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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二十五,皇上寿辰,与天齐寿。
天色刚刚发白,楚琉素已经坐在镜台前梳妆。照理说,寿宴是夕阳过后举行,端是不用这样早起**,可昨儿夜里楚琉素睡下之前,有女官过来传信,说是今日里摄政王带领着众人去后山下面游湖赏景,等过后再返程举办寿宴。
张妈妈从随身携着的物品中找了一套古烟纹碧霞罗衣,这套衣裳既简单素雅又不失大方,婉转下还能把女子该有的矜持与娇羞都呈现出来。
张妈妈手下轻巧的给楚琉素挽了个半翻髻,着了简单的发簪插在了发髻上。脸上抹了淡淡的蜜粉,穿好了衣裳,很快便收拾妥当。
冬棂在出阁子之前还给楚琉素捎上了披风,得知楚琉素身子日渐不好以后,她便越发上心。
出了阁子后,天还未全亮,楚琉素是最早起**的,旁人等还是皆在梳妆打扮中,她这样早出来,自是另有打算。
穿过回廊,走去院子后方的幽静小道,走过石桥,她便静静等待在川流不息的河边,看着张妈妈离去的背影,她才敛回视线。
玉镯……她着张妈妈送了回去,这东西,她思忖**,决然收不得。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这道理,她明白个透彻。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已经有不少公子小姐来到了河岸边,这才瞧见张妈妈的影子,她疾步上前来,悄悄道,"小姐,东西已经谴人捎回去了,您安心。"
楚琉素嗯了一声,远远便瞧着楚琉诺款款而来,她上前,"四姐,今儿怎的起的如此晚?"
楚琉诺微叹气,面色有些不济,"这天变得快,还没等适应过来,这便觉得头疼的厉害,约莫着是微感风寒。"她道。
俗话,一场秋雨一场寒,倒是这个理。
楚琉素瞧见她面色微白,眉眼间皆带点虚气,她转眸对冬棂道,"拿衣服给四姐。"
冬棂走去给楚琉诺披上了披风,结成了扣,楚琉诺不由得垂眸看着,道,"还是七妹好,想的周全。"
楚琉素摇摇头,没作声。
此时,天色已全开,发着白昼的光在一望无际的天空上,今日云腾滚滚,翻飞在碧蓝空中,隐约还带着层薄薄地稀雾,天地间和似乎笼了一层轻飘的纱衣。
男女不能同行,早有划分开区域,左侧女宾,右侧男宾,中间虽隔着几丈之宽,但也不难看见对面的景象。
几个要好的世家小姐,堆聚成堆,时不时拿着帕子挡住娇容,垂眸一笑,似乎都把不远处盛开的繁花都比了下去。
楚琉素放眼望着,正巧瞧见崔文静正在含羞睨着远方的楚云扬,而楚云扬不知在与谁家公子正说着话,时不时还微微一笑,崔文静瞧着脸色越发的娇羞起来。
看来,是妾有意,但不知郎有有没有情。
"小姐。"
楚琉素侧首,看见张妈妈传给她一个眼神,她充当未闻,上前走了几步,等等到离人群稍微偏远的地方时,她道,"怎么,是丽华郡主有消息了?"
张妈妈颔首,低声道,"是,之前给我信的女官道是皇后身边的贴身女官紫衣已经换人了,自那之后紫衣就没见过踪影,看样子小姐预料的不错,紫衣应该是已经……"说着,张妈妈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楚琉素嗯了声,"那可打听到丽华郡主这几日有没有跟着皇家一起来?"
"跟着来了,只不过这两日一直养在院子中,不得出入。"
言下之意,丽华郡主不是得病而不得出入院子,原是被人囚禁了。
楚琉素略一沉思,道,"自上次及笄完,她就没在侯府出现过。"一顿,瞥见前方江河上已经缓缓行驶过来一艘船楼,她淡淡道,"不知道侯爷知不知晓这事?"
"看样子侯爷是不知晓,否则他怎么坐得住,不去进宫?"张妈妈说的很是不屑。
楚琉素瞧着楚琉诺正在朝她摆手,示意她快过去,她冲她一笑,却对张妈妈道,"想法子让侯爷知道。"
张妈妈心下了然,"老奴明白!"
说着俩人就走向楚琉诺。此时,船楼上由太监放下梯子,众人都耐心等在原地,没有上头发话,谁都不敢率先上去,这可是摄政王的船楼,马虎不得,指不定哪里出错惹到了摄政王,谁都承受不起。
楚琉素望着这艘船楼,感慨万千,当真是皇家出行。楼船约莫一丈之高,三层小楼船中每一个阁子都点着烛火,外泼漆乃是鎏金发紫的琉璃,顶上漆着黄漆,船柱雕梁画凤,阳光一照,整个船身像是镀了一层金色的阳光一样,而船身周围的每一处,都似精雕细琢,一笔一笔刻画雕制,算是巧夺天工也不为过。
彼时,楼船中缓缓走出来一个女子,她依旧一袭罗裙,凤眸斜挑,红唇微张,含笑看着众人,"请姑娘们先行上船。"
说着,她缓缓扫视众人,在看到一个身影之时眸光一亮,露出一抹嫣然笑意,楚琉素也瞧见了,不由得对她浅浅微笑。
暮苒,竟然是她。
跟随着女子上船的步子,楚琉素行在末尾,她垂着眸,只瞧见江上碧波流淌,波光粼粼,随着风向潺潺流动,荡出一圈圈涟漪。
楚琉月在畔眼瞅着楚琉素就欲上船的动作,她心中一动,三步就两步上前欲抢先一步,楚琉素不屑与她争夺这谁先上船,就在原地稍等片刻。
但树欲静而风不止,楚琉月美目一凝,暗地里拽着楚琉素的衣裳,就欲让她摔入河中,却不知为何本身带着力气而去拽的衣裳却失空,扑了个空,当下身子不受控制起来,一头栽到江河边的岩石上……
"啊——!"凄惨的声音从她口中传出,打破这本身即为安静的江河边,引得众人全部侧目望去。
众人被这变故惊得全部呆住,唯有宋平煜与宋烨最先反应过来。宋平煜箭步冲过来,刚想怒骂楚琉素之时,就听她幽幽地道,"大姐,你也太不小心了,要好好看着脚下的路才是,你看,谁叫你刚才光顾着跟月影姐姐说话了,连这块碍脚的石块都没瞧见。"
说话间,宋烨皱眉望向这边,见着楚琉素相安无事,这才落下心。但他心中却又升起一股复杂的情绪,那玉镯……她终究是没收下。
月影是楚琉月的贴身丫鬟,此时听楚琉素这样一说,当即恼怒,"什么叫小姐光顾着与我讲话,明明就是你——"
"啊……!"月影话没完,便看见楚琉月满身狼狈的被宋平煜大横抱起,泥水布满她的脸颊上,就连崭新的衣裳都被水渍所污染,最关键的是,楚琉月这一摔倒,脑袋正巧磕在岩石上……破了相!
月影带着众人皆是厌恶的皱起了眉,这女子好恶心……
她不可置信的摸上自己的脸,却只感觉一片粘稠之物杵在上面,宋平煜面色当即一冷,怒声道,"快去传太医!"
太监们快步进了船内,这出行自是随身携带这御医。
楚琉月缓缓看向自己手中,淤泥带着鲜红的血迹,再次尖叫出来,她的头破了……流血了……
她竟然被楚琉素弄得流血了,惊愕之余更是怒上心头,尖怒地叫道,"楚琉素你这个小贱人!"
楚琉素似是不敢相信楚琉月这样说她,她脸色微白退后一步,怜惜道,"大姐,你自己摔倒了,就要怨我么?"
"贱人啊!"楚琉月说着嘴中还突出一口泥水,这模样更是恶心至极,引得众人连连倒抽凉气,这宁国侯府的大小姐,怎么这般令人作呕。
"大呼小叫,成何体统!"暮苒站在船楼上,睨着楚琉月,讨厌地皱眉,"三殿下,你还不把她带进船里,莫等摄政王看见这些污了眼睛的,直接把她扔进河中喂鱼!"
这话可不是假的,摄政王的心思,便犹如莫测的深井一般,深不可测。
宋平煜面色一寒,他何时被一个女官当面训斥过,他瞥向楚琉月肮脏的面容,眉峰一皱,长身一跃,抱着楚琉月脚步轻点便在众人面前一闪而过,把她放到了船内供人休息的阁子中。
刚一落地,楚琉月便晕厥了过去,却被宋平煜眼疾手快的抱住了腰际,他眼神复杂的看着她的面容,皱了皱鼻子,佳人在怀本是好事,然而,楚琉月这幅脏污的模样,让他看了也要直叫恶心。
他把她撇在软塌之后,连一眼都不在看她,便就大步走了出去,出门之前正巧看到赶来的御医,他口中没好气道,"快去看看她伤到了哪里,最关键是脸上会不会留疤。"
太监带着御医都连连点头。
外头楚琉素等人,皆是在原地面面相觑,踌躇不前。
有不少人时不时瞥向楚琉素,意思不言而喻,当时楚琉月身边可就只有楚琉素一人,是不是她推得楚琉月还尤未可知。
暮苒见状,嫌恶地道,"自个摔倒了还要怨别人,真是个恶心的女人。"她不是没瞧见楚琉月暗地的动作,她身在高处下面的一举一动皆是逃不过她的眼睛。
虽然众人不知这暮苒是何来历,但却知道她是摄政王身边的女掌事人,然话一出,众人是信了大半。
楚琉素与暮苒相视一眼,又极快移开了视线。
暮苒扫过众人,道,"都快点上船,等一会摄政王睡醒了,见着船还未开启的话,省不得扒了你们的皮!"
众人更是惊讶,心下怪不得疑惑怎么不见摄政王人影,原是还在睡梦中……
由宋烨带头,礼数也被众人抛在脑后,这都一涌并上的往前陆续上了船。
楚琉素却是淡淡一笑,看来楚琉月是对她不再淡定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