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八十一卷

酱酱该睡觉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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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黎。”莫澜和庚辰同时一惊,没有想到慕容黎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阿黎这是……打算放过他们了?

    “慕容……”就连公孙钤也愣了,有些不敢相信这是慕容黎能够说出来的,心下顿时动容。

    慕容黎选择放过他们,却没有打算放过自己。这般又如何能让他心安理得的接受?

    “他毁了我曾拥有的一切,我也破灭了他所有的美梦,如此这般便是扯平了。”慕容黎压抑着自己快要爆发的气息,还是选择闭上眼眸不去看公孙钤。

    扯平?如何能够扯平?

    慕容黎确是毁了陵光的一切,却没有让他再沾染罪恶,没有将他逼成自己不想要看到的模样,如今他还有出路,而慕容黎,却没有了退路。

    甚至将执明一同牵扯其中,逃不掉了。

    “王上。”公孙钤又唤了一声,来到往黎阁的时候他准备了所有的乞求之词,但是却一句都没有说出口,没有机会说出来,也不配说出来。

    于慕容黎的恩德,他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我乏了。”慕容黎却冷声的下了逐客令,公孙钤也没有多说什么,起身行礼后离开。

    慕容黎这般做,成全了公孙钤大志,更是放过了陵光,给了他自由。由此,公孙钤的“丞相”身份便会光明正大护着陵光了。

    可以保护他了……

    “阿黎,你这样做快乐吗?”公孙钤走后,莫澜终于是忍不住出声道。

    “不快乐。”慕容黎很是直接的回答,端起了桌上的茶盏,“却也不会永远痛苦下去。”说罢轻呡了一口醒神的茶水,脑子顿觉清明了许多。

    “少主。”连庚辰也忍不住轻叹。

    “如今天权与泽风的事也差不多了,应当是时候返回瑶光了。”慕容黎突然转了话题,神色淡然了许多,看着却还是让人感觉怜惜。

    强装轻松,更加让人感觉痛苦吧?

    “阿黎。”慕容黎正想吩咐庚辰去准备的,执明浑厚的声音便从门外传来,“阿黎竟然这般着急吗?给裘将军送嫁也不过才是昨天的事而已,不多休息一些时日吗?”

    慕容黎闻声脸色变得有些冷淡,却终究是狠不下心不回答:“来到天权近两月,我时时刻刻都是在休息,本就是为了见证裘将军出嫁一事,如今事情已了,也当回去了。”

    执明行至屋中,就连身上的朝服都没有来得及更换就匆匆来寻慕容黎了,听闻一大早的公孙钤就来打扰慕容黎不由得让他担忧。

    听闻慕容黎的话,执明心中的慌乱更甚了,只是此刻却没有勇气再去拽着慕容黎的袖口,深吸一口气平复心中不安的情绪:“阿黎是在怪本王吗?”

    他对视着慕容黎深邃的眼眸,好在能从冷漠之中捕捉到那一丝不忍与疼惜,这就足够了。

    “呵呵……”慕容黎轻笑一声,“阿黎又能责怪王上什么呢?事已至此,我也不愿手中再沾染过多的罪恶了。”

    罪恶太多,他承受不起。

    “那阿黎方才那番话,可是要自己一个人返回瑶光去?”执明又追问道。

    慕容黎迟疑了片刻才回答:“既然想邀请王上去看看瑶光的美景,自然是不会反悔的。”如今他的确是想要自己静一静的,但是始终放不下执明。

    放不下,舍不得。

    “阿黎。”执明终于再次执起慕容黎的手,让他感知自己手掌心中炽热的温度,“本王如今行事的确是有欠思虑之处,但本王从未想过让阿黎不开心,从未想过要伤害阿黎。所以,阿黎以后若是本王有什么做的不对的,阿黎只管教训本王,千万不要拿自己来出气,这样本王只会心疼。”

    遥想着昨夜那一幕,执明就感觉到一阵揪心。慕容黎也知晓执明话中之意,眼眸顿时暗淡,也不再言语。

    说是不怪执明吗?不,他是怪的。只是一想到执明的初衷也不过是想要报复陵光,想让自己好过一些,他又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要责怪下去。

    如今他的思绪很乱,并不需要他人太多的劝慰。心中的结也只有自己能够化解。

    见慕容黎不说话,执明心中更加杂乱了,他知晓慕容黎如今不需要他多说什么,只能压下心中的情绪,看向了被他们忽视的莫澜:“既然阿黎想要回瑶光了,莫澜你便去好好准备一下,倒也不用急,有个时间缓缓就好。”

    他可不希望阿黎在半路之上又出什么幺蛾子。

    “……”慕容黎闻言看了他一眼,似乎是在叹息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口。

    天权如今盛大的典礼,注意其情况的可不止佐奕一个。当消息传到仲堃仪手中的时候,仲堃仪也是忍不住叹息,看不透这天下之局了。

    他已经无意去争了,但是却又耐不住性子想要作为一个看透一切的旁观者,说到底还是壮志未酬。

    “先生,”正当他沉思之时,座下的学子缓缓行至身旁,给他递上一碗药汁,浓重的药香弥漫开来,不用喝就知道其苦涩,“夫人的药好了。”

    仲堃仪捏着手中的信件,看着那褐色的药汁也是皱了眉头,却终究不得不接过,继而转身步入卧寝之中。

    “嘎吱~”开门的时候他都是小心翼翼的,但是再怎么小心,他都感觉到了身后一股冰凉的寒意,心里顿时觉得发毛,但是尽管如此,他还是要硬着头皮转身向床榻走去。

    孟章躺在床上,脸色有些泛白,看到仲堃仪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眼神更是幽怨无比。从前不见仲堃仪之时心中极为思念,恨不得时时刻刻跟随,如今见到了仲堃仪……

    恨不得他离自己远一点,不!若是自己现在还有力气,恨不得自己离他远一点,免得这个衣冠禽兽再次将自己折腾的死去活来。

    “章儿。”仲堃仪行至床边坐下,语气将他的心虚表露无疑,甚至是不敢去看孟章灼灼的目光,心里发毛得紧。

    那天一时兴起折腾得狠了,身子骨不如他的孟章就这样华丽丽的被伤到了,第二日便发烧了,这才让仲堃仪清醒过来,骂自己禽兽的同时更是心疼孟章,如今退烧了却是下不了床。

    他有罪啊有罪!

    孟章没有应声,却是任由仲堃仪硬着头皮将自己扶了起来,尔后靠在他的胸膛之上,闻着那苦涩的药味不由得皱眉:“若非是我不能,也让你尝尝这种感觉是何等滋味。”

    “章儿身板小,这种事还是我来吧。”仲堃仪不经过大脑的说出了一句,当他后知后觉的时候已经收不回来了。

    “你!”差点没让孟章背过气去!

    就因为他身板小年龄小就要成为承受的那个?这是个什么理论?

    “我错了我错了,章儿别生气。”仲堃仪连忙认错道歉,想要给自己一个耳刮子的念头尤为强烈。孟章如今动一动都感觉浑身酸疼无力,但是还是狠狠的在仲堃仪的手臂之上掐了一爪子。

    仲堃仪因疼痛而倒吸一口气,却不敢呼痛,片刻之后孟章松了手又立马去端起碗盏喂他吃药。其实对于让孟章吃药这件事,仲堃仪不管怎么忽视都还是有心理阴影的,但是这般无可奈何。

    谁让他自作孽?

    “若是下次做完了章儿还有力气,我愿意成为承受的那一个,也让我尝尝这是何种滋味。”仲堃仪慌不择路的安慰着孟章。

    “咳咳咳……”导致了孟章咽到一半的药汁又硬生生的喷了出来,“咳咳……仲……仲堃仪,咳咳……你存心不让我安生是吧?”

    这人不是挺聪明的吗?现在智商都拿去喂狗去了?现在孟章都感觉自己要一气升天了。

    “不是不是不是,”仲堃仪连忙又反应过来,顿时感觉自己委屈又活该,将碗盏放下拍着孟章的背替他顺气,“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说话了。”不知道怎么的,和孟章成亲之后他感觉自己智商退化了许多,说话之时都不思量了。

    这是一个可怕的变化。

    “咳咳咳……”孟章被药汁呛到又被仲堃仪的话噎到,原本苍白的脸色因咳嗽而通红,看起来的确是有种下一秒提不起气来而后升天的感觉,看得仲堃仪一阵心惊肉跳。

    片刻之后喝了口茶水才缓过来,孟章靠着仲堃仪直接对这个人无语了。

    “章儿,从慕容黎那边传来了消息,你要不要听一听?”仲堃仪没有办法,只能想办法转移孟章的注意力了。

    “嗯?”孟章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而后才应了一声道:“说。”自成亲以来仲堃仪好像就没有注意过慕容黎那边的情况了,如今怎么又突然提起了?莫不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事吗?

    “裘振被送到泽风去和亲去了,尔后……”说到此处仲堃仪又迟疑了一下,直到感受到孟章的一记眼刀才回答:“陵光王也没死。”

    “什么?”孟章震惊了一下。

    “真的。”仲堃仪在确定的应了一声,“他和裘振一样,都被执明给救了。我猜,能够让裘振心甘情愿的嫁到泽风去,恐怕就是执明用陵光威胁的。”

    “八九不离十。”孟章变得有些惆怅,果真被仲堃仪成功的转移了注意力,“这下有得执明去受了。”片刻之后他又没好声气的补了一句。

    “嗯?”仲堃仪疑惑一声,“章儿此话何意?”执明不是好好的吗?章儿怎么这般说?

    “呵呵,”孟章轻笑了一声,“裘振还活着也就罢了,如今又多了一个陵光,你不是不知道他们同慕容的纠葛。偏偏救了他们的还是慕容最为深爱的执明,这番慕容心中定是纠结痛苦,他们之间的婚期又可谓是遥遥无期了。”

    总的来说,执明就是作死。

    “章儿所言极是。”仲堃仪恍然大悟一般的点了点头,“不过,执明这么做应当是为了慕容黎吧?”根据他的判断以及执明对慕容黎的在乎,执明这么做恐怕就只是想报复陵光,只不过最后出现了失误。

    孟章不再笑了,看着仲堃仪缓缓道:“曾经你设计执明,让执明重伤了慕容。知晓这一切的那一刻,我明白了慕容,明白了他承受的痛苦与哀伤,背负这一切并不是好受的,如今他选择降低自己作为君王的尊严去和执明在一起,就凭着这些,如今执明做的再好也改变不了曾伤害了慕容的事实。”

    就算这是执明对慕容的补偿,孟章也希望他别那么轻易就得到慕容!

    闻言仲堃仪回想起曾经对他们做的一切,再想想如今他们的安和生活,心中顿时愧疚万分,抱着孟章的手臂稍稍紧了一些:“章儿,你说我要如何去偿还自己犯下的错?”

    “如今慕容已经不需要你再做什么,老老实实的就好了。”孟章轻笑,只感觉如今仲堃仪不再搞事就是对慕容黎最大的帮助。

    “章儿怎么只想着帮慕容黎说话,也不安慰一下为夫忧伤的小心灵。”仲堃仪嘀咕道。

    “……”孟章笑容顿时一僵,尔后皮笑肉不笑的回答:“好啊,既然堃仪的心灵需要安慰,如今我的身子伤着,堃仪看到了应当是心痛的,所谓眼不见心为净,那么堃仪晚上到房外去睡吧。”

    “啊?”仲堃仪一愣一惊。

    “为了不让堃仪心疼,就只能这么办了。最近也没怎么下雨,睡在外面也不怎么要紧的。”孟章笑得那叫一个善良仁慈。

    仲堃仪愣在当场,也不知道怎么回神了,心中却是在咆哮:

    他的章儿什么时候学坏了?!

    和煦的微风拂过花园的一草一木,婉转悠扬的箫声在风中悠扬,由箫及人,许久不曾含着哀伤的乐曲如今又弥漫,闻者却怎么也悦然不起来……

    “唉,你说慕容国主这是怎么了?”伺候的侍从看着慕容黎坐在秋千之上,绝色的身影如今却有些落寞,让人看着怪心疼的。

    “不知道啊,估计是思念瑶光了吧?”另外一个侍从回答,其实也看不太懂。

    “不对啊,不是说慕容国主准备返回瑶光了吗?而且还是由王上亲自陪同,不应该啊。”他只感觉摸不着头脑了。

    自裘振将军出嫁之后,慕容国主的情绪就变得很奇怪,不管王上使出怎样的方法去哄着,也不见得能够露出一丝笑容,仿佛回到了当初慕容国主初到天权的那段时间了。

    从前王上并不怎么沉稳,或许会暴躁的,可是这次和以往不同,王上每每安慰慕容国主不成,眼眸中的怜惜之意就会越来越重,甚至到了一种极端的边缘。可是这些就像是所有的力气都打在了棉花上——慕容国主还是淡淡的,似乎还是哀伤着。

    “唉,王上的世界我们不懂。”另外一个侍从望天感叹,尔后箫声戛然而止,他的小心肝猛地一跳:

    嗯?不会是他声音太大惊扰了慕容国主吧?

    坐在秋千之上的慕容黎停止了箫声,尔后秋千之上多了一抹玄色的身影,径直把他抱住,为此他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王上的朝服没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