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一起过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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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宁家的路上,宁祯果断背叛了亲哥,和督军乘坐同一辆车。

    宁策侧目鄙视她。

    盛长裕问她:“风寒好了?”

    “退了烧就没事,早好透了。”宁祯说。

    “瞧着气色还好,没病气。”盛长裕道。

    宁祯:“我打小就爱锻炼。我祖母常说,女儿家面颊红润有福气,运气比较好。”

    盛长裕:“我没听过这种说法。”

    “也就是那么一说,我这个人运气差到了极点。不过身体好是真,一年到头很少有头疼脑热的。”宁祯笑道。

    盛长裕微微侧脸看她:“你何时运气差?”

    宁祯一时答不出来。

    盛长裕:“野猪都能打死,这运气还不够好?”

    宁祯其实是想到,她与闻梁予的恋情,被一场大火烧没,连同着他也死了;又想到自己的婚姻,盲婚哑嫁跟了盛长裕。

    小事上运气不错,也弥补不了大事上的时运不济。

    她很少自怨自艾,只是刚巧想到了此处。

    她答不上来。

    盛长裕隐约猜到了,脸色一沉,不再主动开口。

    车厢内一时沉默无声。

    宁祯暗暗后悔。

    她在盛长裕面前,有点过分放松了,说话太随意。

    可能是她生病时他的关怀,她觉得和他亲近了几分,又因为他身边最近没有特别受宠的女人,她是“独占鳌头”。

    也可能是直达督军府外书房,让她在亲哥面前炫耀了一把,有点飘飘然。

    她态度略微松弛,就说错了话。好像在学校时摸底成绩满分就骄傲,导致正式测试出几个不该错的纰漏一样。

    宁祯暗暗转动脑筋,想着怎么挽救局面。

    她还没想好说辞,盛长裕已经开口:“端午节是不是要串榴花?”

    “……要!”宁祯立马道,“我们每年都串,挂在帐子上;或者直接撒在帐顶。”

    “你喜欢榴花吗?”

    “喜欢啊,颜色特别艳丽,美得很张扬。”宁祯道。

    盛长裕:“我也觉得你会喜欢。”

    “是,我这个人比较庸俗。”宁祯笑道。

    盛长裕:“你是喜欢好东西,眼光高。清汤寡水、能力平庸的,入不了你的眼。”

    看花如此、看人也如此。

    宁祯:“……”

    不过她还是很快作答,“多谢督军,您好歹没说我势利眼。”

    “我喜欢眼睛往高处看的女人。”他道。

    看得起自己,也看得见他。

    毕竟,他就站在高位。

    “怪不得。”宁祯笑了笑。

    盛长裕的这句话,她不能深思,一深思就觉得他在骂她。

    算了,上峰没直接开骂,都可以装作听不懂。

    这么两句牛头不对马嘴的交谈,把方才车厢内一点冷淡与僵硬都化解了。下车时,宁祯和盛长裕神态舒展。

    宁家有人在门口等候。

    是宁祯的父母。

    “姆妈、阿爸!”宁祯欢喜上前。

    盛长裕看着她背影,在这一刻确定了,她欢喜起来像只小鹿儿,既矫健又优雅。

    她不是那些病弱的千金,也不故作勇气。宁家的人精心呵护下,她长得健康又美丽,活力十足。

    宁太太轻轻搂抱着女儿:“怎回来这么迟?”

    “我和三哥去了趟督军府,接了督军来。”宁祯笑道。

    一旁的宁州同,表情很不自然。

    盛长裕上前,口吻很随意而自在:“岳父、岳母。”

    宁州同站得笔直:“督军。”

    宁太太不理会这些,笑盈盈对他说:“长裕看着瘦了。上次我想叫人给你送些自家炖的汤,祯儿不让。你受了一次伤,亏损太大。”

    宁祯:“受伤吃药,喝汤不管用。”

    “汤是滋补。”宁太太说。

    盛长裕:“岳母下次叫人直接送过去。”

    “好。今天也炖了汤,快去吃饭吧。”宁太太笑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一点也不像个老年人。

    宁祯高兴时候,眼神也是这样明亮,眼珠子乌黑流光。

    “三哥的汽车在后面,快到了。”宁祯搀扶母亲进门,一边走一边说。

    宁太太:“不等他,一天到晚瞎忙。”

    “给他娶一房媳妇!”

    “一说这话,他就撒腿跑,逮不住他。”宁太太说。

    宁祯:“叫祖母压住他。”

    “你祖母年纪大了,看得开。总说姻缘大过天,强迫不来,是一辈子的事。等他有了心上人,他得求咱们去提亲。”宁太太说。

    盛长裕和宁州同走在后面。

    他静听前头母女的交谈,心里忍不住起了一点涟漪。

    姻缘是一辈子的……

    他昨晚还在想,自己和宁祯的婚姻,太过于草率,如何描补才让宁祯觉得,他也可以很重视他们的婚姻。

    今天就茅塞顿开。

    能结成夫妻,就是缘分。

    宁策比宁祯和盛长裕晚到一个钟头。

    明明一样的路。

    问他怎么回事,他说:“路上遇到了熟人,聊了几句。”

    “什么熟人?”

    “同僚。”他答。

    端阳节的饭菜很丰盛,家里又没太多的人,盛长裕吃了顿家常便饭。

    饭桌上,聊粽子、聊最近的米价,以及家长里短。

    盛长裕一次也没翻脸。

    “长裕,你这段日子要去驻地吗?”饭毕,祖母突然问。

    盛长裕:“福州的驻地有点异动,需要在军政府坐镇,最近不用去。那边有陈师长盯着。”

    “不忙的话,今晚别回去了,在家里住一夜吧。”祖母道。

    宁祯吓一跳。

    盛长裕看她脸色。

    宁祯笑道:“我没空住,明早还有事。端午节后,库房一堆东西要收,我不回去要乱套。”

    “乱就乱。”祖母笑道,“家里不乱套,也看不出管事人的用处。”

    宁祯:“……”

    盛长裕接话:“这是老人家的智慧。做事不用太勤勉,偷个懒反而叫人知晓‘没你不行’。”

    宁祯:你作为上峰之一,居然教我偷懒。

    祖母笑道:“你看看,长裕就知道我的意思。你呀,还是太年轻了。”

    又吩咐佣人,“把姑奶奶的院子收拾干净了,今晚姑奶奶和姑爷住家里。”

    宁祯:“……”

    祖母都没提前问过她,就做了这么大的决定。

    宁祯试图再拒绝,又被老祖母给打了回来。

    她看盛长裕表情。

    盛长裕转眸看向她,眸色幽静,不辨喜怒。

    宁祯心情格外复杂,有种临考时候的紧张。

    明知道这场考试必须参加,也知道自己可以考好,但正式进入考场之前,还是想要逃走。

    她坐立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