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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我现在回答不了。等一会，行吗？”王安有些无奈。
“为什么？”江嘉十分疑惑。
“我……因为账簿现在不在我这里，我回答不了。”
“低收入补助金是你们领的，账簿怎么会不在你们手里呢？”江嘉紧追不放。
“这个……有点复杂，要不然，你们先看看我们的敬老院吧，好吗？”
“那好吧。”刘力点了点头。
王安带着几个人，在不大且简陋的敬老院里参观着。
“这里原来是街道户主协会的办公楼。后来他们搬走了，空下来了，我就租下来，办起了敬老院。”
“这家敬老院是你自己办的吗？”刘力看了看那个男人。
“对，是我，我自己办的。”王安点了点头。
“说实话，我这里条件有限。所以收留的都是些没儿没女的孤寡老人，也有些残疾老人。有些老人是享受低收入补助金的。
但是，尽管收费很低了，还是有很多老人交不上每个月的拖老费。”
说着，几个人走到了食堂。
“今天吃什么菜？”王石问道。
“院长，黄瓜肉片。”
这个男人叹了一口气，“刘队，来我们这里的老人，一辈子很辛苦，没享过什么福，所以我让食堂尽量想办法，给他们做点好吃的。”
他指了指墙上的小黑板，“今天是黄瓜肉片，明天就是炸丸子。尽量一周不重样……”
这时，王安的电话响了起来。
他接了起来，说了几句话。然后，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语气平和，“刘队，账簿到了，我们回办公室吧。”
办公室里，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等在门口。
王安笑着把她介绍给刘力和另外几个警官。
“这是我们街道户主协会的马会长。”
“刘队，你好。听说你们这次来，是调查死去的人冒领低收入补助金的事情？”女人看了看刘力。
“这件事和王院长没有关系，都是我们街道的户主协会做出的决定。
王院长可是不容易啊。收入保障局开办的公立敬老院床位太少，住不下那么多老人。
私立的敬老院又以盈利为目的，这些老人又住不起。
是王院长收留了他们，有一百多人吧。我们街道户主协会没有钱补助他，就替他想了这个主意。
这冒领的资金可都用在了这些老人的身上了，我们没有拿一分钱。”
她又指了指办公桌上堆得满满当当的账簿和凭证，“这些就是全部的账簿和凭证。你们拿去检查，如果要担什么责任，由我们户主协会来担。跟王院长没有关系。”
刘力心情很沉重，他看了看那个男人，“王院长，你能给我们介绍一下办敬老院的情况吗？”
男人有些不好意思，“我自己的父母都去世得很早，我中学还没毕业就都走了。
工作以后，我就常想，我自己的父母我都没好好伺候过，没吃过我做的饭菜，想起来就特别难受。
老话说，子欲养而亲不待，我觉得就是说我呀。
后来，我就和我老婆商量，我们办一家敬老院吧，收留那些无儿无女的老人。我老婆很支持我。
我们拿出了所有的积蓄，甚至是准备买房的钱，我辞了职，办起了这家敬老院。
可是太难了。办了不到三年，就办不下去了。
因为经费困难，我就去找马会长，我想申请点经费。可她说，我这是私立的，不能给钱。我就一度不想办下去了。
可是老人们不肯离开，都想留在这里。因为这里有人说话，互相有个伴儿。我就咬着牙，又办了下来。
我知道，这样冒领是不对的，可是我没有别的办法呀，真的没有办法。”
说到这里，他已经泪流满面。
江嘉的眼眶也红了，她递给男人一片纸巾。
“谢谢，”他接过来擦了擦泪水，又继续说道，“马会长他们户主协会，还每个月都自发给我们捐钱呢。”
刘力叹了一口气，看了看其他几个人，“带上账簿和凭证，我们先回去吧。”……
市警局局长办公室。
“王局，我们回来以后，对账簿和凭证做了认真的核查。
每一笔收入和支出都很清楚。支出的主要范围是用于购买肉，蛋，奶等日常生活用品，基本可以确定，都用在了那些老人身上。”
刘力和江嘉坐在王局对面，汇报这个案子的办理情况。
“嗯，对幸福敬老院和马会长他们户主协会的处罚，要人性化一些。不能把他们和那些以非法占有为目的，骗取低收入补助金的行为，等同起来。”
“是啊，一方面幸福敬老院骗取低收入补助金的行为确实存在，应该给予相应的处罚，骗取的低收入补助金也应该如数退还。
另一方面，我们应该给收入保障局，给市政厅提出办案的建议，一定要重视私立非盈利养老机构的生存问题。”
“好，就按这个方向办理。”
晚上，夏渊泽来接江嘉下班。
“阿泽，原来经济案件的犯罪嫌疑人，并不都是穷凶极恶，贪得无厌的人啊，也有心地善良，助人为乐的好人啊。”
她靠在那个宽厚的胸膛上，若有所思。
“小猫咪，和我说说啊，感觉你今天好像有很深的感触。”
低沉的声线温柔至极。
江嘉和他说了案子的经过。
夏渊泽点了点头，“不论是经济案件，还是刑事案件，都有些迫不得已而犯罪的人啊。也许他们本身是好人，可是为了某种目的，不得不犯罪啊。
但是，动机再怎么令人同情，都不能抹去他们曾经犯罪的事实，都要受到相应的处罚。”
“是啊，所以，我们只能力求还原案件的真相，这样才能公平地对待每一个人，不论是施害者，还是受害者。”
江嘉明净澄澈的眼眸里闪着耀眼的光芒，好似黑夜中璀璨的星辰。
“我的小猫咪，越来越厉害了。”
看着灯光下闪闪发光的俏丽脸庞，他情不自禁俯首吻上了那两片娇嫩欲滴的唇瓣。
车窗外，月光如水，繁星点点，一念秋风起，一念相思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