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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家寨在西北的绺子中很出名,各个山大王提起来,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倒不是说花家寨实力雄厚,雄霸西北。他出名的主要原因是,花家寨的大寨主生了个其丑无比,喜着红装的女儿,而这个女儿还非常的厉害。
要说起这花姑娘,那真是能吓坏一干老少爷们,甭管大人小孩,没有不怕她的。
这位姑娘二九妙龄,正是花一样的年纪,可这位的长相真跟花儿扯不上半点关系。
花姑娘生得相当豪迈,身高八尺,五大三粗,一般的男人都没她壮实,若仅是这样倒也罢了,花姑娘不尽身材豪迈,五官也生的十分豪迈,大嘴,大眼,大鼻子,挤在一张大饼子脸上,面皮上红一道,蓝一道,白一道,凑合凑合都能开染坊了。
就这个长相,花姑娘还喜欢穿大红的衣裳,真真是白天能吓人,晚上能吓鬼,哪个还敢娶呀!眼见着女儿快奔二十了,这婚事还没有着落呢,把花老寨主愁的呀,头发一把一把的往下掉啊!
陈文东再次醒来时,见到的就是花姑娘的这副尊容,他一个没把持住,又吓晕过去了。
花姑娘瞅着床上的小白脸,有些得意,“爹呀,你看这小白脸多没出息!看到我这花容月貌都迷晕了!”
花老寨主一张老脸臊得通红,忍不住道:“闺女呀,人家那是让你吓晕的。”
花姑娘也不以为意,“切!反正就个没出息的,看这穿戴还是个当兵的呢,一支箭就给射成这样,这小身子骨儿也太弱了,软脚虾一只!”
花老寨主转转眼珠,瞅瞅床上的小后生,又瞅瞅自个儿的宝贝闺女,心思又活泛起来了,“软脚虾好啊,听话!闺女呀,你看这小后生长得怎么样?还合心意不?”
花姑娘撇撇嘴,不屑道:“不咋样,就这样的,我一只手能捏死仨!”
花老寨主又唠叨开了,“闺女呀,你也不小了,就别再挑了,这眼瞅着都快二十了,你还打算赖着你爹一辈子不成?我看这后生不错,以后招赘到家里,也少生是非。”
花姑娘听得不耐,拢了拢头发道:“爹呀,你先歇歇,我出去打趟拳,回来您再说吧!”说完,直接甩袖子走了。
花老寨主长叹一声,摸摸头发,哎!又掉了一把呀!
陈文东并没有昏迷太久,晚饭时,他总算彻底清醒了。刚刚醒来,陈文东只觉饥肠辘辘,浑身无力,仿佛饿了许久一般。
底下的小丫头见他醒来,一面去报信,一面给陈文东端了一大碗稀粥。陈文东二话不说,就着大碗就喝了个底朝天。
“呦呵!身子骨不咋地,还挺能吃!”花姑娘一身红衣,风风火火就进了屋。
陈文东再次看到这张脸时,仍是被惊了一下,此时他才反应过来,昏迷中所见不是鬼,竟是个人!
“哈哈哈!小后生醒了?可还有哪里不舒服?我找大夫过来看看。”
陈文东这才看到红衣人身后的老者,不是他眼神不好,实在是这位红衣人存在太强烈,容易让人产生视觉盲区呀!
陈文东挣扎着下了地,对着老者深深一揖道:“在下陈文东,多谢老人家救命之恩,不知老人家尊姓大名?”
老者哈哈一笑,忙摆手道:“错了!错了!救你的不是我,是我闺女,”说着老者一指旁边的红衣人,“这是我闺女花红,在下花正芳,是这花家寨的大寨主。”
陈文东听了老者的话,心中十分骇然,我的天哪!这位居然是个姑娘!谁家姑娘长成这样呀!陈文东虽然心中惊骇,面上却未表现出一点,他对着花姑娘深施一礼道:“多谢花姑娘救命之恩,在下感激不尽!多谢花寨主收留!”
花姑娘一摆手,不耐道:“打住!打住!你就不能好好说话!酸不拉几的,本姑娘不爱听!”
花寨主有些不好意思道:“呵呵,我这闺女大大咧咧惯了,有点不拘小节,小陈后生,别介意哈!”
陈文东微微一笑,表示并不介意,“花寨主不必如此客气,在家时,长辈们都叫我东子,您若不嫌弃,就叫我东子吧。”
花寨主哈哈一笑,“不嫌弃,不嫌弃,小东子啊!”
陈文东一脸黑线,能不加这个“小”字吗?
“既然我不跟你客气,你也别一口一个花寨主了,我这个岁数,你就喊我一声大伯吧。”
陈文东点点头,欣然答应。通过聊天,陈文东觉得花寨主这个人还不错,不仅言谈风趣,心性也比较宽厚,是个豁达之人。
经过悉心调养,陈文东的伤势好得很快,不出半月,就基本痊愈了。这天早上,陈文东外出散步,正赶上花姑娘晨练,陈文东驻足一看,又是一惊。
花姑娘手使一柄狼牙棒,正在与几个彪形大汉对打,她一身红衣,游走在几个大汉之间,虽然以一敌多,却方寸不乱。
陈文东观看了一阵,不禁暗暗竖起大拇指,这花姑娘的本事确实不是盖的!她手上这把狼牙棒,比谭大勇的也不差多少,两臂若是没有三四百斤的力气,是绝对耍不起来的。
陈文东虽然是个男人,但也没本事舞弄这么一把狼牙棒,也难怪花姑娘看不起他,人家确实有嘲笑他的资本。
陈文东以前常听宋师傅说,战场上不能小瞧两种人,一种是相貌怪异之人,但凡相貌怪异之人必有怪异之才或者齐天之福,另一种就是女人,女人天生柔弱,本不适合上战场,一旦在战场出现,必定有不输男人的本事。而花姑娘,把这两种都占全了。
陈文东觉得,就凭花姑娘这身本事,虽然比不上谭大勇,但比王衍之等人强多了,就算宋师傅与他对上,恐怕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花姑娘练完武,将狼牙棒往兵器架子上一戳,就朝陈文东走了过来。
陈文东冲着花姑娘一竖大拇指,笑道:“花姑娘武艺高强,陈某佩服!”
花姑娘听完,顿时哈哈大笑,“小子,这话我爱听!这么些天,你总算是说了句人话!”
陈文东听完,险些没破功,合着这些天,他说的都不是人话?是你听不懂人话吧?
陈文东尴尬笑道:“花姑娘说笑了。”
花姑娘也没搭理他,披上大红披风,一阵风似地走了。
这天晚上,花寨主请陈文东吃饭,其他几位副寨主作陪,席间,推杯换盏,陈文东虽然多次推拒,却仍是喝了不少酒,头也有点晕乎。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花寨主就将话题引到了陈文东的婚姻大事上。
“小东子啊,你家里还有几口人啊?”
“小东子啊,你定亲了吗?”
“小东子啊,你岁数也不小了,有没有中意的姑娘啊?”
……
陈文东越听越不对劲,这花寨主媒婆附身了不成?怎么总围着他的婚姻大事打转转呢?蓦然间,陈文东就想到了花姑娘那张与众不同的脸……应该不会吧!
陈文东被自己的想法,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中也惊醒起来。
不幸的是,陈文东的预感并没有错,花寨主话锋一转,就提起了花姑娘,“小东子啊,这些天你也看到了,我这闺女虽然长相一般,但心眼儿是顶好的,她要是对谁好,都恨不能把心捧给人家。这孩子既然能救你的命,可见对你还是有好感的。”
陈文东暗暗翻了个白眼,心道,你家闺女这长相可不是‘一般’能形容的。
花寨主又道:“再者说,我花正芳就这么一个闺女,从小到大,不说要什么给什么,那也是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我岁数也大了,这花家寨诺大的家业,还能给谁呢?谁娶了我的闺女,谁就是这花家寨将来的大寨主,是绝对不吃亏的。”
陈文东依旧不语,心中暗暗嘀咕道,家业虽然不小,可要搭上你这么个闺女,谁还敢要?
见陈文东始终不言语,其他几个寨主有些不乐意了,“我说小子,我大哥把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你连个屁都没有,什么意思?”
“对!赶紧给个痛快话!”
陈文东暗暗叹了口气,这几位才是正宗的山大王呢,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冒臭气,三句话不对付,就得动刀子。
“干什么,干什么!别吓着小东子,”花寨主装模作样的呵斥了几声,又对陈文东道:“小东子,大伯还等你的回话呢。”
陈文东沉默了片刻,然后正色道:“大伯,这婚姻大事,历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现在家父不在身边,小侄断然不敢擅自做主的。大伯的意思,小侄已经明白了,不若等我禀明家父之后,再给您答复如何?”
还未等陈文东说完,有一个副寨主就把酒碗摔了,“少他妈给我放嘟噜屁!你小子到底乐意不乐意?赶紧给个痛快话!”
花寨主也是目光不善的盯着陈文东,“小东子,你不必拿这种话搪塞我。我们江湖人讲究快人快语,我现在只问你愿不愿意。”
陈文东算是看明白了,今天这哪叫吃饭呢,这分明就是逼婚!虽然他得罪不起这些人,但事关终身大事,他也不能就此屈服。
“花寨主,承蒙贵寨收留我这些天,陈某感激不尽,但婚姻大事,与恩情无关,这事儿我不同意!”
陈文东此话一出,其他几位寨主便都站起来了,“我看你小子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陈文东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慢慢喝完,这才道:“各位寨主这是要逼婚不成?陈某虽然不是江湖中人,可也从未听说江湖上有这个规矩。花寨主,我本以为花家寨是个光明磊落,行侠仗义的山头,你们若这么办事,陈某人就真是看走了眼,错看了你们。”
花老寨主嘎巴嘎巴嘴儿,有些说不出话来了,其余几位寨主面上也有些尴尬。
见此情形,陈文东心中有了几分底气,继续道:“花寨主,你若真这么做,不仅是错看了陈某的为人,更是看轻了贵小姐,岂不叫江湖人耻笑?”
未等陈文东继续再说,花寨主突然仰天一阵大笑,“哈哈哈!小东子,有胆识!有气魄!老夫果然没有看错人。刚才只是个玩笑,你别往心里去,来,来,咱们接着喝!”
其他几位寨主也纷纷应和,招呼陈文东继续喝酒。
陈文东见好就收,也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心中却着实有几分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