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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文越想哭的声音就越大,她的功力还不错,一连抽泣了几个时辰。
直到天微微暗的时候齐德顺送来中秋的月饼。
“娘娘,皇上今日设家宴不能来陪,这些都是上好的月饼,您也尝尝。”
青琓接过打开看了看,做的确实精致。齐公公问青琓要不要捎话给皇上。
她听到他的名字发了呆问道:“我爹爹和我娘今天来宫里吗?”
齐德顺并没有正面说这件事:“娘娘,奴才实在不知道这里面的事情,现在家宴还没开始,都是皇上和大臣过来,奴才不好上前打听。”
简单的几句她就不再多问什么。
齐德顺回去复命的时候宴会已经开始。
沅贵人虽然位分不高但因为有身孕得皇宠,皇上又有意安慰她前几天的事情,就让坐在了自己旁边。另外一旁温贵妃,她位分最高又有皇子。
家宴就是皇家的王爷子孙,还有近亲的一些大臣。
今日的家宴和以往非常不同,并不是说形式上的不同,而是整个感觉完全不同。
皇上高高在上像一个审视者,不说一句话。眼前是歌舞升平,各个人说着客套话。
玄烨看齐德顺回来抿着酒杯低声问他:“有没有闹?”
“回皇上,娘娘就问了父母亲有没有过来,奴才回转过去,别的没说什么话。”
这倒有点出乎意料,早就半年前他其实答应了她要在中秋见见她的父母亲,今天失了约她竟然没什么情绪,本来准备着要是发脾气半夜过去看看,如今没事就好了。
他们交流的时间果然还是太短,他其实一点都不了解她。
“皇上,臣方才过来赴宴的时候听见太子读书,想起臣像太子这么大的时候大字不识一个。”说话的是费扬古,正在的当朝大将,她姐姐是前朝顺治皇帝的宠妃董鄂妃,平定三番后被玄烨重用。
不过说这样的话想调和下现在的气氛,皇帝面色不动,大家都战战兢兢,唯一切入点就太子,皇上最在意的就是太子了。
果然皇帝脸色微微露出笑容,他目光移向胤礽,他年纪只有五六岁,一脸稚嫩,非常端正的坐着。
玄烨向他摆摆手说道:“胤礽,过来。”
太子起身拘礼,走到他身边。
应声回答:“父皇。”
玄烨少了往日对他的严格非常慈爱的搂住他坐下。
“胤礽,去见过费将军。”
费扬古三十多岁为人谦和,太子作揖见过他连忙起来回礼。
皇上看得起费扬古才要太子亲自行礼,不过这礼一行就是要有重大的事情了,在场的武将都心照不宣。
这中秋赏月大会不过就是拉拉家常,然后各自不常见面的人会会关系。一般就是如此,然后由伍颙清出来作词,大家说些诗书月词。
整个过程玄烨都没有参与,他一直在低声和太子说话。在座的嫔妃各自做着不敢上前打扰。
就这么过了大半个时辰,气氛实在诡异和无趣,最后放烟花的时候才缓和了冰冷的气氛。玄烨自知自己在这里失了一群人的风雅便牵着胤礽离开。
烟花飞舞全家团聚的时候,他有些坐立不安,倒不是因为这件事办不妥,而是如何去处理这个人。
他在乾清宫背着手漫漫踱步,旁边的太子大气不敢出的看着他。
“胤礽,你说有人叛敌握权不放,朕该怎么处理?”
他那样小,几乎叛敌的意思都不知道。
语气稚气却非常清晰的说道:“父皇教儿臣亲亲贤臣远小人,叛敌者就是小人。”
玄烨笑了笑摸下胤礽的头搂到怀里。
“胤礽,你说的对,作为帝王需要远小人,就算这小人再厉害也容不得威胁朕的皇权,这个世界朕想要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
中秋,皇帝最器重的大将军在皇宫,他最信任的文臣在南书房教太子,一众人都在宫内饮酒放松,没了所有的警惕,没有人能算得过他,谁都不能。
所以库努尔抓进天牢的时候整个朝廷轩然大波!
这个渲染大波直接影响到了后宫,一来他是暨妃的父亲,二来定妃的叔叔也受了牵连,连同温贵妃兄长的师父牵涉进去。
这几个人是后宫最为重要的嫔妃,她们如果全部倒下,那最上面的位置几乎要全部换血。
之所以震惊朝堂这是废除三藩后最严重的一次皇帝决策变革,就在这中秋之夜所有人不注意之时,他那么迅速把朝中三大兵权之一的首领拿下去。
皇帝是年轻,可当了快二十年的皇帝,亲信侯卫军眼线多的数不过来,还有人敢握住兵权不放手,当年鳌拜被擒他才十六岁,如今还有人敢重蹈覆辙,这不是找死吗?
整个正黄旗军团一夜之间环环相扣步步套牢,一网打尽,没有一个留下来。这样大的消息想封闭不是那么容易,后宫封不住消息,那就只封锁一个人的地方。
汝文早上起来探了探宫门,好像官兵又多了一层。他们冷酷无言,直挺的站着一句话也不说。
云浮轩里的太监也全部换了一批。
对的,是一批,十二个人。
青琓从未注意过身边的人,今日起来全部是生面孔,个个像中了邪一样立正目光紧聚,她去过军营,一看就是受过训练。
不过这件事丝毫没有引起她的注意,每天的事情就是起来,然后走到阁楼看着外边发呆,这样的时间好难熬,心里也好难受。
罪臣是没有资格见到皇帝的,可玄烨披着披风出宫还是准备见见他的岳父。
周围全是大内高手,个个武功高强。
牢里那从前威风至极的将军头发凌乱,双手烤着铁链。
见到皇帝完全没有了以往的跋扈和趾高气扬,直接跪在地上。
“皇上,罪臣该死,但是小女完全不扯进去,请皇上开恩不要伤她性命。”
玄烨看着他冷冷哼了一声,一脚踢在他肩上,库努尔倒在地上。
他高高在上俯视着这个人冷笑道:“库爱卿,朕有一事不明爱卿可否告知一下。准格尔部给了你多少钱你如此卖命,你踏出那一步就没有想过你那正黄旗整个家族就要葬死在你手里?”
皇帝做事没有十足的把握断然是不敢说什么通敌叛国的,他曾经示意过几次要拿回兵权库努尔丝毫不在意,整个大清整个国家哪一寸土地和权力敢违背于他?
良久地上的人跪着说:“罪臣糊涂。”
“你可不糊涂!”皇帝怒斥,“南边还有前明余孽,北部沙俄不断扰乱,你想趁机夺些土地和葛尔丹分治么,想得可真美!库努尔,先皇当初把兵权交托你为何?因为你脑子不够!朕的天下还没有一个人敢刮分,那准格尔朕缓过北部一定是要剿灭的,你现在死以后死都一样,现在死倒不如为你的家眷着想,不族灭你九族!”
库努尔纵横沙场一辈子,他的儿子一心报国皇上心底仁慈无需多关心,只是那女儿却是心头肉,从小溺爱性格倔强和他最亲近,当初年满一十六岁自己亲手下药出了病避免进宫。
可躲得了了人为躲不了天命。
“罪臣自知罪孽深重不能饶恕,请皇上看在老臣为大清苦劳绕过暨妃娘娘,罪臣甘愿一死以报皇恩!”
“苦劳?爱卿的苦劳在哪里?先皇夺权多尔衮的时候可不是你通风报信?!朕登基之时前明太子可是你看管不力放出来的!朕擒鳌拜你在何处?这南边平叛吴三桂费扬古出生入死你乐在逍遥以为朕不知?手握兵权而不作为,北边战事不闻不问,朕一心富国扬名满清,你可知自己做的什么!”
库努尔是粗人素日对手下大大咧咧可那女儿是他最爱的宝贝,情至深处忘了君臣,一怒那锁链哗啦啦直晃动,那模样明明白白表示着欲要行刺脑子昏了头。
这等紧急时刻用不着后面侍卫过来,玄烨一脚踢过去,那力道几乎有十二层,男人摔在墙上落下了。
一群人拔刀围过来,他伸手示意离开,看着他冷笑道:“怎么?要行刺朕?不要忘了你的女儿还在朕的手里!朕要杀她随便一个理由!不过朕不杀你,也不会杀了暨妃,等着你自己死,让你女儿知道她爹爹是个什么样的人。”
抓库努尔将军天下本是议论纷纷,虽说玄烨牢里把他说的一无是处,可能坐上将军的人那里有什么草包。
这不免让人觉得年轻皇帝皇权越来越稳固诛杀功臣,不过今日这牢中事件传出又一次轩然大波。
做臣下的要刺杀皇帝在任何朝都是重罪。
他不是株连的人,定妃和温贵妃跟皇帝的感情还用不着一点事就影响到,不过两个人已经在暖心殿跪了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