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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抹颀长墨色的身影落下,穿过雨幕,站定在云素染身边,眼神复杂的看着昏倒在雨中的云素染,伸出长臂将她零落湿透的身体弯进臂弯中,飞身而去。
云素染双臂中的头颅滚落在地,雨水哗哗的落下,只看见那被雨水和血液浸染的黑发下隐隐呈现出一颗嫣红的红痣。
阎王如此轻易的倒台,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朝内虽然不免慨然,却都无心再去深想,因为朝内紧接着就迎来了一场针对阎王党羽的肃清行动,人人自危。
特别是那些曾经巴结讨好阎王却没实际获得到多少利益的大臣,对于他们来说这回可真是便宜没讨着,还惹了一身腥。
雨下了整整七日后,随着朝廷的肃清渐渐平息了下来,鸟儿依旧在枝头悦耳的清唱,可昏迷的云素染却还未醒来。
这让将她掳来的赢曦飖颇感焦躁,胁迫不成还得反过来到处替她寻医问药,盘坐在塌上驱毒疗伤的赢曦飖,凤眸缓缓睁开,在看向床上脸色霜白奄奄一息的云素染时候,闪过一丝烦躁。
缓缓起身,将身上有些褶皱的黑袍理了理,没在都多看床上的云素染一眼,踱步走了出去。
这七日,他已经寻遍长安城内的名医,来人号过脉后皆是摇头叹气的说,“这姑娘寒气侵入五脏如今又郁结于心,没得救了~!公子还是提早为她备好后事吧!”
听了这些大夫的说词他也只当他们是无能的庸医而已,给了银子便匆匆的打发走了。
而长安城内最负盛名的怪医刘一命偏偏是个看心情医病的怪人,他已经连续来他医馆三日了,那药童日日都是一套说词,“师傅上山采药,不知何时归来!”
司徒勣府上的人在云素染失踪那日就几乎将长安城翻了底朝天,而这几日他也感觉到那个已经'死去'阎王的暗卫,也开始在城中搜寻她的下落了,看来被找到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四周已然张开了一张大网,他完全可以将她丢下全身而退,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放不下那个昏迷不醒的麻烦女人。
还每日冒险出来为她寻医,俊美的脸庞还有些病色,却不减他丝毫的英气,眉宇间有着轩昂的气魄。
显然这样一个身材英伟,样貌不凡的男子走在街上是何等的出挑,但他却依旧不加掩饰的昂首阔步的漫步在街上。
越隐藏就越容易招人怀疑,长安城乃天子脚下,从来不缺青年俊杰,所以即使他这样出类拔萃的身姿和样貌,也不会引起过多的注意,顶多是一些莺莺燕燕的垂涎而已。
驻足在一个有些破旧的草堂外,上前轻叩了一下门。
就听里面有人唤道:“来啦!”
不一会儿,一个样貌端正的药童推门出来,抬头一见是他,微惊后扬起一抹笑容。
赢曦飖回以淡淡的一笑,道:“今日~你家师傅不会还在去山上采药未归吧?”
那药童微笑着摇了摇头,道:“师傅正在屋内候着公子呢!随我进去吧!”
说完,身子一侧,摆手请他入内。
赢曦飖但笑不语,随着他的指引进到了草堂内,入眼满是草药,空气中弥漫着药香,进到屋内,朴素的陈设却给人一种超然物外之感。
赢曦飖心里便有了肯定,看来长安城内的谣言,还是有几分可信的。
刘一命,一身藏色麻衣坐在古树根做成的桌前品着手中香茗,听到脚步声转头看向他们,赢曦飖只感觉他那双深沉的眸子有种能看透人心的感觉,眼神有些动摇,却还是为避开他投来的眸光。
刘一命,淡淡一笑,转头抿了口香茗,直到药童带着赢曦飖来到桌前,他才轻飘出一句:“公子请坐!”
赢曦飖眸色探究的看着刘一命,撩袍坐了下来,没有半句废话,直奔主题道:“家妹寒症缠身还请刘大夫救她一命!”
刘一命专注在香茗上的眼神动了动,抬眼看向他,似笑非笑道:“若是寒症,公子便无须三番两次来请在下了,舍妹缠身的恐怕是寒毒吧!”
赢曦飖是真的不知道云素染染上的是寒毒,只当她是寒症再加忧思所致,现在看来,不是那帮大夫假无能,而是真无力医治她身上的病症。
“那刘大夫是否肯随在下去为家妹医治寒毒呢?”
赢曦飖虽是面上挂着和煦淡雅的笑容,可却叫人感觉不到半点温度,反而有种不寒而栗的瘆人感觉。
刘一命将手中的茶盏放下,笑容不减道:“在下劝公子还是将人送回去吧!那姑娘的寒毒在下自然会倾力医治!”
赢曦飖听了扬声大笑,却是突然一敛,声音低沉的可怕,“那你就告诉洛离殇,只要他将我要的人交出来,他的女人我自然完璧归赵!”
他的声音里夹杂着内力,引得桌上的茶盏都跟着微微颤动。
刘一命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浅笑,道:“先不说阎王他已经被皇帝斩首了,退一步说,在下也确实跟他不熟!我只不过是曾经受过司徒大人的恩惠,还有你手上那姑娘对我有过救命之恩,而且更巧的是在下前些时日刚为她诊过脉,所以,从我这帮杏林朋友哪儿听说后才如此肯定你就是司徒大人要找的那个人!”
哼~!斩首吗?皇帝信了!他可不信!若洛离殇真能这么轻易被铲除,又岂用皇帝这般忌惮,恐怕他的死不过是个掩人耳目的阴谋罢了!
而最让他担心的是鬼生可能就是阎王隐遁的关键,他欠他姐姐太多,就算是赔上这条命给他也不为过,可是至从阎王被处斩后他就消息全无,他甚至暗地里去确认那个被斩首的人是不是他,却发现头颅的脸已经被划得血肉模糊,根本分不清是谁?
事情似乎陷入了一团迷雾中,他看不清方向,也找到回去的退路。
只是心中肯定,此事一定和洛离殇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而能将已经'死去'的阎王引出来的方法就是这世上唯一能牵动他心弦的云素染,于是,他赶在所有人之前将她带走,目的就是逼阎王现身,但似乎,这个男人比他想象中更能沉得住气,到是他自己捡了个烫手山芋回来。
“不管阎王是死是活!都请你将在下刚刚说的话转告给他!”
说着,赢曦飖已经起身,黑色的长袍随身流动,霸气十足。
俯看着一脸无奈的刘一命,冰冷一笑“闲话就到此为止!那~刘大夫到底要不要跟在下走一趟呢?”
刘一命深叹了口气,“在下若不去!公子想要完璧归赵恐怕就能难咯!”
跟着也站起了身,对着那药童摆了摆手,“信儿!去将师傅的药箱拿来!”
信儿听了,立马转身一路小跑,不一会儿就抱着一个有些陈旧的药箱过来,顺势挂在了肩膀上,咧嘴道:“师傅走吧!”
刘一命,摇头笑着上前将他肩上药箱取下来,挂在自己肩上,“今天这师傅我自己出诊,你就好好看家知道吗?”
信儿有些失望的答道:“哦!那师傅早去早回!”
师徒俩说话间,赢曦飖已经走到了门口,挺拔的身躯遮住了门外的大半光线,光影从他身体周围透进来,让他周身都染上了一层耀眼的光晕。
刘一命迎着这道光晕走到他身边,道:“走吧!那姑娘的病若再耽搁恐怕就更加不妙了!”
赢曦飖听了,讥讽一笑“你耽搁了整整三日!现在才说这风凉话!真是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说完昂昂的转身就走。
刘一命也没跟他多计较,心想这个人恐怕是嘴恶心善之人,要不然也不会为了仇敌的女人到处奔走请大夫为她治病,多麻烦啊!随便将她仍在哪里或者一掌解决了她不是更省事儿。
想到这儿他摇头笑了笑,这世上的人就是这么奇妙,笑脸相迎的不一定就是真和善,而冷面相对的也不一定就是真恶人,一切都不过是为了活下去的伪装而已。
步子不缓不急的跟着那个英姿挺拔的身影穿行在街上,驻足在一家城内不算上层也不算下等的客栈外。
见前面的赢曦飖脚步未停直径走了进去,刘一命也忙跟着加快了几步跟了进去。
厢房内,刘一命面色凝重的看着床上面容灰败,气息微弱的云素染,心情有些沉重,快步走到床前,弯身将手搭在云素染纤细的手腕上。
她脉象很乱,本来已经被压制的寒毒因为急火攻心又发作了,而且……!
她这杂乱的脉象中似乎还有一股微弱的跳动!
刘一命闭眼静心一号,猛地睁开那双精明的眼眸,惊诧的坐在了床边,嘴里低声念叨:“怎么会这样?我之前怎么没有察觉到?”
一旁的赢曦飖看见他骤变的神色,也跟着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往床前靠了两步,“怎么?连你都治不了吗?”
刘一命面色阴沉,并未看他,语气极为沉重道:“你必须将她送回太尉府!”
“不可能!我说过洛离殇一天不将我要的人交出来!他就别想要回她的女人!”
赢曦飖本来还轻浅挂着担忧的神色倏然一变,他不能再做对不起婉娆的事了!鬼生若生这个女人就活,若死!那她也就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
她欠婉娆的太多了,这辈子都无法还清……!
“她怀孕了!”
赢曦飖只觉得心魂都被这四个字震的一颤。
怀孕!?这是多么熟悉和刺痛的字眼啊!曾经,那个痴心的女人也怀过他的孩子,只可惜他亲手将她和孩子一起推进了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