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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 大圣三娃再闹凌霄 玉帝王母怎生定夺
单说悟空一行,不多时已抵南天门外,那守门众天丁,上前挡住去路,喝道:“何人敢擅闯天门,报上名来。”
悟空上前笑道:“怎么?众位兄弟难道不识俺老孙了么?”
那疣、荀、毕、辛、张、陶等一见来的是孙悟空,慌忙施礼道:“原来是齐天大圣驾到,兄弟们多有得罪,还望大圣海涵,不知大圣有何要事,欲闯天门?”
悟空依旧笑道:“俺老孙要面见玉帝,有要事报与他知,这事可关系天庭朝纲,望众位兄弟高抬贵手,放吾等进去如何?”
众天丁闻言,皆面呈难色,正在此时,忽闻身后有人说话:“来的可是齐天大圣吗?众人回首一看,只见一仙,银甲披肩,威武过人,正向这里走来。
悟空一见笑道:“原来是增长天王,多载未得谋面,将军仍旧威武,俺行者礼过去了。”
那增长天王慌忙还礼:“大圣勿羞杀本王,即然大圣有要事见玉帝,小王本应放行,只是如今这天庭之上,凡事皆由那巡天察办李绥李真人说了才算,他已下令,任何人如无他的令符,都不得出入天庭,违者严惩。所以,还请大圣稍候片刻,待本王差人请了他的令,再入天门如何?”
悟空闻听,冷笑一声:“增长天王,想你也知道,俺老孙要进天门,何人能挡得住,他李绥是个甚么东西,就算是玉帝知道俺老孙要来,恐怕也得以礼相待,今日老孙寻上天庭,就是要找他李贼的晦气,没想到天门未进,就碰上了他的岔儿,可见这老贼果然无法无天,要一手遮天,今日吾齐天大圣在此,定要除了这奸贼,灭了他的威风!将军如果给老孙一个面子,就放我们进去,如若不然,休怪俺老孙翻脸无情,可要打进天门去了。”
那增长天王见状,慌忙赔笑道:“大圣莫怒,切勿动武。”说着将悟空拉到一旁,耳语一番,只见大圣边听边点头,不禁面露笑容。
待他二人话毕,悟空便向众天丁道:“适才悟空言语冒犯,还请诸位见谅,既然各位有那不得已的苦衷,俺老孙也不难为诸位,就在这里等上一等。“
众天丁闻言,齐松一口气,便向悟空施礼道:“谢过大圣,请大圣稍候。”自有人去向李真人请令。
趁此时,那悟空在木娃耳边悄悄说了几句,木娃闻言,心领神会,趁众人不注意,便使了个分身法,将身一晃,脱出真身入天门而去,留下一副化身在此。
这里暂不表木娃去了何处,只说那悟空众人在天门外候未多时,便有那讨令官来报:“察办真人传令,孙悟空要见陛下,需待他本人先查问后,方可准见,故命吾等引大圣去见李仙人。”
悟空一听,不禁冷笑一声,向增长天王唱个大喏,便领着三个娃儿,随那传令天兵进了南天门。行不多时,前面出现一座宫殿,果然金碧辉煌,宏大异常,正面一排拱门,每座门旁都排列着金甲武士,个个刀出鞘,箭上弦,怒目横眉,如临大敌。
悟空见了,不禁暗笑,心道:“这恶贼好大的排场,在俺老孙面前弄的甚么威风?看看一会儿你如何收场?”
此时众人已到殿前,那传令天兵向悟空言道:“请大圣留步,稍候片刻,待小的去禀报李真人知晓,再进宫不迟。”
说着就要进去禀报,却被悟空一把拉住,笑道:“不用去了,俺老孙自己进去就是了。”
那天兵惊道:“大圣休要乱来,如不报名再入,犯了李真人的规矩,俺可吃罪不起。”
悟空将眼一瞪,怒道:“难道尔惹恼了你孙爷爷就吃得消了?”
说着一把将那天兵推开,大步向殿门冲去。那守门的金甲武士见悟空硬要闯殿,不禁大怒,各执兵器上前拦住去路,可他们怎知大圣的厉害,可怜被大圣挚出金箍棒,一路浑打,便丢盔卸甲,抱头鼠窜,更有的哭爹喊娘,四散奔逃。
再说那李绥,高坐在殿堂之上,正等着悟空众人的参拜,不料殿门外一阵大乱,喊杀震天。早有天兵跑进禀报:“报察办大人,大事不好,那齐天大圣孙悟空,不等通报,一路打将进来了。”
李绥闻报大惊,他虽未曾见过悟空,但耳中早已灌满了齐天大圣的名和事,也听说前些天,悟空之子桃木娃曾大闹天庭之事,可当时他外出巡视,不在天庭,故而没有赶上那场好戏。但这李绥如今是专横跋扈,无人敢惹,那里把个悟空放在眼里,闻听悟空打进宫门,不禁大怒,拔出腰间的天王宝剑,率领一众兵将迎出门来,刚刚出得殿门,正遇悟空杀散金甲武士,来到殿门前,两人正好碰面。
李绥一见悟空,先自大喝一声:“呔!哪里来的大胆泼猴,竟敢闯天门、闹天庭,难道不怕王法不成?”
悟空闻声,停住身形,定睛观瞧,见面前站立一人,此人一身仙道装束,你看他:
紫衣鹤氅罩身穿,兰带红绦束腰间。一顶银冠头上戴,皮履双足踏飞烟。弓背蛇腰狐鼠貌,面呈奸邪少善颜。两把秃尘背后插,拦住行者横利剑。
悟空一见,果然不善,不禁心生厌恶。那李绥一见面前的悟空,不禁心中机灵灵打个冷战,再看那行者,果然不凡,那才是:
眼运金光冲斗府,身拥瑞彩射千条。一袭黄袍罩仙体,王冠双羚破九宵。团团正气面上涌,神威凛凛道行高。手执金箍棒一条,尽扫邪恶斩魔妖。
且说他二人一见面,便如仇人相仿。
李绥点指悟空道:“呔!大胆泼猴,敢闯察办府大堂,真是吃了熊心、尝了豹胆,来呀!给吾速速拿下。”
悟空闻听,嘻嘻笑道:“尔是何方妖道,竟敢在天庭胡作非为,今日有老孙在此,看尔还凶到哪里去?快快给俺老孙叩上十八个响头,便饶尔不死,否则休怪老孙金箍棒下不讲情面。”
李绥怒道:“好个泼猴,真是有眼无珠,吾乃玉帝亲封的巡天察办,承荣上命,在这天庭之上专司查办不法之徒,今番尔这猴头无端闯天庭,闹察办府,就此擒了尔,推上凌霄殿,由陛下发落。”
悟空怒道:“想俺齐天大圣名震寰宇,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就是玉帝见了俺老孙也得以礼相待,尔这厮是个啥劳神子,敢对俺老孙如此无礼,休走!先吃俺老孙一棒。”
说着摆手中铁棒,照定李绥当头便砸。这李绥自被封为察办真人后,便横行无忌,何曾受过如此鸟气,早已是按耐不住,舞动手中天王宝剑接架相还,他两个当真一场好杀,正是:
邪道裹红云,金猴披彩霞。剑飞寒风卷,棒舞瑞光洒。孙大圣,扫魔神;察办仙,天庭霸。你来我往不相让,赌赛神通争高下。这一个,欲压正气搅天庭;那一个,要整乾坤扶正大。但见那:一轮红日暗无光,云翻雾卷雷电加,剑棒交鸣慑群仙,洞破青天惊女娲。
且说他二人各显神通,杀得难解难分,这悟空棒法惊奇,招数紧密,那李绥渐难招架。
突然,李绥虚晃一招,闪出圈外,收宝剑,探双臂,从背后撤出一对秃头拂尘。一般道家的拂尘都是尘丝飘长,而李绥这对拂尘却与众不同,看上去更象一把刷锅的炊橱。
且说李绥用左手拂尘照定悟空面门点来,悟空不知厉害,横铁棒迎向拂尘,但见红光一闪,银星乱点,烈焰飞腾,火花溅了悟空一身一脸,那火星沾衣便着,只把个悟空唬得撤铁棒败下阵来。那憨娃和摩罗娃见状慌忙上前扑打,方灭了他身上火焰。
李绥见状,仰天狂笑:“甚么劳神子齐天大圣,不过如此,今日可知本仙的厉害?”
悟空闻听直气得一跳老高,点指李绥骂道:“吾把尔这剥皮老道,竟使出如此手段,俺老孙岂能与尔善罢甘休?老贼休走,看棒!”
说着纵身形直奔李绥,口中念着避火诀,举棒又打。李绥再以右手拂尘相迎,但见棒尘相交,一声爆响,一股浓烟瞬间弥漫开来,将悟空裹在烟雾之中。悟空急回首,蹿出烟雾,却已被熏的眼花睛乱,泪如雨下。却原来悟空当年因大闹天宫,被太上老君投在八卦炉中,煅过一番,为避火势,将身躲在巽位下,那巽乃风也,有风则避了火,却搅得烟来,将他一双眼淹红,做了个老害眼病,唤作“火眼金睛”,却最怕烟熏,这才是:
猴王神通广,奸臣邪法强;铁棒平三界,秃尘统四方。这一个,招数惊奇占先机;那一位,施火催烟呈疯狂。只因当年炉中炼,惧火畏烟难争强。
却说悟空被烟一熏,又败下阵来,这可惹恼了一旁的憨娃,舞手中大铁勺,催坐下河马冲到李绥近前,也不搭话,举铁勺便打。
李绥猛见一丑娃儿向自己杀来,忙擎双尘相迎,两人便战在一处。想那憨娃虽然勇猛,却怎是这李绥的对手,没几个回合,便只有招架之功,却无还手之力。
再说一旁观战的摩罗娃,眼见情况不妙,高声叫道:“憨娃兄休要担惊,俺来助你一臂之力。”说着舞金锤上前助战。
那李绥一见摩罗娃怒道:“好个贼娃娃,尔乃天蓬元帅之后,非但不助天庭扫除妖孽,却助他们大闹天庭,当真可恶,待本仙捉了尔等,定斩不饶。”
摩罗娃喝道:“呔!无耻奸贼,想这天庭被你搅得乌烟瘴气,今日本公子就是要助俺大叔父一臂之力,铲除尔这奸贼,废话少讲,快快拿命来。”
且说两个娃娃双战李绥,直杀得天昏地暗,雾翻云卷,可渐渐两个娃儿业已抵敌不住,张口大喘,体软筋麻。此时,悟空已回过神来,眼见两个娃儿支持不住,便挥铁棒上前助战,那众天兵将一见,便也蜂拥而上,将他三人围在垓心,又是一场混战。悟空见难以取胜,便动了真怒,将颈后毫毛拔下一根,放入口中嚼碎,一口喷出,便化作百十个悟空,各执铁棒一通乱打,顿将众天兵天将杀得四散奔逃。
那李绥一见形势不妙,便用双尘架住悟空金箍棒,高声喝道:“好个弼马温,本仙不愿与尔纠缠,咱们到玉帝那里评理去。”
说着化一道银光逃去,悟空也收了毫毛,唤过憨娃、摩罗娃和木娃的化身,紧随李绥追去,片刻已至灵宵殿前,那掌殿之人正是右使真君王灵官,但见他上前拦住悟空去路。
悟空见了,忙施礼道:“右使将军可好?”
灵官见是齐天大圣,也忙还礼:“大圣可好?不知何方仙风吹来贵客,灵官这边礼过去了。”
他二人好一番客套过后,灵官问道:“不知大圣何事闯至灵宵殿?又惹恼那李察办,此时他正在玉帝面前奏你的本,大圣可要多加小心才是。”
悟空闻听嘻嘻笑道:“多谢灵官将军关照,汝也知俺老孙的脾气,从来是天不怕,地不怕,今日就是要惹他一惹,老孙也知,汝等众仙都惧他权势,敢怒不敢言,俺老孙可不怕他甚么察办不察办,且看今日老孙的手段,定要除了这奸贼,还天庭一个公道,还望灵官顶力协助。”
灵官闻言,心中大喜,他早就看不惯李绥的专横跋扈,但慑于他的淫威,也无可奈何,天上诸神也早就盼能有人出头找他李绥的晦气,不想今日孙悟空无端杀上天庭,竟然专找上李绥,这可是天赐良机,怎能错过,不禁暗道:“这孙大圣神通广大,上天已难有办法对付他,再看他身边还立着一个刚刚搅得天庭大乱的桃木娃,这李绥今日可是要倒霉运了。看来这也是他多行不义,恶贯满盈,该当遭报应,吾王灵官何不暗中助大圣一臂之力,除去这奸贼。”
且说灵官一番深思,早已有了主张,便向悟空道:“请大圣稍候片刻,待本将军奏明玉帝,请旨定夺。”
言毕反身进了灵宵殿,片刻光景,便闻灵宵殿上金钟敲响、殿鼓齐鸣,接着传来威严的喝喊声:“玉皇圣旨,唤花果山水帘洞齐天大圣孙悟空晋见。”
这悟空整整衣冠,收了铁棒,领着三个娃娃迈步进了灵宵殿。一入宫门,但见龙书案后,黄罗伞盖之下,端坐着玉皇上帝,四旁是金甲武士、天兵天将,再看玉帝身侧,一把银椅之上,却坐着那察办李绥,满殿兵将对悟空无不怒目而视,玉帝也是颜色铁青,有诗为证:
邪风妖势罩殿堂,杀气腾腾迫贤良。
可叹苍天少正道,却将忠臣作奸党。
且说悟空见这阵势,早已心中了然,知道是这李绥恶人先告状,在玉帝面前不知奏了自己甚么本,已然惹恼了玉帝,不禁心道:“俺倒要看看这李绥还有甚么花样?也瞧瞧玉帝是否昏庸?如果真如此,说不好今日俺老孙还要再来一次大闹天宫。”
想至此,悟空向三个娃娃示意,整肃衣裙,向上跪倒,口中颂道:“玉皇陛下在上,花果山水帘洞孙行者率三个孩儿给您老人家行礼了。”
那玉帝板着脸道:“汝等平身。”
“谢陛下。”悟空四人站起身来。
玉帝遂斥道:“不知尔这猴头又因何事,闹到孤的灵宵殿,刚才李察办有本上奏,说你等上天滋事可是真的?”
悟空向玉帝唱个大诺,笑道:“禀陛下,想俺孙悟空自保唐僧西天取经,功成正果,被佛祖封为斗战胜佛,得长生不老之道,取万世不坏之身,本可在佛前尽职尽守,再升法阶,但俺老孙视名、利、财、官如粪土,只想过个无忧无虑的逍遥日子,不受管束的好生活,便辞佛班,返花果,栖水帘,过了几载的舒心日子,哪有甚么闲心管闲事,如今要不是为了三个娃娃,就是八抬大轿请我,俺老孙也未必来,今番老孙闯上天庭,其实与吾并无半点瓜葛,只不过看你玉帝老人家受人欺瞒,天纲大乱,恐怕无有多日,这玉帝宝座也要换人坐一坐了。其实若果真如此,也只能怨你昏庸无道,自食其果,俺老孙也乐得看热闹,管不着你这闲事,可事又凑巧,俺这三个娃娃领了佛祖命,要传因果真经于世间,不想竟碰上一件怪事,此事关系上天朝纲,俺老孙才不得已管管闲事,想俺老孙既是他们的长辈,怎好袖手旁观,这才来到天庭,不想你玉帝竟皂白不分,反咒俺老孙惹是生非,真真可笑可叹矣。”
悟空刚刚言毕,可惹恼了一旁的李绥,只见他从椅中跳起,气急败坏的大喝一声:“呔!大胆泼猴,竟敢在这里胡言乱语,搬弄是非,欺哄圣上,当真该诛也,快快来人,将这猴头捆了,送上斩妖台,削首示众。”
那众天兵将闻命,各舞刀枪便要上前捉拿悟空。
悟空一阵大笑:“尔这李贼,难道还想动武不成吗?只不过这里是灵宵殿,上有陛下主事,你算甚么东西,竟在这里发号施令,真真目中无人,狂得可以。”
那李绥闻言,怒不可遏,从背后撤出双秃尘,一声大吼,跳下银椅。悟空也不示弱,从耳中掏出花针一根,晃一晃,碗口粗细,变成一根金箍铁棒,执棒在手,怒目李绥。他二人这里就要动起武来,那边玉帝却也不呆,想想悟空所言,也有道理,想他花果山上逍遥自在,何故要上天惹是生非,这里定有隐情。
想至此,玉帝将龙书案一拍,:“呔!尔等大胆,此乃灵宵宝殿,岂能容得撒野,尔等还不退过一旁。”
玉帝发了话,那李绥无奈,只好收了拂尘退回椅上坐下,却对悟空怒目而视,大圣双手拄了铁棒,歪着头向李绥嬉戏嬉笑,直把个李绥气得干瞪眼,却没办法。
却说玉帝在上问道:“悟空,刚才你一番大话,说得天花乱坠,自诩为了天庭朝纲,才到吾这灵宵殿,却不知吾这天庭之上何人有此野心和本事要夺得孤的玉皇宝座?你且道来让朕听听。”
悟空闻玉帝话入正题,便收了铁棒,恭恭敬敬向上唱个大诺:“陛下英明,且听俺老孙说了经过,便知老孙所言不虚。陛下有所不知,现如今下界凡尘,乱世已然,人心涣散,多生不善,皇室昏庸,官贪民厌,不敬三宝,五伦杂乱,六根不敬,忠孝不全,无有三光,不珍五谷,杀生害命,贫富殊旋,要问因果,必纠其源。却原来是这上界天庭,奸臣当道,扰乱朝纲,这上天无道,怎能不使下界一片浑乱。”
玉帝闻听,大是不悦:“悟空大胆,无凭无据,何出此言,朕来问你,孤这天庭之上哪一个是奸臣?又有哪一个敢扰乱朝纲?”
悟空冷笑道:“陛下虽然英明,却也被蒙在鼓里,确有人背着您老人家多行不义,搅得天庭乌烟瘴气,正不压邪。”
“悟空,若果真如此你何不指出此人来。”
“既然陛下要俺老孙指出此人,俺老孙也就不客气了。”
悟空说着用手一指李绥:“他,这位巡天察办大人便是扰乱朝纲之人。”
玉帝面色悠变,急道:“悟空住口,休得一派胡言,李仙长是孤亲封的巡天察办,专司追查贪官污吏,怎会做出搅乱天庭之事?”
悟空也是一声冷笑:“陛下已被他蒙骗多时,俺老孙要无真凭实据怎敢上殿面君。”
他正欲将阴瘴山之事讲出来,忽闻众仙之中有人高声奏本,抬头一看竟是太上老君出班有本上奏,悟空忙向老君行礼。
那老君也慌忙还礼毕,便向玉帝跪倒叩首,遂奏道:“陛下万岁!万万岁!老臣有本上奏。”
玉帝道:“爱卿平身,不知老君有何本上奏?”
老君叹了口气,颤声道:“陛下,老臣有罪,刚才悟空所言句句属实,这多年以来,臣等皆惧李察办权势,无人敢奏他的本,今日大圣到来,为扶天道挺身而出,老臣羞愧不已,如再不奏明圣上,确真是污了仙道之名,也枉在陛下朝中称臣。”
玉帝惊道:“爱卿何出此言,难道他……?”说着玉帝将眼光转向李绥。
只见李绥坐在那里,一副坦然自若的模样,好像这里发生的事情根本与他无关。
玉帝不禁又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随向老君道:“爱卿休要有甚顾虑,速将实情奏来。”
太上老君定一定神,向上奏道:“请恕老臣隐实不报之罪,老臣这就将实情奏上,望陛下查明真相惩治奸贼。”
玉帝点首道:“朕就赦你隐情不报之罪,快快将实情奏来。”
老君摇首叹道:“陛下有所不知,现如今天上地下正如悟空所述,当真是无道无法,天纲大乱,尘世烽烟,我上苍皆因这李绥当道,独揽权势,依仗察办之职,压制群仙,包庇贪官,顺其者猖,逆其者亡,群仙敢怒不敢言,陛下可曾记得?天庭掌财大臣黄经才被您以贪污之罪打入天牢,就是李察办诬陷所至;再如那名震四海的八仙,被您以图谋不轨之罪扣押天牢,也是李察办诬陷的结果;还有那二郎神君靡下的梅山六兄弟,被诬称滥用职权罪下入死囚牢;再有便是那李绥的兄弟天王李靖手下大将巨灵神,也因不买他的帐,而被贬下天庭。这李察办如此胡作非为,已将天庭搅的一塌糊涂,陛下却被欺瞒至今,臣等知情未报,罪该万死,臣等知罪,但臣今日所述句句是实,绝无虚言,请陛下明察。”
李绥闻听一阵冷笑:“敢问老君,俺李绥与你何仇何恨,为何诬告本官,难道单凭你一人之言,无凭无据,就能让陛下相信你吗?”
“奸贼李绥,休在此发那淫威,尔胡作非为,恶贯满盈,那老君所言句句是实,俺能作证。”
李绥话刚落声,便有人高声喝喊,众人扭头观瞧,原来是那太白金星出班作证。
李绥怒道:“尔这老儿,也来陷害本官,是何道理?”
谁知话声未落又有人高声叫道:“李贼。休再装腔作势,俺赤脚大仙特来作证,尔还有何话说?”
紧接着众仙众神纷纷上前指摘李绥的恶行,却原来这是那掌殿右使真君王灵官为助悟空,各处招徕众仙共讨李贼。这上天诸神早就把李绥恨之入骨,只不过无人领头,大家都敢怒不敢言,今日听说有齐天大圣孙悟空找上李绥,终于有了铲除李绥的机会,众仙怎不个个奋勇,人人争先。
且说玉帝见此情景,不禁心中盛怒,将龙书案一拍:“嘟!大胆李绥,尔竟辜负圣恩,依仗权势,扰乱天庭,现如今众卿皆控你欺君枉上之罪,简直罄竹难书,你还有何话讲?”
那李绥却未惊慌,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向那玉帝“扑通”跪倒,声带哭腔的说道:“陛下圣明,可否听臣一辩?”
玉帝恨道:“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诡辩,朕倒要听上一听。”
“谢圣上恩典,想吾李绥蒙陛下圣恩,委以重任,接掌巡天察办之职,专司追查贪官污吏,俺李绥忠于职守,尽心尽责,铁面无私,查办大小案件无数,确也得罪不少仙道众神,如今他们趁着孙悟空恶告本官之机,欲来个公报私仇,治吾李绥于死地,想来俺李某人当真冤枉,还望陛下不要听信谗言,秉公而断。”
玉帝被李遂一番花言巧语,蒙的频频点头,心道:这李绥说的也不无道理,可那满殿群仙皆奏他恶行,又不得不信,正在左右为难之时,忽闻殿外仙乐萦绕,歌声悠扬,只见王母领引众仙娥美女从殿外行来,众仙见是王母驾临,纷纷上前行礼,让开路道。王母轻起莲步,到了龙书案前,玉帝急忙起身让王母坐到自己的身畔。
却说那懒憨娃,在凡间就经常听大人们讲天庭的奇闻逸事,也早梦想着有一天真能见到玉帝和王母及天上诸神,今日见了玉帝、众神及金碧辉煌的灵宵宫,虽然也真大开眼界,可现在一见王母娘娘及天上的仙娥美女,竟让憨娃目瞪口呆,他以为王母一定是位慈祥的老太太,可眼前的王母竟是那样美貌,且雍容华贵,仪表万芳,光彩照人,正是那:
雍容华贵莲步跹,珠光宝气满皇衫。韵似秋水质如兰,卓卓风姿倾群仙。五洲胭脂皆逊色,四海仙姬尽黯然。九天玄女避宫舍,三界粉黛罩容颜。殿踏祥云袖飘洒,指散花雨布香烟。身拥彩霞生万道,顶盘瑞气射千旋。面浴春花慈眉善,威仪弗怒却生寒。灵宵殿上端然坐,也掌上届半边天。
却说王母上殿,坐在玉帝身旁,目光扫向众仙,又看了悟空和李绥一眼,便转过头向玉帝问道:“陛下,不知这灵宵殿内如此热闹,所为何事?”
玉帝忙道:“娘娘有所不知,今日下界齐天大圣孙悟空闯上灵宵,状告那巡天察办李绥贪赃枉法、压制群仙、搅乱天纲;李察办说悟空诬告陷害,又有众仙指摘李察办的罪行,那李察办却另有一番说法,却也有理,朕正在左右为难,不知听谁的好,恰好娘娘来了,不知有何见解?”
王母静静的听玉帝讲罢,对玉帝微微一笑:“难怪陛下不恳治这李察办的罪,他可是为陛下操碎了心,陛下能密访凡尘,偷造宫殿,金屋藏娇,搂香拥玉,这李察办可是立了大功呀,只可惜妾身一无所知,蒙在鼓里,今日可否向陛下讨教个说法?”
玉帝闻言,大惊失色,面呈尴尬,吃吃言道:“娘娘何出此言?想朕深居皇宫,做任何事都有娘娘伴在身边,还有何事能瞒过娘娘?今日,你要向朕讨个甚么说法,岂不真真枉杀朕也。”
众仙见玉帝那副尴尬相,都不禁掩口暗笑,也都不禁心中暗想,这玉帝朝堂之上,金口玉言,说一不二,可今日在王母面前却如同老鼠见了猫,也当真可怜矣。
却说王母对玉帝所言,不置可否,只微微一笑,道:“即然陛下不曾欺得妾身,那么陛下可问问李察办都做过何事,以致损害龙颜?“
玉帝向那李绥望去,眼中带着困惑和疑问?
李绥可是变颜更色,但却又加掩饰。奏道:“陛下圣明,王母在开本官的玩笑,李绥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做出有损圣颜的事情。”
王母鼻中一阵冷哼:“李察办果真未做冒犯圣颜之事?那么吾带来几个人,你就来认上一认。”说着向殿下传旨:“带人证上殿!”
但见宫门处彩霞辉映,艳云飘绕,众仙眼前豁然一亮,只见九个绝色美女,走进了灵宵殿,霎时,殿上众仙哗然,那玉帝也欠起半个身子,看直了眼。王母在一旁看着,不禁对玉帝微微冷笑,那玉帝猛然感到王母的眼神,顿感到自身的失态,便坐回龙椅之上,弹嗽一声,以掩饰自己的窘态,并避开了王母的目光。
王母也只当未见,向玉帝问道:“陛下觉得这几个女子如何?是否合陛下心意?”
玉帝简直如芒刺在背,心中叫苦不迭,可当着众仙之面,还得摆出一副正经面孔,以示君王的威严。便掩了窘态,装出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道:“娘娘何出此言?这几个女子,朕从未谋面,不知娘娘为何将她等带上灵宵?”
王母转向李绥:“李察办,这几个绝色佳黛你一定很熟悉吧?”
那李绥早在九女入殿之时,便知不妙,心中正在谋策,忽闻王母问话,忙躬身施礼道:“王母圣明,这几个女子李绥从未谋面,确不知来历,还望王母恕臣不知之罪。”
王母闻听,冷笑一声:“李察办真是贵人多忘事,她们不是你为了讨好圣上费尽心机,利用权势,从幽冥界私自提出的佳人吗?你给她们改了阳寿,回到阳间修炼仙术,准备献给圣上做缤妃,难道你要抵赖不成?”
玉帝闻言大惊,暗道:“这李绥真真胆大包天,如真背着朕做了这等勾当,岂不让朕有口难辩,却如何过得了王母这一关,这斯当真该死,现如今只有寄希望于他未曾做过此事。”
且不说玉帝心中忐忑,却说那李绥见事已败露,心中暗道:“如此事承认是自己所为,王母定然绕我不过,这玉帝素来惧王母十分,不如将此事全推给他,看王母如何处置?”想至此,这李绥向王母跪倒叩头,口中大呼冤枉。
王母冷笑道:“李绥,证据在此,你还有何冤枉?”
李绥辩道:“圣母圣明,想俺李绥不过区区察办之职,岂敢擅做主张,做出这等事情,再者,那幽冥十君的地位总在小仙之上,吾又怎有权力让众王家听小官的指挥,小仙也是奉旨行事,今日之事如圣母不给下官做主,小仙真是跳进东洋大海也洗脱不清呀,难道还不冤枉吗?”
那王母闻言,心中一动,暗道:“这李绥平日也未闻有何歹行,莫非真是玉帝让他所为也未可知。想至此,这王母不禁醋心大发,向李绥微微一笑,竟换了一副亲切的模样。询道:“李卿平身,快将实情速速讲来,如确非你之过,哀家自会还你个公道。”
李绥一见有机可乘,便将自己一切所为都说成是玉帝密旨差遣,他李绥不敢抗旨,只好按旨行事。这一下可把个玉帝气得七煞神出壳,五魈魂升空。
玉帝将那龙书案一拍,大怒道:“大胆李绥,朕对你宠信有加,委以重任,尔不思忠君报恩,尽职尽守,却来做这等勾当,朕本还不信众卿家对你的指控,尔却不打自招。更不可饶恕的是,尔为逃避罪责,竟连朕你都敢诬陷,可见悟空所言不虚,可想这些日子来尔在天庭是多么嚣张,那悟空确是帮了朕的大忙,能及早认清你这奸贼的真面目,如今事实在此,你还有何话讲?行刑官,快快将这李贼绑了起来,推上斩妖台,削首示众。”
两班武士早已跃跃欲试,玉帝金口一开,便一拥而上要绑那李绥。
忽闻王母在一旁喝道:“且慢!陛下,这李绥之罪尚未弄清,怎可便要行刑,如果李卿家果然冤枉,岂不是枉杀了好人。”
玉帝一听,面呈尴尬,不自然的笑笑道:“若依娘娘该如何发落?”
王母道:“这李绥胆敢诬陷陛下,已犯天颜,如再全无凭据,便得受凌迟之刑。”
说到这里王母停住不说了,只用眼看着玉帝,殿上所有人都明白,这王母的下句话是甚么,玉帝更清清楚楚,那就是如果李绥有凭有据,你玉帝该如何处置?
玉帝一见王母这架势,不禁心中叫苦不迭,暗道:“这王母还是怀疑是孤家指使李绥所为,这却如何是好?”
再说那李绥见王母为自己开脱,不禁心中暗喜,便更肆无忌惮起来。遂向王母续道:“臣谢圣母恩典,小仙确有证据在此,请王母过目。”
说着自怀中取出一纸黄色诏书,展开递到王母面前,王母让身旁侍女接过诏书,打开观瞧,不禁面色大变,怒冲冲将诏书扔到玉帝面前,愤愤道:“陛下,请过目,不知这做何解释?”
玉帝拿起诏书展开观瞧,只见上面龙飞凤舞写着几行字,正是自己的笔体,而且下面还盖有玉玺大印,真真是一道玉皇圣旨,召书上写道:
玉皇召曰:“着巡天察办李绥,揽天下绝色,修炼成仙,刻日升天,陪君伴驾,此属密召,需暗中行事,一众仙道不得知晓,尤不得惊动后宫娘娘,如有纰漏,定斩不饶。钦此!”
玉帝见召,心中叫苦不迭,心道:“这李绥果然胆大妄为,连朕他都敢如此,更何况满殿群仙,难怪都惧他三分,幸得悟空拆穿他,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可这斯也确端得厉害,竟抓住王母这棵救命草,却让孤家如何是好?”
却说玉帝到了此时,也是无计可施,只得将龙书案一拍,喝道:“胆大李绥,竟敢伪造圣旨,欺君枉上,快快将实情招来。”
李绥装出一副可怜相,向着玉帝连连叩头,口中只道:“陛下开恩,下官可是全照您的旨意办事,到头来您可不能卸磨杀驴呀?”
一句话直噎得玉帝如梗在喉,气得玉帝直翻白眼。
此时,那王母对玉帝道:“陛下,这里有你亲下的召书,怎还要冤枉李卿?就是你玉帝有那好色之心,皇上有三宫六院,七十二缤妃,也是天经地义,又有谁能管得了你呐?”
玉帝苦笑道:“娘娘冤枉孤家了,这一切都是李绥一手设计,要挑拨你我不和,他好从中渔利逃避罪责,不然这满殿群臣怎会都来指摘于他,娘娘休中了他离间之计,这贼人不除,天理难容,永无宁日,还望娘娘以朝廷为重,助孤除了这奸贼,以正朝纲。”这才是:
玉帝昏庸喜奸臣,搞乱朝纲埋祸根。
王母醋发泄怨愤,贼人寻机搅天昏。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