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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成刚开口道看枪,已经抖枪而出,新月娥大惊,那速度可不是之前的王伯当可比拟的。
长枪本就有兵器之王之称,可以穿刺,收放极快,防不胜防,所以又称兵中之贼。
常言说得好:“年拳,月棒,久练枪。”罗成的枪法又岂止十年?更何况他心思纯净,一心钻研,精习武艺,比谁都来得上心,又有罗艺罗松倾囊相授,可不得事半功倍。
新月娥先是见枪头从六个方向朝自己飞来,虚虚实实,难以分辨,见识过罗成出招的速度,她自知不能有片刻犹豫,狠狠一闭眼,挑了右手边可疑的三个枪头阻拦。
只听哐一声--新月娥心中大喜,没想到竟是料准了。
可惜,她还是高兴地太早了。
只觉得左手臂一阵刺痛,低头一看,却是被刺破了三处,出血了,染红了袖襟。
“这不可能,我方才明明拦住你那枪头了的!”新月娥连退几步,右手按住左臂道。
罗成也不急着趁胜追击,在半空中挑了个枪花,枪身横在身前,挑眉道:“没什么不可能的,因为这六个枪头都是真的,以其*之势,分出六个枪头,没有虚招,所以你要么就直接束手就擒,不拦了,要是想拦住,除非六个枪头一并拦住。要不然哪怕拦住五个,也是无济于事。”
嗤……这人说的轻松,谁能拦住几乎同时刺出的六个不同方向的真枪头?这还是其次,新月娥也是练家子,深知要刺出这六个真枪头,才是难上加难。别说六个枪头,就是幻化成三个枪头同时穿刺,都是极其艰难的事,要想六个枪头都是真的,这个速度可不单单一个“快”字就可以形容的。
罗成停下手上的动作,睨了眼她受伤的左臂,道:“还打么?”
新月娥咬了咬牙道:“打,怎么不打?我还没掉下马呢,说好了三招的,这才一招。”
见他质疑的眼神依然盯着自己的左臂,那模样分明是在说:你行不行啊?
新月娥不服输地扬了扬右手上的兵器:“我还有右手呢。”
罗成笑了笑:“好,那你可得看仔细了,第二招--”
罗成长枪一掷,单手握住枪身一端,手臂奋力一抖,那枪尖快如暴雨般穿刺了出去,看似寻常普通,却是一点都不普通,至少在新月娥看来,眼前这一幕可以用壮观来形容,如果它不是杀人的利器的话。
那枪尖幻化成了无数个星星点点,又宛若朵朵花蕊,在半空中飞舞,变幻莫测,让人目不暇接,这回,新月娥吸取了上回的教训,咬了咬牙,说什么都要将这些闪着锋芒的光点给拦住,她右手持刀,来回翻转,形成一道圆形屏障。
可就在她以为马上要交接上罗成的枪尖时,却是背上一痛,她一下子被打趴在马背上,战马嘶鸣,险些将她扔出去,若不是她极力拉住缰绳,稳住身子的话。
好不容易稳住了坐骑,新月娥已经半趴在马背上,气喘吁吁地瞪着罗成道:“你偷袭我!”
罗成哭笑不得:“这怎么能叫偷袭?这招叫百鸟朝凤,可以幻化成一百零八个幻影,这回你看到的才都是虚的,真招就是后头打你背部那招。”
其实罗成隐而没说的是,我哪用得着偷袭你?直接一枪刺穿你不就完了,犯得着还这么费力,单用枪身打趴你么?
新月娥被打得耍起了脾气:“我不打了,不打了。你一会儿实,一会儿虚的,我准备好了,你又跟我玩虚的,罗成你逗我玩呢。”
新月娥话音刚落,突觉身子一轻,整个人被马鞭卷到了半空中,还没来得及惊呼,就被人安置到了马背上--不过是像俘虏那样,横着的,腹部抵着马背。
就听头顶那人说道:“行啊,既然第三招不想打了,那就不打了,乖乖跟我回去见军师,商讨让你哥哥拿我八位哥哥来交换你的事。”
“驾--”罗成一声喝,赛龙五斑驹驮着两人飞快地往瓦岗阵营跑去。
“不得了了,二小姐被擒了!”
“赶紧鸣金收兵--”
“关城门!”
一时之间,虹霓关上下失了方寸,士兵全部退回城内,仓促地关上了城门。
而此刻的新大小姐早就在心里把罗成骂了八百遍,哪有人像他这般不怜香惜玉的,之前伤了她左臂不说,之后又打伤她后背,这会儿粗暴地把她按压在马背上,根本不管她死活,这一路,都快把她颠得吐了。
等到回到瓦岗阵营,众兄弟纷纷围靠上前,罗成翻身下马,枪身一转,枪头挑起捆绑新月娥的马鞭,一下子将人挑了下来,这还算小心地,至少是轻手轻脚地……打横扔地上了。
“我就说罗成兄弟出马,不出一个时辰,必能将这小女子打败,瞧瞧,这不是将人直接活擒回来了么?”
“哈哈……那小女子哪是咱们罗成兄弟的对手!”
这厢众人都在贺喜凯旋,那厢被扔在地上的新月娥又恼又羞:“罗成,你混蛋!你就这么把我扔地上了?你好歹替我松开鞭子啊。”
新月娥一开口,引起了众人注意,有人细细一打量,立马打趣起来了:“咦,没想到这女将长的还挺俊俏。反正咱们罗小弟也没媳妇儿,倒不如凑成一对,还打什么打,一家亲得了。”
“尤七哥,你就别取笑我了。”罗成摸着脑袋,笑得尴尬。
这话可谓一下戳中了新月娥的心思,小姑娘立马变得安静下来,整张脸羞得通红。
最后还是徐茂公命人解开了禁锢,将人带了下去,暂行看押起来。
就在新月娥被擒当晚,罗成的营帐内就迎来了不速之客。
这人是谁呢?非咱们急于夺下虹霓关的李密莫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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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同意。”大帐内,罗成霍然起身,气得脸红脖子粗。
罗成的一口回绝,让原本满脸喜色的李密顿时怔在原处,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心里直骂罗成不识抬举,面上却依然和颜悦色道:“罗将军,男未婚女未嫁,这新月娥长得也是花容月貌,又武艺高强,与你正是郎才女貌,如今她正好心悦于你,若是成就一对新人,岂不是一桩美事。”
罗成难得地板起了脸,回身双手抱拳作揖道:“恕罗成难以从命。”
李密见他不依不饶的模样,也生了恼意:“你--罗成,你知不知道新月娥是咱们攻破虹霓关的关键?朕已经试探过她了,她如今心悦于你,你若是愿意娶她,她不但会毫发无损地将咱们的八员大将放回来,还会劝服他哥哥举兵投我瓦岗!这不费一兵一卒,就能攻下虹霓关的好事,上哪去找?”
罗成铁青着脸,负气道:“这种好事,我不稀罕,爱谁谁去。”
李密见他一副死磕到底的模样,脸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了。
之前与新月娥交谈完出来,他步履轻松,能不费吹灰之力拿下虹霓关,是再好不过了,却从没想过罗成会毫不犹豫地拒绝。
在李密看来,此事关乎瓦岗,罗成怎么说都要顾全大局,更何况那新月娥也确实有几分姿色,娶了也就娶了。若是实在不喜欢,先娶了再说,等到他们攻下虹霓关,到时候可以弃之一边嘛,男子汉三妻四妾,那是稀松平常之事,何必如此较真。
李密看了眼随行的徐茂公,后者亦是拧眉:“罗兄弟,你真不愿意娶那新月娥?”
罗成对李密那是不耐心到极点了,懒得面对他,但是对之前那帮兄弟却是真有情义在里面,罗成当下便冲徐茂公解释道:“徐三哥,我是压根想都没往哪方面想过。”
徐茂公瞧他那气急败坏的模样,忍俊不禁,存了心逗他:“那现下给你时间想,你好好想想吧。我倒觉得今日战场之上,你二人你来我往,打得甚是好看,还真应了尤俊达那话了--甚是般配。”
罗成被他一句话给堵得有些傻眼,随即道:“徐三哥,难不成我这打仗还打出事来了。你怎么也跟着尤七哥胡闹?我今日在战场之上,就是把她当成敌将了,什么都没想。”说罢,罗成觉得依然不够,又补了一句,“我就是回来之后也没想……以后也不会想。”
徐茂公收了戏谑的表情,正经问道:“你当真不愿娶那新月娥?”
“不愿。”罗成气咻咻地鼓着腮帮子一口回绝,“我对她一点感情都没有,怎么娶她?”
“你可知道,你若是不愿意娶新月娥,那兴许她就改变主意了,不愿意替我们劝服他哥哥投我瓦岗了,咱们还得有场硬仗要打。”
罗成道:“不就是虹霓关么?那虹霓关我负责打下来,八位哥哥我来救,成么?要我娶新月娥,那不可能。”
徐茂公见他态度坚决也纳闷,问道:“罗兄弟,难不成是那新月娥长得不好,还是武艺太差,你瞧不上?”
罗成争辩道:“徐三哥,这新月娥长得是俊俏,武艺高强,别说是女子之中了,就是在男子之中,也鲜少有人是她对手。可……可那也跟我没关系啊,难不成她很优秀,我就一定要娶她?”
“我又不喜欢她。”末了,罗成小声嘀咕了一句。
还不等徐茂公接话,李密已经憋着一肚子气没地方出,没好气地说道:“优秀不就得了,谁要你喜欢她了?你就做个样子先敷衍敷衍她,娶了她再说,若真是不喜欢,等咱们顺利进了虹霓关之后,你爱怎么样怎么样去,事已成定局,她还能奈何得了你?”
此话一出,不单单罗成黑了脸,连徐茂公都看似漫不经心地投去轻视的眼神。
一直以来都不屑与李密相争的罗成实在忍不住地冷嗤道:“皇上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若是我娶了新月娥,又不喜欢她,将她弃之一边,这不是毁人清誉么?你让她还如何再嫁?若是她新月娥气性高,不愿再嫁,就这么孤独终老,那我罗成岂不是耽误人女子一生?这不是拿人家女子一生幸福开玩笑么?我罗成绝也不做那小人。”
罗成说者无意,李密听者有心。李密自动对号入座了,罗成那意思不就是指责自己是那小人么?当即心里恨的牙痒痒,他这不也是为了西魏好,为了瓦岗好么。
徐茂公见罗成义正言辞,且毫无周转的余地,也知此路不通,释然地笑了笑道:“原以为能成就一段佳话,看来是不成了。既如此,那就走下策,明日给新文礼送信,若他还想要他妹妹的性命,就将我八员大将毫发无损送回。等将人救出来之后,攻占虹霓关一事,我们再徐徐图之。”
徐茂公又转头看向李密,笑道:“皇上,这强扭的瓜不甜,我看罗兄弟这急吼吼的样子,八成是已有心上人了,咱们也就别在这乱点鸳鸯谱了。”
李密勉强扯出一个笑脸道:“既然如此,那便听军师所言。”
徐茂公点了点头,临走前还不忘冲罗成使了个“我已了然”的眼色,弄得后者哭笑不得,这个徐三哥啊,怕是今晚之后,他为了心上人,誓死不愿娶新月娥的事就会传遍整个军营。
当晚,李密又摆驾去了趟关押新月娥的营帐,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发挥他那三寸不烂之舌的,等到了天亮,新月娥已经答应去说服自己哥哥投靠瓦岗。
翌日清晨,大帐之内,徐茂公眉头紧锁,依然觉得不妥,进言道:“皇上,你怎么能说放就放了那新月娥?你可知这新月娥可关系到我西魏八员大将的生死。”
李密初一听这话,心下不爽,心说你谁啊你?不过是一介军师,竟然敢质问起朕来,但此刻他羽翼未丰,只能暂且忍耐。
李密半闭着眼睛,一脸运筹帷幄的模样道:“军师莫扰,那新月娥已经答应朕,此番回去,必然会劝他哥哥献城投降。”
徐茂公瞧着他那模样就来气:“皇上,那新月娥诡诈,莫不是诓骗咱们的。若是她回去之后,只字不提放人献城之事,该如何是好?咱们就等于是放虎归山啊。”
相比徐茂公的着急,李密倒是一派闲适:“放心吧,朕相信新月娥必会信守承诺,死谏她哥哥新文礼归顺我西魏的。”
徐茂公心下生疑,原本还想问你为何就如此自信,但李密此刻又道:“退一万步说,就算新月娥反悔,咱们这不是还有罗成罗将军么?既然能擒她一回,就能擒她两回,徐军师,你多虑了。咱们就姑且信那新月娥一回吧。”
众将在底下翻了个白眼,敢情不是你去擒人,不费事,不涉险的。还能擒一回,就能擒两回呢……谁不知道战场之上,瞬息万变,谁又能料到下一刻会发生什么,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而如今,人不放也放了,众人还能说什么?只能祈祷但愿真如李密所说,新月娥能信守承诺,劝她哥哥新文礼献城投降,并且放了八位兄弟。
再说另一边,李元吉从李世民那得来消息,说是昨晚上被擒的那名女将瞧上罗成了,李密想撮合他俩,话还没说完呢,李元吉已经不见人影了,李世民看了眼被掀起的帷帐还有李元吉消失的方向,放下茶杯,半垂着眸,说完下面半句话:“不过,罗成没答应罢了。”
李元吉心急火燎地也不等通报,一把推开门口两个守卫,撩开罗成大帐的门帘,就窜了进去,边窜还边道:“罗成,你可不能和那新月娥成婚,你要跟新月娥成婚,我跟你没完!”
帷帐内一片安静,这气氛不对啊,李元吉一抬头就看到一双双眼睛都盯着自己,这大帐内可不单单是罗成一人,徐茂公,秦琼,单雄信,尤俊达等人都在,罗成正站在地图旁,侧着身子看着他。
“成什么婚?我们这正在商讨破城大计,你捣什么乱?”罗成纳闷地问道。
李元吉也没料到帷帐内那么多人,一下子涨的满脸通红,支支吾吾道:“我晚些时候再来找你。”转身便出去了。
等到人出去了,徐茂公才回过头问罗成道:“罗兄弟,你跟我实话实说,是不是因为这李三公子瞧上新月娥了,你才故意不跟他争的?”
罗成愣了愣:“啊?”这又关李元吉什么事了。
“就算你想修复与李家的关系,也不至于做出这么大让步。”
罗成这才听出点味来,哭笑不得:“徐三哥,你说什么呢?我为什么要和李家修复关系?我和李家压根没事,我是真不想耽误人家姑娘家。”
徐茂公将信将疑,心说,你与那李元吉在瓦岗见面之时,两人就势同水火,之后在晋阳宫前比试,又打了人李元霸,这次更不用说了,是不是你每回都借着比武,将人李元吉打得半死不活的?没瞧见原本很和善的李二公子这会儿都不待见你了,见着你都绕得远远的。
罗成猜不透徐茂公心中所想,便道:“我们还是继续看地图吧,这要是新月娥反悔的话,咱们还得想攻城之计,早日做准备。”
众人这才把注意力又都聚集到了地图上。
李元吉气吼吼地跑出去,李世民连盏茶都没喝完,就见人已经急匆匆地又回来了。
李世民见状,慢条斯理道:“正好,你回来了,我话还没说完呢,罗成没同意。”
李元吉一愣,瞪圆了双眼:“那你刚才怎么不早说啊?”
李世民睨了一眼李元吉道:“你跑得太快了,我没来得及。”
李元吉想起刚才在大帐里说的话,心说坏了,他方才那些话,也不知道会不会让罗成猜到什么,一时忐忑不安起来。
李世民瞧着李元吉局促不安的表情,心中越发肯定了,将茶盏置于一旁,郑重问道:“元吉,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和二哥说?”
“我能跟你有什么话讲?”李元吉心说二狐狸还拿架子,摆什么二哥的谱。
李世民抬眼道:“比如说,你喜欢罗成。”
李元吉顿时呆愣在原处。
作者有话要说: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