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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在乱世中,万般不由人。
簌和不停地摇着陈谨之,一遍一遍叫着师父,可是他却再也不会回应她了。
钱焰听到她的叫声,跑进了屋子,看到这一幕只觉得整个人诧异地动弹不了。
他随即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东野阙,像一头猛兽一样扑过来,“东野阙!你说我爹杀了你叔父,那陈家主有什么错,兰园有什么错,为何连他都不放过。”他死死揪着东野阙的衣领,逼问道。
“不是我做的。”
“你还敢狡辩?方才屋中只有你和他两个人,再无别人!”
簌和抱着陈谨之的身体,哭红了双眼,她呆呆地看着面红耳赤的钱焰还有神色复杂的东野阙,没有说话。
“是有人找准了时间,进来突袭了陈谨之,想嫁祸于我。”东野阙挑眉,往黑衣人逃跑的方向看去,“没有使用符术,拥有极快的速度和精准的刀法,对兰园内部了如指掌,能让陈谨之一刀毙命,这个人会是谁?”
“废话少说,在你找不到那个所谓的黑衣人前,你都是罪人。”
“他不是。”簌和涩涩地开口。
远处传来了一阵零碎的脚步声,簌和回过神来,紧张的看着东野阙,眼睛变得血红,“你走吧,我知道这件事不是你做的,若是你在这儿,所有的矛头都会指向你的。”
“我不走,我没有杀陈谨之,谁也不能冤枉了我,我就在这儿,等你们查出真相。”东野阙也是倔脾气,赌气地站在一旁,冷眼看着。
“他们会把你压入牢房,施以酷刑,自古以来被屈打成招的例子还少吗?你先走吧,这里有我,我会查出那个黑衣人的。”簌和擦去眼泪,站了起来,“你现在走,别让其他人看到。”
“簌和,你!”钱焰一把拉开簌和,怒气冲冲地瞪着东野阙,“你跑不了的,眼下门生都已经过来了,你认罪吧。”
簌和趁其不备,一手打在钱焰的脖颈处。
“跟我走。”簌和不由分说,拽着东野阙的手跃上房顶,飞了出去。
等钱焕带着众人赶到之时,只看见倒地的陈谨之,胸口流着的鲜血竟然已经干去,旁边钱焰斜着头趴在地上。
“哥!”钱焕赶紧跑到钱焰身旁,在他鼻子下探了探,方才松了口气,“去,给我拿一碗冷水来。”
北墨山庄的门生听了,利索的跑去拿了好大一碗冷水,按照钱焕的指示扑到钱焰脸上,经过冷水的刺激,钱焰缓缓睁开了眼睛,打量着周围,“你们,怎么都来了?”
“哥,你告诉我们,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了陈家主遇害了?”
“是东野阙,当时这里只有他和家主两个人,等我听到声音进来,家主已经死了,对了,簌和呢?有没有看到簌和?”钱焰猛然想起最后意识残存的时候,是被人从脑后打了一下,难道是簌和打晕了他然后带走了东野阙?
“没有看见簌和,只有你晕倒在地上,还有家主的尸体在那边。”说完指了指已经盖上白布了的陈谨之都遗体,“你有看见簌和吗?簌和她是不是被东野阙抓走了?可是东野阙被我打伤了,凭簌和的功法,也没那么容易就被带走了。”
“东野阙一口咬定自己没有杀人,簌和也说他没有杀家主,可是屋内只有他,再没有第二个人。”钱焰被扶着站了起来,摸了摸脖颈和后脑,簌和下手的很轻,“偏偏那东野阙还执意不走,非得要我们查出真相还他清白,然后簌和就带着他逃走了,我想不明白,簌和为什么要这么做,东野阙杀人证据确凿,死的是她的师父啊。”
“说不定他们就是一伙的,就像东野阙混进北墨山庄一样,所有对他放下了戒备,然后给了他可乘之机,簌和混进江南兰园,成为亲传弟子,然后联手东野阙杀死了陈家主。”钱焕斩钉截铁地说,不容钱焰反驳,就命令手下的人抬着遗体去了兰园的正厅,亲自主持设了灵堂,并召集了江南所有的门生和符师,还有江南的许多名门大户也纷纷应约前来吊唁。
一时间众人齐聚兰园大堂,各门生都穿着丧服站成一队。
毓婉汀穿着一身麻布丧服,跪在陈谨之都灵前,她的眼睛已经哭肿了,得知这个噩耗以后她已经晕过去好几次了,可惜还没有等到医圣为他进一步的治疗。尽管她百般相劝,他终究还是放弃了自己,动用了内力去封印那个凭空出现的法阵。
簌和安置好东野阙再回到兰园之时,已经是傍晚了。
她没有想到,曾经温馨如家的兰园,此时此刻竟然成为了她的审讯场。
她从大门踏进去的第一步开始,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她。兰园空中飘着白纸圈,偶然敲响的丧钟,震得她耳膜疼。
“你回来了。”钱焕站在灵堂的正中央,看到簌和进来,冷哼一声。
“死的是我师父,我自然要回来,主持大局。”
“主持大局?”钱焕仰头大笑,“你以什么身份,主持大局?”
“我是陈谨之唯一的弟子,是这个兰园的少主,若我都没有身份主持大局,难道让你一个外人来吗?”簌和冷眼看着他,径直走到灵堂中央,想上一炷香,却被拦住了。
“那好,你回答我几个问题,当着兰园门生的面,当着江南望族的面,你如实回答,”
“第一,陈家主被杀的时候,你为什么打晕我哥,带着凶手逃离了现场?”
“第二,你明知东野阙是灭我满门、杀人如麻的日本邪术师,你为什么这么信他?你手上的孔雀石也是他的吧?”
“第三,你多年前进入兰园,精修符术,然后学成之后陈家主就死了,你,有没有,和东野阙串通一气?”
簌和一开始只当是钱焕闹脾气,直到听到这三个问题才明白,这次她是真的成为了兰园的罪人,所有人都疏离了她,再也没人愿意信她了。
“师父不是东野阙杀的,我亲眼所见,是一个蒙面的黑衣人,速度极快,刀法极准,我尚且没有找出是谁,不想你们冤枉了东野阙,所以将他带走了。”
“冤枉?这只是你跟东野阙的一面之辞,除了你们俩,没有人知道真相,至于你是否说谎,也尚未可知。”钱焕步步紧逼。
“钱焕,你不要太过分,我知道你跟东野阙有仇,但你已经做的够过了,他身上有伤,若是再被你用这个罪名抓了去,谁知道还有没有命出来?”簌和虽然语气不卑不亢,但脸色已经变得很难看,看到师父死去那刻她整个人几乎被抽空了,可是这件事怎么看都是给东野阙下的套,如果他不走,等待他的是什么,不用猜都知道。
而这个下套的人,除了钱焕,簌和想不到别人。
为什么短短几天,钱焕就从曾经那个天真烂漫的少年郎变成了这般冷血无情,她真的想不明白。
“你为了保住东野阙,还真的耗尽了心血。”
“我想保住谁,与你无关,而且就算师父走了,兰园还在,我是他的亲传弟子,我还在,就轮不到你出面,代替兰园上下指责我,若不是师父收留你们,你们早就死绝了!”簌和说完右手朝池塘的方向一指,一张水凝符出现在空中,“钱焕,我们修道之人,不以口舌论长短,谁修为高,谁才有话语权,你要试试吗?”
“实不相瞒,各位,前些日子我陪簌和去给她爹娘扫墓,途中遇到凶神恶煞的东野阙,他一掌废了我所有的功法,好在我自幼极具学符的天赋,这几日通过调理已经陆续恢复了三成,”钱焕并不避讳,直言道,“眼下我并不是簌和的对手,若是能给我多些时间,那结果可就不一定了。簌和,如你所言,符师以符术赢得话语权,那我们给彼此三个月时间。三个月后,若我输给了你,那我带着所有北墨山庄的门生离开兰园,若我赢了,那请你认清事实,让出兰园少主之位给我,并把东野阙交出来,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