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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安慰完树儿后,也不顾自身疲惫,又急速下了地下城。
权觉得,核酸虽然犯了大错,但也轮不到达达帮她惩治,而且沙中会刚刚有起色,自己的帮手本就不多,正是用人之际,怎么能放弃核酸呢?
况且,引起这一切的又不是核酸,而是那一帮歹徒……
权当然有充足的理由要回核酸,所以昂然进了地下城,自以为会带着核酸轻松回家。
由于她满心惦记着核酸的事情,当她到地下城的时候,第一站就到了核酸这儿。
只见核酸正披着那件挂满刀孔衣裳,印着些干透的血污,蓬头垢面,面容比沙漠中那枯死的胡杨还要干裂。
权从没见过核酸如此的落魄,也不知核酸正想些什么。
但见着他满身的破败与满面的枯萎,也足以想像到昨日他到底经历怎样的惊魂时刻了。
不过好在他被及时送到了地下城,保住了一条性命。
权轻轻咳嗽了一声,想吸引核酸的注意力,可见着核酸没有回头,权便继续说到,“核酸,想什么呢?”
可核酸依然没有回头,反而另一股声音从权周围的茫茫白地里升了上来——
“你下来想做什么,地下城便会出现什么,你知道的。”
听到这股声音,权已知道自己与核酸并不在一个空间,而且核酸也不能看不到自己,而那个声音,是身后人传出来的。
权转过了身,“达达,您要把他关几天?”
确是徐治达在她的身后。
徐治达控制着自己的轮椅,靠近了权,“关几天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让他长记性。”
徐治达说得十分严厉,只这一句话,便让权浑身发寒了。
可权还是顶住了压力,摇头笑了一声,“让他长记性?难道说,有人要杀他,怪他没记性?”
徐治达看到权想轻松化解此事,自己也笑了,“怪我没和你说清楚,是因为他今天没有巡逻,而且脱了铠甲,没带护卫就去找一个姑娘了。”
徐治达又摇了摇头,撅起了嘴,“你说他做的那些事,哪条符合现在人类委员会的规矩呢?”
这些事情在徐治达的嘴里可能十分严厉,可权却觉得找姑娘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但由于是法理之外,权确实也被顶的无话可说了,不过权虽处于劣势,可她还在转着眼球,想着办法要把核酸拉回去。
可权还没想到如何回复徐治达的问题,徐治达便展开了下一轮的攻击。
“而且,你没感觉到吗?核酸对你没有开放婚姻政策心里不满?日之渐久,他可能也不甘听你的命令了。”
权听到这些,不自觉的拧了一下脸,她对徐治达的判断嗤之以鼻,“核酸不会背叛我的。”
“那曾经背叛你的人还少吗?”
……
权又是哑口无言。
“放心,我也不是在挑拨你们两个。”
徐治达又轻松笑了笑,他总喜欢在别人紧张或者尴尬的时候笑,也总能在这种时候击垮别人的心里防线。
徐治达继续说,“我把他关起来,只希望让他想明白一些事情,也是为了让他更适应他的职位,说实话,我还是很看好核酸的,他有一颗赤子之心,不然我也不会煞费苦心培养他。”
听到这些,权终于微微地点了下头,不过她点头的幅度很难察觉,似在隐藏自己的认同。
可徐治达看出来了,“你是个聪明孩子,一点就透,不像核酸,他这孩子,必须结结实实碰壁几次,才能长心。”
看着权乖乖听了自己的劝告,徐治达便觉得是时候要她走了,“所以,先别想着把核酸捞出去了,他有些罪需要赎清,有些事情需要想明白,而且你们人类委员会能有什么事情非要把他叫回去做的?”
“人类委员会刚刚起步,的确需要人手。”
徐治达摆了摆手,“不要着急做那么多,快回去吧,还得好好卖你们的书,把书卖好才最重要。”
权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好吧,达达,不过,我还有个事,想请教您。”
徐治达赶忙摇手,“谈不上请教。”
看着达达这样谦虚,权也不自禁地笑了,可笑里却带着许多沉重,“你说,这世界上,难道真不会出现一个,哪怕只一个你可以完全信任的人吗?”
徐治达听完也是呆住了半晌,侧过了脸,过了一会儿,他才说道,“那你还在找一个这样的人吗?”
“谁不想找到一个这样的人呢?”
对,谁不想找到这样一个人呢?
徐治达点头认同,却伴着叹气,“我很欣赏你还在找一个这样的人,可惜的是,你最后可能会失望,但我还是鼓励你,继续找,没准会出现呢?”
“那你的意思是,我也不能完全信任你?”
徐治达脸上挂起了谜一样的笑,伴着呵呵笑声也不再谈,转身滑起了他的轮椅,消失在白茫茫的空旷地里……
而权又转眼看了眼核酸,而核酸还是在那块儿白茫茫的空地上呆呆着,似乎早已陷入某中沉思之中了。
还别说,权很少见到核酸这样安静孤独地去思考过一件事,也许这次鬼门关之行,真能让他成长很多吧。
也没准儿,成长之后,他也不是自己原来认识的那个单纯的核酸了。
而至于他会不会真的如徐治达预言的那样,会背离自己,权哪里知道呢?
权低着头,闭着眼,勉强笑着摇了摇头,心里想着——
“难道降身于世,就注定全部是遗憾吗?我真的已经妥协很多了,命运,难道真的不能给我一些想要的吗?”
说完,权留下一声哀婉凄冷地叹息,转身而去了。
而这一声穿透空间的叹息,也被徐治达听到了,这时,他也闭上了眼。
“我也希望有一个你们都满意的结局,但我走了八十年的人生,却不曾见过一次圆满,可我们却有机会把事情做得有始有终。”
徐治达划着他的轮椅,行进在这寂静无边的空间里,伴着权刚刚那声长长地叹息,也是百感聚集。
“我这一生,也是满怀热枕的,我把自己所有的爱给了人类的未来,可到头来,年已八十,却只见过自己杀人无数,却救者寥寥。”
想到这里,他也不知有没有忘记了初心,反是在那沟壑纵横的面颊上,泪下两行。
“可惜了,如若沙中会真有一日成了脱缰野马,不受我的束缚,我到时可能还要痛下杀手,权和核酸,最后也不过是一缕冤死亡魂。”
徐治达与这两人交往了这么长时间,在二十六区又建立了一番失业,怎能不生感情呢?
而且这两人可是诞生于残酷的黄沙世界,可直到今日,心里还抱着那丝对美好世界向往的希冀,看到这两人,今日的徐治达也不觉心软了。”
这时,徐治达又苦思冥想后,不自觉的说了一句,“我为什么非要杀他们,把他们培养成我意志的延续,有何不可呢?”
是啊,有何不可?
徐治达样样都好,但唯独,他从不信有人可以像自己一样,能为拯救人类耗尽一生。
但是,现在也许是一个机会。
权和核酸的出现,没准儿就是给他一个机会,让他将意志传承下去的机会。
可苍老的心,已很难打开了,他虽劝着自己,可要真正的让他相信权和核酸,还需要很长的时间。
……
划着,划着,徐治达又划回了燕和的身边。
燕和正闭着眼睛做着思想实验,徐治达知道燕和正在制造那个武器。
不过徐治达不关心燕和在做什么,反是受到权的启发,反而在想,燕和是不是他能完全信任的那个人。
徐治达还没仔细想这个问题,便觉得幼稚可笑,自己都如此苍老了,怎还会像孩子一样渴望一个伙伴呢?
不免,徐治达笑出声来,笑声也唤醒了正在做思想实验的燕和。
燕和呼吸了一阵大气醒来,模模糊糊的视野里竟首先看到一个老人在盯着自己笑什么,不免心吓的一紧,直直从椅子上弹射起来。
“不是,徐统司,您这么急着要那个武器吗?吓到我了。”醒来后,燕和也是慌不择言。
徐治达看着燕和被吓的一激灵,更是使劲憋着笑。
“徐统司,您这是怎么了?”
徐统司摇了摇手,“没什么,你继续做实验吧。”
燕和惶然点了点头,“难啊,想要在世界各地随处打开弦世界大门,那简直是异想天开、步履维艰。”
“自来到这弦世界,难道你就不知道,做什么事情都是异想天开,步履维艰吗?”
燕和听后,低头沉默不语。
之后,徐治达拽了一下沉默的燕和,又满怀笑意地问到,“燕和,你说,让权继承我,怎么样?”
听完这个,燕和大为震撼,结结巴巴说不出一句话。
“嗯?先生,我问你话呢,你结巴什么?”
“这,我怎么记得,您说如果沙中会难以控制,那你就要消灭沙中会呢?那……”
“沙中会已经被消灭了,现在他们可是人类委员会,我想把这个组织改造成真正的人类委员会。”
燕和拧起了眉毛,难道消灭沙中会是这个意思?自己是万万没想到还有如此之深的含义。
“那,幕墙还开吗?”
“开,怎么能不开?”
“那开就好。”听到要权继承徐治达后,燕和一直惶恐到现在。
“我问你呢,你觉着让权继承我怎么样?”而徐治达呢,是真心实意的想问燕和的建议。
燕和只是愣住,继续不说话。
之前说过,燕和往往不说话,代表着他不愿意把“不知道”三个字说出口,可这次,他可能处在了一个完全眩晕的状态中。
徐治达生气地向椅背上一靠,一个臭脸甩在上面,“我好不容易信任你一次,你连个屁都放不出来。”
燕和看着徐治达生气,有些害怕,于是开了口,“徐统司,我一直觉得,对于您来说,我的意见从不会有参考价值。”
徐治达咧歪了半个脸,冷冷一笑,“你这老狐狸,还真能小瞧自己,你是怕说的不合我意吗?”
“那倒不是,就像我造这个武器,也从不参考你的意见,只不过专业不同而已。”
没想到徐治达又被这燕和将了一军,冷笑变成苦笑,手指着燕和的鼻子,只能说一句,“你小子,要燕弦有你小子一半厉害也好!”
而燕和也有些不服的摇了摇头,“其实,我一直认为燕弦会比我厉害的,可能他还没到时候。”
听到这里,徐治达也略有感慨,“也是,为什么不给他们点时间呢?况且,我像他们这么大的时候,甚至还不知这个世界的事实是什么呢……”
燕和无意中的几句话,似乎把徐治达心里对燕弦的偏见撕开了一条裂缝。
可是,他们想给予信任的燕弦,现在正在一个无法挣扎出的沼泽,越陷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