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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烨也旋身回望她。他把她看透了,干干净净,里里外外,她的心思,宋烨他知晓。
"谢过殿下,不必了。"楚琉素最开始的曾经想过利用宋烨除掉宋平煜的羽翼,可是后来,她明白了一个道理,那便是求人不如求己,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宋烨眸光一闪黯然,却重新凝聚光华,时日漫长,他不急。
即是已经认定,那便是永远。
这女子的心性跟别人与众不同,对于他来说,她是唯一,即是永远的唯一。所以,他肯赌尽一生去追随她,去守护她。
回去的路途上,宋烨驾马不紧不慢的行驶在楚琉素的马车旁,走过城门,进入京都时,总会时不时的听见窃窃私语的声音,虽然声小,可在楚琉素耳中却显得极为突兀。
张妈妈与冬棂对视一眼,都互相摇了摇头,没有作声。只因楚琉素从上马车开始她的眉目就一直是紧缩的,显然有心事的模样。此时她的内心极为复杂,宋烨所说的,其实能给她一个很大的便利,借他的手,想要对付宋平煜简直是手到擒来。
可她不能,她深知如若不是自己对宋烨有了感觉,她一定会毫不手软的利用他。可是难就难在,这种感觉叫她不能做违心的事,否则她一定会被愧疚之情淹没死的。
宋烨,这个男人,她相信,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即是她尝遍了世间的情仇冷暖,爱恨凉薄,却也依旧相信。
他从不做假,也不屑于说谎。
爱恨情仇两不知,叫她真真难做事。
到了宁国侯府时,楚琉素觑了眼跨坐在马上的宋烨,抿抿嘴转身走了进去。自是没再看到宋烨对她的舒眉大笑。
向二夫人禀报后她便回了院子。
现下暮色四合,霞光微透,院子中静谧无声,一切都异常安静。
楚琉素进入阁子后忽然看见多日不见的丝竹正在擦拭桌子,忙里忙外的背影清瘦了不少。她道,"丝竹,病好些了?"
丝竹旋身,清秀的面容还微微泛白,似若不济。她笑道,"小姐,您回来了,奴婢的身子好了许多,总归是不能整日里躺在**上。您快坐吧,饭菜也已经备好了。"
冬棂前去与她一同打扫起来,张妈妈扶着楚琉素走去坐下。盏茶时分,就见婢子鱼贯而来,菜肴似乎比往里日多了些,楚琉素问道,"以后按照往日的备份来就好,四菜一汤便可,你去跟小厨房说一声他们便知晓。"她冲着领头的婢子说道。
婢子应下,"是,县主。"
张妈妈布好菜,楚琉素准备动筷子时,婢子们也有序的退了出去。
这时丝竹突然走来,她道,"小姐,方才有人来了,他还交给奴婢一件礼物。"
楚琉素未抬头,问道,"可有说什么?知道是谁么?"
"不知,他说县主见到这东西,就一定明白。"丝竹说着,就走去一旁放在案几上的东西拿了过来。
是个方形小匣子,上面雕刻着精致雕花,楠木也是少见的,一看就知道是个名贵物品。
楚琉素接过手,还在端详中,这匣子不似平常用的,反倒是像宫中赐下来的,如此想着,便打开了匣子。
红绸锦缎包裹着一个似若钥匙类的玩意,楚琉素思考半天也不知这躺着的是何物品。
钥匙?楚琉素摇摇头,原封不动的放了回去。她道,"来之人是个什么样子的?"
丝竹接过匣子,沉思了会,"左不过是个侍卫,可衣料又看着不像一般人,奴婢跟着小姐这么长时间,从未见过他。"
楚琉素不再作声,继续用膳。心中却是疑惑了起来,谁会无缘无故送给她东西?莫不是前两日她送去水烟壶的南宋国师?可她现在也不确定到底是谁。
到了夜晚的时候,楚琉素出了院子,在府中散步。秋叶纷纷凋落,簌簌落下,夹杂着这个季节该有的万物掉落的气息,尘土在空气中翻滚,可凋落过后,又会是一个新的开始。
楚琉素走着走着,就到了那棵枇杷树下,此时枇杷没了,懒懒地大叶子也开始慢慢泛黄,映衬着这个秋季,所有的树叶草木都开始衰败,这颗枇杷树也不例外。
"废物!你不会扶着我啊!"远处,传来一道女子的声音。
楚琉素与张妈妈停步,侧身望去,天色虽然黑,可那女子在月光下的映衬依旧如此耀眼。楚琉素缓缓扬唇,原是楚琉月在院子外练习走路。
她的脚一顿一顿的走着,似乎很难恢复到以前。楚琉素远远瞧着,也没有嘲笑的意思。
楚琉月没看见她,只是眉目紧锁,时不时训斥着身畔的月影,继而一步步适应着走路。宁国侯到底是还未给她找到传说中的神医。
"县主。"身后忽的传来三姨娘柔媚的声音。
楚琉素旋身,与她点头打过照面。三姨娘微笑上前,道,"县主,不如一起走走?"
"也好。"张妈妈知趣的退后,走在她们身后一丈外。
三姨娘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感慨地道,"这天渐渐凉起来了,县主也要多添衣物才是。"
楚琉素嗯了声。三姨娘又道,"这件事要做只怕我要以身犯险。"
楚琉素看着前方的夜景,眸子中衬着点点烛火,她道,"何必以身犯险,这事可以换个方式去做。"
三姨娘摇摇头,"县主不知,老爷护五姨娘护的紧,我钻不着空子。"
"三姨娘你太钻牛角尖了,这事用不着五姨娘。"楚琉素停步侧目望她,"传出去消息便是。"
三姨娘疑惑的看楚琉素,却忽然心头一震,恍然大悟,"谢县主指点!那妾身先行一步!"
楚琉素点头,便见她匆匆忙忙的往自己院子里走去。楚琉素心中郁结,她这也算是帮凶吧?
"张妈妈,"楚琉素抬手,张妈妈上前来搀扶她,她接着道,"咱们的人传来消息,大夫人真的没有醒过来吗?"
张妈妈点头,"道是一直不见能醒来的踪迹,看样子是撞坏了脑袋,醒不过来了。"
"我该去看看母亲了。"楚琉素莞尔勾唇,颇有深意。
夜风萧瑟,烛火微闪。楚琉素到碧水阁时,只有几个丫鬟在外守候,曾经一度风光的碧水阁,人来不断的院子如今也人走茶凉,落败了下来。
楚琉素不需要通报,就有丫鬟领着她进了屋子。她刚举步进去,便率先传来一股浓烈刺鼻的中药味,她侧目,瞧着窗子不知多长时间没有打开过了,她吩咐张妈妈,叫她打开窗子通通气。
大夫人躺在**榻上,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面色却依旧惨白,丝毫不见好转的迹象。
窗子在掀开的一刻,夜风没了阻碍飘然刮了进来,微微散开了浓重的药味,烛火却也跟着摇曳起来。
楚琉素端来凳子坐在大夫人窗边,吩咐道,"张妈妈,再去掌灯。"
张妈妈掌了灯,屋子里一下子明亮了起来,可这越发衬托了大夫人如白昼的脸色。楚琉素看着大夫人,面无表情,似乎是在观察她是否真的醒不过来。
"张妈妈你先出去,我与母亲单独说说话。"
张妈妈虽然疑惑,却也退了出去。
屋门被关紧,楚琉素似若感慨道,"母亲,你说,你这一撞万一撞死了可如何是好?我还没有跟你接着斗呢,你可千万不要死了才好。"
回应她的也只有夜风刮过的徐徐声。
"我听说,当年我生母身染恶疾是你做的手脚。你可真是好的,为了你的正妻之位,果断的向无辜之人下手,是以啊,我如若向你身边的人动手,你可千万一定要忍住,莫要在疯了。"
楚琉素忽然嘲讽一笑,却无人瞧见她眼尾已经存了泪珠。
"生母操劳一生,为北宋立下战绩,却在阴沟里翻了船,落在了你的手中,你说,我该怎么报仇呢?"
就这样,她眸中忽的落下了泪水。清泪划过,可似乎心头遽然疼了一下,似乎那滴泪流在了心里。
"曼陀罗……这种药,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呢?"她似若自言自语。自是没看见**上那人的手指微不可察觉的颤抖了下。
"我本以为你看不惯我好,却没料到,原来你是恨我母亲,然后连带着我一起。"楚琉素一顿,眼波清寒的看着大夫人,"我现在在想我从小被送往山上是不是也是你一手策划而成。"她眸色寒冷,迸发出寒光四射,宛若寒剑剜过,冰冷渗骨。
大夫人只感觉犹如被冬日里的湖水浸透了,冷的她浑身上下直发麻,从头到脚没有一丝放过的余地,可她只能忍,如若被这死丫头发现了,她一定会禀报宁国侯,继而把她下堂!
楚琉素却忽然眯起眼睛,竟然俯身靠上大夫人的面容,却蓦然一笑。
就在她刚刚起身的时候,张妈妈突然推门而入,大惊道,"小姐,出事了,您快去看看吧!"
楚琉素敛下微红的眼眸,问,"什么事?"
张妈妈悄声道,"好像是五姨娘被人捉奸在**。"
楚琉素心中毫无波澜,只是回眸看了眼大夫人便走了出去。
楚琉素关上门后,却突然问道,"捉奸在**的男人是谁?"
"大公子楚靖宇。"
楚琉素无声笑了,"走,咱们去看看。"
屋内的大夫人猛然坐起了身,一滴硕大的冷汗慢慢划过脸颊,她竟然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