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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了,摄政王下令,道是皇上的身体长病不起,是有人在京都内实施了巫蛊之术。
楚凌昊当即大怒,"胡言乱语!侯府百年世家,忠心耿耿,何来的巫蛊之术!我见你是摄政王身边的贴身侍卫,敬你三分薄面,你可不要不识抬举!"
楚凌毅在一侧也想帮着说什么,却被二夫人眼疾手快的拽了回去,二夫人立时摇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夜色寒风,瑟瑟刮来,整个侯府内灯火万丈,楚凌昊赤红的脸色,更显怒气。
纳兰青冷冷一笑,不言不语,等待着最终搜索的结果。
楚琉素只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而她踽踽独行的站在原地,冥思着此事。
老夫人正在阖着眸子,面色不好的坐着。二夫人一家等人选择退出这场口舌之争,选择明哲保身。谢老太太一家面上明显的不悦,散人聚对小声的嘀咕着什么。而楚琉月与楚琉莹站在一起,沉思着什么。二姨娘与三姨娘、楚云扬在一侧像是互不相识。
楚凌昊显然怒火未熄,像是蓄势待发的猛兽一样,怒瞪纳兰青。
这一切,都是阴谋。楚琉素心中大震,难不成是大夫人私下与他们联手?她的心就像沉入湖底的石头一般,越来越重。
就在此刻,一阵杂沓的步伐声,渐渐传来,楚琉素放眼望去自己怡风阁的位置,只见数十名侍卫从里往外涌。
她自认聪明看穿一切,却不料,此次事件不是小打小闹的深宅之斗,而是事关北宋皇权更替的阴谋。
现在是一人损,阖家损。
棋子之命,怎能敌过下棋之人?
看来,就这两日了。宋肖啊宋肖,你当真深沉,那日里故意救走她,然后让她与暮苒相识,结为闺中密友,再然后隐忍多日,等待的就是这样一天,以北宋布局,我们都是棋子,你好顺利登上皇位么?
从四面八方,各个院子中锦衣卫不断往外跑出,为首之人除去怡风阁与碧水阁的院子,皆是有人举高脏污。
楚琉素心中的石头猛然落下,现下完了,整个侯府都完了。
巫蛊之术,被大夫人藏在院子中的偶人,都被搜寻出来了。这冒天下之大不韪,做出此等让万人唾骂之事,什么百年基业,什么忠心耿耿,全都要被送上断头台了。宋肖选择的那只鸡,就是整个宁国侯府。
"青爷,我们在各个院子中发现了诅咒皇上的赃物!"一个领头侍卫,说着就把所谓的赃物高高举起。
烛火闪烁间,那单单一个小草人就昭示着整个侯府不出五日内必满门抄斩!
一干人等皆是哭哭啼啼起来,她们有的大叫着,有的哭诉着,有的吓得惊住了。老夫人手中的佛珠啪的一声,掉落在地,两眼一翻,霎时间昏倒在地。
众人连哭带扶,架起了老太太,似乎千万般的委屈在这一刻全数哭了出来。
就连谢老太太一家也是惊得不知如何是好了。更何况,侯府的众多女眷了。
"什么意思?"楚凌昊荒谬惨笑,"你是说我侯府有人诅咒皇上?"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觉得可笑至极。就算他有念想,却也没这个胆子!
"既然赃物已经翻到了,那便等着摄政王处决的命令吧。我们走,继续下一个!"青爷大掌一挥,侍卫们揣好小人,继而跟在身后。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出了侯府,来不及惊讶的众人,只得继续哭起来。
楚凌昊就这样楞了半晌,却突然清醒过来,当即吓得面无人色,喃喃道,"是谁?是谁的院子里藏有的脏污?!"
一声怒吼,刺破天际!
众人因恐惧却吓得继续放声大哭起来。三姨娘是这里面难得的聪明人,可就连此刻的她,也早已花容失色,瞪圆眼睛。
这意味着什么?侯府就要快被满门抄斩了。不管是谁院子里的赃物,这可是代表着整个侯府。
楚琉素自始至终都是面无表情的,她心中片片凄凉之感,二夫人还是当机立断的把老夫人送回了福熹阁,一群人哭着闹着也都跟了过去。
楚琉素心中非常明白,众人一下子失了主心骨,回去自己的院子只会让心中的恐惧更加浓重,还不如聚在一起,就算是想不出法子,一起哭,也算是有个伴。
楚凌昊站在原地,耸拉着肩,背影似若一夕苍老了十几岁。楚琉素旋身,看着身边的三人,淡淡的溢开一个安心的笑容。
丝竹与冬棂手拉手,却都是忍不住的落泪,楚琉素心中徒然一软,素手拉起她们的手叠加在一起,轻声地道,"有我在,何故怕?"
大不了就像这南飞的大雁一样,逃出生天,活个潇洒自在。
一切阻碍都不叫阻碍,没了你、与你在,这世界,这太阳同样的交替,旋转。一切都会好的。
这天夜里,楚凌昊聚集了所有人在青玄阁。
像是公堂会审般搬了凳子围绕而坐,圆桌之上,有着上好的酒菜,一看就知是连夜做出来的。楚琉素巡视这一圈的人,每个人的眼眶都是红的。
可现在这幅诡异的场景,楚琉素好想笑,原谅她的不厚道,为什么要搞得像是最后一顿饭一样?
一切没有定数的猜忌,都是无稽之谈。
楚凌昊沉着脸,简单地到了几句话,"巫蛊之术,在北宋向来是死罪,如今不管是被人陷害也好,还是府邸中真的出了诅咒皇上之人也好,等一会,我一定前去摄政王府邸求情,以保你们平安。"
这句话,当真是大义凛然之词,楚琉素心中一阵好笑,她可不信,这位向来自私狠辣的父亲,会做出此等叫人大跌眼睛之事。
可面上却也是跟随着众人,拿着帕子一同哭哭啼啼起来。
这凄凉之宴,宛若夜里的寒风般,叫人无端端的打个冷颤。
二夫人一家哭得格外厉害,他们本身抱着掌管主家之念来到侯府,却不料这大权还没捂热乎,便要跟随着众人一同送上断头台了。
楚琉素淡淡摇头,真是一群杞人忧天的,这么庸人自扰,难不成是真要死不成?大不了,就逃。
她是个小人,不会抱着视死如归的态度。命只有一条,没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宴席却没有一人动筷子,初冬之际寒风总是格外凉,盏茶时分,上好的菜肴都被这场凄凉之宴席而变得冷却了。
一时都无话,只是在不停的哽咽着,抽泣着。楚琉素心头无端掠过一抹悲恸的伤感,似乎被这气氛感染了,使得她心头总是隐隐作痛,起身走出青玄阁,个人忙着个人的,倒也无人去理会楚琉素。
张妈妈与冬棂,丝竹都跟她身后。她肆意望着天空硕大的月亮,清寒明眸似若也笼罩上一层淡淡的清辉,朦胧着,恍惚着,叫人猜不透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小姐……说不准明日的月亮就见不到了。"冬棂咬唇,说着眼泪扑簌扑簌的掉下。
丝竹紧紧握住她的手,与她一起哽咽起来。
"你可知世人最愚蠢的是什么?"楚琉素似乎自言自语,"一人传,世人传,假的也成真的了,这事你要往大局里想,就像是水中明月一样,端是莫须有的东西。"
冬棂与丝竹眼中都噙着泪水,相视一眼,同是疑惑。
张妈妈却登时明了,从心底升起一股钦佩之感,"小姐当真聪明!"
楚琉素淡淡地一笑,却是苦涩至极,"侯府灭不了,一个百年基业,根基庞大的世家,是不会说灭就灭的,更不会有见不到明日月亮这一说。"
"真的么?"丝竹心有戚戚地问道。
"跟在我身边,你们何曾吃过苦头?"楚琉素面色很是清冷,堪比水中寒波,沉声道,"左不过是作了一场戏,一场给天下看的戏。"
而她们戏中人,如今在想要抽身而出,只怕为时已晚。
不过这场皇权交替的战争,想让她沦为棋子,她亦会拨开重重乌云,使得自己重见曙光!
楚琉素散着步,瞧着月亮,不由得想起前世的生活,可前世的一切跟如今已经截然不同,看来自她重生起,这一条道理就发生了轨迹。事情的变数也已超乎所及。
无故的就卷入这一场无烟火的战事中。
走着走着,不远处突然传来两道念念声,楚琉素抬手举在半空,后方的三人示意,顿时停住步子。楚琉素只身前去树干下听着。
原是楚琉月在与月影交谈。
"小姐,你说我们今晚要不要逃?"
楚琉月冷哼一声,"愚蠢!逃跑做什么?要是逃了这死罪之名可是要真真落在侯府头上了!"
"那该如何是好?!奴婢瞧见府邸外不知何时已经有重兵把守起来了,府外的人进不来,我们也出不去啊!"
"出不出的去又如何,这罪名依我看本就是莫须有的,但是就不知道是谁在我们侯府安插了人手,故而诬陷我们,所以此时更加不得妄动,只得静观其变。"
楚琉素侧耳听着,淡淡扬起唇,这楚琉月果然聪明,短短不到几个时辰就把事件的由来分析的透彻明了,真不愧是京都第一才女。
月影急切地又道,"那整个府邸都受到了牵连,那我们是不是要入狱啊?!且说侯爷出不去,该如何搬救兵?"
"以如今的形势来看,入狱的可能性极大,更何况父亲现在是门可罗雀,自身还难保呢,出去作甚?"楚琉月的口气不太好,声音中隐隐透着焦急。
楚琉素当下脑子一转,明白过来,楚琉月这是怕他们整个侯府入狱后,她的母亲无人照拂。
她淡淡的一笑,旋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