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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傍晚,日落西山,天色渐暗。
三名侍卫跟随着一顶两名轿夫扛的轿子,行至天阙山庄的天桥木栈前。
带刀守卫拦下轿子,说了句‘多有得罪’,随后掀开轿子的帘子。
李秋水端坐在轿子里,身下的宽大座椅铺着朱红毯布,她面色愠怒:“怎么?如今连我的轿子,也要查了吗?”
“郡主息怒!王爷有令,如今无论是谁,出入天阙山庄,都得告知他。”守卫抱拳。
“嗯。”李秋水理解地点头,“你且与韩大人说,秋分将至,天气日渐寒冷,我之前在白帝城买了几匹布,送去衣坊制衣,今个儿是去瞧瞧这衣裳有无完工的。”
那守卫不敢惹怒郡主,并未仔细探查,放一行人离去。
等郡主的轿子离开后,守卫疾步往韩涯居处行去,怎知在阁楼底下,恰巧遇见一人。
“阿史那巴勒大人!”守卫行礼。
“急匆匆地赶往何处?”阿无问。
“方才郡主离开天阙山庄,我去禀报王爷。”守卫回答。
阿无一愣,好半天后才道:“正好,我有事寻王爷,我会替你说的,你且回去继续守着吧。”
那守卫犹豫了一会,终究还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抱拳:“多谢大人。”
等守卫离开后,阿无脸上这才露出慌乱,他愤怒地狠狠踹了身边的墙一脚。
郡主真的要走?
她竟然真的如此决绝,不管不顾地离开?
她就这么抛下了自己了?!
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她要为了李长天,为了一个傻子如此鲁莽行事?
如果方才自己没有遇见禀报的侍卫,韩涯现在已经知道这事了!
以韩涯的狡黠,怎么可能察觉不出端倪,他一定会派人去追郡主的!
阿无朝阁楼上看了一眼。
所以这件事,他该告诉韩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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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秋水的轿子慢慢行至白帝城,虽已入夜,但白帝城的街巷依旧热闹,人来人往,摩肩接踵。
跟随的侍卫轻轻叩了叩轿子,询问李秋水那座衣坊在何处。
李秋水沉着冷静地将他们往郊外引去。
行至城门外无人的树林旁,侍卫疑心不对,叩响轿子木门,问:“郡主,你确定衣坊在这附近吗?可这里人烟稀少,并不像有作坊之地。”
哪知轿子里无人应答。
“郡主?”侍卫蹙眉。
轿子里依旧无声无息。
三名侍卫互相对视一眼,其中一名侍卫面露慌乱,急忙上前拉开轿子的木门:“郡主?!”
然而让他没意料到的是,他打开轿子木门的瞬间,李秋水手持着一枚浸泡过迷药、木筷长短的银针,毫不留情地扎向他的手臂。
那侍卫惊慌地连退数步,随后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惊生突变,另外两名侍卫连忙抽出腰间的长刀,意欲护在身前。
忽然他们身边的一名轿夫攥掌成拳,猛地朝那两名侍卫发难。
这名轿夫正是李长天!
放倒三名侍卫后,另一名轿夫也不曾幸免,直接被李长天弄晕了。
李长天将轿子里的李秋水扶出:“姐!我们快走!”
两人拿出藏在轿子座椅下的行李,李长天一股脑全背身上,又拉着李秋水,急急往官道的方向奔去。
幸甚至哉,两人走了没多远,遇见一处有贩马儿的茶棚,两人连忙要了两匹马,趁着夜色,朝京城方向策马狂奔。
两人不敢走大道,走的都是小道,皎皎空中孤月轮,凉风拂面,李秋水甩着缰绳,望着右前方御马的李长天,忽然觉得不可思议。
当真,就这么逃了吗?
虽然依旧命数未定,两人也还在逃亡之途。
可李秋水莫名觉得心安。
她忍不住想。
或许日后,她和李长天可以拥有一个小别院,里面会有篱笆木栅、天棚鱼缸、灶台炉火。
临了春,在田间种些桑麻稻谷,遇见夏,去荷塘采些水灵灵的藕。
逢上秋,摘些新鲜的瓜果蔬菜,邂逅冬,温两壶酒去赏寒雪红梅。
瞧瞧,真是古怪,明明这些事遥远无比,却一件件浮现在李秋水眼前,惹她欣喜开心。
大约是察觉到了李秋水的目光,御马行在前方的李长天回过头。
李秋水与他对视一眼,眼底全是明晃晃的笑意。
忽而!一声击穿耳膜的利器掠空声响起!一只毒镖直直扎进李长天身下那匹马儿的脖颈里!
马儿惨叫嘶鸣一声,倒了下去,李长天眼眸骤缩,跟着马儿一同重重摔在地上,扬起阵阵尘土。
“长天!!!”李秋水尖叫一声,拉紧缰绳,翻身下马,朝李长天奔去。
李长天摔得不轻,手肘和膝盖全都磨破,疼得直吸气。
李秋水连忙上前扶起他,而不过须臾间,两人已被数十名身着黑衣的寒鸦刺客团团围住。
深林幽篁,竹影斑驳,韩涯踏着月色缓步走来,犹如阴魂不散的鬼魅。
沈朝也在这些人中,他跟在韩涯身后,看向李长天,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叹的都是劫因。
韩涯看着李秋水,语气平淡地说出质问的话:“郡主何故半夜不归,与他人离去?若这天阙山庄住着不适,何不与我说说?”
李秋水看着韩涯,眸中只剩恐惧和惊慌。
为什么?
为什么韩涯会这么快就知道他们俩逃跑的事?
就算是守卫禀告了她离开天阙山庄这件事,韩涯应当只知她去取冬衣,就算她被怀疑了,他们也应当要花些时间问询调查。
怎么会如此肯定她要逃跑离开?
韩涯也不气恼,对沈朝使了个眼色,沈朝立刻会意,让黑衣刺客把李秋水和李长天分开。
数名寒鸦刺客一拥而上,拉走李秋水,踹跪李长天,将他按在地上。
“长天!”李秋水哭喊,可徒劳无用。
“放走秦决明义子的人,就是你吧?”韩涯居高临下地看着李长天。
李长天愤愤挣扎着,没有回答。
“也罢,既然你胆敢将我的囚犯带走,想必已经做好了以命相抵的准备。”韩涯冷冷地说。
“韩大人!”李秋水忽而一步上前,跪在韩涯面前,“韩大人,我替郡主和亲十四载,从未对大人起过异心,今日不过一时糊涂,做了错事,请大人原谅,请大人饶一命吧,求求韩大人了。”
李秋水重重地以头磕地,她绾着头发的青白玉簪被震落,掉在地上,乌黑青丝一瞬散下。
韩涯看着她,语调没什么起伏:“你可知,十四年前,正是因为你同意替郡主和亲,我才留你一命的。”
李秋水浑身一僵。
“不过到底是十四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起来罢,乖乖与我回去,我不会动你的。”韩涯淡淡道。
李秋水抬起头,欣喜地问:“谢韩大人原谅,我们以后定当牛做马……”
“我们?”韩涯冷冰冰地打断李秋水的话,他讥讽地笑了一声,“我是让你回去,可没包括他。”
李秋水愣愣地抬头,她额头因为方才磕地而通红,散乱的青丝一边绕在耳后,一边垂落肩膀,她的嘴唇被咬得通红,一副狼狈的模样:“韩大人,他是我弟弟啊,求您了,求您饶了他……”
“好了,住口罢。”韩涯听得厌烦无比,他弯腰俯身捡起李秋水身边的白玉簪,递给她,“要么和我回去,要么与他一起死在这,你选吧。”
“姐,回去吧,你回去吧……唔……”李长天刚喊出声,就被寒鸦刺客踹了一脚,勒住脖子捂住嘴,以至于再发不出一丝声音。
李秋水浑身颤栗,她跪趴在地上泫然欲泣,许久,哽咽数声后,她抬起头来,缓缓伸手去拿韩涯掌心的青白玉簪。
韩涯眸中流露出欣慰的笑意。
浮云藏月,刺骨的寒风吹得竹叶飒飒作响,天地寂静,一瞬杀机毕露!
李秋水忽而抓住韩涯的手腕,扯着他站起,顷刻间绕他身后,一手勒住韩涯的脖子,一手握住银针抵住韩涯的太阳穴。
“韩大人。”李秋水的青丝随风荡起,月光薄凉,她冷冷地说,“我哪个都不选。”
局势突兀被逆转,寒鸦刺客皆一惊,意欲上前。
“都别动!谁再动一下,我就杀了他!”李秋水喊道,她持银针的手微微用力,扎出了些血珠。
寒鸦刺客再不敢轻举妄动。
“放开他。”李秋水冲着那些钳制李长天的刺客喊。
寒鸦刺客们面面相觑,正要松开按着李长天的手,谁知韩涯突然淡淡开口:“不,别放。”
“你!”李秋水咬牙,脸色愠怒,攥着银针的手又用了丝力气,“你该不会以为我不敢杀了你吧?”
“动手啊,孩子,动手,光说不做可是假把式。”韩涯冷静地催促,他看向李长天身边的刺客,说,“你,抽刀杀了他,看看是我死的快,还是他死的快。”
“……”李秋水慌张地看了过去,喊道:“都别动!”
正此时,李秋水听闻耳边一声长长的叹息。
“孩子。”韩涯声音犹如地狱恶鬼的低吟,“我给过你机会了。”
忽而!韩涯竟不顾银针还抵在他的命门穴位上,一个转身,李秋水手中尖锐的银针顿时在他脸上划出一道血痕。
李秋水被韩涯的果断和不畏惊得双眸瞪圆,但立刻,那双眼睛里,除了惊讶,还有……
还有恐惧……
韩涯将手中的青白玉簪,毫不留情地扎进了李秋水的侧颈里。
天地瞬间寂然。
李秋水捂住血涌如泉的脖子,身子仓惶地后退几步,素白的衣裳被鲜血染成殷红。
“不!别!!”
李长天不知哪来的力气,竟挣脱了寒鸦刺客的束缚。
他几步冲上前,将要跌倒在地的李秋水抱进怀里。
李长天浑身战栗,如同濒死之人,血红的眼睛里全是绝望和害怕,他捂住李秋水的脖子,试图替她止血,他猛地摇头,声音发颤:“姐,别,求求你了,别出事,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求你了,求求你了,会没事的,你会没事的,我只有你了,别丢下我,都是我不好,都怪我……”
李秋水看着他,温柔的眼眸里滚下泪来,她颤颤巍巍地伸出染血的手,抚上李长天的脸颊,她哭着说:“长天,小傻子……快走啊……走啊……”
那声‘走啊’,仿佛诉尽了她所有的不甘,所有的遗憾,也耗光了她所有的力气。
她抚着李长天脸颊的手,终是无力地落了下去……
“不!别走啊!!求求你了!!!”李长天抱紧她,突然开始不停地道歉,“别走,别丢下我,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对不起,对不起……”
声声歉意,对李秋水,对天地,对神明,以求饶恕,求原谅,求挽回。
可就算撕心裂肺,就算嗓子嘶哑,李长天也得不到任何回答。