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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七时候,顾辛夷的荷包已经满的不行了。顾家叔叔伯伯众多,也都各有出息,对着这个唯一的小侄女疼爱极了,加之这小侄女还会笑着说一堆的好听话,在一众五大三粗的堂哥堂弟衬托下,愈发显得可爱。岑家两个舅舅虽说都在国外,但也没把她给忘记,岑家二老就更甚了,眼前就这么一个能见着的孙女,恨不能把心窝子都掏出来补贴了。
在送走又一波来拜年的叔叔阿姨后,顾辛夷回了房间把红包都掏出来摆在地毯上,一个一个地来回记着数字。老顾生意做得挺大,除了是个大土豪之外,为人还颇为仗义,在圈子里风评很不错。顾辛夷也因此获益良多,重点就体现在红包上头。
数了一遭又一遭,眼见着小金库的数字上涨,顾辛夷心里包|养秦湛的底气就愈发足了起来。
她想给秦湛补送一份生日礼物。
他生在十二月十二日,是阳历生。去岁时候,她才从二胖嘴里知道了他要远走美国的消息,正是一阵落寞伤神,又怕极了在人前露出一丝一毫的端倪,只能沉浸在题海里,屏蔽关于他的一切信息,包括生日。双十二到来那天,室友从早到晚刷着淘宝,想把双十一没买回来的东西一一补全了。
她也开着手机看了一夜——
界面停在他的微信帐号上。他没有设置头像,没有一条朋友圈。她就那么定定地看着,一夜未曾入眠。
那时候她想,人生到处是变数,很多时候,是避不过去的。
可转而不过一月余,又有着新的变数发生。
顾辛夷又把红包数了一遍,吃吃地笑起来。
电话在这时候响起,是高中班上的班长,问她到了哪里,要不要来接她。
顾辛夷这才想起来,今天是高中同学聚会的日子。
年前时候班上投票选了年后初六小聚一次,她和豆豆也同意了。可近日来她带着秦湛满星城地晃悠,颇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意思。
班长见她没有回话,以为是拜年时候没听见,遂又重复了一遍,还念叨着:“睡美人,这可不能不来啊,你要不来豆豆也保准不来,我这回去怎么跟班上同学交代啊?”
顾辛夷看了看时间,正是下午两点,她想了想回答说:“你和豆豆也是这么说的吧。”
班长嘿嘿了两声,道:“你就看在高中你睡觉我从不给你记过的份上,配合配合老班长的工作,成不成?”
这话说到点子上了,顾辛夷也实在不好拒绝,便说她收拾一会,马上就过去。
班长得了她的肯定答复,怕她反水,通知了地点和开餐时间,立马就挂了电话。
她应下了这边的活动,就只能暂时委屈秦湛了。
已经是大年初七了,秦湛也没有回江城或是京城的意思,每日里的安排很少。她猜中一些什么,但也不提及。
恋人之间要有足够的坦陈,也要给对方足够的空间。
秦湛接起电话的时候还说了几句英文,她噤声,安静地等着他把手头的事情处理完。
他似乎走到了窗外,有风声和汽车鸣笛声传来,顾辛夷忙问:“你忙完了?”
“没有。”他回答说。
“那你……”
“我说我的女朋友想我了。”他大言不惭地说着,颇有些得意,顾辛夷听见他的声音里夹杂着木板震动的声音,她想他应该正用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栏杆。
“我没有。”顾辛夷红着脸小声反驳。
“你不想我吗?”秦湛问,他哼哼两声,“可是我想你了,昨晚还梦见你了。想知道我梦见什么了吗?”
顾辛夷还是个才谈恋爱的小姑娘,哪比得上他的段位,她急急说着:“你这样和同事说,他们会把我当成坏女孩的。”
“可我就要这样说。”秦湛不肯,他又敲了两下栏杆,更快速更有响度,“他们不会把你当成坏女孩,相信我,一群单身的人永远没有这样的资格。”
他还吹了两声口哨,得意地说了句:“youaremygirl.”
顾辛夷上一秒还想着他在视屏开会时候的清冷模样,下一刻,就觉得他幼稚起来。
他像是一个好不容易拿到了心爱礼物的小孩,在向周围的人炫耀,迫不及待,得意又高亢。
顾辛夷突然好心疼那些还在实验室里的单身狗。
她决定趁着秦湛心情好的时候把事情交代了,说自己要去同学聚会,下午不能陪他了。
秦湛嗯了一声,颇有些不开心,旋即又问:“可以带家属吗?”他还有点害羞。
顾辛夷明白他的意思,在被老顾打断腿和秦湛生气这两件事情上衡量了轻重,坚定地拒绝道:“我不能带你去。”高中家长之间互有来往,虽说不像豆豆家那么亲近,但星城也总归就那么大,保不齐哪天就遇见了。
秦湛那边立马就沉默了,手指敲栏杆的声音也没了,顾辛夷安慰他:“老顾武力值太高,他年轻的时候就是因为打断了人家一条腿才提前转业的。”她拿出老顾的英伟战绩想来吓吓秦湛,叫他回心转意。
哪成想,秦湛男子气概地吼了一声:“我不怕被打断腿,我恢复能力强。”
顾辛夷被噎住了,怯怯道:“可老顾要打断的是我的腿。”
秦湛:“……”
秦湛那边的声音又消了下去,良久,顾辛夷才听得他说:“我想过了,我就不去了,我就是怕你被别人抢走,不过现在……”他叹了口气,“我相信你。”
伴随着风声和喇叭声,他颇有些无怨无悔痴情汉的口气让顾辛夷一下就软了心肠,忙说:“那,那你来接我吧,我们一起回去。”
秦湛又敲了敲栏杆,快速地说了句好。
顾辛夷突然有种掉坑里的感觉。
*
顾辛夷是等着豆豆一道去的,班长在杜甫江阁附近定了位置,拉开窗帘可以见到湘江最繁盛的夜景。
阔别小半年,众人都有了不大不小的变化,但很快又熟络起来。
互相聊着大学里的新鲜事,比比谁的军训更惨,比比谁的课业更重,比比谁的感情——最顺利。
班长倒是不在意,端着瓶啤酒便承认了自己已有家室,望各位好基友别在惦念着他了,他得给家里夫人保存着完完整整的清白。
他一开口,众人也就放开了,男生们最是跃跃欲试。
后头又有女生接腔,最令顾辛夷惊讶的便是班上的学习委员,从前她是个文文静静的女孩子,家教极好,父母管束也极为严,高考时候她虽然有些发挥失常,但还是考取了一所不错的大学。
学委晃着一杯颜色鲜艳的鸡尾酒便是呵呵一笑,她化了很浓的眼妆,笑的时候眼线妩媚勾人,空调房里,她脱了外套,穿着无袖的蕾丝裙子,她抿了一口酒道:“我已经有男朋友了,现在是第三个,不过——”她环视了四周,假睫毛卷卷翘翘的,“我期待着第四个哦。”
顾辛夷一时皱眉。
学委站起身来,晃着酒杯走向了她,问:“顾辛夷,你呢,你有几个了?”
凑近看,顾辛夷见到了她手指上涂着指甲油,鲜红欲滴,和高中时代的模样相去甚远。
学委等着顾辛夷的回答,其他人也在等着,正巧服务员问了是否上菜,班长打着圆场跳过了这一问题。
学委又摇晃着酒杯笑了笑离开了。
夜色初上,湘江灯火骤然亮起。
推杯换盏间,一场聚会的热闹抹去了半年时光带来的生疏。
酒足饭饱后,豆豆依旧延续大姐大的本性,同着一群人划拳喝酒,他们的惩罚方式也很独特,豆豆拿了好几管蜂蜜口红出来,叫输了的人要么涂口红,要么吃口红。顾辛夷在边上看得乐得不行,男生们脸上表情同赴死没有区别。
她看了一会,又被人拉着唱歌,都是女生,唱着《小情歌》,顾辛夷蓦地就想到了秦湛。
她借口着去洗手间,悄悄绕到了阳台透气。
阳台上,学委在吞云吐雾,一支香烟夹在手指之间,同鲜红的指甲油一起,构成了湘江灯光掩映下勾魂夺魄的风景。
顾辛夷猛地就想起了她在宿舍卫生间里吃安眠药的场景。
顾辛夷上前掐灭了她的香烟,丢进了垃圾桶里,学委看着她就恍恍惚惚地笑,笑着笑着,就坐到了地上。
顾辛夷蹲下来看她,想看看是什么,把一个文文静静,穿着校服的清秀姑娘变成现在这般模样。
“顾辛夷,我听不见了。”学委对她说,说着说着就哭了,“我的左耳听不见了。”
顾辛夷心里震动,拿出纸巾递给她,安安静静地,什么话也不说,就这么听着。
学委咳嗽了好几声,哽咽着叙述她的故事。
她高考发挥失常,父母勒令她回去复读,她不愿意,就和家里大吵了一架。她本就睡眠不足,加上压力过大,把红灯看成了绿灯,不管不顾地往前走。她被车子撞了,送往医院,她保住了所有,却独独失去了左耳的听力。
车主赔偿了她许多,却赔偿不了她的听力。
学委把头靠在顾辛夷肩膀上,泪水渗进顾辛夷的毛衣。
她说,她想试试不一样的人生,想过得快乐一点点,她交了好几个男朋友,都说很爱她,却在她说出自身缺陷的时候,都选择了分手。
“他们不是说很爱我的吗?我除了耳朵,一切都很好啊。又不会遗传,这只是意外。”她哭的很厉害,顾辛夷伸手抱了抱她,学委只穿了一件蕾丝裙子出来,身上冷得像是一块冰。
包厢里又有女生唱起了《小情歌》,唱到“就算大雨让这座城市颠倒,我会给你怀抱,受不了看见你背影来到,写下我度秒如年难捱的离骚……”
顾辛夷又拿了纸巾,给学委擦眼泪,她拍了拍学委,给她做了一串手势。
“这是什么意思?”学委问。
顾辛夷笑着回答:“这是手语的‘我爱你’。”
学委有些发怔,看了顾辛夷好久,也笑起来,她妆容都花了,眼睛却很明亮。
“在做一遍吧,我还没学会。”学委说。
顾辛夷又做了一遍,学委学得很认真,后来回包厢的时候,她告诉顾辛夷,她要让她的男朋友也去学手语,学会这句手语的“我爱你”。
*
因着班上女生有些住的远,所以聚会早早开始,又早早结束,快到八点时分,便散了场。
学委拉着顾辛夷一直走到楼下,她在卫生间擦了眼妆,揭掉了双眼皮贴,一双眼睛清秀有神。
班长在组织人,住的近地便自行解决,住的远的便让男生送送。
顾辛夷和豆豆住得不远不近,班长遵从了男生的意愿,问了她和豆豆有没有人来接。
秦湛就坐在酒店大厅里,穿了一身黑色毛呢大衣冲顾辛夷歪头笑。
班上男生便有些不满起来,忙问那是谁。
顾辛夷脸红着不知道说什么,豆豆吼了一声:“那是她哥哥。”
男生们顿时不再言语了,顾辛夷也就放心大胆地奔向了秦湛。
秦湛摸了摸她的头发,牵着她先行离开。
班长在后头嘀嘀咕咕:“这也是哥哥啊?看着不像啊?”
有人附和着他的话,豆豆绕开话题:“不是说送人回去吗?还走不走了?”
班长立刻点头:“走走走!那个谁——”
顾辛夷被秦湛一路拉着走到了江边,秦湛的手也渐渐暖和起来,顾辛夷想起酒店大厅里似乎颇有些凉,问他:“等很久了吗?”
秦湛嗯了一声,饶有兴致地反问道:“我是你哥哥?”
顾辛夷有些怪豆豆把声音放得那样大,弄得她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圆场。秦湛还等着她的回答,顾辛夷觉得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便大着胆子回复:“当然啊,你不是我的情哥哥吗?”
秦湛本想逗逗她,如今却被反将一军,心里像是喝了蜜。
顾辛夷抬头看他,他羞答答地红了耳根,然后抱住了她。
江风凛冽,他一直走在靠风口的位置,替她拦住寒意。
顾辛夷心跳很快,忽而又想到什么,轻声问:“秦湛,如果我的耳朵……”
天际倏然一阵火光,行人止步,声音渐次传来。
又是周六,橘子洲头烟花胜景。
秦湛低下头,顾辛夷还把脸靠在他怀里,他捧起她的脸:“你刚刚想问什么?”
顾辛夷摇头,说没有什么。
夜色和火光里,她的一张脸莹润白皙,眉间红痣像是镶了一层金边,眼里完完整整地倒映着他的身影。
秦湛咳嗽了一声,颇有些不自在,又按捺不住地问道:“我有点饿了,可以吃点你的口红吗?”
顾辛夷愣了,又想起豆豆划拳喝酒的惩罚来,忙低下头,默默从包里把口红翻出来道:“你小口点吃,今天用的这支比较贵。”
秦湛:“……”
【表白日记】:
想爆粗口。
不想写日记。
二垒怎么就那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