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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熙真闻言笑得眉眼弯弯:“是臣女疏忽了,臣女一直在宫外,竟然忘了规矩。臣女是李继宗的孙女,李正辉的女儿,臣女一刻不敢忘记自己的身份。”
太后下巴微扬:“你比从前变了不少。”
“谢太后娘娘夸奖。”李熙真嘴里说的话不尽如人意,然而神态却是是十分低眉顺眼,眼神始终看着地面,叫人挑不出一丝差错。
太后笑了笑:“我叫你来却不是要为难你,而是一宗最好不过的事情。”
“你的身份我也知道,先皇能登上那个位置有你们李家一份功劳,你既是在宫中,本宫自然是不能亏待了你。”太后虽然面上笑着,但是眼神里却没有一丝笑意,“现在皇上登基不久,后宫空虚,中宫的那个位置,以你的身份,你的才智,应当不是难事。”
李熙真没有说话,心中却嗤笑。太后这话当真说得好听?李家是背弃了梁国投奔了渊国的人,虽然其中有梁国君主的原因,这样的世家也实在太多,但是这种行为却还是遭人非议的。而她李熙真,身为李家的女儿,能仗着家里有一份拥立新帝的功劳,能在后宫中有一席之地,她是相信的.
但是能成为中宫之主,却根本不可能。
虽然渊国的习惯风俗越来越像梁国,但是从根本上来说,却不可能是。起码渊国那些土生土长的贵族是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而拓跋寻也不能忽视他们的意见。
见李熙真久久不答话,太后端起一旁的茶盏,小啜了一口:“你不愿意?”
“不敢,只是臣女在想,就算是太后的美意,但毕竟是皇上的后宫,总要皇上点头才行。”
“你说的倒是不错,我不过本宫既然敢这么说,也是有些把握的,你不用担心了。”太后有些自得的说道。
“可是臣女一直以为,自己是三公子的人。”李熙真微微一笑道。
太后放下茶盏的动作微微顿了一下,她也是才知道,先皇当年看似不经意的一个安排,竟是层层相扣的。老大老二他亲自带在身边,年纪小的老三,便派了人暗中扶植。他们是他的儿子,难道她的宏儿就不是么。拓跋昱能得李家的女儿作为丫头,他的儿子,只能用那丫头的丫鬟。想到这里,太后怒从中来,最终仍是忍住了。
“我本当你是个聪明的,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太后冷笑一声说道,“当初你去昱儿那里是为了帮他不错,可是现在当皇上的可不是他,你觉得,皇上能够容忍朝臣帮着自己的弟弟,而不是他?”
李熙真沉默不语,她知道太后说的在理。虽然是兄弟情深,但坐上那个位置的人实在是太容易迷失本心。或许现在他还能够容忍拓跋昱,可是以后呢?太后说的一点也不错,如果想要拓跋昱好好地,那让他尽早从权利漩涡中抽身才是正理,可是如果那样,是不是自己真的应该离开他?
想到这里,李熙真猛然一惊,难道祖父叫自己做出那样的选择,也是为了他好?
若真是那样,自己的孤注一掷,真是太愚蠢了。
想到了这一点,李熙真也没了耐心跟太后在这里多说,她表示了自己的立场之后,得了太后的同意就匆匆告退了。
她回去的时候,拓跋昱还没有从拓跋毅那里回来,她便也只能耐着性子等待。
“你被她叫去了?”回来之后,还不待李熙真开口,拓跋昱便问道。
李熙真愣了一下,才意识到他指的是太后,便点点头。
“她对你做什么了?”拓跋昱眉头微皱,显然是心情不他好。
“也没说什么,跟叔叔来说的那些差不多。”李熙真说道,“只是我想到一件事情……”
她将自己的猜测有些含糊隐晦的说了出来,说完之后,她也有些不安。
毕竟在拓跋昱眼里,皇上可是他的哥哥,而且这个时候皇上也没有对他表现出任何的不满来,她这么就说出来,是不是有些诽谤的意思。
拓跋昱脸上的表情有些错愕,显然是没有想到李熙真竟然会这么说。
“不会,大哥不是那样的人。”拓跋昱认真的摇摇头,“你们李家的事情,他也是一早就知道的,怎么会现在不满。而且大哥身边辅佐他的人众多,一个李家,应当还算不得什么。”
李熙真在他的脸上看见了满满的信服,她想了想,拓跋家大哥的确不是一个那么容易会猜忌别人的人,不然现在能坐到这个位置的也不会是他了。
也许真是自己杞人忧天了,李熙真思索道,就算日后真有那么一天,也是以后的事情了。
“今天二哥叫我去的意思是,大哥准备下旨给我封地了,他让二哥先给我提个醒,看看我想要哪块地方。”拓跋昱说道。
“封地?”李熙真有些奇怪,“那我们是要去封地上住?”
“那是以后的事情了。大哥毕竟已经是皇上,我们的名分也该定一定。而且一直住在宫里,也不好,总要在宫外有个像样的府邸才是。”拓跋昱的神情轻松起来,“那以后,就是我们的家了。”
李熙真看着他有些憧憬的神色,也是一愣,在一起生活了这么久,她竟是也不知道拓跋昱竟然这么渴望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大概从先皇驾崩之后,在拓跋昱的心中,便不知道哪里才是家了吧。
“若是要在邺城定居下来,那先传信回去吧,让府里我们惯用的人都先过来,等府邸收拾好了,他们也该到了。”李熙真也微笑起来,对着那个还不知道在哪里的府邸有了些期待。
让人送信回去之后,过了两日,拓跋昱便带着李熙真,和一些侍卫们乔装打扮出门了。李熙真作了寻常姑娘家的装扮,带了个天青色纱的斗笠,而拓跋昱则是换了一身较为普通材质的衣服,虽不甚华贵,却也不至于太过朴素。
“这个是大哥给定下的宅子,现在已经空了下来,屋子里面我看过一次,都是翻新过了的,住进去会省心许多。”坐在马车中,拓跋昱掀开车帘,悄悄指给她看。
“能进去看看么?”李熙真有些好奇的问道。
“不行,这宅子还不是我的,现在有人守在里面的。”拓跋昱说道。
“好像挺冷清的?”李熙真伸着脑袋往周围看了看,这条街道十分干净整洁,除了守门的,人都很少见到几个。而且大门通常都是紧闭着的,只有旁边的小门开着。
“这里多是朝臣住的地方,自然要安静些。”拓跋昱看着李熙真的神色,道,“我自己又选了一家,现在去看?”
“好啊。”李熙真点头。
坐在前面赶车的金从文听到了两人的谈话,便驾着马车,慢悠悠的行驶起来。
过了没多久,马车在一个小巷子门口停了下来。
“这边人多,马车不好进去。”拓跋昱下了车,扶了李熙真一把。
李熙真边走边看,这条路的两边许多商铺,甚是热闹,路边还有卖字画的,卖吃食的小摊子,她一见,便觉得亲切有趣。
“这边离刚才那个地方也不是太远,怎么这么热闹?”李熙真好奇的问道。
“那边本来就是官员们居住的地方,这里多是些商贩走卒,自然热闹。”拓跋昱答道。
没走多远,一行人就转进了一个小巷子中,金从文敲了敲门,便有个老人打开了门,对着他们弯着腰行了礼,带着他们进去了。
李熙真起先还不明白为什么拓跋昱会选中这里,但是在老人家的带领下逛了一圈,她便也明白了。
这个看似一般的宅子,竟然是出奇的大,据说是三家合成了一家的。而且东西虽然半旧不新,却更显古朴大气。
“我们就定这里吧。”拓跋昱看着李熙真的模样,眼角的神色不由得柔和了几分。
“这里好是好,可是……”李熙真有些犹豫的靠近他说道,“这里会不会很贵?”
这可不是皇上给定下来的,若是他要选这里,应该不好从公中出钱吧。
“大哥说了,如果找到更好的,我可以自己选。”拓跋昱道,“更何况,这里没你想的那么贵。”
“真的?”李熙真有些惊喜,两个比较起来,她当然更喜欢这个,“那公子你呢?如果你以后要是住在这里,会不会显得比较不合适?”
毕竟封号下来之后,他好歹也是个王侯了,若是住在这商贩往来的地方,难免惹人非议。
“我也喜欢这里,住在那边,都是朝中大臣,少不得要来往。不如直接在这边,省去那些麻烦。”不管从哪方面来讲,拓跋昱都是不想接触那些人的。
就像李熙真跟他说的那样,大哥现在已经成了皇帝,跟以前 是不一定的,他或许不会说什么,但是自己这个做弟弟的总要学会避嫌才好。
李熙真开心的点头,把整个院子都逛了一圈之后,才意犹未尽的离开。
“现在不回去吗?”她发现这条路不是刚才来时那条,便觉得有些奇怪。
“你还没有在邺城好好转转,城里有家酒楼的菜很有名,一起去尝尝。”拓跋昱难得轻松的说道。
李熙真当然大力点头,通常都没有这个机会,但是拓跋昱都主动提起了,她又怎么能错过。
马车行至一处,忽然停了下来,外面吵吵闹闹的,似乎有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