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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
最近几天拍戏任务比较紧张,胡一一干脆住进了剧组,霍启森公司里也因为某个项目而忙得不可开交。两个相恋的情侣住在同一座城市里,不得不借助手机媒介倾诉相思,而这样短暂甜蜜的时间也是挤出来的。
转眼就到了周末,周六霍启森还要飞去s市凌晨才能赶回来,她索性把时间定在了周日晚上,那么她心爱的男朋友白天就有充沛的时间休息了,她可不愿为了简单吃饭的事情让他穷折腾。
周日天气十分干冷,据最新新的天气预报说今天x市会下第一场雪,即使脸都冻麻木了她内心却隐隐期待这场雪的到来。
年少时的记忆再次涌来,她嘴角牵扯出幸福的笑容。
那年冬天正好也是下第一场雪,胡一一戴着一顶毛茸茸的护耳夹,特意扎了一个俏皮的丸子头,整个人看上去萌萌哒。从前她不喜欢看偶像剧,觉得剧情太傻帽了,可禁不住班里那群女孩子的安利推荐,又加上那颗蠢蠢欲动的少女心般的骚动,她耐着性子看完了那部偶像剧。
流水的剧情她没记住,反倒是女主一番矫情的话让她记了下来。那个长相清纯的女主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说道:“冬天下第一场雪的时候,如果能跟自己心仪的男生牵手,他们肯定一辈子都会在一起。”
胡一一下巴抬得老高,嘴角噙着狡黠的笑意,不过就是牵手而已,软的不行,强的还怕她办不到?反正她惯来没脸没皮惯了,不差这一遭。
霍启森学业繁重,这时候正在补课,她哈着气跺着脚堵在他必经的胡同前,天空飘着的雪花像细碎的棉絮落至地上很快就消融了,这样的景象并不如电视剧里那般唯美,可她只要想起霍启森那双修长漂亮得不像话的手,她的小心脏扑通扑通就跟小鹿乱撞似地紧张个不停,毕竟今天她就要牵住她心心念念的美手了。
想想都激动呢!
雪花逐渐落大像鹅毛一般飞舞,霍启森背着双肩包老远就看见了胡同口冻得直跺脚的胡一一,他的眉头微微拧起,脚下的步伐不自觉地加快。
他走在漫天飞舞的雪花里,像是从一副洁白的画布里走出来的上古男神,她痴痴地看着霍启森,甚至连自己为什么站在这儿傻等一下午都快忘记了。
“还不赶紧回去?”
霍启森快速地将脖子上的围巾取下来圈到了她的脖子上,双眸盯着她粉色夸张的大耳罩,忍不住问她,“哪儿买的?”
她垂下眼眸,咬着唇,“不好看吗?”
明明她站在这儿接受了许多过往路人的注目,难道大家是在打量一只戴着粉红耳罩的小怪兽?
“挺好看的。”他顿了顿,“走吧!”
头一次听见霍启森正面的夸赞,一扫刚才的阴霾,她鼓起勇气跟在他身后。
霍启森的左手插在裤兜里,右手晃在腿边,即使天气严寒,她也从没见过他的手冻成红坨坨,反而她的手一冻还容易生冻疮,上帝简直太不公平了,一个男生长得好看就算了,关键手也好看到逆天。
察觉到她今天的话有点少,霍启森的步子也放慢了些,等着后面的小姑娘跟上。
胡一一心心念念都是如何牵手,眼睛盯着那只前后小弧度摆动的右手,然后鬼使神差地追了上去,心一横直接拉住了霍启森骨节分明的大手。
他的手好暖和好暖和啊,好像抱住了一只舒适的热水袋。霍启森没料到她会有这个举动,心下一惊,继而反手包裹住了她冻僵的手指头,“你还知道怕冷啊。”
幸福简直来得猝不及防,胡一一笑得龇牙咧嘴,“你手好暖和,快告诉我秘诀。”
霍启森没跟她胡闹,仅仅握了她的手几秒,然后从背包里拿出祖父昨晚替他准备的皮手套亲手给她戴上后,他才松开。
虽然只握了几秒,她已经兴奋得不要不要了。
她跟在他身后得意地说,“人家说初雪的时候牵手了,注定会在一起一辈子。”
霍启森两手插兜走在前头,闻言没发表感慨,嘴角却悄悄上扬。
提前跟剧组报备过,她等着这场戏过了就去卸妆。
胡一一演技不错,镜头感也很强,对于她的戏份刘导向来放心。阿良站在不远处候着,她早就看见了,虽然有些疑惑没看见霍启森的身影,但她清楚他不会做出临时爽约的举动,而且这次拜访胡氏夫妇,他分明很用心。
下了戏,阿良连忙上前解释,“今天公司里出了点乱子,老大吩咐我送你回去。礼物已经备好,放在后备箱。”
胡一一隐约觉得奇怪,蹙眉问他,“事情严重吗?”
依照霍启森的性格,若非必要,他肯定会赶过来的。
阿良果不其然地点点头,英挺的浓眉皱起,沉吟道:“的确有点棘手。老大说了,处理完就会过去找你。”
她本想问问她能帮上什么忙,脱口而出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她对公司管理决策一窍不通不添乱就行,她郑重地点头,“你稍等,我去换身衣裳。”
十分钟后,她坐进了副驾。
雪下得很厚实,整座城市像是银装素裹一般亮得晃眼,她的思绪飘到了窗外。
待车停在豪华别墅前,胡一一一时有点发愣,她都快忘了胡德诚去年在远郊买下了这栋别墅,可惜她从没踏足过。
阿良拿着备好的礼品跟她站在门口摁了门铃。
不一会一位浑身贵气的妇人便打开门,张手就将她拥在了怀里。这样的关怀太过陌生,她不大适应,略尴尬地提醒周女士,“外面冷,赶紧让阿良进屋歇会。”
周女士擦了擦泪,这才注意到女儿身边的男人,身姿挺拔五官周正可谓一表人才,她有点疑惑地盯着他。女儿不是说要带霍启森回来吗?
他是谁?
保姆颇有眼力劲,连忙上前接过客人手上的礼品。
阿良赶紧摆手拒绝邀请,“伯母您好,我是霍先生的助理,特地送胡小姐回来。现在任务完成,我也该走了。公司里还有事情要处理。”
周女士听清原委,面上的笑容绽放开来,语调也轻快了些,“哪能这样?饭菜已经备好,你肯定还没吃饭,吃过再走也不迟,工作再重要身体更重要嘛!”
麻烦阿良特意送一趟,胡一一本就觉得过意不去,当即也开口挽留。奈何对方执意不肯,她也只好作罢。
她走至玄关处换鞋,胡美仁雀跃地跑了过来,披肩的短发还湿哒哒的,“姐,你回来了真好!”
胡一一换好歇,盯着妹妹的头发蹙起眉头,“赶紧吹干,待会着凉了不好。”
小丫头俏皮地吐舌,“听爸说你回来了,我高兴嘛!”
她说完转身去吹头发了。
胡靓蕾妆容精致,上身穿着高领绿色毛衣,下/身搭着一条贴身牛仔裤,她见到大姐的那一刻眼睛都快瞪到天花板了。
周女士怒道:“姐姐回来了,不知道喊人了吗?”
胡家的家教跟教养呢?
胡靓蕾坐在沙发上随手拿了本杂志,皮笑肉不笑地看了胡一一一眼,“姐姐好。”
胡一一懒得跟她计较,她转头跟周女士解释,“启森公司有事,晚点到,不用等他。”
周女士点点头,“赶紧洗手准备吃饭了。”
当她从洗手间出来,熟悉的笑声让她有点意外。他怎么在这里?
梁寒温跟胡德诚刚杀完一盘棋,笑起来如沐春风,“伯父技高一筹,我自愧不如啊!”
胡德诚看到女儿回来,面上的笑容又多了几分,“你太谦虚了,有时间咱再切磋切磋。”
画风明显不大对劲。
什么时候他们的关系如此要好了?
“一一回来了,还不赶紧过来打招呼。”胡德诚佯怒地盯着女儿,余光偷偷打量着梁寒温的表情。
她上前寒暄:“梁先生您好。”
梁寒温微微颔首,尔后颇意外地朝她身后看了一圈,“怎么就你一个人,启森呢?”
她稍作解释,对方便不再追究。
用餐的时候,她闷头扒饭,总觉得气氛有点诡异,但又说不出哪里怪了。直至用餐结束,她才稍稍松了口气跟小妹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等梁寒温跟父亲进了书房,她才开口问小妹,“他怎么来我家了?”
胡美仁抱着抱枕回她,“梁哥来我家好多次了,好像跟父亲商谈合作事宜,具体什么内容我也不清楚。”
没想到梁寒温来她家几次,胡美仁对他的称呼改成大哥了,看来他在胡家深得人心。不好的预感悄悄浮了上来,她连忙摇头否定自己的胡思乱想。
半小时后,梁寒温从书房出来,胡德诚借口不舒服需要休息之由,执意要求女儿送他。
毕竟梁寒温帮过胡家,她也不好拂了父亲的面子,遂打开门送他出去。
梁寒温心细如丝又岂会猜不到她的心思,他指了指不远处停放的车,“不必送了,我的车就停在那儿。”
难怪没见着他车呢!
胡一一点点头,“慢走!”
梁寒温笑了笑,温润的眸色微敛,“记得你还欠我一顿饭。”
胡一一猛然想起当初的约定,她脸色微窘,步子不自觉地跟上了,“不好意思……”
“跟你开玩笑呢!这么些天在你家蹭的饭够抵上你那顿了。”
他的话逗乐了她,“下回,我一定请你好好吃一顿。”
他们的脚步踩在堆积的雪地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梁寒温闻言又笑了。两人不知不觉地走到了车边,他没有立刻打开车门,反而站在原地盯着她。
突然的冷场让气氛凝固,飘扬的雪花落在了她的发上,梁寒温唇角溢出笑,他伸手想要替她拂去飘雪,她偏过头轻巧地躲过了。
刺眼的白光突然照射过来,胡一一摊手拦住了灯束,然后她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从白光里走出来,越走越近面容越来越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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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她的腰肢覆上了一只大手,隔着厚厚的衣料也能察觉到他的力道。
她微微挪动了下,身子却被他禁锢住了。
明明是冰天雪地,两个人的双眸中却似乎涌现电光火石,气氛像凝滞了一般。
“怎么才过来?”梁寒温垂着眸色,看似寻常的问候却又带了点反客为主的意味。
霍启森唇畔扯出一抹冷笑,声寒如冰,“没想到老梁如今是伯父的座上之宾,说话倒越来越有意思了。”
这般咄咄逼人不留情面的霍启森,她也是首次见识,当即想要打圆场,梁寒温面上没有一丝愠色,反而笑容更加真切,“你的迟到让她闷闷不乐了一晚上,好好哄哄人家。”
他说罢伸手在霍启森的肩头拍了拍,这才坐进驾驶室踩了脚油门离开。
胡一一明白他心里不痛快,当即轻踮脚尖在他唇上飞快地亲了一下,整个人顺势趴在了他的怀里,“今天很累吧?”
霍启森承认刚才的确失态了,但他很清楚梁寒温看她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他捻了捻发痛的眉心,语态柔和了些,“对不起。”
她摇摇头,不能替他分担就算了,哪里还能拿这等小事折腾他?再者,她并没觉得委屈,只是在这个其乐融融的大家庭里,她像是横插了一脚破坏了原本的状态,反倒是他一出现,她就安心多了。
两个人在胡家没停留多久就出来了,霍启森待她父母尊重孝顺,一切都很正常,偏偏她觉得再待下去尴尬症都要犯了。
胡一一系好安全带,霍启森问她,“不开心?”
他早就察觉到了她的不安,即使这么快离开虽然不礼貌,他还是选择迁就她。
胡一一摇摇头疲倦地阖上眼,“有点累而已。”
霍启森弯身替她将座椅打倒调整到合适的位置,这才发动车子离开。
她的手机嗡嗡嗡震动了两下,原本不想搭理,又顾忌是剧组的场次的改动,她从包里摸出手机,是梁寒温发来的语音。
奇怪,她明明没加他微信。
旋即想到胡美仁拿过她的手机,心下了然。
她点开语音,他说出来的话让她猝不及防。
“启森今天好像对我有点误会,放心,我会帮你解释的。”
胡一一悄悄瞥了眼霍启森,见他神情没有异样便准备收回手机,谁知对方又发来了条语音,手指不小心触碰到了,下一条语音又公开出来。
“记得你答应我的话。”
不过是打算请梁寒温吃饭而已,这种情况下被他说出来,挺暧昧的。
霍启森的面色并不大好。
“上次他跟我爸帮忙处理了个项目,我答应请他吃饭来着,然后忘了,一直拖到今天才记起来,你别误会。”
“吱”的一声,突然的一脚刹车让她身体险些朝前,他的手及时护住了她,即使她身上绑着安全带。
霍启森看向她,沉静的双眸逐渐被愠怒所替代,他伸手扯了扯领带,嗓音低沉,“梁寒温看上了你,难道你还不清楚吗?”
认识梁寒温多年,他从来没见过他拿那样的眼神看过一个女人,赤/裸/裸的爱意,男人对女人的。
他的话虽露骨,却也让人觉得无比寒心。即使她先前看出了什么苗头,此刻也不得不像只发怒的猫弓身迎战,“你简直不可理喻。”
“难道你看不出来吗?今晚其实就是一场变相的相亲宴,我算什么?跳梁小丑?”
他一拳狠狠地砸在了方向盘上,手背上青筋凸起,彰示着他此刻的怒意。
她出声想要反驳,伸手想要抱住他,可是她的喉咙一阵发涩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双手也僵放在腿上。她不明白,向来沉稳睿智的霍启森为何突然变了,即使他扭曲了晚宴的真相,难道他真的怀疑她的真心?
她以为,霍启森是懂她的。
良久,两个人都没再开口。
霍启森突然发动车子,她别过脸看向漆黑的车窗外,“送我回森尔公寓。”
他的眸色微沉,冷静地掉转车头,他紧抿的唇线微微松动,却依旧一句话也没有说。
公寓里空荡荡的,李彩又飞去洛杉矶了。她泡了个热水澡,把湿发吹干,这才爬上床躺好。大概是习惯了前段时间跟霍启森腻歪在一起,这几天又住剧组闹哄哄的,乍然冷清下来失落的感觉慢慢攀岩了上来。
她盯着手机屏幕里他们站在鸳鸯树下笑靥如花地看着镜头的大头照,她的鼻子酸酸的,明明刚才她不想闹成这样的。阿良交待过公司的事情比较棘手,他心情肯定不好,加上梁寒温的掺杂,他心里不痛快也是情有可原的。
思来想去,她还是打算明天再跟他聊聊。毕竟他们不是吵架,只是彼此需要时间冷静而已,好比现在,她已经想通了。
可是到了第二天,接她的是剧组的保姆车,她的眼里布满了失落。整个上午拍戏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刘导摇了摇手,“你先去调整一下,我不希望再出现类似的事情。”
她已经是第三次忘词了,胡一一抿着唇连连道歉,然后快速拿过助理手里的手机看了眼,仍旧没有一通未接来电,而且拨过去的时候对方依旧是关机状态。
好不容易熬到了收工,她开着那辆国产suv回了别墅,按下密码,大门打开,她站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找了一圈,一个人都没有。
她突然有些心慌,猛然想起了那个被追踪的夜晚,她面色发白,她紧紧地握着拳头安慰自己,不会的,不会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该死,昨晚为什么要让他独自一个人回去。
她掏出手机给简毅打电话,手指都在颤抖,嘟嘟的声音响了好久,对方才终于接听了。
“你看见启森了没?”
彼端的简毅裸着上半身压在金发碧眼的姑娘身上,此刻听到胡一一焦急的声音立马坐了起来,“出事了?”
胡一一几乎带着哭腔,“我去过公司了,阿良说老板今天没上班,家里也没人,怎么办?他上次还被人跟踪了,怎么办?”
脑海里顿时浮出的各种虐心的画面,让她的整颗心都在颤栗。
霍启森向来不是这般没有分寸的人,简毅安抚了两声便约好地点会合。
简毅带着她找遍了但凡他可能出现的地方,可惜都无疾而终。路边上的小摊散发着香味,简毅皱着眉头劝她,“我已经让阿良着手调查航班,应该很快就有消息了,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其实霍启森的车上有gps定位系统,但不知道什么原因信号中断,简毅当然不会告诉她这个线索,否则指不定她急成什么样。
找不到霍启森,她已经心力交瘁,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吃东西。她摇了摇头,期盼的目光落在简毅身上,“你再想想他还能去哪儿?”
胡一一不愿往坏处想,她宁愿霍启森是在跟她闹别扭耍脾气。
看她的样子,昨天霍丞天耍酒疯闹到公司的事情霍启森应该没跟她提过。霍丞天算有点霍家的脑子,但总管不住下半身,要不是当初霍启森果断决绝地从他手上夺回霍家产业,霍氏集团压根不可能有今天的成绩。
然而被削了权的霍丞天当了个二掌柜,心里自然不愿意,他一怒之下拿着公司几个亿的资产在外面挥霍。这不,又被女人给坑了,昨天借着酒劲到公司里使劲儿作。
霍启森突然失踪的事情,指不定就跟他有关。
如此复杂的事情,简毅已经跟阿良沟通好,他们现在要做的不是盲目地寻人,而是等电话,等霍丞天的电话。
简毅叹了口气,“我想还有一个地方,他可能会去。”
胡一一的双眸终于有了神采,她赶紧上车,急切地催促,“走,我们快去。”
简毅带她去的地方是霍启森祖父的墓园。
霍老爷子身体向来不错,但也禁不住混账儿子一而再再而三地折腾,三年前得知儿子跟外面的女人飞机失事双双遇难的消息,他受不住打击被送进了急救室,可惜他心脏原本就不好又受了刺激医生也无能为力。
自从霍老爷子去世后,霍启森但凡有不如意的时候,他都会前来跟祖父拉拉家常缓解压力。
如今面对空荡荡的陵园墓碑,胡一一的心沉了下去。
事情似乎正在朝着不大好的轨迹发展,极力压抑的情绪顷刻爆发出来,眼泪一滴一滴地往下落,她面色怔怔地望着简毅,“他一定不会有事的,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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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上那双期盼殷切的目光,简毅实在说不出话来,简直多说多错。裤兜里的手机突然囔起来,‘衣服油,衣服油,我们坚持不吃廉价地沟油~吃完地沟油我拉了肚子~拉了一宿~oh~衣服油~’,他摸出手机赶紧按下接听键。
这首歌绝逼有毒,胡一一脑子里都是衣服油地沟油,额头上大写的懵逼。
此时简毅接过电话,神色严肃,她迅速集中精神。
简毅听对方说完,最后挂电话的时候,说了声,“嗯,我知道了。”
胡一一扯住他的羽绒衣口袋问,“是不是启森有消息了?”
简毅点点头,“找到他了。在私立医院。”
不好的预感让她险些摔倒,他伸手扶了她一下,她勉强挤出笑容,“我没事,找到就好,我们赶紧过去看看。”
“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简毅不打算瞒她,提前让她预备好过让她当场崩溃。
她的腿有些软,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爬上车的。
但凡想到他受伤的样子,她就自责不已,本该一切不会发生的。
赶到医院的时候,胡一一才算彻底明白简毅让她做好心理准备的意思。他的头缠着一圈纱布,脸色煞白,右手打了石膏挂在脖子上,左腿也缠着厚厚的纱布,整个人就像木乃伊似地被纱布卷了一圈,她的眼泪扑簌扑簌地往下掉。
医生交待霍启森刚做完手术,暂时需要休息,病房里陪床人员只能留下一个,否则会打扰病人休息。
她颤抖地握住他的左手,原本温软的大手此刻冰凉,她双手紧紧捂住,眼泪不停地流下来,“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跟你吵架,怎么会这样?”
简毅闻言蹙起眉头,犹豫了一番后决定告诉她,“霍哥被人跟踪了,昨晚撂下你应该早就察觉到了,你不要太自责,不关你的事。”
她泪眼婆娑地抬头,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难怪外头站着两位警察还有几个保镖模样的人,“难道是真的有人要害启森?”
既然选择做霍启森的女人,这些事情的确没必要瞒着她,简毅相信霍哥醒了之后一定不会怪罪她,所以倒豆子似地把昨天公司里霍丞天借酒闹事的事情说了一遍,至于霍哥受伤究竟跟他有没有关还不好往下定论,毕竟他暂时是昏迷状态,一切等他醒来就真相大白了。
若是有人说霍哥撞车的事情跟霍丞天没事的话,打死他都不信。
霍启森的座驾有高级定位系统,事发时检测不到精准位置肯定有人做过手脚,而且撞他的司机是个刚出狱的老光棍,如今死了倒是一了百了,可谓策划得□□无缝。
霍启森当年在霍家的地位本就尴尬,霍老爷子为了替儿子挑选满意的亲事的确花费了不少心思,然而儿子不是个容易拿捏的性子,在外本就有个心仪的对象还怀了孕,结婚也是迫于父亲的压力,后来霍启森出生母亲又患上了产后抑郁症,随后便跳楼自杀了,此后他便由霍老爷子带在身边抚养成人。
而霍丞天享受了父母的宠爱,父亲为了他机关算尽终于从霍老爷子手上夺回了大权,可惜霍丞天虽然有点资质却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为了钱财更加不择手段。
胡一一整理好情绪,“今天太谢谢你了,你先回去休息,这儿有我。”
简毅不同意,他跟霍启森可是拜把子的兄弟,虽然他平时没个正行,但是关键时刻怎么可能掉链子,他提议,“我到外面睡会,有事叫我。”
照顾病患不是件简单的事情,他留下来多少有个照应。胡一一拗不过他只好答应,然后她便趴在霍启森身边睡下,一个晚上惊心动魄的,她也的确是累了。
简毅吩咐阿良去休息后,他便在隔壁病房躺下。
麻药过后锥心的痛楚袭来,霍启森嘶的一声皱起眉头,然后他被握住的左手猛然被松开,接着是啪嗒一声开灯的声音。刺眼的光芒让他有些不适应,他微微抬起眼皮,一张放大的俏丽的面容凑到了她跟前,满眼的焦虑,“痛?”
出事时的记忆一下便涌了上来,竟然还留住了半条命,他倏地扯起嘴角,“不痛。”
她红着眼眶,双手紧紧地拉住他完好的左手,声音嗡嗡的带着哭腔,“明明就很疼。”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干枯的嘴巴,胡一一立马转身倒了一杯温水然后插了根吸管,“小心烫。”
她的体贴关怀让所有的痛楚都烟消云散,霍启森黢黑深邃的双眸闪过一丝狡黠,紧抿的唇线牵扯出一抹笑意,“可是我不想这样喝。”
病房里的气氛旋即沾染了暧昧,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拿她寻开心,她忍不住拍了下他的胸膛,霍启森吃痛地皱起了眉头,胡一一急得脸都变了色眼泪巴拉巴拉就往下掉,心疼地摸摸他的胸口,“我不是故意的。”
瞧着她紧张的模样,霍启森拉住她的手替她擦干眼泪,轻叹了口气,“我身上又没伤,怎么会疼,瞧你,都哭成什么样了。”
霍启森好一通安慰下来,她才将他的身体检查了一遍,确认别的地方没有伤势后,连忙将杯子递到他嘴边。做了手术又没吃东西,嘴巴干涩口渴都是正常现象,她问他,“饿不饿?”
保温盒里还有炖好的粥,他脑袋受过撞击,目前只能吃流食。
“不饿,你吃过了没?”
她眼下的乌青严重,精神看上去也不大好,肯定没吃过东西。
在霍启森的坚持下,胡一一勉强喝了半碗粥。
思忖良久,胡一一咬了咬唇趴在他的左手边,心里不是滋味,“昨晚不该和你闹脾气的,对不起。”
霍启森伸手揉了揉她松软的发丝,“傻瓜,不关你的事。我出事只是意外而已。”
果然还是不愿告诉她。
她鼻子忍不住又红了,最近似乎泪腺比较发达,动不动就想哭两鼻子,她喉头有些发涩,“简毅都告诉我了,你还想瞒我,霍丞天……”
没想到简毅是只大嘴巴,霍启森略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向来说话办事夸张,你别放心上。”
胡一一瞧他眼皮沉沉地抬不起来,料想他不过是强撑着精神陪她,替他掖好被角后她赶紧吩咐他睡下。
翌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外头白茫茫的屋顶像是镀了一层暖黄的光。她打来热水替霍启森擦了脸和手,顺便给他擦了擦身,然后又将阿良带来的早餐喂了他一点,这才让等候在一旁的警察进来。
她坐在走廊的长椅上,脸色略显苍白,简毅递了杯豆奶给她,“你这样不眠不休又不吃,身体很容易垮下去,不然到时候谁来照顾霍哥?”
接过豆奶她便吸了两口,暖融融的,“谢谢。”
简毅讪笑,“千万别跟我客气,有什么事情吩咐一声就成。剧组那边我让程潇替你请过假了,等霍哥情况稳定些,你再回去。”
还好程潇替她接的几部青春题材的电影都杀青了,眼下唯有刘导这里还没拍完,按照目前的进度应该下个月末也会杀青。
她感激地朝他笑笑,霍启森躺在病床上,她的确没什么心思拍戏,但她也清楚刘导那边的进度,她不能因为私事而拖整个剧组的后腿。“等启森稳定一些,我就会回去拍戏。”
“不着急,不着急的。”
简毅笑笑。
半小时后两位制服警察从病房里走出,简毅上前与对方攀谈了起来,似乎是在谈警方的追踪进展。她起身推门进了病房,霍启森虽然头上还缠着绷带,精神倒是比昨晚要好很多。主治医生察看了一下,他的各项体征稳定并没有术后不良反应,剩下的便是继续躺在病床上好好休养。
目送医生离开后,她才在霍启森身边坐下,“警察怎么说?”
肇事车是辆□□,司机又死无对证,也不知道警察追踪到有用的线索没有。
“霍丞天连夜潜逃到美国去了,想来是早作了打算。”
霍启森眼神落在她憔悴的面容上,揶揄道:“我让陈嫂替你把换洗的衣服拿来了,去梳洗一下,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你才是患者。”
他三言两语轻松地转移话题,胡一一恼羞成怒挥着小粉拳就想揍他,拳头到了他跟前又堪堪停住,她又被耍了。
等她换好衣服,整个人显得精神了许多,霍启森拧起的眉目总算舒展开来。
十点钟左右,李彩提着水果篮来探望病人。
见到闺蜜胡一一十分意外,“难道媒体都知道了?”
目前霍启森受伤住院的事情,外界越少人知道对他越好。
李彩翻了个白眼,“昨天到家发现你回来过,等我睡醒了再联系你,你手机已经打不通了。我找到剧组人家说你请假了,能让你请假的原因肯定只有霍先生了,姐姐我凭借美貌和智慧自然不难找到这儿。”
闺蜜这么了解她,胡一一简直感动得要哭了,确认霍启森没大碍之后,李彩又着急地赶去上班。
午间休息的时候,外头一阵喧哗,听声音有些熟悉。
霍启森不悦地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