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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狐冲很少质疑过自己爱谁的问题,他爱过小师妹,爱着任盈盈,唯独,不爱东方不败,他一直很清楚这点,清楚到,任何一个人以任何一种方式问出这种问题的时候,他都会毫不犹豫的说出自己答案,不带一丝拖沓。
“你知道吗?一个人过快的回答一个问题的时候,往往不是因为笃定,而是在逃避。”说这句话的人是花满楼,他后来认识的一个朋友,酿酒技术一流,也很喜欢招待朋友们到他的百花楼喝酒,但他本人却是罕见的从不贪杯,‘玉儿不喜欢’成了所有的理由。他说这话的时候,旁边坐着一个身量娇小,笑容明媚,不带一丝阴霾的女子,他们的双手紧紧地扣在一起,那就是他口中的玉儿,他的妻子“那么说,如果有人问你,你爱不爱我,你也会考虑一下啊?”
“当然不用考虑。”花满楼说得很缓,让人觉得很可靠“这是我最不需要考虑的一件事。”对于这对夫妻时时刻刻都要虐狗的架势,令狐冲早已经习以为常,只要有酒,他什么都好说“但我也不会说的这么急切。”好像要证明什么一样。爱一个人,就像是饮水呼吸一样平常,那是刻在骨子里的,区区人言,什么都抹杀不了。令狐冲握着碗的手顿在了半空中,难道,他真的是在刻意的回避那个人吗?
结交以酒,性命相酬,令狐冲承认,那段时间,是他最为肆意潇洒的时候,即使那之后,数不尽的阴谋诡计,颠簸流离一点点的抹杀了曾经的投契豪迈,卓尔不群,如果,你不是东方不败该有多好?令狐冲喜欢喝酒,酒量也好的惊人,这一次,却真的觉得醉了。他仿佛回到了多年前的黑木崖,见到了那个红衣妖娆,不可一世的东方不败。
“你这个魔头!”如果知道,这是他们这一生最后一次对话,他会不会说的委婉一点,令狐冲不知道,他只是眼睁睁的,如同上了锈的机器,一点一点的听着自己说些口不应心的话“你杀了盈盈的母亲,囚禁了她的父亲,纵容日月神教滥杀武林中人,今日,我一定要替他们讨回一个公道!”
“公道?”东方不败朝天翻了一个白眼,她当年何曾不是良家女儿,可不过一夕,家破人亡,往日的邻居家人纷纷惨死,唯一的妹妹也在混乱中走失,如果不是师尊,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我师尊曾言,若想不被欺凌,就得让自己变得更强。我想要变强,想要当教主,自然要囚禁任我行,他们碍了我的路,我不杀了他们,他们就会杀了我,何错之有?”东方不败是一个十足的野心家,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真小人。杀人篡位,滥杀无辜居然被她说的这么理直气壮,令狐冲甚至忘了反驳,就那么看着她,如同看一个怪物。至少,他是真的没见过谁把自己想要的东西这么□□裸的表达出来“师尊授我武功,同时也教了我如何在江湖立足,于你是仁义礼智信,于我,不过是怎么活着。”剑意江湖,她最初学到的就不是侠骨仁心,而是弱肉强食,曾直击过这世上最浓烈的黑暗,又该怎么相信光明……
“果然是东方不败会说的话。”令狐冲只觉得自己对她失望透顶,什么时候开始,她渐渐撕下了往日大气洒脱的伪装。变得如此血腥残忍“我与你,无话可说。”
“无话可说最好。”东方不败笑了起来,放肆而热烈,灼灼的仿若能刺伤人的眼球“那就拔出你剑,我很期待,独孤九剑的威力……”
被激怒的令狐冲立刻拔出了手中的佩剑,一剑就朝东方不败刺了过去,他听到了铮铮的声音,却没有看见东方不败的剑,令狐冲眯起眼睛,仔细分辨,才能看见,不过是一根小小的绣花针。但在东方不败的手里,这根绣花针却成了武器,制敌的武器……令狐冲今日穿的是一件蓝色的布袍,和华山派的弟子装有几分相似,一蓝一红飞舞在林子里,看起来居然特别的赏心悦目。令狐冲一招一式都是尽了全力,他心里清楚,自己是没办法赢了东方不败的,武林第一高手,终究是名不虚传……他第一次如此清晰的认识到,他们两个人,居然差别这么大!有些出神的令狐冲没有注意到,东方不败手里的针速度慢了很多,就像刻意引着他一样,一点点的朝着悬崖边走去……东方不败往后一看,就能看到脚下的万丈深渊,她忽然笑了起来,右脚轻轻往后退了半步,整个人便跌到了悬崖之外……
“小心!”她以为自己要掉下去的时候,一双手死死的拽住了她的手腕,拼了命的想要救她……顺着手腕,她就看见了令狐冲,他的眼睛里有毫不掩饰的关切和担心,东方不败却再也感觉不到其中的温暖……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就算是一个路人,令狐冲也会拼死相救吧……我用尽一切,却换不来一个与众不同,该是多么的悲哀……
“再见。”既然无法长相厮守,就让我用我的性命,替你的名满天下,侠义威名铺好最好一段路吧……挂在悬崖边的东方不败依然带着与生俱来的尊贵脱俗,满满的绿色里,只有这一点红衣分外夺目,东方不败脑子里涌出了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问题,这就是死的感觉吗?好像也没什么,东方不败忍不住笑了起来。忽然,她狠狠的从令狐冲的手里挣脱了出来,直直的落去了山崖……
“东方姑娘,不要!”令狐冲忽然大叫一声,凄厉的声音穿过云层,直直的充上了天际……他一下子坐了起来,只觉得眼前一阵阵的发黑,不知道自己此时身在何方……
“你多大的人了,居然还会喝醉酒说胡话。”他醒来才发现自己身上披着一件斗篷,烛火明明灭灭,却亮如白昼,也不知那些蜡烛里加了什么,他能闻到榛子的味道和果木的醇厚,很是舒服温暖的味道,不像黑木崖,即使是白天,都带着让人透不过气的晦暗……花满楼站在一边,黛玉挽着他的胳膊,有些恼怒的看着他,刚刚的话,应该就是她问的。
“原来我真的醉了。”令狐冲撑着有些晕眩的脑袋站了起来,两只手软哒哒的托着桌子,一幅随时都会摔倒的样子“现在什么时候了?”他朝两边张望着“我该回去了!”
“快子时了。”黛玉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气“这么晚了,你还怎么回去?我让他们把客房收拾出来了,你只管住着就行。”
“也好。”令狐冲熟门熟路的走进客房,仰头就倒在了床上,眼睛铮亮,哪里能看出一丝醉酒的模样……他就那样双手枕于脑后,睁着眼睛望着床帐,一动不动……眼睛酸疼的厉害,没有一丝睡意的令狐冲干脆起身,跳到了楼顶,顺手偷了花满楼的好酒,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
少年子弟江湖老,红粉佳人两鬓霜。当年的公子王孙,贵妇淑女皆已不复当年的灵动潇洒,白了青丝,添了皱纹,绿竹巷里的婆婆真的变成了一个婆婆,名动天下的少侠也被后来的人取代,唯一鲜活的,就是那一袭红衣,睥睨天下的女子。
仪琳已经从当年懵懵懂懂的小尼姑变成了别人口中端正沉稳、佛法高深的恒山掌门了。自黑木崖一战之后,她就拒绝再见自己。她把自己关在佛堂里,暮鼓晨钟,怀念着自己的姐姐。佛说放下,可她怎么能忘记,自己世上,曾经唯一的亲人。香火缭绕中,她仿佛还能看见自己姐姐的身影,带着笑,远远的看着她。知道她喜欢令狐冲,便让田伯光把他带到自己身边,担心自己一个人,就强逼着田伯光在自己身边一生一世。后来知道了她和令狐冲的恩怨纠葛,仪琳心中便时时在想,姐姐当年,究竟是用什么样的心态把令狐冲带到自己身边的?在她心里,只有自己这一个妹妹,甚至,为了她,忘了自己……
她不恨令狐冲,可也不想见他,她害怕,她见了他,会忍不住替姐姐质问他。她的姐姐,不能在死后,还成为别人的笑柄了……
月色正好,做过晚课,仪琳一手慢慢捻着念珠,一颗一颗的拨着,她前些日子翻阅古籍,无意中看到一句与君今生为兄弟,更结来世不了因。姐姐,来世我们还做姐妹可好?不过这次,换我来做姐姐吧……
她不知道,一样的月色里,百花楼的楼顶,坐着那个她一生都不愿见到的人,而且,他们的所思所想,是那样的南辕北辙却又殊途同归。东方姑娘,但愿来生你我各自安好,再无风雨加身,只是,别再遇见我,毁了你原本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