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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明花捂脸长叹:“月末工资会打你工资卡里,我虽然不知道你的有多少,但四千二是肯定够的了,先还了总经理再说。”
杨轶凡原本打算多问几句工资的事情,但看方明花憔悴的脸色,觉得还是不能太着急,要徐徐图之。通过方明花把现在这个天|朝了解清楚是十分必要的,那么现在就一定不能让方明花不开心。
既如此,身份上就得转化一下。杨轶凡原以为自己也是有官职在身的,上天可摘日月星辰的,而方明花是自己的下人,现在观察发现,方明花并不认为她是主子,事实上,这里的人都不拿她当主子。这样的现象说明了,她本来就不是个主子。
那方明花转换成什么身份合适呢?手帕交?不不,自个儿当初的手帕交可不就是把自个儿给坑了么?原本裴家有意给裴意如说的亲是太傅长孙张清远,据说十分英俊,为人温润谦和,十分有太傅当年的风范,后来太傅府的老太君也来过府上顺便看了看自个儿,还赏给自己一对羊脂玉镯子,她可宝贝着。结果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张清远去自个儿手帕交府上下了定,不出两个月就完了婚。
事后,手帕交连句解释都没有。她就这么一下没了着落,选秀是三年一小选,十年一大选,她就倒霉催地赶上了皇帝规模不大的选秀,京畿地区及周边的郡县都选了美人,裴家合家上下就她一人年龄合适,无奈参选。
在大殿上面见皇帝,由皇帝挑萝卜似地留了三四个顺眼的,顺带留了一个皇上不顺眼的,那个不顺眼的就是她,堂堂的端妃娘娘。
偏题了,端妃娘娘决心要给方明花一个合适的身份,试探着问:“如果两个人住在一起,那这个怎么说?”
方明花:“同居?”
“对,就是这个意思,明花,跟我同居吧!”杨轶凡眉眼弯弯。
声音略大,不少人已经隐隐约约听见了这么一句,于是,谣言悄无声息地疯传了起来。
等到传言溜到了傅总经理耳朵里的时候,已经带了更加不可言说的旖旎。总经理沉默良久,这位来自远方的端妃居然还不是个老实的,要祸害方明花?
发工资向来是个大日子,众人在这天摩拳擦掌,整个公司的人走路都变得轻快许多。
想借着好氛围多问工资详情的杨轶凡不幸被叫进了总经理办公室。她本来以为有什么要紧事,还紧张地对着镜子整理自己衣服,结果进去就听到傅添的吩咐:“泡杯茶。”
自从喝了她泡的茶,傅添这就是非得奴役她不可了。杨轶凡慢吞吞挪到隔断那边,不情不愿地拿出茶叶,熟练地清洗茶具,泡好第一壶,就用这壶茶将茶具重新清洗,茶杯里就残留了淡淡的茶香。第二壶才是要给傅添端去的。杨轶凡托着茶盘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慢慢放到傅添办公桌空荡的那边,抬手斟了一杯。
“大人,茶。”杨轶凡看傅添还没反应,忍不住出声提醒了一下。傅添这茶杯小而轻薄,只需吹一口气,茶便不烫,可以直接喝了。
看着傅添忙于工作不顾着喝她茶的时候,杨轶凡忽然想起了当初明花在自己旁边唠唠叨叨的样子。她想,明花那时候看她,大概想打死她也不一定。
傅添放下手里的文件,满意地端起茶杯,“坐。”
杨轶凡立刻站直,表示自己依然很精神,“我就这样就好,您说。”
“你跟方明花关系很好。”傅添也不含糊,把茶喝完,将茶杯重新递过去,立刻就开口。
杨轶凡十分机灵地接过来,又倒一小杯递过去,点头说道:“是很好,怎么了?”
傅添这次静默了片刻,抬眼瞧着杨轶凡茫然的神情,随即把目光挪到桌上文件上,头也不抬地说“没事,你走吧。”
她也是很忙的好吗?她也是有工作的好吗?她也是要学东西的好吗?她也是需要时间的人好吗?傅添就这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是真的好吗?杨轶凡心道这傅添是成心叫她耽误时辰。
可杨轶凡也只能默默地退出去。
“办公室不允许谈恋爱,希望杨助理以后约束好自己。”傅添语气冷淡,“把门带上。”
关她几个铜板的事?杨轶凡站在傅添门口,盯着门上的牌子,撇撇嘴钻回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了。
除开傅添总叫自己泡茶这件事,傅总还是个好人的,杨轶凡一直试图这么劝慰自己。可是当方明花带着她改了□□密码,一查,里头剩了几百块钱,六月份的工资到七月份十二号还没上。杨轶凡当即就要暴走,她眼含热泪猛地摇晃着方明花的肩膀,痛心疾首:“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明花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方明花快被摇吐了,“你别急啊,我想缓缓。”
杨轶凡果然听得懂人话,当即松开手,可眉目间寒光闪烁,“缓缓是谁!”
“诶,工资的事,先问问财务部吧。”方明花扶额,好脾气地试图安抚这位已经炸了毛的端妃娘娘。
杨助理的工资问题,公司财务部人给的回答是,杨助理是自己申请延后一个月的。
自己申请延后?哪里来的延后?她会嫌钱咬手吗?杨轶凡一听到钱被压下了,这还了得?既然找财务部不成,那就找傅添。没顾着方明花劝阻,杨轶凡当即血冲脑门拨通了傅添的电话,恶声恶气地问:“喂,傅添!”
“杨助理有什么事。”傅添似乎并不把杨轶凡的态度放在心上,语气一如往常,可说后一句话时候,就隔着电话向杨轶凡送去了丝丝的寒意,“这样着急?”
杨轶凡立刻就怂掉了。杨轶凡心痛地对比,以前她还是一个特权阶级,如今沦落得任人欺凌蹂|躏,命运不公。
“大人啊,我跟您开玩笑呢,呵呵呵。”杨轶凡站在银行大空调前头,感受着夏天里的清凉,干巴巴地笑。
傅添的声音听不出是什么情绪,“原来杨助理开玩笑,那杨助理有什么事?”
工资啊!她的钱啊!除了因为这个,她还会主动跟傅添说话?呵呵。
“许久不见总经理了,我就想听听傅总的声音。”杨轶凡说完就恨不得把头塞到空调里头,怂到家了。真的够,她也要硬气一回,叫傅添瞧瞧端妃的厉害。杨轶凡当即重新振作,一本正经地说:“傅总,我的工资被延后了,我想跟您报备一声。”
看,中国文化博大精深,一个“被”字体现了多少的无奈与辛酸,杨轶凡显然已经悟到了精髓。
“面谈。”傅添说完,立刻挂掉了电话。
杨轶凡准备的长篇大论就这么被塞回去,呆呆地看着已经退出通话的手机。
铃声在下一刻响起,一条来自傅总经理的短信已经出现在了杨轶凡这里,是一串地址。
方明花同情地扫了一眼,叹息道:“君叫你死,你就麻溜快死。”
正是个周六的中午,正逢一个阳光毒辣的好天气,杨轶凡同方明花分道扬镳,流着泪走在太阳底下。念及自己的钱,杨轶凡越想越难受,扯着袖子就抹起泪。好不容易自己好好劝慰了自己,结果目光所及,所有人衣着清凉,只有她傻乎乎地穿着长袖长裤还有一双严实的运动鞋。杨轶凡捂得一身汗,又不舒服又热,再想想自己还要穿着这些走在七月的天气里去跟那个黑心的傅总经理要债,杨轶凡又哭起来。
等到摸到傅添家楼下时候,杨轶凡已经不成个人样了。
“杨轶凡?”傅添拎着菜,临到跟前,扶扶眼镜观察一会儿,才把杨轶凡认出来。
杨轶凡抽抽鼻子,也不回话。
傅添家在十六楼,杨轶凡一踏进傅添家门,顿时感觉到了巨大的贫富差距,低头看看自己这一身,好像,今天不太适合过来要债,也太没气势了。
“愣着干嘛,进来。”傅添把菜放进厨房,出来就看那个大夏天还捂一身的端妃杵在玄关那儿一动不动。
杨轶凡心情也就慢慢放松下来,自己不用吩咐就坐到了傅添的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