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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太医走后,林幼瑶坐在穆景瑜的床边,手托着腮看着他。她微微一叹,怎么说病就病了呢?
她认识穆景瑜也有大半年了,他身姿高大,就像一棵大树,参天而立,挺拔伟岸,枝繁叶茂,自成一片天地。这样一个男人,似乎在一瞬间病倒了。人吃五谷,生老病死,他也不过是血肉之躯罢了。
林幼瑶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一下子又缩了回来,温度灼人。这时代虽然没有体温计这种东西,但是这么烫,应该超过四十度了吧。他的脸颊因为高烧而透出异样的红晕,嘴唇干裂,眼睛紧闭,眉心蹙紧。
林幼瑶摇摇头,天潢贵胄又如何?生病了,该痛的时候还是要痛,该难受的时候还是要难受,别人谁也挡不住,替不了。
她正在谋划怎么从真园逃跑,可是……
她换了一只手托腮,平时高高在上的端王世子,病成这样了,也没个人照顾。出门在外,他也没带什么小厮下人。阿思自己还病着,泽盛这样的侍卫也不会照顾病人,剩下的就是粗使下人。至于原本就在真园的下人,让他们做事还行,真的要照顾穆景瑜……
她倒底应该狠下心,不管他,趁机溜走,还是应该留下来照顾他?
林幼瑶托腮的手从左手换到了右手,又从右手换到了左手。她终究还是下不了这个狠心。
她叹了一口气,心道:我一边计划逃跑,一边照顾你,等你好了,我再跑路也不迟。
——
穆景瑜头痛欲裂,时而在火海中炙烤,时而在冰雪中发颤。
朦胧中,他进入了长长的梦魇中。在梦中,他回到了孩提时代。
“景瑜,你的功课如何了?”这是娘亲的声音,严肃中带着温柔。
“娘亲,您又问功课了,学这么多功课做什么用?连煜这个时候定是在玩乐呢。”他也有不懂事贪玩的时候,那个时候他似乎才五六岁。
“你跟三皇子自是不同的。他身上没有背负责任,日后做个闲散王爷,逍遥一生也就是了。要是他上进好学,那才会被人所不容。你是端王的嫡长子,端王一脉的继承人,将来楚国的辅政亲王,你肩上责任重大,你不好好学,怎么行?”
“可是娘,我想玩,我就玩一会儿,好不好?”他甩着娘亲的手臂,哦,他也有撒娇撒欢的时候,“娘,你看爹就是端王。他从来不辅政,不也整日里玩嘛?”
“娘亲,你怎么了?哦,我知错了。我这就去做功课去了。”他说错话了,好端端的提起爹来做什么?又惹得娘亲伤心了。
“恩,景瑜乖。快去吧。”娘亲温暖的手抚上他的脸。
“娘,我去习字去,多写几张大字,写好了给您看看。”
——
意识消失了一会儿,穆景瑜又进入了另一个梦魇之中。
这时他有十四五岁了,按说这正是年少轻狂的年纪,但是在他的身上似乎并没有少年人的浮躁。退却童年的稚气,此时的他已有了几分威严的气势,但是人却还没有现在这么清冷。
“我爹还没有回来吗?”十四岁的穆景瑜说道。在他的面前,跪了一地的端王府下人。
“回殿下,端王殿下,端王殿下还没有回来。”有仆人颤颤微微的回答他。
他用力甩了甩袖袍,坐到太师椅上。娘亲已并了几月之久,眼看已是在弥留之际,自己的父亲却至今没有出现过,端的是无情。
“殿下,王妃醒了。唤您进去。”王妃身边的婆子来叫他。
“恩。”少年穆景瑜应了一声,急忙走进王妃的屋子。
“景瑜。”娘亲的声音好虚弱。
“娘,你快躺好,好好歇着。”少年穆景瑜道。
“不用了,景瑜。我有话跟你说,不说怕来不及。”
少年穆景瑜眼圈一红,点了点头。
“雪漪那丫头,被我宠坏了,是我的错,光顾着宠她,却没有好好教导她。日后,我若不在了,你能照顾她一些就照顾她一些吧。”
“好,娘。”少年穆景瑜点头应下。
“日后,若大一个端王府就靠你撑了,娘实在心疼你。你身边也没个知冷知热的人儿,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
“好,娘。”少年穆景瑜点头应下。
“娘无法看到你娶妃生子了。”
“您长命百岁,一定可以看到的。”少年穆景瑜喉头哽咽。
——
穆景瑜躺在床上,眉头蹙的更紧了一些。脑中的场景,又换到了他娘亲的灵堂里。
母亲的丧事是他一手操办的,他的父亲依旧没有出现。风光大葬又如何?死时夫君都不在,是多么可悲。
他跪在灵堂上,偌大的灵堂,哭声一片。
他一人跪在灵堂一侧,答谢前来吊唁的人,眼前只有一片白色。
那白色之中什么都没有,荒芜一片,无穷无尽。
渐渐的,渐渐的,那片白色之中出现了一个娇俏的身影:“殿下,你喜欢我吗?”
轻灵的嗓音那样柔软婉转,那样缠绵缱绻,却直入他的心房,敲的他心也在发震。
——
“淳太医,怎么样了啊?感染了个风寒,怎么昏睡了三天还没有醒?”林幼瑶见穆景瑜连日昏睡不醒,时而眉头微蹙,时而睫毛颤动,心中越发担心起来了。
“姑娘,等我看看。”淳太医道
淳太医捋起胡子仔细诊断了一番:“风寒不见好转,发热也不见退。风寒且不去说它,这高热总是不退……。如此高温,烧了三天,再这么烧下去……。”
“淳太医,再那么烧下去,会怎么样?”林幼瑶道。
“腑脏阴阳失调直至受损,晕睡不醒直至厥脱。”淳太医沉声道。
淳太医一番话,林幼瑶听懂了个大概,发烧虽然只是感染风寒的一个症状,但是高烧不退却是非常危险的。心肺功能会受到损伤,人也有抽搐惊厥的风险,严重的话,还有可能会休克。
这个时候,林幼瑶无比怀念起前世现代医学,一粒抗生素就能缓解风寒,一剂退烧药就能降温。可惜这是现代医学尚未启蒙的古代,多少人因为一个小小的风寒丧了命。
“淳太医,怎么办?”林幼瑶道。
淳太医摇摇头,一向很有喜感的脸上也蒙上了几分颓然:“是药三分毒。如今的药方已经下的很重了,甚至不能多喝,若是这两日还不醒的话……”
“还不醒的话,淳太医,会怎么样?”林幼瑶道。
“着实凶险。”淳太医道。
林幼瑶靠在桌边,手心攥紧,纠结,心里乱成了一团麻。淳太医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她不想去想。
她垂了眸,定定的靠着桌子站着,耳边是淳太医不住的叹息声。
“姑娘,你……”淳太医见林幼瑶一动不动的站着,不禁开口问话。
可话刚说了一半,他见林幼瑶忽然抬起了头,杏仁眼中闪着光点,明眸担忧中带着希望,急切中带着信心。
“淳太医,我知道个法子,可以退烧。”林幼瑶攥着手心道。
淳太医迟疑了一下,道:“姑娘请讲。”
林幼瑶咽了口唾沫:“淳太医,是这样的,每隔半个时辰,用温水擦拭血管密布的地方,比如颈间,手肘之类的。”
淳太医思索了片刻:“姑娘,是从哪里得来这个法子的?”
林幼瑶道:“我是偶尔听到的民间偏方,应该有用。”
淳太医沉吟了一会儿,道:“这个法子我倒是没有听说过,不过民间奇人异事很多,民间偏方多半有些道理。每隔半个时辰用温水擦拭,”淳太医朝林幼瑶看了一眼,接着道,“辛苦姑娘了。”
林幼瑶摇头道:“我无妨。”
“恩。”淳太医颔首,看向林幼瑶的目光多了几分善意。这姑娘对殿下费心费力,倒也不枉殿下对她的宠爱。
这一整夜,林幼瑶都没有入睡。
每隔半个时辰,就用温水给穆景瑜擦拭一番。
昏睡中的穆景瑜,觉得自己在炽热的火焰之中,时而迎来清凉一片,就像酷热难挡的炎夏里,雨后的凉爽,让他在梦魇之中有了难得的一丝儿舒适。
梦魇之中,总有个娇娇俏俏的女子伴在他身侧,她时而眼波流转,娇羞温柔;时而神采飞扬,大胆热烈,时而鬼灵精怪,可爱灵动。
她在他耳边低喃询问:“殿下,你喜欢我吗?说,喜欢还是不喜欢?喜欢还是不喜欢?喜欢还是不喜欢?”
是的,我钟情于你。
——
子夜时分,穆景瑜终于悠悠的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屋子里烛火昏暗,帷幔的影子映到了墙上,随着摇曳的烛火,微微晃动。
他转过头,身边趴着一个脑袋,头顶上扎了一对双丫髻,发髻边别了一支翠玉制的蝶恋花发簪。
幼瑶,他在心中默默的喊了一声。
林幼瑶趴在穆景瑜的床边歪着,眯了一会儿眼。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就抬起了头。
穆景瑜见林幼瑶动了,一时情怯,急忙闭上了眼睛,装作还没有醒过来的模样。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
闭着眼,他听到了林幼瑶放轻了的脚步声和倒水的声音。
林幼瑶走到面盆架前,悉悉索索的兑了温水。她将一方帕子在脸盆里沁湿,拧干。
随后,她又走回到穆景瑜的床边,在他身边坐下。展开沁了温水的帕子,她把帕子贴到了穆景瑜的耳边,从耳边擦到颈后。
接着,她起身走到台盆架边,把这帕子洗了一遍。她拿着这温湿的帕子,又走回到穆景瑜的身边。
她双手伸进了穆景瑜的被子里。
她的手在他的被子里来摸索,摸到他的腰侧,找到中衣暗扣,将他的中衣敞了开来。用帕子在他的锁骨、腋下、身侧,极为轻柔的来回擦拭。
再然后,她卷起他的袖管,擦他的手肘,卷起他的裤管,擦膝盖。
林幼瑶终于擦完了。
她呼出了一口气,起身将脸盆帕子收拾好,然后重新回到了穆景瑜旁边,趴了下来。
穆景瑜平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只感觉到她的手所到之处是一片舒适的清凉,是一丝儿柔软的温情。她身上香气划过他的鼻尖,淡淡的,甜甜的。
他的心弦被一下一下的轻轻拨动,震颤着暖化为一片绕指的柔情。
林幼瑶趴了一会儿,可是睡不着。她就抬起头,在托着腮,看着穆景瑜。
她叹了口气道:“烧也没有退,人也没有醒。淳太医说就看这两天了,要是老是这样,怎么办?”
过了一会,林幼瑶又哎了一声,自言自语的说起话来:
“殿下,你不知道我其实一点都不喜欢被关在内院的日子。我呀,喜欢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生活,喜欢到处看看,四处走走。
草长莺飞时,去青青草原上骑马;
春暖花开时,去江南看桃红柳绿;
夏季,去海边吹海风冲海浪。
冬季,去北方看冰天走雪地。
这才是我向往的日子。
然而,我也不是不愿意留在你的内院之中。
有句话叫,情之所衷,便是心归之处。
殿下,你不知道我对你的情意有多少。我怕死。那日在楚河上,我没有逃跑而是去救你,连我自己都没想到会这么做的。因为你,所以放弃我所向往的生活我也愿意的,只要……”
林幼瑶这近乎表白的话语,让穆景瑜心跳加速。
美人恩重,何以为报?
林幼瑶打了哈欠,换了一只手托着腮,接着喃喃的说了起来:“你不知道,我这次跟你来了南方,其实是做了两手准备的,所谓一颗红心,两手准备。不过这话,你一定没有听说过的。
我是这么想来着:我想让你眼里、心里只有我一人,让你再不想要别人。我要你答应我,从此以后,对我忠贞不二,从一而终。
你说,你倒底懂不懂啊?两情相悦怎么可能容得下另一人?你看那些比翼双飞,连理并枝的传说,哪里还会有别人?我怎么可能容忍你和别人做那些亲密的事情?
若是你可以答应我,我就放下心中那些向往,安安心心的与你相伴。
若是你还要娶妃,还要有别的女人,对我而言,这些就是相负,就是背叛,就是不衷。
不过现在我已经彻底明白了。你和我从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海角天涯,沧海桑田,都不足以形容你我在空间和时间上的距离。
总之,我明白了。我的这么许多想法不过是我一厢情愿而已。
我高估了我自己,也低估了其他一些事情对你的重要性的。
我的想法是你所无法理解的,我的要求你所无法答应的。正如你想让我接受的,是我无法妥协的。
纠缠了那么久,我也想通了。于其这么纠缠下去,还不如相忘于江湖。我可以过我想过的日子,你也可以好好的做你的世子殿下、将来的端王。
人的一辈子很长很长,你我相识还不到一年。我们的这一段感情,就当它是年轻的时候,一段美好记忆就是了。时间流逝,记忆也淡去,浓烈的感觉也会慢慢失色。我们会有各自的人生。
这就是我的另一手准备。”
话说到这里,林幼瑶突然想起什么似地,接着说道:“哦,对了。本来,我还想着,趁你我情浓时,让你帮我把画眉从二公子那里救出来。再请你把米妈妈的,恩,米妈妈的待遇,弄得好些。不过,现在也没有办法了。”
林幼瑶唏嘘了一声,接着说道:“端王府戒备森严,想要逃跑自然没有这么容易,可是出门在外就不一样了。这真园的护卫戒备就远远不如端王府,更何况还有回程的一路,到时候想要离开就容易很多啦。”
林幼瑶在床边絮絮叨叨说着话。而穆景瑜在锦被中的双手用力紧握。
“哎,”林幼瑶轻轻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我走了之后,我们之间,不管是劫是缘,都将过去;爱恨痴嗔,不如相忘。这天下那么大,总有我安身之处。
等你醒了,我就没有机会跟你道别,现在就先跟你道个别吧。”
林幼瑶说罢,附下身去,在穆景瑜的唇上,蜻蜓点水般的轻啄了一口。触感柔嫩一如之前他们唇齿相依的每一次。
一阵清脆的鸟鸣声传来,东方泛白,天已微明。
“天亮了呢,我也去洗漱一下。”林幼瑶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
她站了起来,走出了穆景瑜的卧室,轻轻带上了房门。
昏暗的卧房中,穆景瑜倏地睁开了双眼,心中惊涛骇浪。
林幼瑶出了穆景瑜的房门,看到阿思正在门口候着。
“阿思,你在这里啊,你身子可大好了吗?”林幼瑶关切道。
“恩,幼瑶,我病好了,本就不是什么大病,普通的风寒罢了。这一阵辛苦你照顾殿下了。”阿思道。
“没什么,不用客气。哦,对了,我正要离开回房洗漱一下,接下来,殿下,要你来照顾一下了。”林幼瑶道。
“好的。”阿思道。
“恩,那我走了。”林幼瑶道。
穆景瑜在屋子里听到门外林幼瑶和阿思正在说话,只是隔了一扇门,朦朦胧胧的听不真切,似乎只听到了林幼瑶说的什么“要离开”,“我走了。”
他心下一惊,一掀被子,往房门走过去。
“砰”一声,他猛的推开了房门。
冷风嗖嗖的从房门处往屋子里灌了进来。
他站在门口,只穿了一件玄色的中衣。
他的目光穿透一切,直直望向了林幼瑶。
“殿、殿下?”林幼瑶愣了一愣,“你醒了?”
林幼瑶还来不及欢喜,就撞上了那双幽黑的眸子。
狭长的凤眼定定凝视着她,如墨的眸子深邃幽暗,仿佛亘古不变的夜空。只是这眸子不同平日的清冽和平静,里头透着她从未见的剧烈情绪。
疑惑的,愠怒的,深情的,悲伤的。
林幼瑶一个怔仲,心猛的一跳,小心翼翼的试探道:“殿下,你刚才就醒了?”
穆景瑜没有说话,他单手扶住门框,稳住自己虚弱不支的身体,手指节骨发白,额头浮出一层虚汗,目光牢牢锁在林幼瑶的脸上。
“来人,看住她。”
——
这一日晚上,穆景瑜命人将文房四宝笔墨纸砚,送到了房里。
当晚,他就写了一封邸报给楚国皇帝,请求楚帝允许他即刻启程回京城。写好邸报,他命人快将这封邸报通过军机驿马的通道加急送到京城。
穆景瑜坐在桌子前,搁下笔,背靠在椅背上,伸手捏了捏眉心。
这驿马一天可以跑八百里,每到一个驿站就换一匹快马。从江宁城到京城,坐马车需要七八天,而用驿马加急通道只需一天一夜就可以到京里,打个来回也就是两天两夜。
等陛下准了他回京,他就可以立即启程返京。他要尽快赶回京城,将林幼瑶带回王府,这样他才能安心。
阿思站在一边伺候着,忧心道:“殿下,歇会儿吧。您的烧还没有完全退了。”
“恩。”穆景瑜随意应了一声。
他起了身,挪了步子坐到床榻上。也许是因为大病未愈,平日里沉稳有力的步子,现在却有些虚浮。
“殿下,喝水?”阿思小心的询问。
“搁下吧。”穆景瑜淡淡道。
穆景瑜半躺在床上,敛了眼眸。
今天,林幼瑶在床边的一番话,给他带来的冲击太大,一时半会儿的,他难以消化领会。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先把人看住再说,然后,就是想着赶快把林幼瑶带回王府。
现在,他静静的坐着,开始思考起林幼瑶的话。
只允她一人,可行吗?他若是答应她,又是否真的可以做到?若是真的不娶妃,不要嫡子,他又怎么跟楚皇陛下交代?怎么跟族中长辈交代?怎么跟他已故的母亲交代?
穆景瑜心中叹了叹,让他再想想吧。
林幼瑶这几日却是出奇的平静。
她心意已决,她一定会离开这里。穆景瑜现在看着她,于她而言,不过就是一场“猫和老鼠”的游戏罢了。
这几日,林幼瑶不能离开真园,但是在真园之内的行动却是不受限制的,她可以在真园内自由走动,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然而,之前不同的是,现在她在真园里走动,总有一个人跟着,寸步不离的看着她,唯恐她离开视线一步,她这是被变相软禁了。
真园里的众多仆人对这个变化,都觉得十分不解,好好的得宠丫鬟怎么突然被软禁了一样。不过穆景瑜一向治下有方,真园众人也只敢在心里疑惑,不敢随便打听讨论。
京城楚皇陛下的旨意很快就到了江宁。
旨意中褒奖了一番穆景瑜在江宁巡视水患的功劳,同时也允了穆景瑜回京的要求,并且定下了他回程的日期。
回城的日期就定在后日。
旨意一到,整个真园立刻忙碌起来了。清点人马,收拾行装。
穆景瑜的病刚刚好,就又开始为回程忙碌起来了。
林幼瑶身边有他的心腹跟着,他随时随地都知道她在哪里,在干什么。
得空的时候,他也会远远的看看林幼瑶,看看她窈窕娇俏的身影。
——
明日就是圣旨中定下的回京日期了。
穆景瑜下了令,明日一清早,所有人马行装在真园门口集合,寅时出发启程回京。
而当晚,穆景瑜要去江宁府衙赴宴,由江宁知府卞从宗以及众多江宁大小官员为穆景瑜饯行。
这是例行公式,不得不去。
穆景瑜的脚步在林幼瑶的房门前徘徊了一阵,随后,他停了脚步,朝窗口摇曳昏暗的灯光定定的看了一会儿。
“阿思,马车是否备好?”穆景瑜回头问道。
“殿下,已备好了。”阿思轻声道。
“走。”穆景瑜声音沉沉,眉目寒霜。
他坐了马车去府衙赴宴。
宴会上,杯觥交错。穆景瑜却明显的心不在焉,散发着冰雪般的气息。这样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让人不敢靠近。看到这样的穆景瑜,江宁的官员也识趣,不敢太过造次。
一场宴会下来,穆景瑜高冷淡漠的形象给江宁官场留下了不可抹灭的印象:咱们大楚国未来的端王,真是清冷严肃的像块冰一样啊。
宴会后,穆景瑜坐着马车从府衙宴会上回真园,马车还没有到真园,就看见真园的方向出现了火光。
夜色之中,火光十分明显,浓浓的烟雾在火光的周围呈弥漫状逐渐上升。
马车停在真园门口,穆景瑜急忙跳下车来,一股浓浓的烟味钻入鼻中。
“怎么回事?”穆景瑜蹙着眉问道。
“殿下,柴房着火了,”立刻有门房的管事急忙应道,“已经派了人,去灭火了。”
“可有人伤亡?”穆景瑜微微颔首道。
“没有人伤亡。火是从柴房烧起来的。柴房中的木柴和干草都是干燥易燃之物,所以火势很大。但是柴房中一向是没有人的,所以也没有人伤亡。”这门房管事虽说已有五十多岁,但是耳聪目明的,倒是把个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的清清楚楚。
“现在火势如何?”穆景瑜问道。
“园子里的下人们都放下手头的事情,先去救火。现在,火势已经小了一些。”管事答道。
“恩,加紧灭火,”穆景瑜沉吟一下道,“此外,将柴房周边的易燃之物全部清理干净,在柴房与其他的屋子之间形成一条空无一物的隔离带。若是火能灭了最好,若是火不能灭也不会累及其他房屋。”
“是,殿下。”那门房管事应声答道,正要转身去办事,却又听到穆景瑜的问话。
穆景瑜眉头一皱,问道:“等下,你刚才说柴房之中无人?”
“正是,殿下,柴房是用来堆放木柴和干草的。每天一大早,会有下人去柴房取木柴干草,搬到厨房中,供厨房一天的用度。除此以外,柴房里一向是没有人的。”管事躬身答道。
“柴房之中无人,如何起的火?”穆景瑜问道。
“这……这光顾着灭火了,这个……”管事怔了一下。
穆景瑜猛的一惊,心突然一抽,便提了步子就要往内院走去。
“殿下。”管事喊道。
“照我刚才说的去做。”穆景瑜回了一句,就再也不管这行礼的管事,脚步匆忙的就往内院疾步而行。
到了内院,穆景瑜并没有进自己的屋子,而是去了林幼瑶的屋子。
一路上全是来来回回、提着水桶灭火的下人,穆景瑜却是全然看不见似的,他的心里反反复复只有一个名字,幼瑶。
他快步走到林幼瑶的屋子前,站定。
此时已是酉时,天已全黑,窗户里透出屋子里的烛光,仿佛屋子的主人正就这灯光或是看书,或是洗漱,或是休息。
穆景瑜心安了一些。
他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随后,突然伸手推开房门。
“嘭”的一声,房门打开了,穆景瑜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然而此时屋内哪里还有人?
屋子里干净整洁,床上的帷幔挂在床的两侧,锦被叠的整整齐齐,褥子铺的平平整整。
人不在?穆景瑜胸口起伏了两下。
他的目光在屋子里睃寻了一圈,见桌上摆了一物。
他仔细一看,此物不是别的,正是自己亲手在林幼瑶发髻边插上的发簪—蝶恋花。
穆景瑜顿时眼前一黑。
他伸手拿起这支蝶恋花,耳边响起林幼瑶在他病床前说过的话:“是劫是缘,都将过去。爱恨痴嗔,不如相忘。”
是劫是缘,都将过去。爱恨痴嗔,不如相忘。
“啪”的一声,他的整个人被一个罩子罩住了。
他的眼前漆黑一片,他看不到任何东西,也听不到任何声响。
在黑暗之中,只有一个声音在他脑海中振聋发瞶:
你若回来,幼瑶,你要什么,我都应了便是!
……
手心紧紧捏着簪子,簪子的锐利扎到了他的手心,手心开了口子,沁出了鲜血。
鲜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开出了妖异的鲜红花朵。
……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矣。
——
“泽盛,阿城。”穆景瑜迅速招来了他的贴身侍卫和端王府护卫统领。
“殿下。”两人抱拳躬身应道。
“找人。”
这一夜,穆景瑜调用了所有的力量彻夜寻找林幼瑶。
真园的护卫,王府带来的侍卫,府衙的衙役,江宁护城的五城兵马司……只为能以最快的速度找到林幼瑶。
不能让她再离开他了。
若是他没有将目光停留在林幼瑶身上,没有让她走进自己的心里,他便还是以前的那个穆景瑜。可是她让他尝到男女情爱的滋味。对他这样一个孤独清冷的人来说,尝过这般滋味,便是再也去不掉,戒不了,割舍不下。
她已长在他的心头。
一夜过去,穆景瑜彻夜未眠,而林幼瑶并没有被找到。
天已大亮,真园的大门之外,车队已经集结好,护卫也已经列好队。
统领梁陌,淳太医,以及一众王府幕僚俱已收拾妥当,按着各自的身份地位,排列开来。
真园的大门口,已是一副整装待发的模样。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了,日头渐渐升高,已经快到头顶上方了,真园门口的队伍依旧列着队等待着。
这队伍刚列好队的时候,是井然有序的,每个人都是精神抖擞,严肃齐整。可是这快到晌午了,众人等了那么许久,可是连口水都没有喝到。侍卫一向身体强壮,各种恶劣的环境都经历过,但是一般的随从幕僚,就有些吃不消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队伍中,就有人交头接耳,小声的嘀咕起来了。
“等了快半日了,怎么还不见殿下的身影?”
“我哪里知道,原来不是说今日一大清早就要启程的吗?”
“是这么说来着,我早上天没亮就起身,收拾行囊了。”
“那怎么到现在,殿下还没有出来?殿下不出来,如何启程?”
“会不会出什么事儿了?”
“你是说殿下?”
“这话不可乱讲,胡乱猜测当心被怪罪。”
“那我们怎么办啊?”
“只能继续等着。”
“哎,也只有这样了。”
端王府的护卫统领之一,梁陌,正站在队伍的最前端。他回过头,朝队伍里看去,只见队伍里众人正三五成群的交头接耳。
他不禁皱了皱眉头,转过头,他又朝真园的大门看了一眼,心中也是担忧和不解。殿下向来严谨自律,也是十分守时的,到底是什么原因,能让他耽搁了那么久?
时间渐渐到了中午,这门口等候的人群,越发骚动起来。一大清早就来准备启程,早饭吃的也早,现在已是饥肠辘辘了。
有幕僚走到车队的最前面,小声的问梁陌:“梁统领,车队何时启程?”
“骆先生啊。”梁陌朝真园门口瞥了一眼,摇摇头,“我也不知。”
“这……”骆先生面色犹豫,他花白的眉毛拧了起来,眼角的皱纹也因为拧起的眉眼越加明显。
“还请骆先生维护下这车队的秩序,让大家稍安勿躁,我到真园里头看看。”梁陌说道。
骆先生点点头:“好,那就请梁统领进去问问,至于这车队,我去请大家再安静等等。”
“恩,我这就去。”梁陌说罢,大步走向真园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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