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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样才能证明你在这个世上存在过?
你的记忆,就是证明你来过的最好方式。悫鹉琻浪不管是好的坏的、悲的喜的,这些经历化作了回忆一格一格将你的记忆填满时,你的人生才会丰富多彩。记忆就好比能够证明你身份的户籍,没了记忆的你,就成了十足的黑户。
素叶在接手个案时不乏会接触到这样一些人,他们中的或记忆减退或记忆丧失,他们的焦躁和惊恐不安她都看在眼里,也许这世上有太多人忽略了记忆,但从事他们这行的人才最明白记忆的弥足珍贵。
只是到了后来,素叶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出了问题。
这个时间悠唐广场的人不多,这里原本就是个可以安静逛街的地方,可惜素叶没心情逛,她现在只想从年柏宵手里拿过钥匙,取走自己的东西后回素凯那好好睡上一觉,她很疲累,从未有过的疲累。
却不曾想,开车过来接她的人竟是年柏彦!
他的声音很淡,像薄凉的水,浸着人心发寒。
素叶站在路边,不可置信地盯着眼前的这辆车,整个人像是截木头似的杵在原地。风呼呼地吹,乱了她的发丝,飞雪横着经过时,迷乱了她的眼。
她无法看清年柏彦的眼,只觉得他冷漠得像个陌生人。
对,她和他本来就成了陌生人,从她在医院醒来到现在,他们再也没见过面。
过往的人不多,但进出悠唐的全都是些年轻男女,纷纷冲着这边瞧,也难怪,飞雪之下的豪车美女,这一幕的确受人关注。
年柏彦见她半天还站在原地不动弹,浓眉一皱,干脆开门下了车,绕到副驾驶位旁,手一伸,拉开车门,“上车!”他的情绪有点不耐。
他下车的时候,雪下得正大,光鲜锃亮的皮鞋踩在雪地上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这个男人素来是偏爱深色的,今天的他穿了件短款的黑色商务大衣,内配了一件深咖色毛衫,搭配了条银灰色男士围巾,下身修长的黑色西装长裤及黑色商务皮鞋。
这样一个他看上去愈发地英挺非常,连素叶都能听见经过的小姑娘在窃窃私语说,那个男人好高好帅啊。
有雪花落在了他的发丝上,他的眼揉不进丝毫情绪,眉心之间也淡漠非常,他站在车门等着她,飞雪之下的他看上去削瘦了些。
这一幕着实是美的,只可惜,素叶感觉到的不是美,而是深深地排斥。
她站在那儿,双手都冻得失去了知觉,下意识揣在了大衣兜里,使劲攥了攥,她的鼻头也冻得很凉,哪怕是换个人她都毫不犹豫地钻进车子里取暖。
但是年柏彦的车,她万万上不得。
想了想,素叶开口,风轻云淡的,“不好意思,有约了。”话毕,转身进了悠唐广场。
再站在外面她非得冻死。
年柏彦没有追上前,站在原地,看着寒风中她瑟瑟发抖的背影,眉头皱得更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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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悠唐,素叶第一件事就是翻手机给年柏宵打电话,那边刚刚接通她就劈头盖脸地骂过去,“年柏宵你丫找抽吧?我让你来送钥匙,怎么是你哥来了?你人呢?”
岂料手机那边一个劲地叫屈,“我真不是故意放你鸽子,为了今晚上那顿饭我也得去啊。”
“还嘴硬?来的是你哥!”她拐进了蓝蛙,找了个空位坐下来,边搓着冻得发凉的腿边咬牙切齿道。
年柏宵那边连连解释,“我找了半天钥匙都找不到,后来才知道钥匙在我大哥那,你说我能怎么办?我想要去他那拿回钥匙,结果他说他给你送去。”他急的一口美腔都变得尖细了。
素叶深吸了一口气,还是觉得心口堵得慌,还有不知道为什么,心脏跳得厉害。
“你见到他了?钥匙给你了吗?”年柏宵追问。
素叶被他问得心烦,语气自然也不好,“你觉得我和他还能有什么话说?见面只是尴尬而已。”
侍应生端了杯咖啡过来,杯子刚刚放下,一道男人的身影就走了进来,正在通电话的素叶没抬眼瞧,刚打算端杯子喝口咖啡压压惊时,只觉得眼前的光线被挡住了大片。
再抬眼,愕然发现是年柏彦坐在了她的对面。
手一抖,咖啡杯没拿稳,“咣当”一声落在了碟盘上,滚烫的咖啡溅在了她的手背上,她惊叫了一声,电话那头的年柏宵吓了一跳,忙问她怎么了。
“没事,先挂了吧。”她二话没说掐断了通话,心有余悸地看着对面的男人。
年柏彦没说话,顺手拿过一张纸巾递给了她。
她迟疑了一下,伸手接过,擦干净了手背上的咖啡渍。只听年柏彦开了口,嗓音熟悉的低沉磁性,“没事吧?”
“没事。”她没料到他会这么问,愣了几秒后回答了句,然后又补上了两个字,“谢谢。”
年柏彦没应声,抬手招来了侍应生,点了杯咖啡。
没一会儿,咖啡端了过来,黑咖啡,一直是他的口味。
不知怎的,素叶想到了在南非的那次,他说她的咖啡凉了,将他的咖啡换给了她,她笑着说她的很甜未必适应他,而他说他的很苦但她必须要去适应。
那一幕曾经发生过的历历在目,现在却物是人非,却也还是搅得她心神不宁。素叶有点坐立难安,对面的年柏彦越是冷静淡然,她就越觉得不舒服。
刚打算拿包起身,就见年柏彦放下了咖啡杯,目光落在了她身上,“喝完了咖啡,我送你回三里屯。”
“不用了。”素叶条件反射地脱口而出,开什么玩笑?她和他都已经是陌路了不是吗?她和他不是已经分手了吗?
她只求剩下的日子平平静静的就好,所以,她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瓜葛。
“你想继续住?”
“不,我……已经找到房子了。”
“所以,把你的东西拿走。”年柏彦淡淡说了句。
这也是素叶的想法,但是……
“把钥匙给我吧,我收拾好了之后会把钥匙交给你弟弟的。”她不想跟他共处一室,怪怪的。
年柏彦悠闲地喝了口咖啡,唇角微微扬起,似笑非笑,“你觉得,我还可能相信你吗?”
“你——”素叶听出了他羞辱的口吻,下意识地想要反唇相讥,他还贼喊捉贼了,咬了咬唇,才忍住想要对他咆哮的冲动,语气不悦道,“你的东西,我一样都不会拿。”
年柏彦将身子倚靠在椅背上,目光却不离她须臾,意味深长地回了句,“房东盯着房客收拾东西,这是减少损失的最佳方式。”
素叶的一只手在桌下攥得紧紧的,如果可能,她真的很想很骨气地对他说一句,我不要那些东西了,你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但是,那个屋子里有很多她的东西,有的还是她从国外好不容淘来的,扔掉了那些相当于扔掉了她的全部家当。
正迟疑着,就听年柏彦补上了句,“我只是今天有时间,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素叶,你今天不拿走你的东西,明天我就全都从楼上扔下去。”
“你太过分了!”素叶怒瞪着他。
年柏彦未怒,只是平静地看着她,良久后淡淡道,“你已经跟我分手了,所以你怕什么?我不可能对你做什么的。”
素叶一听他这么说了,不安的心才稍稍沉定了下来,因为她知道不管年柏彦这个人怎样,他的一诺千金还是令人可信的。
攥了攥手里的杯子,她看着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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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行的过程是压抑的过程。
年柏彦开车这一路上一句话没说,素叶也不可能多说什么,她始终看着窗外不停倒退的建筑物和树影,甚至开始无聊地数着途径的红灯。
事实证明,这一天她选择了绿色通行即是正确的又是错误的。正确在于,虽说地铁挤了点但可以节省最大的时间,错误的是,因为她没有开车就只能坐在年柏彦的身边,跟他共同待在一个密封的车厢里,看着前面的车辆堵成了长龙也毫无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来煎熬每一分一秒的度过。
前方灯绿了又红,轮换了好几番,车子就是无法动弹一步。
她有点急了,落下车窗抻头瞅了一眼,又被窗外的寒风吹了回来,发了牢骚,“怎么回事儿?”
只不过是一句随口飘出来的话,她也没想等着能有什么回答,却意外听到年柏彦开了口,淡淡的,“遇上交通管制了。”
倒霉!
素叶心中咒骂,偏偏在这个时候遇上交通管制。
正想着,车子缓缓前行了,如龟兔赛跑中的乌龟,慢悠悠的不像话,她看见旁边有人骑着自行车穿行,如金庸笔下的凌波微步,素叶真想跳下车坐到那人的自行车后面去。
走不到十几米,车子又停了,前后车辆夹得死死的,前无进路后无退路,只能等待。她实在忍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气氛,伸手开了音乐,试图弄点动静来缓和一下气氛。音乐声第一时间充塞了狭小的空间,优美淡雅的旋律,如甜甜的栀子花香。
素叶一愣,这是她亲手给年柏彦选的车载音乐,没先到他现在还在听。下意识扫了他一眼,却惊愕发现年柏彦正转头看着她,与他的目光相撞时,她的心都近乎漏停,赶紧撇开目光,伸手关了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