声音,而一路过来,阿布曾经问过尤娜,尤娜表示从没听到任何声音,那么这声音是哪里来的?

    尤娜见阿布呆着那里,以为阿布对自己的话很反感,揉着眉心不知道如何安慰他,这是阿布突然开口道:“有!就在刚刚,我原本打算走过去将他的双眼合上,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居然抬手砍掉了他的脑袋,其实他当时已经死了,我没有必要再那么做的。”

    听到这话,尤娜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子汗毛直立,手上的劲力更大了,对着阿布瞪大双眼喝道:“这样的情况发生多久了?”

    阿布双手微疼,却没有用劲抵御,阿布觉得这样的疼痛可以缓解内心的忧虑,因为此时的尤娜太不正常,而她一直询问阿布的问题又是如此诡异,阿布有个猜想,但是这个猜想让他自己产生了恐惧,那就是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而这个问题大到足以让尤娜有些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