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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翰林的夫人也是深夜难眠,倒不是别的,而是目前是由他人管着中馈,她的女儿生了病需要好生调养,去库房要一些山参,管事却不买她的账,只给了一些须子,却是连一只整的山参都不给。
“夫人,真是欺人太甚了!”
奶嬷嬷拿着一块帕子,那帕子上是那几根好不容易要来的山参须,闻起来一股子霉味,用手一捏就断了,明显是返潮了的东西,这种山参须哪里还能入药?
“说什么府内的开支吃紧,明明有人看见那个狐狸精的哥哥拿了好些东西出去,药材更是一包一包的拿,如今她娘家的哥哥姐姐嫂子一个一个都穿上了狐裘,吃的山珍海味哪样不是从咱们府上出去的?真真是将自己当主子了,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出身?”
奶嬷嬷说起来便是满腹牢骚,自己的夫人不受宠,老爷喜爱新鲜的女子爱娇嫩的颜色,这也都是天下男人的本性。可是大小姐可是他的亲生女儿,是个府上的嫡出小姐,如今却是连一根山参也要不来,若是平日也就算了,可是大小姐等着这个来入药!那是救命的东西!
王翰林的夫人长得其实不差,只是眉宇间有股抑郁之气,加上性子恬静,并不愿意做争宠的丑态,倒是让人觉着这个正室夫人好欺负。
她低眉看着自己的女儿,她的女儿正是*岁的年纪。长得玉雪可爱,但是自小身体便不是很好,一直靠着人参等贵重的药材温养着。如今她的中馈被夺,连同自己女儿的药材支出也被卡得死死。
嬷嬷所说的她哪里会不知道,只是她对自己的丈夫已经死心了,若不是为着自己的女儿她早剃度出家,就算是青灯古佛也比在这个家里好。
“不必说了,嬷嬷,我这里还有些体己。你拿去给我儿买上一些好的山参来。”
“夫人,”奶嬷嬷便是王夫人的半个娘亲。说起话来并不客气,“只有为母亲的自己硬起来,自己的孩子才不会受人欺负!你这般忍让,老爷也不会觉着你好。你这是何苦来,让那个狐狸精爬在了头上,这会儿她是在吃穿用度上苛刻你们母女俩,下次还不知道要使什么招数呢。”
“依着老奴的主意,就应该求老爷子做主,将那个狐狸精赶出府去,她所出的大公子就交由夫人抚养,不能再让她如此嚣张下去了。”
奶嬷嬷给王夫人出着主意,王夫人却苦笑摇头。“走了这个女子又怎么样?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女子。嬷嬷,我算是看透了,我嫁的非是良人。我早颜色不在。又不会顺着他温柔小意,再怎么做都是徒劳,就算是老爷子又管得了老爷多久?还不如清心寡欲,什么都不求,安安静静过日子。”
王夫人的话透出一股子看穿世情的味道,嬷嬷见她如此也无话可说了。就在这时。一道男声在屋内突兀的响起——
“夫人倒是什么都不求,可是怕只怕人心不足。你就算什么都不求也是碍了旁人的眼挡了旁人的路,你可知道你只要一后退,那背后便是万丈悬崖万劫不复啊。”
这大黑夜里,在夫人的房间里忽然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真是吓坏了王夫人与嬷嬷,她们两人惊恐的站起,“什么人?”
郦罗悠悠的走了出来,身边是三个小子。
郦罗脸上黏着白胡子,头发也是花白,他身上穿着白色的道袍,手里拿着拂尘,倒是有几分道骨仙风的模样。
就连元念等三人也是改了装束,都梳着道髻,眉心还点上了红痣,三个小孩本就长得唇红齿白好相貌,如此一打扮就同那画上走下来的仙童一般。他们三个紧紧跟在郦罗身后,倒像是郦罗身边的捧剑童子。
郦罗当初在天吴老道身边呆了有些时日,早将他那一套学得入木三分。只见他念了一声无量天尊,便直直的走向了榻间。
王夫人惊呼一声,正要去阻拦,元念与秦臻上前一步齐声道,“无量天尊。”
“师尊是要出手救治小姐,夫人静观便可。”
也不知道这两个小童是使了什么手段,王夫人只觉得自己的身体竟不能动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白衣老道走向自己的女儿。
只见那个老道拿了一颗药丸出来,放到了自己女儿的口中,王夫人的心都像是要跳出来,生怕那老道是歹人会害了自己女儿的性命。
说来也怪,那药丸服用下去不过些许时间,她女儿的呼吸便似平稳了很多。
元念与秦臻互看一眼,双双退开,王夫人只觉得自己能动,大喜之下赶紧过去查看自己的女儿情况。
元念扫了武家小胖子一眼,武家小胖子干净咳了几声说了起来,“夫人还请放心,我师尊的药丸虽不是仙丹,但也和仙丹无异了。也是小姐福大命大,与我师尊有缘,要是旁人要向师尊求医,哼哼,没有三千九百叩拜加上十足的诚心,我师尊才不会出手呢。”
小胖子一脸忠厚相,说起话来很让人信服,王夫人被那张小嘴说得,看着郦罗果真是更有仙人的感觉了。
嬷嬷对神仙妖怪只是很是相信,见郦罗露了这么一手,只当是神仙显灵了,跪在地上不停叩拜口中念念有词。
王夫人还是有一番见识,镇定下来便带着三分疑惑问道,“不知道长是……”
“贫道来自天目之山,”郦罗扯起谎来也是不找边际,“本来在山中已经有百年,不愿意踏足红尘……”
王夫人与嬷嬷听到心中咋舌,山中百年,那这老道岂不是一百多岁了?真是老神仙了。
“只是红尘有未了的事,也只得走一遭了。”
郦罗悄悄给元念使了一个眼色,元念赶紧接了下去,“早在一百二十年前,我师尊受过一户人家一饭之恩,有道是一饮一啄皆有天定,一饭之恩,也得回报。而这户人家的后人便是夫人你了。”
王夫人一惊,她祖上还有这样的事情?不过她家是积善之家,有这样的事情也不足为怪,何况一百二十年前,就是她家的祖母也没有这么高的岁数呢。
想着她已经是相信了这套说辞,“行善积德是为人的本分,并不能以此邀功。”
郦罗却是叹息一声,“你却不知,你与小儿便要大祸临头了。”
王夫人大惊失色,“道长,这是如何说?”
郦罗早就想好了说辞,加上还有三个巧舌如簧的小儿在,很快就将王翰林和美妾谋划的事情说了出来。
王夫人大惊失色,怎么都不敢相信,“道长,这一定是弄错了,绝不可能……”
嬷嬷却是相信,她扶住了王夫人,咬牙切齿道,“这等烂了心肝肚肠的男人……夫人,你一定要早作打算,不然就真的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郦罗长叹一声,“你的死劫就在此了,不止如此,你的小儿,还有你身边的这些人都会受你的连累,这一牵扯便是十几条人命,所以老道才连夜下山来提点你一场。”
王夫人想着以往种种已经是痴了,郦罗见火候到了,便念了一句,“无量天尊,一念是生一念是死,夫人自己度量吧。”
说着他抬脚便走,嬷嬷一把抱住郦罗的退,“道长走不得,给我们夫人小姐指一条活路吧。”
王夫人也是想明白了,便跪倒在地,“求道长指一条明路。”
说着再三跪拜。
元念秦臻还有武家小胖子也在一旁说,“师尊,您就救夫人和小姐一命吧。”
郦罗捋了捋须,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哎,罢了,本几句是来帮人的,就帮到底吧。”
直到快天明的时候,郦罗才回到了皇宫的永福宫。
歌兮浅浅的睡了一觉,正巧醒来,听到了一丝动静,便披上了衣袍走了出去。
“你这是从何处来?”歌兮有些疑惑,他身上一身的寒气,头发还有雪花,显然是从外面回来,尤其是他下巴还粘着一缕胡子,真不知道他去做了什么回来。
郦罗看着她一笑,“哈哈,自然是做了好事回来。”
“是吗?”
歌兮显然不信,郦罗却早跳上了屋檐,“我去澄池打几条鱼吃吃,你快去上早朝去吧。”
歌兮看着他匆匆逃去的身影有些哭笑不得。
他定然是背着自己做了一些什么事情,不过郦罗是不会做不利自己的事情,其余的,就任他高兴好了,即使他将天捅了一个窟窿出来还有自己呢。
歌兮没有再去想郦罗的事,没有过太久福乐就来叫起了。天才蒙蒙亮,她便要准备上朝议事了。
她也没有留意朝堂上好些官员面有菜色神色郁郁,倒是楚王元沂发现有好几个官员同时告假,而没有过几天,京都好些大官的宅院闹鬼的传言便在大街小巷传开来。
天子卫暗部做的便是收集情报的事情,京都最新的新鲜事传到了歌兮耳朵里,歌兮便知道这是郦罗做的手笔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