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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不能坐以待毙,那就主动出击好了。
在休养生息的日子里,祝姨娘也启用了那些许久没有启用过的耳目,打探到了不少消息。
安荣禹去铺子里了,安荣禹忙得焦头烂额了,乌姨娘被陈姨娘给折腾病了,各个院子里对陈姨娘都有怨怼之心,陈姨娘也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了。
总而言之一句话,陈姨娘和安荣禹关系不再那么黏糊,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在床上躺了那么久的祝姨娘也该出去好好放放风了!
她出外友好访问的第一站,却并不是陈姨娘的连翘院,而是乌攸的扶风院。
祝姨娘来的时候,乌攸正在和林回今因为一副牌局对掐。
俩人闷在屋子里,闲得都快生蘑菇了,穷极无聊的状态下,林回今想了个办法,用纸裁了一副扑克,两个人头碰头眼冒精光地打着牌,状态就跟赌坊里的俩小混混一样。
乌攸属于那种牌品优良,运气也不错的主儿,但是林回今就不一样了,半点儿牌品都没有,赢了牌幸灾乐祸,恨不得跳一支脱衣舞表示自己的激动之情,输了牌就大呼小叫的,气馁地趴在桌子上半天不起来,得叫乌攸哄着骗着他才肯爬起来继续打。
对于林回今,乌攸是半分脾气都没有,打一顿吧,怕控制不住力气一不小心把他给打死了,不打吧,一口气堵在心里,十分不爽。
祝姨娘到扶风院外的时候,林回今正输得奇惨无比,脸上被贴满了小纸条,就这他还不服气,嚷嚷着说再来再来。
他起了一副牌,乌攸也起了牌,几番对抗下来,乌攸把自己手里最后的底牌丢了出来,信心满满地对林回今说:
“好了,你出牌吧。”
乌攸算过牌,他手里的牌绝不可能比自己的更大了,可林回今无耻地耍起了赖皮:
“我的比你的大。”
乌攸斜了他一眼:
“是么?那你出啊。”
林回今把牌死死捂在自己的怀里,嘴硬得很:
“我的就是比你的大!”
乌攸觉得这话暧昧得要死,直接站起了身去抢林回今手里的牌:
“你比我大你倒是叫我看啊。”
林回今已经输得什么面子都没有了,要是这层遮羞布再被乌攸无情地扯掉,他就太没脸了,于是他誓死不从地护着手里的牌,说:
“不给看!”
“林回今你多大了啊?你要不要躺在地上打个滚啊!”
“不给,就是不给看!”
“那不打了行不行?”
“不行,我非得翻盘不可!”
“要想翻盘的话你不把这盘结束了拿什么翻?好了,别闹了,把你的牌拿出来,我们重新开始。”
“不要。”
“你再闹我就阉了你。”
“我就是不要!这盘你算我赢我就和你再开始!”
“……凭什么?你脸大?”
“反正我就……”
林回今和乌攸毫无营养的争执,在茶梅毫无预警的推门而进后戛然而止。
安府就是这点儿不好,丫鬟的管理啊什么的都不像正统的府第里那么严苛,一二三等丫鬟能各司其职各在其位。
在安府的管理法则里,一二三等丫鬟的区别就在于月钱和福利的待遇和差别,在职责方面,划分得并不是那么细。
但乌攸自从进驻到扶风院里之后,就有口头规定,三等丫鬟听从二等丫鬟的安排,不必贴身伺候,只有一等和二等丫鬟负责她的贴身侍奉。
茶梅这次居然连报告都没报告一声就推门而入,这简直是对乌攸命令和尊严的挑衅。
最重要的是,乌攸还保持着越过桌子从林回今手里夺牌的姿势。
在外人眼里,林回今是不存在的,被他拿到手里的东西也会受到他的影响而消失,所以不必担忧会看到一副牌漂浮在空中的灵异画面。
但乌攸本身的动作,看起来就很灵异了,她伸着手扯着虚空里的什么东西,看向茶梅的眼神也是满含警惕。
茶梅倒退了一步,马上低下头,细声说:
“回姨娘,祝姨娘来了。”
乌攸马上把自己脸上的警惕转化为愠怒:
“你来做什么?不记得我说过的话了?”
茶梅见乌攸发怒了,马上跪了下去,把头磕在了地上:
“奴婢知错了,只是蜀葵姐姐、墨兰姐姐和灯笼姐姐都不在,奴婢实在无法,才来通报的。”
乌攸不动声色地松开了掰住林回今爪子的手,林回今似乎也意识到这事儿有点儿大条,眼珠子来回地在茶梅和乌攸之间转动着。
乌攸把桌子上散落着的牌简单地拢了拢,淡淡地吩咐:
“请祝姨娘进来。”
茶梅起来的动作略微顿了顿,像是没想到乌攸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放过了她,但她的反应也不算慢,答了一声“是”后,便准备站起来。
在她站起来的时候,乌攸和林回今都看到了,她的眼睛状似无意地扫过了乌攸的桌子,上面还有两三张没来得及收起来的牌。
注意到茶梅窥探的视线后,乌攸也皱起了眉毛,可她马上垂下了眼皮,开口时的语气冷静得都快要羽化登仙了:
“先请祝姨娘进来,关于你的事情,我会在事后处理的。”
茶梅本来以为没自己什么事了,听到乌攸的话,她一愣,膝盖眼见着又要发软跪到地上去了。
但乌攸只是用了一个冰得冻死人的眼神,就制止住了茶梅的动作。
她还是用那种超脱的语气,说:
“先请祝姨娘进来,别叫我说第二遍。”
乌攸发脾气的时候很少见,上次茶梅亲眼见到,还是在惩罚翠萝的时候。
想到翠萝被大棒打得哭爹喊娘皮开肉绽的样子,茶梅打了个激灵,原本打算顺势跪下来的动作也被她强行控制住了。
她抿着嘴唇,努力按捺着心中的紧张,
刚才蜀葵、墨兰和灯笼的确都不在,灯笼去后院修剪花草了,墨兰去了小厨房里,查看午饭做得怎么样,而蜀葵陪着她一道去了,两个人都只是暂时离开,门口更是还有张婆子和另外一个婆子守着,按理说,怎么也轮不到她一个专门负责洒扫的丫鬟来报告乌攸祝姨娘到来的消息。
可是她一看到祝姨娘,自己背后的正主,便有些蠢蠢欲动了。
都知道,跟着祝姨娘有肉吃,尽管祝姨娘现在的处境略微尴尬了些,她当初试图用腹中的小郎君算计陈姨娘的壮举,在这些丫鬟婆子中已经流传为了一个传奇,可再怎么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对茶梅来说,更是一棵背靠着便好乘凉的大树。
碰巧,祝姨娘悄悄来到的时候,三位姐姐都不在,她就抓住了这个机会,主动请缨来向乌攸禀告祝姨娘来访的消息,以表现一把自己在乌攸这里还是蛮受重视的。
茶梅一向觉得姨娘是个性子绵软的人,除非被人欺负得退无可退才会反击,就比如说这回,她被陈姨娘生生气得吐了血,才默默地搬出了连翘院,就是她性格软弱的铁证。
当然,她还不知道乌攸是装的病,更不知道她借这个机会,顺利地叫安荣禹和陈姨娘之间生了罅隙。
她进门之前的算盘打得挺好,可她一进门就后悔了。
乌攸的脸色,怎么看都不像是欢迎她的到来的样子,而且言语之间,还颇有些打算秋后算账的意味。
怀揣着一肚子的悔意和疑惑,茶梅走向了门外。
看着茶梅跨出了大门,乌攸伸手狠狠揉了揉自己的脸。
尼玛,刚才还处于逗比模式,这一转眼就得调回到铁娘子的霸气模式,乌攸真庆幸自己面部的肌肉调控力不错,不然的话这么突然地转换来转换去,怕是要面瘫。
林回今看着桌上的牌,冲乌攸伸出手来,说:
“把牌收拾了收拾给我吧,给我她就看不到了,这个茶梅事后一定会去跟祝姨娘告状的,别让她以为你是在搞什么封建迷信的小活动,到时候给你戴上一顶背地里诅咒某某人的帽子,怪划不来的。”
乌攸扬起嘴角,摇了摇头,说:
“来不及了,她已经看到我和你拉拉扯扯,也看到牌了,她跟祝姨娘一说,就算是没有的事情,祝姨娘说不定也会怀疑我身上沾有什么邪。你总不希望我被一群道士包围着跳大神吧?”
林回今不解了:
“所以?”
乌攸既不回到床上装病躺着,也不把牌交给林回今,而是把牌一张一张地摊开在桌子上,慢条斯理地数了起来,表情很是高深。
林回今被她的动作弄得一头雾水,这个时候,祝姨娘进来了,一眼就看到了乌攸严肃地数牌的样子,也有些犯愣。
乌攸气定神闲地坐着,数了几秒钟牌后,才装作刚刚发现祝姨娘进来的样子,慌忙站起身来:
“祝姐姐,我以为你进来的话丫鬟会再通传一次的,姐姐怎么不吭声呢……”
说着,她便朝向站在门口的茶梅低声斥责道:
“怎么不再通传一声!去门口守着,别打扰我和祝姐姐说体己话!”
茶梅被乌攸吓得一个哆嗦,立马掩门出去了。
祝姨娘收敛起了自己探照灯一样的眼神,露出了笑容:
“妹妹怎知姐姐这番来是要和妹妹说体己话呢?”
乌攸亲自给祝姨娘搬了个带着软垫的月样杌子,说:
“姐姐的身子刚刚痊愈,就到妹妹这小小的扶风院里来,实在是妹妹的荣幸,但姐姐此番来没有带丫鬟,不是要与妹妹说些什么体己话,又是什么呢?”
趁着祝姨娘还没回过神来,乌攸神秘地一笑,压低了嗓门,说:
“而且我算到姐姐的来意,也许是为了陈妹妹的事情吧?”
祝姨娘一震,反问道:
“算到?”
乌攸继续维持着她蒙娜丽莎一般神秘的微笑,晃了晃手里的牌,表情怎么看怎么像一只狐狸在释放勾魂大法,那叫一个迷离。
林回今的嘴角抽动了一下,他知道乌攸打算干什么了。
她并没打算把牌藏起来,还打算借题发挥,当着祝姨娘的面跳一回大神!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