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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青抱膝在廿三旁边坐下,背着相对着聊天的姬篱和卫简,眼睛专注的看着燃火,一动也不动。
看着燃火久了,眼睛有点酸酸涨涨的,她伸手揉了一下,瘪嘴。
怎么都没想到,早先心念惶惶害怕遇见姬篱的时候怎么没遇见呢,正说好容易不担心些了,偏偏又遇上了。
真是。
廿三在旁边瞅她的神色,苏青见了,回瞪回去。廿三很委屈的摸了摸鼻子,退回下,坐下。手里面烤的兔子肉却已经外焦里嫩,可以吃了。
苏青见了眼馋,在旁边双眼亮晶晶的把兔子给瞅着。偏偏她刚才瞪了廿三来着,不大好意思直接找他要,不然就直接开口了。
倒是不知道怎么的,这神情落到了姬篱眼睛里,姬篱眉眼弯弯,度过来,屈指头在她脑袋上敲了一记,“馋猫。”
苏青瘪嘴。
瞪。
这一记回眼,倒是看见卫简就在姬篱身后不远处坐着,目光望向这边,脸上笑容很温雅,但苏青总觉得那样的笑容没有到眼底去。
不过她终究是抿了抿唇,什么都没有说。
卫简放在膝上的手紧了紧,拧在了一起。
廿三目光在他们三个身上绕圈儿,手里面翻转着兔子肉,很有一点赶紧逃开的心思。这气氛太压抑了,就是平素再怎么能言善语,这会儿也是一个字儿都吐不出来,只好学苏青一样把注意力通通放在燃火上,头都不敢抬。
盯着看得久了,他眼睛也开始胀胀的疼,廿三揉了揉眼睛,看兔子的成色,已经熟透了,再不消火反倒失了鲜美味。无可奈何,廿三只好抬起头讷讷道:
“主子们,吃食好了。”
姬篱点了点头。笑道:“信如是客,廿三,你先给信如君罢。”
廿三道了声“是”,站起身往卫简那边过去。
卫简却又笑道:“暮归同我一道客来,生性又爱美食,何况先前还馋着呢,怎么就直接到了我这里来了?”
原本廿三已经走到他附近了,闻言又倒退回去,站到苏青面前,憋着嘴:“姑娘?”
极重的怨念。
苏青嘴角抽抽。她心里面的怨念还重着呢。本来都好好的。今儿撞上了气氛就尤其怪。
苏青回头看了看笑得一脸云淡风轻的姬篱,又看了看模样温雅的卫简,心里面冰火两重滋味在那边烧着,顺带着面上神色也不好了。
不过她才不会跟吃的过不去呢。从廿三手里面把吃的接过来,也不瓜分了,直接抱着就啃,看向姬篱和卫简的目光都冷冷的。
饭罢苏青也不想再同他们几人待着,被那暗地里的气氛闹得堵心,径直就起了身,声音冷硬了说了句:“散步去了。”
就头也不回的去了。
直见不到人了,姬篱才笑道:“暮归痴性儿上来的时候,颇多任性。信如不要介意的好。”
卫简笑道:“哪里哪里,同是幼年相伴而成的,哪里就不知道她这样的性子了?倒是这性子颇易得罪人,劳烦玉之多加拂照才好。”
都是笑得风平浪静的,就是心里面的情绪很不安稳。眸子里面的光亮也沉沉,绕着看下去,像是漩涡。
廿三在后面垂手立着,不敢上前。两个贵公子就在他前面不远处,一个立着,一个坐着,看起来很和乐,就是言语眼神忒不留情面。
他面上神色不显,心里面却在咆哮:主子啊,那是信如君啊!咳嗽一声就能在江湖里引起大震动的信如君啊!要是能把他也收到麾下来,好处绝对是大大的有啊!总比你们俩在这里无聊委婉的说着那些君子话有趣的多吧。何况还是说得那样弯弯绕的话,一点儿都不爽快!
约莫是他们两位到底有这样的明悟,等到廿三再开耳朵去听他们说话的时候,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的话题早转了方向。
再听,却是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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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沈修这边。
沈修蒙瑜宋哲穆放出了府门,二人又再次回到亭子里坐下,面上具是一副沉重的表情。
过了好一会儿,沈修才同蒙瑜道:“璟瑜,你看穆梧州给的消息是真是假?”
蒙瑜原先也在斟酌,闻言就赶紧道:“他原先说的时候,我便在想这个事情了。卓力格图的确是那样性子的人,何况去岁因着穆老将军(穆涧)到底还在,北靖当真没有讨到什么便宜去。去岁北靖的生活,大抵当真不好。若是卓力格图真要这个时候来战,出乎意料不说,就凭着薛凯那脑子,能赢了才怪了!”
沈修看了他一眼,伸出根指头做了个噤声的姿势,见蒙瑜闭了嘴,才道:“怎地从小到大说了这么多遭,你还是记不得说话要三思呢!薛凯现在北境也有些势力,万一隔墙有耳了呢!还有先前你也是,明知去岁苏老将军那一家,并着暮归一道死得那样的惨烈,你又不是不知道穆梧州和暮归一向关系好,怎么就那样不顾及的提说起来?他在我们面前又从来是个冷面的,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蒙瑜不以为然道:“也就你这么多的心思,那没看见穆梧州那会儿面上一点神色都没有变么?依我说,是你心思太细腻了些,都是豪爽男儿的,就算他平素和我们不怎地说话,但到底也不至于就把这种言语之事记在心上吧?是你庸人自扰了。”
沈修嘴角抽抽,就没再说话了。
蒙瑜见了沈修吃瘪的表情,哈哈大笑一阵,随即道:“事情倒是肯定有的,但是竹辞,你觉得穆梧州让我们两家插手进去,会是个什么心思?”
沈修对蒙瑜是不是性儿里的孩童秉性很无奈,也乐得回来说正事,闻言便道:“还能是什么心思?太子来了一遭就先灭了苏家,那人又在这里动了穆老将军,甭说是他,就是你我,区区一年内接连接受这两变故,心性也会往憎恶愤恨那条道上行去了。”
“取而代之?”
沈修道:“我倒宁可他当真取而代之呢,你看看现今北靖都成了什么乌烟瘴气的样子了!再这样下去,甭说秋日来卓力格图南下与否的事情,就是我们内里,自己也就先乱了。过了蒙锦离边,南下至京一往平川,真要这里破了城,卫国的国运还能有几天?”
蒙瑜奇道:“啧,那你先前找借口将穆梧州打发走,是什么打算?”
沈修面色沉下来:“穆梧州把卓力格图的打算说的那样具体肯定,他是怎么知道的?他往前是个正人君子,越界的事情绝对不会做。但是现今北靖这局势,啧,万一他孤注一掷了呢。”
蒙瑜面色也是一变:“那——可要去查查?”
沈修皱着眉头,点了头。
太白起战事,只盼着,这烽火,终究不要燃得太广了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