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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舅子抱着我刚睡了一会,寝殿外便又有人前来禀告。
他轻手轻脚地放开我,起身出去,我迷迷糊糊根本就没睡死,稍微有点动静就醒了,坐起身来往窗外一看,外边的天已经蒙蒙亮了。
只听大舅子和殿外的人嘀嘀咕咕说了好久,没一会,戴姑姑的声音也出现了,在外面和大舅子商量着什么事情。
我懒洋洋地趴在床上,困极了又睡不成,两个眼睛无比酸胀,脑袋全都都是混混沌沌的。不知过了多久,大舅子忽然穿戴整齐地走进寝殿来,他看我还赖在床上,二话不说就把我拖了下来。
“等会还要照常去安宁宫请安,切记,不要露出什么马脚!”大舅子皱着眉头查看我脖子上的伤,一边给我抹药一边絮絮叨叨地嘱咐我:“别让王后注意到你脖子上的伤,要是王后问起昨夜发生什么事,你只说自己很早就寝,什么都不知道就好了!”
“哦。”
被他抹好了药,外边已经天光大亮。我赶紧跑到更衣间去换请安时要穿的衣裙,可是由于屁股受伤,我整个人弯腰驼背的,那衣裙怎么穿都穿不好。
小尹和玉兰还没过来,我从更衣间里探出一个头,无助地看着大舅子:“那个,大舅子,你能帮我叫一下小尹吗,我……我身上被裙子卡住了……”
大舅子看着我笨拙的样子,不由叹了口气,他冷着脸走过来,一把夺过我的衣服,轻车熟路地就给我穿戴了起来。
我因为太困了,目光呆滞的也很乐意自己什么都不干,就这样愣愣地站在那仍由他穿。
“南越出了点事,父王的意思,是让孤今天就动身前往南越。”
大舅子给我系好最后一根带子,冷不丁望着我幽幽地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我打了一个哈欠,含着小泪花问他:“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孤也说不准,也许一两个月,也许要一两年……”
“什么!一两年?!要这么久?!”我惊讶得瞌睡虫都快没了,拉着大舅子的手急切的说:“怎么办……”
“怎么,你舍不得孤?”大舅子伸手捏着我的脸,嘴角一弯,脸上笑的那叫一个甜蜜。
唉,这孩子,一大早傻乐什么,还跟我抢着说话~
“才不是呢~”
我挣开他的手,忧愁地说道:“你出远门这么久,那我要是想听《两只小鬼历险记》怎么办?我上次打听过了,宫里其他人都没听过这个故事……”
大舅子的笑容僵硬在脸上,他马上脸一黑,没好气地说道:“那就等孤回来再说!”
哼!凶什么凶!他已经好一阵没有给我讲过《两只小鬼历险记》了,我不过就是暗搓搓问一下,至于这么生气吗?他这个小气鬼~
毕竟昨晚刚挨过打,见大舅子生气,我只好低着头,委委屈屈地撅着疼痛的屁股去洗漱。
等我洗漱回来,大舅子还没出发,正一脸惆怅地背个手立在寝殿中,寝殿门外有一个将士模样的人探头探脑的,不时地趴在门边上往瞧,那人面色焦急,似乎是等着大舅子出门。
这时候,小尹和玉兰几个也到点过来了,她们托着一溜的脂粉簪子等在寝殿外,只等着要进来给我上妆。
我迈着艰难的步伐挪到大舅子附近。
大舅子背上似乎长了眼睛一样,他头也不回,就背对着我沉重说道:“孤不在的时候,你在宫中自己要万事小心,承德殿的安全有殷长逢守卫,殿中其他内务有戴姑姑在。你乖乖的,不要到处贪玩乱跑……安心等着孤回来。”
哟,每次都让我乖乖的不要乱跑,我又不是小灰那样的小动物,真是的!
不过离别在即,我也不能让大舅子心气不顺地出门,于是非常识大体且乖巧地应了他一声:“好的。”
“…………”
大舅子转过身,用他那双黑亮的眼睛就这么滴溜溜地注视了我片刻,他脸上的表□□言又止。
他这是啥意思?难道又想让我表示表示?
唉,怎么说都是出远门,我要不要大方点,主动给他一个爱的抱抱?
想到这里,我犹豫着开口道:“大舅子,不如来抱……”
我刚张开两个爪子,话还没说完呢,那边大舅子已经等不及了!只见他三步并作两步,几乎是闪到我面前,伸出一双大手呼的就抱住了我,然后用他的下巴轻轻蹭着我的脑袋,小声说道:“小软饭,孤会想你的。”
我听了,脸上一热,也抱着他动情地说道:“大舅子~我也是……哦,对了,南越有啥好吃的好玩的?你回来的时候可别忘了给我带点……”
“萧梓禾!你个小破脑袋里面是不是只有吃喝玩乐?!”
大舅子怒喝一声,拿手咚咚咚地敲了我的脑袋,可见他对于我的没出息十分痛恨。敲完之后,大舅子目露凶光,捧起我的头,在我脑门上狠狠亲了一下,又拿两只手分别把我的脸蛋都捏红后,这才心满意足、头也不回地带着门口那个等得快要哭的将士走了。
我捧着一张肿肿的小脸,撅着个肿肿的屁股,倚在门边上目送他离去,因为身上痛,眼里还含着闪闪的小泪花。
“啧啧啧……娘娘,快回来上妆了,殿下都已经走了,您还在门口望着,小心变成望夫石!”
面对小尹的调侃,我可怜兮兮地摸着屁股道:“小尹,不是我想站在这里……实在是臀部肿的厉害,一走动就痛!呜呜呜,我、我挪不了啊!”
小尹和玉兰相互对视了一眼,两个人红着脸嘿嘿一笑。
“嘿嘿嘿……”
“……居然肿了?看来昨晚殿下果然龙精虎猛,血气方刚啊~”
“就是,昨晚动静这么大,守夜的剑兰回去都跟我说了~哎呀呀……娘娘~拜托您~大白天不要和奴婢们说这个好不~”
啊,原来昨晚被大舅子揍得事情她们都听到了……
我顿时感觉以后都没脸见人了,捂着屁股立在门边无地自容。
小尹这丫头还很放肆地过来刮我的脸,她一边刮一边笑道:“哟,娘娘您的脸怎么红成这样~羞羞脸,羞羞脸~”
死丫头,我的脸可是被大舅子捏红的,羞个头啊!
“你们都别笑了!再笑我就打肿你们的屁股!”
在我的大吼威慑下,小尹和玉兰强忍住笑,总算开始干起了正事。不过她们看我的时候还是挤眉弄眼的,满脸的不正经。唉,这俩死小妞如此不服管教,可见,都是被我平日里宠坏了……
昨晚几乎整夜没睡,又被大舅子折磨一通,现在一大早还要巴巴赶去安宁宫请安,我真是可怜~
小尹看到我脸上挂着两个浓浓的黑眼圈,也是愁的不行,她和玉兰两个分别在我的眼睛四周抹了层厚厚的□□,为了显得精神,还特意给我画了两道黑黝黝的浓眉,擦了个鲜红欲滴的口脂。
片刻之后……
“娘娘,好了!”小尹很有成就感地看着我的脸说道:“现在黑眼圈一点都看不出来了,您比之前精神多啦!”
这么厉害?
我眯着眼挪到镜子前一看,因为太相信小尹这家伙,没有一点点防备就被镜子里的我给吓得头发根都竖了起来:哎呀我滴个母后!这镜子里的人是妖怪吧!□□扑簌簌乱掉的脸、横着直冲鬓角的大浓眉,还有那跟刚偷喝了血似的嘴唇……
小尹见我吓到了,赶紧躲到玉兰身后,抱着口脂盒子怯怯说道:“娘娘,您这样,真的是比刚才精神多了……”
玉兰哭笑不得,拿起帕子帮我在脸上匀了匀,我再一照镜子,脸上的粉好像是淡了些。眼看着请安的时间就要到,我也来不及再化一个,只好咬咬牙就顶着妖怪妆出门了。
到了安宁宫,强打起精神给王后请了安,幸运的是,倪王后并没有像大舅子担心的那样对我问东问西,她看着我的妖怪妆显然有些不适应,只是说了几句就让我走了。
一回到自己的寝殿,我便几下扒拉了衣服,飞一般扑到了绵软的大床上————终于可以好好地睡一觉啦!
我睡前还不忘警告小尹几个:“谁都别来吵!本宫要睡个够!谁吵本宫就跟谁翻脸!”
小尹和玉兰笑嘻嘻地应了我,还给我把寝殿的帘子都拉上了。
这一睡就睡得天昏地暗,我一口气从早上睡到了深夜,半夜幽幽醒过来擦口水,习惯性地地伸手往床外一摸,咦?怎么空荡荡的?!大舅子呢?
脑袋转了转,才猛然想起大舅子已经出远门了,我抱着被子在床上滚来滚去,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三年后。
时间过得很快,大舅子带着沈良钟去了南越,一走就是三年,也不知在南越那边搞什么,连过年都不回来。
这三年来,北越宫中倒是风平浪静。
我除了吃喝玩乐外,最大的乐趣就是带着小尹天天诳天牢。天牢的守卫大哥跟我熟了,一见我过来,也不多问,直接就放我进去。
我便隔三差五就去天牢找陈言继聊天,盘算着和老头子混得脸熟了,搞不好还能能从老头子口中套个求子方子出来……只是不知为何,每次我一提求子药,老头子就跟吃了炸药一样都暴跳如雷,他愤愤地指责我,说我侮辱了他的事业啥的。
可怜的我每次都是灰溜溜的无功而返……
阿卫就被关在陈言继的隔壁牢房,他总是隔着牢门深情地呼唤陈言继主人主人什么的,小尹每每跟我去天牢听到,都要咬牙切齿地把阿卫摁到角落里揍一顿,只是,她揍着揍着,常常就看着求饶的阿卫红了脸,两个人隔着牢门相视一笑,一副甜蜜得不得了的样子。
保护承德殿安全的殷长逢将军和玉兰姐姐也有些不对劲,每次对上眼,这两个人便都是小脸红红的。
我每次看见他们在边上你侬我侬的就不自在,很多时候都一个人孤零零地抱着小灰去御花园玩。
我在御花园里走来走去,对那里的每一个角落渐渐的都熟悉无比。
一年,一年,又一年。
御花园里的木槿花开了又谢,小灰的崽子生了一窝又一窝,就连倪王后硬往承德殿塞的闺秀美人都被我赶走了三四批……
唉,大舅子,你究竟啥时候回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